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聞言,驚詫地瞪大雙眼。


    她承認來這邊之後,是有想借機捉弄柏程淵的意思。


    但是也不至於叫他直接跪……


    柏程淵隻沉默片刻,隨後應了聲:“好。”


    “……”


    叫他跪他還真跪啊。


    林冉頓時坐直了身子,開口製止。


    “算了吧!”


    “怎麽就算了?”


    “不太好。”


    “怎麽就不太好?”


    “你們是夫妻,隻允許你祭祖,不允許他跪祠堂?”


    “……”


    林老太太的反問,噎得林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


    她坐在沙發上,目光在柏程淵和老太太臉上來回閃。


    稍微沉思片刻,她幹脆蹬上拖鞋,站起了身。


    這會也顧不上肚子疼不疼了。


    幾步走到柏程淵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不是不允許啦,是因為他……膝蓋不行。完全跪不了。”


    “對不對?”說著,她衝他眨眨眼。


    柏程淵轉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顯然對她說的話不認可。


    不行?


    說誰不行?


    他收回視線,剛想說話,林冉幹脆捂住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鼻息灼熱,撲在她的手心裏。有點癢。


    林冉沒去看他,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攝在她身上。


    算了。


    等會再解釋吧。


    總不能真讓他跪祠堂。


    老太太什麽性子,她還是很了解的。


    既然打定心思要刁難孫女婿,就絕不會心慈手軟。


    “別逞強!”她一臉心疼,還裝模作樣捂著胸口:“你的身體怎麽樣,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隨後抬起頭重新看向林老太太:“奶奶,真的還是算了吧。”


    “柏家祭祖雖然辛苦,但是也幸虧有他幫我解圍。”


    “如果真讓他跪,孫女會心疼,會流淚,會無法呼吸!”


    為了保下他的膝蓋和尊嚴,林冉一氣嗬成。


    林老太太卻隻半靠在沙發上,隨手拈起兩顆核桃,放在手心裏盤了盤,慢聲道:“真的?”


    “千真萬確!”


    林老太太目光在林冉臉上掃視一圈,低低笑出聲來:“我也就隨口一說,瞧你緊張的”


    “……”


    “柏家的寶貝孫子,頭一遭來探望我,我就讓人跪祠堂,也顯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


    隨口一說,您還演的那麽像。


    想不當真都難好麽?


    不過總算是虛驚一場。


    林冉悄悄鬆了口氣。


    “知道你們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老太太說著,遞給柏程淵一個眼神:“程淵啊,我家冉冉這麽心疼你,你也要記得多心疼她啊。”


    柏程淵側頭看向林冉。


    老老實實站在他身邊,一隻手還忘我地捂在他嘴上,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他靜了靜,輕咳了一聲。


    微微的震動感順著臉頰傳遞到手心中。


    林冉這才反應過來。


    再不鬆手,身邊這位多半要吃人了吧。


    可還沒等她著把手挪開。


    柏程淵直接抬手,一把將她的手握住,自然而然地垂在身側。


    林冉轉頭看向他。


    恰好撞進他的視線裏。


    淡漠又專注,眼眸是好看的琥珀色。


    客廳牆壁懸掛的時鍾,滴答滴答走著,聲音極有韻律。


    整棟房子裏除了時鍾的聲音再無其他。


    林冉好像在這一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手掌溫暖而有力,緊緊攥著她的手。


    好像在做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可林冉感受到掌心的溫度時,喉嚨莫名有點癢。


    片刻後,柏程淵移開目光,淡淡開口:“我會對她好。”


    轟隆一聲。


    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髒被重錘敲了一下。


    謝謝。


    有被撩到。


    柏總撩人技術如此精湛,不是經驗豐富就是天賦異稟,她甘拜下風。


    林冉緊張的手心都開始涔涔冒著汗。


    柏程淵卻全程麵無表情。


    也不知道這種程度的牽手,在他認知裏就像左手握右手一樣,毫無感覺。


    他一直牽著,林冉也沒想著掙脫。


    直到到了吃飯的時間,飯菜擺上桌之後,他才默默鬆開。


    這頓飯明顯和午飯大有不同。


    林冉不像白天那麽興奮。


    林老太太也不似之前那樣,字裏行間都在挑柏程淵的不是。


    桌上唯一沒變的隻有他。


    自始至終都泰然處之,表情也淡,語氣也淡,全程雷打不動。


    林冉偶爾看他一眼,偶爾夾幾口菜給奶奶。


    大部分時間裏都認真吃飯,看似乖巧,實際上腦子裏麵已經亂成一團。


    晚上又要同房睡了,她還能在他麵前施展那兩腳貓功夫嗎?


