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夜,蘇言十分純潔地什麽也沒幹……字麵意義上的。


    兩人情意濃濃地喝了交杯酒,挑了蓋頭,卻隻是相擁著睡了一夜——謝明允身體不便,腹中孩童尚不足兩月,萬事謹慎些為好。


    隻是有些事情仍不太方便,比如……蘇言一貫喜歡摟著謝明允的腰睡覺,但眼下自然是摟不得,夜裏她伸出的手幾次收回,又攥緊些許,忍了忍壓在身側。


    蘇言注視著謝明允無暇的睡顏,緩緩露出幾分笑意,動了動腦袋,湊到謝明允臉頰邊很輕地親了一下。


    睡夢中的人或許是覺得癢,不□□分地微微動了一下,將自己的腦袋半邊埋到了鬆軟的枕頭裏,鼻子裏很輕地哼哼了一聲,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蘇言怕驚醒他,僵了一會兒才回到原本的位置,卻不料身旁睡著的人也能給她帶來如此大的驚嚇——謝明允忽然伸手,有些蠻橫地將手搭在蘇言脖頸,又順著薄薄的裏衣往下滑。


    像是……取暖一樣。


    這時候夜裏是有些涼,但蘇言冷熱不懼隻覺得舒適,眼下被這麽一撩撥,舒適的感受頓時來了個大轉彎,升華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反應。


    她暗暗“呸”了自己一聲,將自己打作“正人君子”,便睡得正得不能在正,幾乎一動不動,姿態活像一顆沙漠裏直挺挺的白楊樹——好看是好看,就是怪僵直的,還有一隻從旁長過來的“樹枝”別別扭扭地掛在身上。


    夜又深又長,有人酣夢有人無眠。


    前些日子被一道聖旨發配偏遠之處的李鈺——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太女,無人照料,馬娘趕著時限,仍在不停地跑馬,顛簸得讓人坐都坐不安慰,更別提什麽睡個好覺了。


    夜很長,去往邊疆的路途亦遙遠得讓人看不清前方,心生絕望。


    ……


    這些日子蘇言過得十分冷清——換個詞說,就是禁欲,其實這本沒什麽,難就難在謝明允半夜總會大行白日裏從不做的做派,對她“胡作非為”,簡直讓人睡也不是,不睡又怕擾著他安眠。


    這一日,蘇言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定。


    她要和謝明允……分!床!睡!


    蘇言正品了口茶,砸吧了兩下這新進貢上來的不知品種的茶,並未嚐出其中的過人之處,她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嘴:“明允,要不今天晚上……我睡小榻試試?”


    謝明允在一旁剛喝完禦膳房端來的湯,正擦著嘴,就猝不及防聽見這麽一句,搪瓷勺子砸到碗底,發出一聲讓蘇言心跳了一下的脆響。


    謝明允動了下微僵的唇:“怎麽忽然這麽想。”


    “唔……”蘇言也沒什麽避諱的,說起來這樣也是為了謝明允的身體,免得她哪日睡夢中無意瞪了一腳,傷了他可不好。


    她將想法如實道來,謝明允好像被說服了似的,點了點頭:“嗯。”


    蘇言:!?


    這麽輕易地就答應了,他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明允……你……答應了?”


    謝明允側麵對著她,偏過頭淡淡一笑,模樣十分體貼:“這有什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更何況……夜裏你也沒睡好吧。”


    蘇言:“你不是近來嗜睡,夜裏很安穩嗎,早上叫你都叫不醒。”


    謝明允神秘一笑:“我睡得沉,但猜得準啊!”


    蘇言:“……行。”


    謝明允懷孕的反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有劇烈的嘔吐反胃,當然,也或許是日子還早沒顯現出來——但還有另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他的胃口變得十分清奇。


    想到這個,蘇言不由得嘲笑:“昨天大晚上巴巴地要吃那甜膩得要命的桂花酥糖,結果大半夜的讓禦廚去弄,吃得第二日早膳都不想吃了。”


    謝明允飛瞪了她一眼,反駁:“味道明明還可以!”


    蘇言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心說那桂花酥糖她咬了一小口,甜得倒牙的水平。


    現在氣氛正融洽,蘇言笑了笑,又想起另一樁事情:“那又是誰大清早地想吃荔枝,但荔枝過了季實在找不到,拿了一杯冰窖裏的荔枝漿兌水喝才肯罷休。”


    謝明允不滿地“嘖”了一聲,皺著眉頭語氣低了下去:“還不是……為了肚子裏這個,你還好意思說嗎?”


    他語氣似乎有些沮喪,不用蘇言說他也知道自己近來放肆得有些不像話,大約懷孕放大了人的情緒,平常吃不到的東西就會自我寬慰想著算了,但現在卻有種無來由的執念,非得吃到不可……謝明允想到這些時日的一樁樁一件件,頓時有些失落,明知自己這番行為叫“恃寵而驕”,卻克製不得,失了分寸。


    蘇言見此頓時生出一絲懊悔,自己或許開玩笑過了頭吧,一句道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對……”


    卻被謝明允打斷。


    “這都怪你!”他抬頭橫了蘇言一眼:“還有肚子裏這個,說吧,怎麽補償?”


