“我昨天放學看了場戲，你猜怎麽著？林佳心哭了，在校門口嚎啕大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房子塌了。”
“臥槽，真的假的，我可從來沒見過這小霸王哭啊。”
“千真萬確，小趙一直忙著安慰呢。”
“能是因為啥啊？期中考試成績？”
“不知道，說什麽一廂情願，自討苦吃。不會是談男朋友了吧？”
“嘿嘿嘿有點意思啊。”
清早的教室裏，班上兩個男生坐在秦晚舟的桌上聊得熱火朝天。
秦晚舟聽了半天，忽然從書包裏掏出兩本習題冊，不由分說往桌子上一擺。
又對著兩人的方向推了推，沒什麽表情：“你倆去別地方說吧，我要學習了。”
忽然被溫和友善的秦同學趕走了，兩個人還覺得挺納悶的。
但對方態度有點生硬，看樣子可能是來大姨夫了。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還是走吧。
隨著兩人離開，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秦晚舟攤開練習冊，拿起筆，對著一道題看了又看，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心思好像完全沒在題目上。
他手握著筆，抬眼朝林佳心的座位看過去。
不自覺間出了神。
片刻後，林佳心背著書包進了教室。
幾乎也是下意識的，將目光往秦晚舟的方向掃去。
兩道視線就這樣在空中相遇。
林佳心本想迅速別開頭，可是想了想，又沒這樣做。
不想把閃躲表現得太過明顯，她反而很坦蕩地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重新背對他，坐在座位上。
她伸手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髒，是有點沮喪的。
昨晚哭過後，她幾乎一夜沒睡，去調整自己的心態。
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
沒什麽大不了的，失戀乃人生常態，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不就是自己追人的方式太蠢被當成一個笑話了嗎？不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難不成就世界末日了嗎？
站起來！
林佳心，你要站起來。
在一夜的調整之後，她頂著哭腫的眼睛，一路上雄赳赳氣昂昂，感覺自己已經快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
然後和秦晚舟對視一秒，差點破功。
愛情，有時候可真特喵的磨人。
—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林佳心背起書包離開教室。
剛走出不遠，被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娜娜中途攔住。
傳說中的娜娜，比愛情更磨人的存在。
當初在招惹上的時候，林佳心壓根沒想過她會這麽纏人。
娜纏人娜得意洋洋地朝她揮了揮今天自習課上小測的英語試卷。
白紙紅字，九十九分。
她問：“我整張卷子隻錯了一道題，不知道咱班英語成績曾經最好的林佳心同學能不能替我講解一下？”
隻錯一道題，曾經最好的。
字字都是挑釁。
要是換做以前，林佳心可能早就一腳把她踢翻在地了。但是現在，整個人卻出奇的平靜。
“拿來，我幫你看看。”
娜娜愣了下，還真的就把試卷老老實實攤開。
錯在一道選擇題，林佳心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正確答案了。她隨口指了下：“選f。”
“f？為啥？”
娜娜嘀嘀咕咕低頭看，然後發現……一共隻有abcd四個選項。
“不是，你什麽意思？”她一抬頭，發現林佳心早已走遠。
她幹脆追了上去，在林佳心耳邊嗡嗡嗡：“不會就不會，不講就不講，糊弄人算什麽嘍？”
林佳心腳步頓住，回頭看她：“煩不煩？別跟著我。”
娜娜不以為然地笑笑：“誰跟著你啦？這不是出校門的路嗎？難道這整個學校都是你家開的？”
“你還是欠打。”
“你說什麽？”
“我說！”
林佳心話在嘴邊，還沒說出來，直接被另外一道男聲打斷。
“聽不懂嗎？你再煩她，就要挨打了。”
林佳心和娜娜雙雙轉頭看過去。
一個男生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個子中等，黑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
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直直地看著林佳心。
走到麵前，彎唇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她再欺負你，你就找我，知道了嗎？”
娜娜見狀，丟下一句：“林佳心，算你狠。”
難得沒有發揮難纏特質，竟然跑走了。
隻剩下了林佳心和麵前的男生麵麵相覷。
小虎牙見她不說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不說話？被我帥到了？”
林佳心：“？”
帥哥你誰？？？
小虎牙男生大概看得出她的疑惑，開口解釋道：“哦，我是隔壁二班的，觀察你很久了。直白點講，小爺我看上你了。以後決定護送你回家。”
說完，他伸手就要替林佳心拎書包。
林佳心迅速躲開了，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小虎牙男生聳聳肩：“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xxx。”