    她的勾引恐怕都無效吧?


    那既然他默認向她發出邀請,她可以趁機占他便宜嗎?


    應該沒問題吧,合法夫妻,他說牽她手就牽,親兩口怎麽了?這麽帥,不親浪費。


    於是,她帶著這種想法熬到了晚上。


    洗漱完畢,林冉躺平在床上。在柏程淵躺在她身邊後,徹底僵化。


    這間房是她兒時住的房間,床自然沒有以往住過的大。


    兩個人共同躺上來就略顯擁擠。


    林冉睡前滿腦子的騷操作,到了此刻竟然完全沒有施展的餘地。


    她真的太弱了。


    “柏總,借我親一口。”


    “柏總,我可以稍微摟一下你嗎?”


    “請問,摸摸你的後背,介意嗎?”


    “……”


    不行,想來想去,她根本張不開這個嘴。


    就在她翻來覆去,內心裏糾結的快擰成一股繩時。


    身邊的人開了口。


    “還不睡?”


    嗓音低沉又清冷。


    讓不安分翻身的林冉再次徹底僵直。


    林冉麵朝天花板,躺的端正。


    她如實道:“睡不著。”


    說著,她又補充了句:“因為緊張。”


    柏程淵原本背對著她,此刻翻了個身,也躺平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


    “……”


    他這話就很有靈性。


    在這種場合下,曖昧指數五顆星。


    “這次我們挨得近!”


    “那你有什麽緊張的?”


    “?”


    林冉側頭看他。


    “畢竟是你一會想在臥室,一會想在客廳。”


    “……”


    他怎麽還記得?!


    他怎麽還在提?!


    林冉強忍住想一腳把他踢下床的衝動,紅著臉別過頭,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夜色中。


    柏程淵的臉隱在黑暗中。


    一雙眸子半眯,想到她從前滿嘴跑火車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他輕笑了聲。


    林冉卻因為這一聲,徹底炸毛了。


    她蜷縮著腳趾,尷尬到無地自容。


    兩人都以同一個姿勢平躺。


    肩膀觸著肩膀,林冉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開始往床邊縮。


    一個不留神,半個身子懸在半空。整個人差點栽下去。


    還是柏程淵一手拉住她的胳膊。


    稍稍一用力,將她重新扯了回來。


    “怎麽?”


    他低聲問:“這次想換場合?在地上?”


    林冉隱在昏暗光線裏的臉幾乎快熟透了。


    她深呼吸幾次,盡量忽略他調侃她的話。


    半晌後,心跳加速症狀終於有所緩和。


    她找回了幾分狀態。


    側頭看他:“我今天幫了你,你不報答我,還取笑我,你這人有沒有良心啊。”


    柏程淵鬆開握住她胳膊的手,視線凝到她臉上。


    片刻,慢聲道:“可以報答,需要以身相許嗎?”


    聲線慵懶,整個人眼神也漫不經心的。


    林冉嚴重懷疑自己遭到了調戲。


    平時不苟言笑,板著一副冰塊臉。


    這時候倒是“開朗”啊。


    林冉默默移開目光,再次調解了下呼吸:“不需要,你給我講個故事,哄我睡覺就行。”


    柏程淵一揚眉梢:“講什麽故事?”


    “嗯……”


    林冉腦子飛速轉動。


    最終畫麵定格在他房間裏,那張和許妍的合照。


    她深思良久,才試探性地開口:“初戀的故事,可以講嗎?”


    柏程淵卻道:“沒有初戀。”


    “那前女友的故事。”


    “沒有前女友。”


    沒有初戀和前女友,還把兩人的合照掛在房間嗎?騙鬼呢。


    林冉想直接挑破,又怕主動提及那日闖進他房間的事,又會造成他的反感。


    思前想後,隻能重重歎了一口氣。


    “算了。”


    她漸漸開始對他坦誠,對他毫無保留。


    從摘掉假麵,到身份暴露,可以說是慢慢被他看透。


    可對於他,她好像從來都不了解。


    不是她不想了解,而是對方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在談心這件事上,不想坦誠。


    那她又有什麽必要非去問呢?


    “這就算了?”


    “嗯,您太神秘,您的秘密基地我不敢觸碰。”


    她原本想見好就收。


    但想想之前的事,總覺得心裏麵難過。


    “一旦問得多了會被罵,會被挖苦。一次兩次就夠我受得了,我惹不起,我不問了。”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試圖去主動了解你。”


    說完,她忽然便不作聲了。


    柏程淵一轉頭,就能看到她一臉失落。


    借著月光,隱隱可見她那雙鹿眼裏閃著光。


    變臉還真是快。


    也不知道是過於敏感,還是……


    他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傷到了她的心。


    柏程淵想到下午兩人漫步湖邊,她對他說的話。


    傷人心很有一套。


    她想了解他,但是被他傷到了,是這樣嗎?