    蘇言被這九曲回腸的跌宕起伏驚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順著謝明允手上招她過去的動作走了過去,等意識回籠的時候,已然坐到了謝明允旁邊,甚至不知不覺中接過了他倒的一杯熱茶。


    蘇言:“……”


    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了。


    謝明允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撩了她一眼,隨即撇過臉不說話了。


    蘇言張了張口,正要說點什麽,就感受到小腿被不輕不重地一踢,不用看就知道謝明允長期在宮內行走的鞋底肯定幹淨,說不準連個印子都留不下來。


    但蘇言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好像這點細微動作裏顯露出來的親昵意味令她靈魂都為之顫抖。


    “脾氣也霸道了點,”蘇言失聲笑了,順腳踢了回去,力道輕得不能再輕:“慣的你,不過沒事。”


    謝明允扭頭看著她,眉心浮現出疑惑神色。


    一會兒嫌他脾氣霸道,一會兒又說沒事,到底性子變了的人是自己還是她。


    ……


    夜裏,蘇言睡在小榻上,說實在話這裏的小榻多用來小憩,至於正兒八經的睡覺……是遠遠不夠也不足的,看看讓蘇言伸展手腳罷了。


    她做了個很短暫的夢,好像有人一直望著自己,目光癡癡的落在她身上,好似半分也不曾挪開。


    大約是被這灼灼目光擾得連夢都做不成,她忽地坐起,自被褥裏抽出手揉了揉眼,下一瞬就受到了更大的驚嚇。


    果然有人在看著她,這人不是什麽刺客或者旁的來曆不明的人,而正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謝明允。


    她尚未從噩夢中抽離,就先握住了謝明允的手,嗓音有些幹又低沉:“你怎麽到我床邊來了,不好好睡覺,嗯?”


    謝明允抿了抿微幹的唇,不太好意思道明來意,隻遮遮掩掩地尋了個一戳就破的謊:“我……有點不舒服。”


    蘇言立馬緊張的攥住他的手,下床將人從上到下摸了一遭,聲音都繃了起來:“哪兒不舒服,你快躺回床上,我這就去讓人叫太醫。”


    說著她就忙不迭穿鞋,還分得一隻手拍了拍謝明允肩膀:“等等我。”


    謝明允倏地起身,一把拉住了她尚未抽離的手。


    蘇言驚訝地回頭,就見他抬頭望了自己一眼,居然毫不關心眼下身體狀況似的,笑了一聲。


    謝明允:“不是身上哪兒不舒服。”


    蘇言露出輕微疑惑的神情,走到一半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


    謝明允接著捂住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氣,語氣撒嬌又有些黏人:“你不和我睡,我心裏不舒服……”


    蘇言頓時被撩得不知今夕何夕,頓時將謝明允一個打橫抱起,他即使身懷有孕也很輕,難怪到現在也不怎麽顯肚子。


    謝明允嚇了一跳,卻並不覺得有什麽唐突,倒是在蘇言看不見的地方暗暗笑了笑。


    他被放到了床上,隨即身邊傳來被褥下陷的聲音——蘇言躺了下來,第一時間給兩人蓋好了薄被,又在謝明允小腹處疊了兩道,似笑非笑道:“還是離不開我嘛,但你也不怕被我壓到。”


    謝明允本就困倦,前半夜又睡得不安穩,幾乎是一沾枕頭就半闔上眼皮,隻露出一點稀薄的目光,語氣也沉了下去:“唔……”


    他聲音小得像在蘇言耳邊撓癢癢似的,蘇言不由得失笑,就感到被褥下他的手輕輕扯了下。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句輕聲的呢喃:“抱著我……”


    蘇言求之不得,但是又十分擔心壓著他——太醫叮囑過多次腹中胎兒月份尚小,動作得小心些,於是想了個旁的辦法。


    謝明允迷迷糊糊間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哼哼了兩聲再無下文了。


    蘇言摟著謝明允的腰身,往上挪了點,巧妙地避開心髒的位置,對她來說或許有些為難,但也無妨。


    她與謝明允共睡一枕,貼在他耳側很小聲又輕柔地道:“好了,睡吧。”


    謝明允呼吸居然已經平穩得不行,或許都未聽清她說的什麽,已然無聲無息地睡了過去。


    蘇言失笑,然而她雖然睡得深,入睡卻稍微有些不容易,此刻隻靜靜凝視著他,捏了捏他吹涼的掌心,心裏又是甜蜜又為他的辛勞體會到幾分酸澀。


    自此以後,不論有什麽事,蘇言再也未和謝明允分榻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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