之所以叫xxx，是因為林佳心壓根沒記住。
她不等他介紹完就朝校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生怕他跟上來。
快到門口還小跑了幾步。
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麽xxx啊，哪裏來的怪人？有病病。
林佳心當時還沒想到，自己會徹底被這個xxx和娜娜同時纏上。
每次放學娜娜都會跳出來挑釁，再被xxx跳出來趕走。
每節體育課，到了自由活動時間，xxx還會托人送來一杯奶茶。
三番四次想要替她拎書包，時時刻刻跟在她身後。
林佳心從來沒這麽被人對待過，感覺要死。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轉過頭對身後的xxx說：“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喜歡。”
xxx歪頭一笑：“我喜歡你就夠了。”
林佳心：“……”
真的要死。
班上同學多少也注意到了林佳心身後忽然多了個小跟班，眼尖的人甚至發現小跟班是二班的前班草。
至於為什麽是前？因為上學期以一票之差，被新班草pk下去了。
年輕人的世界總是這麽多花裏胡哨，平淡中總是不失華麗色彩。
八卦的同學們又開始嘀嘀咕咕，今天說——“林佳心有護花使者了。”
明天說——“咱班小富婆要被追走了。”
秦晚舟的臉一天比一天黑。
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這一陣子，人直接從溫潤如玉的三好少年，變得有些生人勿進？
桌麵上整理的一絲不苟，所有在他身邊討論大小八卦的，最終都會被一句禮貌客套的：“我要學習了，麻煩去別的地方聊吧。”而勸退。
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的，班級第一秦晚舟下課從來不八卦，在說完要學習後，準能盯著準麵發呆十分鍾。
學霸連學習的方式都叫人如此的琢磨不透。
周一上午，數學測試成績一大早就發下來了。
林佳心發奮學習後，成績漸漸回升。
這次測試成績班級第三，九十五分，隻錯了最後一道動點題。
數學老師說了，不要求大家全都會做。
前十名拿個步驟分就謝天謝地，前三名值得一聽。
於是，第三名的林佳心，和第一名的秦晚舟同時出現在了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裏。
數學老師用辦公室內的小黑板，嘰裏呱啦，阿巴阿巴地講了一堆，轉過頭問前三的同學：“懂了嗎？”
一本正經聽課，時而瞟向林佳心的秦晚舟：“聽懂了。”
裝作一本正經聽課，實際上心早就已經飄向太空的林佳心：“沒聽懂。”
數學老師：“好，那我再講一遍。”
別說再講一遍了，就是再講十遍，林佳心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隻要秦晚舟在身邊，平日裏裝的再淡定的她，內心裏都會情不自禁放起“分手快樂”的悲傷bgm，情緒到位了，真是止也止不住。
這道題最終在數學老師複雜的表情中落幕。
上課鈴響，數學老師拍了拍林佳心的肩膀：“講了五遍聽不懂不要緊，不是你的問題，是這題的問題。咱不會就不會吧，啊，別上火。”
林佳心帶著歉意看了老師一眼：“謝謝老師，辛苦了老師，老師我今晚回家看一看就會了。”
終於從封閉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不用再感受同一片空氣了。
林佳心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下節課自習，全體老師開例會。
林佳心抱著數學書進了班級，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兩步。
一抬眼才發現自己座位上坐了一個人？？？
“你回來了？”小虎牙男生衝她微微一笑，隨後推了推林佳心的同桌，道：“你上後麵坐去，我給林佳心講講題。”
林佳心：“？”
“這是我班。”
“你的就是我的。”
“這是在上課。”
“自習課，沒老師。”
？？？這人是鬼吧。
小虎牙男生擠走同桌，自己坐到裏麵的位置，拍了拍林佳心的椅子：“心心，坐。”
林佳心：“……”
“聽說你去老師辦公室聽題了，怎麽樣，聽會了嗎？”
林佳心坐在位置上，默默攤開數學書，沒說話。
“最後一道題是吧？我會，我給你講。”
林佳心緩緩扭頭看了眼他，一臉自信，看起來就像個數學天才。
結果桌麵上攤著他自己的數學試卷，全年級統一的小測。
紅筆在卷麵正上方龍飛鳳舞地打了個分數。
二十九分。
林佳心：“……謝謝好意，還是不用了吧。”
男生察覺到她的目光，頓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地伸手遮了遮分數。
將試卷調轉了個方向，直接翻到最後一道大題：“分數不要緊，但是這道題我會就夠了。”
林佳心再度投去一個目光。
最後一道大題，空白的頁麵上，隻有一個小字，外帶倆冒號——“解：”
“……真的不用了吧。”
“哎，這道題我真會，不騙你。”
男生拿起筆，三兩下就在試卷上畫了個草圖：“首先，這個……”
他皺起眉，標了個點p。
“然後……”
陷入沉默三十秒。
林佳心一臉黑線，根本沒眼看。
她別過頭去，視線一掃嚇了一跳。
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了個人。
她目光緩緩上移，在看到那人白皙的臉時，心髒猛地漏跳一拍。