    他好像是在這方麵有所欠缺。


    大部分時間裏,都不知道怎樣去處理。


    柏程淵閉了閉眼,陷入短暫的沉默。


    良久,才無聲歎口氣。


    他坐起來,半靠在床頭,伸手去觸開了床燈開關。


    暖黃色的燈光亮起,不是很刺眼,視線驟然清晰。


    林冉眯著眼睛,轉頭看他一眼,嘟囔道:“你開燈幹什麽?”


    “有件事要鄭重和你說一下。”


    林冉聽到這句話,心裏便是一驚。


    她像是產生了條件反射,隻要他以這種方式開口,那基本就是要訓話。


    她也坐了起來,麵朝他。


    有點氣不過。


    她又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字字肺腑。


    難道就因為她想聽許妍的故事,他就要生氣嗎?


    界限感也未免太強了吧。


    林冉挽起胳膊,兩條腿交疊,側到一邊。


    黑發搭在白皙的胳膊旁,她五官明豔,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更顯得剔透。


    柏程淵微微別開目光。


    這邊聽到林冉沒好氣地問:“又要說什麽!”


    也許是太久沒像今天這樣,拋開工作和繁重的思緒,心無旁騖地休息。


    心情放鬆,人也跟著放鬆。


    看她回歸天真自在的模樣,他多少也有些被影響到。


    尤其到了深夜,人更是會被情緒牽著走的動物。


    柏程淵重新轉回視線,淡淡地看向她,平靜開口:“之前的事,想和你道歉。”


    林冉聞言,愣了愣。


    有那麽幾秒鍾,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此刻不自覺鬆開換在胸前的胳膊,湊近了幾分,問:“道歉?”


    她認識他這麽久,還從沒在他這聽到過有關道歉的字眼。


    她不止一次認為,柏大總裁的人生字典裏根本沒有道歉二字。


    林冉輕輕咬了下下嘴唇。


    如果說要鄭重其事的道歉,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朗塞秀場項目之前,他揚言說自己拿不到尾款那件事。


    兩人打過賭,如果她成功了,他就要正式和她道歉,寫稿子的那種。


    可問題是,她確實沒拿到尾款。


    林冉問:“是朗塞的項目嗎?”


    柏程淵輕點了下頭。


    “那倒是不必,我失誤了。而且,你還替我善後,還特地帶我回家散心,這件事在我這裏已經過去了。”


    “不止這件事。”柏程淵停頓片刻,再次開口:“還有之前你進我房間那次,是我說話太重。對不起了。”


    林冉錯愕地張了張嘴。


    神情漸漸凝滯。


    原來他真的是會道歉的。


    她還以為他根本就不記得了呢。


    沉默良久後。


    林冉幹笑兩聲,單手撓撓頭:“倒也不用這樣鄭重道歉……”


    “你送我的袖扣,我有好好保存。”


    “……”


    林冉有點不好意思了。


    端端地坐著。


    在他的注視下,雙手忽然就不知道往哪裏放比較好了。


    麵前的男人和她隻有一紙婚姻。


    沒有和睦恩愛,沒有情感上的互通。


    但是長久相處下來,確實沒她想象中惡劣。


    大多數時間裏,嘴硬心軟,倒還挺可愛的。


    林冉心裏哪一點不舒服,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式道歉,消滅的一幹二淨。


    以至於心情漸漸愉悅,她真的幾乎將這種道歉當成了告白。


    沒反應過來前,還覺得心裏美滋滋的。


    林冉微微垂下眼瞼,彎了彎唇角。


    隨後抬起頭,看向他。


    目光淡漠,靜靜朝她投來視線,好像在等待下文。


    黑色絲質睡衣,黑發略微有點淩亂。


    此刻就靠在床頭,那張臉在昏黃的床燈照射下,愈發的立體好看。


    前襟鬆弛,矜貴中多了一絲禁欲感。


    完全符合她的審美取向。


    如此絕色躺在她的床上,又誠心誠意道歉求原諒,這時候還不是任她宰割?


    林冉有一瞬間的欣喜。


    “收下歉意。”


    她雙眼帶笑,盈著淺淺的光。


    盯著他,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一句:“請問,可以親你一下嗎?”


    ※※※※※※※※※※※※※※※※※※※※


    hhhh這階段會很甜的,不是說上一章就是全文最甜。


    下麵的話,也不會太虐,放心喔!!!


    4k送上~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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