秦晚舟一如既往的溫和禮貌，他看著小虎牙男生，耐心道：“同學，老師快散會了。”
小虎牙男生叼著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散會又怎麽樣？沒看到我在給我女神講題？”
話音剛落，秦晚舟表情晴轉陰，麵無表情地撿起男生的試卷，慢條斯理地握成一個紙團，順著教室門扔了出去。
隨後盯著他：“你講題？省省吧。”
“嗬！你這人怎麽還動手啊？”
試卷是要拿回家簽字的，小虎牙男生罵罵咧咧站起身，走到教室外去撿試卷。
秦晚舟抬手就把教室門關上了，還順便上了鎖。
小虎牙被關在門外，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急促敲門：“開門，快點！否則下課打你，聽見沒？”
“女神，幫我開門，我要出這口氣。”
“喂，那臭小子，有本事你開門，開門！”
就在門外的人聒噪個沒完沒了的時候，秦晚舟走到林佳心的座位旁，坐下。
林佳心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她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麽事了”的表情，緩緩轉頭看向秦晚舟。
秦晚舟目視前方，有些別扭。
開著風扇，溫度適宜的夏天，耳垂竟然有點紅。
“最後一道題不會？還是我給你講吧。”
林佳心：“？？？”
這一刻，林佳心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
—
當然，她倔強的選擇，沒讓秦晚舟講題。
然後用了一下午想清楚，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究竟是為何？
幡然醒悟原來我愛的人是你？
忽然示好表示我還在意你？
還是單純看不慣喜歡自己的小傻瓜被別人搶走，變.態占有欲作祟呢？
不管是哪一種，都隻能表明，他對自己示好，就是腳踩兩隻船的心思石錘了！
秦晚舟啊秦晚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真是看錯你了！
男神形象有些幻滅，林佳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失望中帶了一絲絲的憤怒，以至於放學走路的時候，借著炎熱的天氣，她感覺自己隨時能噴火。
這種時候無論誰來招惹她，四舍五入等於找死。
“林佳心！”
林佳心停住，循聲望過去，找死一號出現了。
小虎牙男生走到她身邊，抬手就要幫她拎書包。
林佳心先躲了一下，又瞪了他一眼。
他才訕訕收回手。
走了兩步，提到今天的事，他還有些委屈：“今天你都不幫我開門。”
林佳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厚臉皮非要來我班。”
“我是因為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你這麽說我可要傷心了啊。”
“傷吧。”
小虎牙男生沉默幾秒，又繼續擺出個微笑：“不過沒關係，你肯讓我送你上車，對我來說就是好事。”
原來舔狗一無所有是這種感覺。
林佳心看著他，就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舔秦晚舟的。
一時間悲憤交加，她忍不住要發作了。
“你！”
“林佳心。”
又一道聲音傳過來，將她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林佳心和小虎牙男生回過頭去。
找死二號出現了。
和找死一號忽然詐屍的方式不同。
秦晚舟踩著夕陽，步子不徐不緩。
皮膚白皙，氣質幹淨。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的程度。
真的很美好，很帥氣。
要是換做以往，林佳心多半要被迷暈了。
可此刻她越看越生氣。
想要腳踩兩隻船的大渣男，呸！
林佳心這樣想著，幹脆別過頭去。
秦晚舟走到她身邊，冷冷地看了眼林佳心身邊的xxx。
這才低頭朝她說道：“走，我送你上車。”
林佳心想問為什麽，xxx比她先開口：“哪涼快哪呆著去，我女神有我送就夠了。”
“有你什麽事？”
“怎麽就沒有我的事，看到了沒，林佳心是我女神。”
“我警告你，差不多就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管你知不知道？小子，咱倆這仇結下了。”
秦晚舟擰了擰眉頭，一場來自男人間的較量蓄勢待發。
林佳心看在眼裏，為了避免校內打架鬥毆事件再次發生。
她伸手製止：“停！”
說完，她目光在秦晚舟和小虎牙身上巡視一圈，最終指向小虎牙：“你！”
“送我回家。”
天選之人是什麽感覺，小虎牙就是什麽感覺。
他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耀武揚威地和秦晚舟揚了揚下巴，屁顛屁顛跟在林佳心身後。
秦晚舟向前一步，想開口叫她。
但是想到她剛才對自己露出的眼神，又把心裏的那股衝動，生生忍了回去。
林佳心能想象到秦晚舟的表情。
哪怕他有一點點失落，她都會感到酣暢淋漓。
她可以容忍被別人騙，哪怕是被拒絕，她從來都沒怪過他。
在她心裏，他仍然是完美的。
可她卻容忍不了渣男。
這是底線問題。
之前沒探究過，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虐渣的潛質。
這一度讓她很欣慰。
小虎牙男生跟在林佳心身邊，興奮勁還沒過。
看著她暗自彎了彎唇角，還以為兩人就甜蜜蜜了。
一口一個女神的叫著，一雙眼睛恨不得把她的臉盯出個窟窿來。
車子就在馬路對麵。
林佳心過了馬路，才察覺到身邊虎視眈眈的眼神。
她“嘶”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看了，再看把你腿打折。”
小虎牙沾沾自喜，無法自拔。
“你好凶。”他笑了笑：“但是我喜歡。”
林佳心：“？”
“讓一讓，我隔夜飯要吐出來了。”
她拉開車門，小虎牙還有些不舍得地伸手拉住車門。
“再讓我看一眼，不然又要等到明天才能再見了。”
林佳心拉著車門，沉思了很久。
隨後鄭重其事道：“我現在正式對你提出三點要求，別看我，別攔著我，別跟著我。”
“還有。”她用眼神示意他：“把手鬆開，夾斷了不負責啊。”
小虎牙隻得鬆手，林佳心用力關上車門，車子啟動。
司機是過了一會，才轉頭問了句：“這同學天天送你，他叫什麽名字啊？”
林佳心撓了撓頭：“？不記得。”
這問題太高深了。
—
秦晚舟站在校門口，一直目送林佳心坐上了車，才放心離開。
回到家時天剛黑。
舊式居民樓，樓梯是露天的。
每一個台階都多多少少缺幾塊。
樓是危樓，但勝在房租便宜。
學校周圍的學區房，一個月六百，已經很難得了。
抬手推開生了鏽的門，一股飯香傳來。
燈光昏暗的狹小客廳裏擺放一張僅夠兩人入座的小餐桌，餐桌上是兩碗米飯，一盤青椒炒雞蛋。
屋裏的人聽到聲音，掀了掀眼皮。
收起手機，將雙腳從椅子上挪下來，踩進拖鞋裏。
站起身，走向廚房。
沒一會，又端了盤鹹菜出來。
“洗手吃飯。”
秦晚舟心情不佳，其實沒什麽胃口。
但是體諒辛苦做飯的人，隻能應了聲，放下書包。
坐到餐桌前，秦晚舟吃了幾口飯。
對麵的人還在看手機，遲遲沒動筷子。
她化著眼線，塗著眼影。一頭張揚的紅發被隨手紮起，捆在腦後。
察覺到對麵人的目光，她徹底把手機倒扣，拿起筷子，隨口一問：“吃完還去做家教？”
“嗯。”
“要我說就算了，你們班那小不點看起來又不缺錢，別因為這種事耽誤你的啊。”
“不行。”秦晚舟抬了抬眼，認真道：“一分錢都不能差。”
她聳聳肩：“隨便你好了，錢不夠和我說。”
秦晚舟動作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姐，你最近……又去搶錢了嗎？”
“沒有！”秦晚螢一手指戳在他腦門上：“你上次把話說成那樣，我還敢嗎我？”
想到之前的事，秦晚螢還有些不寒而栗。
搶了這麽多次錢，還是第一次看到溫和的弟弟發火。
也是在出租房內，沒開燈。
秦晚舟一張臉隱在黑暗裏，看不真切。隻能從冰冷的聲音聽得出，他真的在生氣了。
“把錢還給她。”
“她自願給我的，又不是我搶的。”
“把錢還給她。”他又強調了一遍。
“我配合她等你來救也需要人工費吧？”
“那好。”
秦晚舟走了幾步，開了燈。
“啪嗒”一聲，室內明亮了起來。
秦晚螢看到弟弟眼眶有些紅，他格外鎮定地說：“我知道你為了攢我上學的費用很辛苦，可以不要這麽辛苦了。”
“用這種方式拿到的錢，我不會舒服的。我想好了，還是不讀了。”
秦晚螢先是愣了十幾秒，隨後是抓狂。
在又摔東西又哭鬧，一通發泄結束後。她看到秦晚舟默默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玻璃杯。
又高又瘦的小夥子，從背後看過去卻那麽骨感。
他從小就聽話懂事，對待任何人都禮貌紳士。
那一瞬間，她忽然就反應過來，再懂事的孩子，也是要尊嚴的。
從前不管她搶了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小錢還能藏得住。隻要被發現，他一定會恭恭敬敬送回去。
是她這個當姐姐的，做的太差了，不是嗎？
秦晚螢終於忍不住鬆口：“會還的。”
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如今想起來，她倒是來了興致：“你上次反應那麽強烈，不會是因為喜歡那個小不點吧？”
秦晚舟頓時一愣。
秦晚螢：“還真是？”
秦晚舟回過神，搖頭：“不是。”
秦晚螢篤定道：“你瞞不過我。”
秦晚舟低頭吃飯，沒做聲。
過了好一會，才輕飄飄地說了句：“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溫室裏的花朵，澆灌最溫和的陽光，父母疼愛著長大的女孩子。
和他這種泥土裏的人，本來就不該有交集。
想想都覺得這是異想天開吧。
秦晚螢卻笑了笑，不以為然道：“都在地球上，怎麽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了。”
“不是這個意思。”
“秦晚舟啊。”她叫了聲他的名字，又歎了口氣：“出生在怎樣的家庭裏，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所以這不是一件過錯，喜歡一個人，更不是過錯。”
說著，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機。
舉到他麵前晃了晃：“我找到工作了，正式的。不會再去搶別人，不會讓你覺得丟臉了。”
“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一點一點從泥濘的土地裏往外爬。也許隻需要一場雨的洗禮，我們也能好好享受陽光了。”
“不是嗎？”
※※※※※※※※※※※※※※※※※※※※
大聲和我讀，所有沒有名字的xxx，皆是炮灰。
感謝在2020-09-04 00:35:01~2020-09-05 18:00: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adhl 20瓶；蕊婭 5瓶；塵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臥槽，真的假的，我可從來沒見過這小霸王哭啊。”
“千真萬確，小趙一直忙著安慰呢。”
“能是因為啥啊？期中考試成績？”
“不知道，說什麽一廂情願，自討苦吃。不會是談男朋友了吧？”
“嘿嘿嘿有點意思啊。”
清早的教室裏，班上兩個男生坐在秦晚舟的桌上聊得熱火朝天。
秦晚舟聽了半天，忽然從書包裏掏出兩本習題冊，不由分說往桌子上一擺。
又對著兩人的方向推了推，沒什麽表情：“你倆去別地方說吧，我要學習了。”
忽然被溫和友善的秦同學趕走了，兩個人還覺得挺納悶的。
但對方態度有點生硬，看樣子可能是來大姨夫了。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還是走吧。
隨著兩人離開，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秦晚舟攤開練習冊，拿起筆，對著一道題看了又看，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心思好像完全沒在題目上。
他手握著筆，抬眼朝林佳心的座位看過去。
不自覺間出了神。
片刻後，林佳心背著書包進了教室。
幾乎也是下意識的，將目光往秦晚舟的方向掃去。
兩道視線就這樣在空中相遇。
林佳心本想迅速別開頭，可是想了想，又沒這樣做。
不想把閃躲表現得太過明顯，她反而很坦蕩地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重新背對他，坐在座位上。
她伸手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髒，是有點沮喪的。
昨晚哭過後，她幾乎一夜沒睡，去調整自己的心態。
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
沒什麽大不了的，失戀乃人生常態，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不就是自己追人的方式太蠢被當成一個笑話了嗎？不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難不成就世界末日了嗎？
站起來！
林佳心，你要站起來。
在一夜的調整之後，她頂著哭腫的眼睛，一路上雄赳赳氣昂昂，感覺自己已經快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
然後和秦晚舟對視一秒，差點破功。
愛情，有時候可真特喵的磨人。
—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林佳心背起書包離開教室。
剛走出不遠，被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娜娜中途攔住。
傳說中的娜娜，比愛情更磨人的存在。
當初在招惹上的時候，林佳心壓根沒想過她會這麽纏人。
娜纏人娜得意洋洋地朝她揮了揮今天自習課上小測的英語試卷。
白紙紅字，九十九分。
她問：“我整張卷子隻錯了一道題，不知道咱班英語成績曾經最好的林佳心同學能不能替我講解一下？”
隻錯一道題，曾經最好的。
字字都是挑釁。
要是換做以前，林佳心可能早就一腳把她踢翻在地了。但是現在，整個人卻出奇的平靜。
“拿來，我幫你看看。”
娜娜愣了下，還真的就把試卷老老實實攤開。
錯在一道選擇題，林佳心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正確答案了。她隨口指了下：“選f。”
“f？為啥？”
娜娜嘀嘀咕咕低頭看，然後發現……一共隻有abcd四個選項。
“不是，你什麽意思？”她一抬頭，發現林佳心早已走遠。
她幹脆追了上去，在林佳心耳邊嗡嗡嗡：“不會就不會，不講就不講，糊弄人算什麽嘍？”
林佳心腳步頓住，回頭看她：“煩不煩？別跟著我。”
娜娜不以為然地笑笑：“誰跟著你啦？這不是出校門的路嗎？難道這整個學校都是你家開的？”
“你還是欠打。”
“你說什麽？”
“我說！”
林佳心話在嘴邊，還沒說出來，直接被另外一道男聲打斷。
“聽不懂嗎？你再煩她，就要挨打了。”
林佳心和娜娜雙雙轉頭看過去。
一個男生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個子中等，黑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
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直直地看著林佳心。
走到麵前，彎唇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她再欺負你，你就找我，知道了嗎？”
娜娜見狀，丟下一句：“林佳心，算你狠。”
難得沒有發揮難纏特質，竟然跑走了。
隻剩下了林佳心和麵前的男生麵麵相覷。
小虎牙見她不說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不說話？被我帥到了？”
林佳心：“？”
帥哥你誰？？？
小虎牙男生大概看得出她的疑惑，開口解釋道：“哦，我是隔壁二班的，觀察你很久了。直白點講，小爺我看上你了。以後決定護送你回家。”
說完，他伸手就要替林佳心拎書包。
林佳心迅速躲開了，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小虎牙男生聳聳肩：“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xxx。”
之所以叫xxx，是因為林佳心壓根沒記住。
她不等他介紹完就朝校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生怕他跟上來。
快到門口還小跑了幾步。
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麽xxx啊，哪裏來的怪人？有病病。
林佳心當時還沒想到，自己會徹底被這個xxx和娜娜同時纏上。
每次放學娜娜都會跳出來挑釁，再被xxx跳出來趕走。
每節體育課，到了自由活動時間，xxx還會托人送來一杯奶茶。
三番四次想要替她拎書包，時時刻刻跟在她身後。
林佳心從來沒這麽被人對待過，感覺要死。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轉過頭對身後的xxx說：“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喜歡。”
xxx歪頭一笑：“我喜歡你就夠了。”
林佳心：“……”
真的要死。
班上同學多少也注意到了林佳心身後忽然多了個小跟班，眼尖的人甚至發現小跟班是二班的前班草。
至於為什麽是前？因為上學期以一票之差，被新班草pk下去了。
年輕人的世界總是這麽多花裏胡哨，平淡中總是不失華麗色彩。
八卦的同學們又開始嘀嘀咕咕，今天說——“林佳心有護花使者了。”
明天說——“咱班小富婆要被追走了。”
秦晚舟的臉一天比一天黑。
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這一陣子，人直接從溫潤如玉的三好少年，變得有些生人勿進？
桌麵上整理的一絲不苟，所有在他身邊討論大小八卦的，最終都會被一句禮貌客套的：“我要學習了，麻煩去別的地方聊吧。”而勸退。
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的，班級第一秦晚舟下課從來不八卦，在說完要學習後，準能盯著準麵發呆十分鍾。
學霸連學習的方式都叫人如此的琢磨不透。
周一上午，數學測試成績一大早就發下來了。
林佳心發奮學習後，成績漸漸回升。
這次測試成績班級第三，九十五分，隻錯了最後一道動點題。
數學老師說了，不要求大家全都會做。
前十名拿個步驟分就謝天謝地，前三名值得一聽。
於是，第三名的林佳心，和第一名的秦晚舟同時出現在了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裏。
數學老師用辦公室內的小黑板，嘰裏呱啦，阿巴阿巴地講了一堆，轉過頭問前三的同學：“懂了嗎？”
一本正經聽課，時而瞟向林佳心的秦晚舟：“聽懂了。”
裝作一本正經聽課，實際上心早就已經飄向太空的林佳心：“沒聽懂。”
數學老師：“好，那我再講一遍。”
別說再講一遍了，就是再講十遍，林佳心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隻要秦晚舟在身邊，平日裏裝的再淡定的她，內心裏都會情不自禁放起“分手快樂”的悲傷bgm，情緒到位了，真是止也止不住。
這道題最終在數學老師複雜的表情中落幕。
上課鈴響，數學老師拍了拍林佳心的肩膀：“講了五遍聽不懂不要緊，不是你的問題，是這題的問題。咱不會就不會吧，啊，別上火。”
林佳心帶著歉意看了老師一眼：“謝謝老師，辛苦了老師，老師我今晚回家看一看就會了。”
終於從封閉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不用再感受同一片空氣了。
林佳心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下節課自習，全體老師開例會。
林佳心抱著數學書進了班級，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兩步。
一抬眼才發現自己座位上坐了一個人？？？
“你回來了？”小虎牙男生衝她微微一笑，隨後推了推林佳心的同桌，道：“你上後麵坐去，我給林佳心講講題。”
林佳心：“？”
“這是我班。”
“你的就是我的。”
“這是在上課。”
“自習課，沒老師。”
？？？這人是鬼吧。
小虎牙男生擠走同桌，自己坐到裏麵的位置，拍了拍林佳心的椅子：“心心，坐。”
林佳心：“……”
“聽說你去老師辦公室聽題了，怎麽樣，聽會了嗎？”
林佳心坐在位置上，默默攤開數學書，沒說話。
“最後一道題是吧？我會，我給你講。”
林佳心緩緩扭頭看了眼他，一臉自信，看起來就像個數學天才。
結果桌麵上攤著他自己的數學試卷，全年級統一的小測。
紅筆在卷麵正上方龍飛鳳舞地打了個分數。
二十九分。
林佳心：“……謝謝好意，還是不用了吧。”
男生察覺到她的目光，頓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地伸手遮了遮分數。
將試卷調轉了個方向，直接翻到最後一道大題：“分數不要緊，但是這道題我會就夠了。”
林佳心再度投去一個目光。
最後一道大題，空白的頁麵上，隻有一個小字，外帶倆冒號——“解：”
“……真的不用了吧。”
“哎，這道題我真會，不騙你。”
男生拿起筆，三兩下就在試卷上畫了個草圖：“首先，這個……”
他皺起眉，標了個點p。
“然後……”
陷入沉默三十秒。
林佳心一臉黑線，根本沒眼看。
她別過頭去，視線一掃嚇了一跳。
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了個人。
她目光緩緩上移，在看到那人白皙的臉時，心髒猛地漏跳一拍。
秦晚舟一如既往的溫和禮貌，他看著小虎牙男生，耐心道：“同學，老師快散會了。”
小虎牙男生叼著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散會又怎麽樣？沒看到我在給我女神講題？”
話音剛落，秦晚舟表情晴轉陰，麵無表情地撿起男生的試卷，慢條斯理地握成一個紙團，順著教室門扔了出去。
隨後盯著他：“你講題？省省吧。”
“嗬！你這人怎麽還動手啊？”
試卷是要拿回家簽字的，小虎牙男生罵罵咧咧站起身，走到教室外去撿試卷。
秦晚舟抬手就把教室門關上了，還順便上了鎖。
小虎牙被關在門外，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急促敲門：“開門，快點！否則下課打你，聽見沒？”
“女神，幫我開門，我要出這口氣。”
“喂，那臭小子，有本事你開門，開門！”
就在門外的人聒噪個沒完沒了的時候，秦晚舟走到林佳心的座位旁，坐下。
林佳心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她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麽事了”的表情，緩緩轉頭看向秦晚舟。
秦晚舟目視前方，有些別扭。
開著風扇，溫度適宜的夏天，耳垂竟然有點紅。
“最後一道題不會？還是我給你講吧。”
林佳心：“？？？”
這一刻，林佳心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
—
當然，她倔強的選擇，沒讓秦晚舟講題。
然後用了一下午想清楚，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究竟是為何？
幡然醒悟原來我愛的人是你？
忽然示好表示我還在意你？
還是單純看不慣喜歡自己的小傻瓜被別人搶走，變.態占有欲作祟呢？
不管是哪一種，都隻能表明，他對自己示好，就是腳踩兩隻船的心思石錘了！
秦晚舟啊秦晚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真是看錯你了！
男神形象有些幻滅，林佳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失望中帶了一絲絲的憤怒，以至於放學走路的時候，借著炎熱的天氣，她感覺自己隨時能噴火。
這種時候無論誰來招惹她，四舍五入等於找死。
“林佳心！”
林佳心停住，循聲望過去，找死一號出現了。
小虎牙男生走到她身邊，抬手就要幫她拎書包。
林佳心先躲了一下，又瞪了他一眼。
他才訕訕收回手。
走了兩步，提到今天的事，他還有些委屈：“今天你都不幫我開門。”
林佳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厚臉皮非要來我班。”
“我是因為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你這麽說我可要傷心了啊。”
“傷吧。”
小虎牙男生沉默幾秒，又繼續擺出個微笑：“不過沒關係，你肯讓我送你上車，對我來說就是好事。”
原來舔狗一無所有是這種感覺。
林佳心看著他，就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舔秦晚舟的。
一時間悲憤交加，她忍不住要發作了。
“你！”
“林佳心。”
又一道聲音傳過來，將她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林佳心和小虎牙男生回過頭去。
找死二號出現了。
和找死一號忽然詐屍的方式不同。
秦晚舟踩著夕陽，步子不徐不緩。
皮膚白皙，氣質幹淨。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的程度。
真的很美好，很帥氣。
要是換做以往，林佳心多半要被迷暈了。
可此刻她越看越生氣。
想要腳踩兩隻船的大渣男，呸！
林佳心這樣想著，幹脆別過頭去。
秦晚舟走到她身邊，冷冷地看了眼林佳心身邊的xxx。
這才低頭朝她說道：“走，我送你上車。”
林佳心想問為什麽，xxx比她先開口：“哪涼快哪呆著去，我女神有我送就夠了。”
“有你什麽事？”
“怎麽就沒有我的事，看到了沒，林佳心是我女神。”
“我警告你，差不多就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管你知不知道？小子，咱倆這仇結下了。”
秦晚舟擰了擰眉頭，一場來自男人間的較量蓄勢待發。
林佳心看在眼裏，為了避免校內打架鬥毆事件再次發生。
她伸手製止：“停！”
說完，她目光在秦晚舟和小虎牙身上巡視一圈，最終指向小虎牙：“你！”
“送我回家。”
天選之人是什麽感覺，小虎牙就是什麽感覺。
他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耀武揚威地和秦晚舟揚了揚下巴，屁顛屁顛跟在林佳心身後。
秦晚舟向前一步，想開口叫她。
但是想到她剛才對自己露出的眼神，又把心裏的那股衝動，生生忍了回去。
林佳心能想象到秦晚舟的表情。
哪怕他有一點點失落，她都會感到酣暢淋漓。
她可以容忍被別人騙，哪怕是被拒絕，她從來都沒怪過他。
在她心裏，他仍然是完美的。
可她卻容忍不了渣男。
這是底線問題。
之前沒探究過，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虐渣的潛質。
這一度讓她很欣慰。
小虎牙男生跟在林佳心身邊，興奮勁還沒過。
看著她暗自彎了彎唇角，還以為兩人就甜蜜蜜了。
一口一個女神的叫著，一雙眼睛恨不得把她的臉盯出個窟窿來。
車子就在馬路對麵。
林佳心過了馬路，才察覺到身邊虎視眈眈的眼神。
她“嘶”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看了，再看把你腿打折。”
小虎牙沾沾自喜，無法自拔。
“你好凶。”他笑了笑：“但是我喜歡。”
林佳心：“？”
“讓一讓，我隔夜飯要吐出來了。”
她拉開車門，小虎牙還有些不舍得地伸手拉住車門。
“再讓我看一眼，不然又要等到明天才能再見了。”
林佳心拉著車門，沉思了很久。
隨後鄭重其事道：“我現在正式對你提出三點要求，別看我，別攔著我，別跟著我。”
“還有。”她用眼神示意他：“把手鬆開，夾斷了不負責啊。”
小虎牙隻得鬆手，林佳心用力關上車門，車子啟動。
司機是過了一會，才轉頭問了句：“這同學天天送你，他叫什麽名字啊？”
林佳心撓了撓頭：“？不記得。”
這問題太高深了。
—
秦晚舟站在校門口，一直目送林佳心坐上了車，才放心離開。
回到家時天剛黑。
舊式居民樓，樓梯是露天的。
每一個台階都多多少少缺幾塊。
樓是危樓，但勝在房租便宜。
學校周圍的學區房，一個月六百，已經很難得了。
抬手推開生了鏽的門，一股飯香傳來。
燈光昏暗的狹小客廳裏擺放一張僅夠兩人入座的小餐桌，餐桌上是兩碗米飯，一盤青椒炒雞蛋。
屋裏的人聽到聲音，掀了掀眼皮。
收起手機，將雙腳從椅子上挪下來，踩進拖鞋裏。
站起身，走向廚房。
沒一會，又端了盤鹹菜出來。
“洗手吃飯。”
秦晚舟心情不佳，其實沒什麽胃口。
但是體諒辛苦做飯的人，隻能應了聲，放下書包。
坐到餐桌前，秦晚舟吃了幾口飯。
對麵的人還在看手機，遲遲沒動筷子。
她化著眼線，塗著眼影。一頭張揚的紅發被隨手紮起，捆在腦後。
察覺到對麵人的目光，她徹底把手機倒扣，拿起筷子，隨口一問：“吃完還去做家教？”
“嗯。”
“要我說就算了，你們班那小不點看起來又不缺錢，別因為這種事耽誤你的啊。”
“不行。”秦晚舟抬了抬眼，認真道：“一分錢都不能差。”
她聳聳肩：“隨便你好了，錢不夠和我說。”
秦晚舟動作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姐，你最近……又去搶錢了嗎？”
“沒有！”秦晚螢一手指戳在他腦門上：“你上次把話說成那樣，我還敢嗎我？”
想到之前的事，秦晚螢還有些不寒而栗。
搶了這麽多次錢，還是第一次看到溫和的弟弟發火。
也是在出租房內，沒開燈。
秦晚舟一張臉隱在黑暗裏，看不真切。隻能從冰冷的聲音聽得出，他真的在生氣了。
“把錢還給她。”
“她自願給我的，又不是我搶的。”
“把錢還給她。”他又強調了一遍。
“我配合她等你來救也需要人工費吧？”
“那好。”
秦晚舟走了幾步，開了燈。
“啪嗒”一聲，室內明亮了起來。
秦晚螢看到弟弟眼眶有些紅，他格外鎮定地說：“我知道你為了攢我上學的費用很辛苦，可以不要這麽辛苦了。”
“用這種方式拿到的錢，我不會舒服的。我想好了，還是不讀了。”
秦晚螢先是愣了十幾秒，隨後是抓狂。
在又摔東西又哭鬧，一通發泄結束後。她看到秦晚舟默默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玻璃杯。
又高又瘦的小夥子，從背後看過去卻那麽骨感。
他從小就聽話懂事，對待任何人都禮貌紳士。
那一瞬間，她忽然就反應過來，再懂事的孩子，也是要尊嚴的。
從前不管她搶了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小錢還能藏得住。隻要被發現，他一定會恭恭敬敬送回去。
是她這個當姐姐的，做的太差了，不是嗎？
秦晚螢終於忍不住鬆口：“會還的。”
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如今想起來，她倒是來了興致：“你上次反應那麽強烈，不會是因為喜歡那個小不點吧？”
秦晚舟頓時一愣。
秦晚螢：“還真是？”
秦晚舟回過神，搖頭：“不是。”
秦晚螢篤定道：“你瞞不過我。”
秦晚舟低頭吃飯，沒做聲。
過了好一會，才輕飄飄地說了句：“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溫室裏的花朵，澆灌最溫和的陽光，父母疼愛著長大的女孩子。
和他這種泥土裏的人，本來就不該有交集。
想想都覺得這是異想天開吧。
秦晚螢卻笑了笑，不以為然道：“都在地球上，怎麽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了。”
“不是這個意思。”
“秦晚舟啊。”她叫了聲他的名字，又歎了口氣：“出生在怎樣的家庭裏，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所以這不是一件過錯，喜歡一個人，更不是過錯。”
說著，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機。
舉到他麵前晃了晃：“我找到工作了，正式的。不會再去搶別人，不會讓你覺得丟臉了。”
“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一點一點從泥濘的土地裏往外爬。也許隻需要一場雨的洗禮，我們也能好好享受陽光了。”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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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和我讀，所有沒有名字的xxx，皆是炮灰。
感謝在2020-09-04 00:35:01~2020-09-05 18:00: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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