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兩場考試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雖然題目有所出新,但萬變不離其宗,找到“套路”後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考場內是無數個隔間,考生無法討論,就算是出恭,也有士兵把守,偶爾有三兩考生巧遇也會被盯得死死的,杜絕一切潛在的作弊行為。


    蘇言這兩日出去了幾回,但說起來隻有一回“碰巧”遇上了旁人——蘇言自感不太尋常,因為她發現那人正正好是在她隔壁的房間,說不定是聽到她動靜才跟著出房也未可知,她倒不覺得有什麽,無非就是些若有若無審視的目光。


    ——好像生怕士兵包庇她,由著她“作弊”一樣。


    可憐可笑。


    .。.


    第三場。


    諾大的考場容納了上百個學生,卻鴉雀無聲,恐怕掉一根繡花針都能讓人察覺到出聲何處。


    這一堂,考的是作文,以論道的形式為主,不久,考場內刷刷作答聲充斥著空間,前中後各有三位考官,目光掃視時像立於枝頭巡查敵情的老鷹。


    忽然,正前方傳來一聲平淡卻自帶威懾的聲音。


    她指向某個位置,“這位排號丙戌的考生,請拿出你袖口中的紙條,以作弊計,請立刻離開考場,去隔壁畫押。”


    有幾個人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即立即放下,生怕被牽連。


    那個“作弊”的考生經過蘇言旁邊時,蘇言草草掃了一眼,有點眼熟,好像是今日和那個“惹事”的人一道的。


    疑竇突生,這種作弊會不會有同夥?


    但蘇言想了想,還是拋下其他,專心的構思,約莫一整篇文章已經收尾時,考官突然又叫走了一位考生。


    ——正是前兩日在門口,公然質疑蘇言的那個“紅眼病”。


    蘇言:“……”


    合著這人說她有作弊之嫌,實際真正實打實作弊的,是這人自己?


    以己度人,也是可笑。


    考完後,蘇言一身疲憊地出了考場,遇見範何其也隻是草草打了聲招呼,見她也一樣一臉疲憊,心說考試實在太費精力。


    考生人數眾多,本就擁堵,故而一律轎輦不許接送。


    蘇言累到不行,隻在心底沉沉的歎了口氣,一步一步往蘇府方向走回去。


    ——正轉過一條路的拐角,卻被某個再熟悉不過的人一把攬住。


    “明允!”蘇言驚道:“你怎麽在這兒?”


    身上仍帶著那股冷梅香的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即挽住蘇言的手彎:“來接你。”


    考場門口不讓親眷接送,他便在這必經之路上等。


    蘇言此刻生理加心理,全徜徉在暖洋洋的微風中,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渾身的倦怠一掃而空。


    她回握住謝明允的手,笑了笑:“謝謝,我們回家。”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


    “家”裏經過這三日的離別,居然大變了個模樣。


    首先是院裏的盆栽擺設,均經過一番修剪,按一定的樣式陳列,蘇言眼尖,看出還增添了別的什麽花種;其次是屋內,書案茶幾都換了方向擺,正沐浴著陽光。


    最後是床,變了個位置不說,還換了一張足足比原先寬一半的大床。


    ——休息睡覺的地方罷了,換成這麽大一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要在床上“打架”。


    ……不過,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蘇言暗地裏心念一動,一把扯過身旁的人。


    謝明允猝不及防間一個踉蹌,直直的倒向那張才換的大床,和蘇言一道陷入那綿軟得不像樣的三尺軟榻中。


    謝明允:“……”


    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蘇言在書房說過的話。


    那一句“我想要你”,和……“等考完之……


    頓時,紅暈如同春日的爬山虎,毫不收斂地爬上了脖頸耳尖,落下一臉春色。


    此時,蘇言牽著他的手抬起,放到唇邊親了親:“睡覺。”


    這會兒太累了,先歇一歇。


    謝明允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這……這麽快嗎?”


    他還沒做好準備,甚至有些事情都來不及……蘇言半闔的眼皮撩起,掙出一絲清明:“?”


    謝明允這是在說什麽,睡覺有什麽快慢可言的?


    盡管她此時並未講什麽,卻不妨礙謝明允領會其中的意思。


    他近乎躲避地閉上眼,一邊內心暗斥自己怎會如此“那什麽”不滿,另一邊手指仍誠實的與蘇言緊握著。


    蘇言笑了笑,眼角的疲憊轉為笑意,又回歸困倦,也閉上了眼,信手扯過被褥蓋在兩人身上。


    或許是近日少眠的緣故,縱然謝明允心底百般思緒,也莫名被驅散得無影無蹤,他不自覺放鬆身體,居然也陷入了寧靜的沉睡。


    月兒高掛,潔淨無瑕,這是一個難得無夢的好夜。


    ……


    放榜要等半月後,為時尚早,急也急不得。


    蘇言倒是不怎麽擔心,水平如何她自己心底有數,穩住了且考場裏心態良好,總不至於多差。


    反倒是謝明允。


    雖然表麵不說,卻有點替她憂心的樣子。


    蘇言看了眼在一旁擺弄花花草草的人——他不知何時居然喜歡弄這些,剪一剪枝葉,摘幾朵含苞待放的花,搭配著白瓷瓶或是泉州紅瓷瓶裏,總之他審美獨到,擺出來的和那些花匠送來的花總是天下地別。


    若不是蘇言隻出門了三天兩夜的功夫,簡直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到哪裏拜師學藝去了。


    “明允,你別忙了,”蘇言走過去,摟著他的腰身以至於無法修剪:“你也別替我擔心,考試嘛,沒多大問題。”


    謝明允隻輕輕掙了一下,隨即安然處之:“……沒有。”


    蘇言:“……”


    或許旁人看不出來,她還看不出來嗎,方才謝明允居然取了一隻芍藥放在花瓶裏,似乎是將其當成了牡丹。


    她笑了笑:“你還不相信你的妻子?”


    蘇言不太喜歡說“妻主”,好像注定某個人隻能是另一個人的所屬物似的,反倒是妻子這樣的說法,更合她心意。


    仿佛試探性地,謝明允靠在她肩膀上,點頭:“嗯……相信,隻是……”


    蘇言:“?”


    “隻是什麽?”


    謝明允頓了頓:“二皇女和皇太女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如今科考已過,蘇言入朝為官,與這兩位必然有所交集,二皇女如今勉強算友,皇太女必然是敵,朝堂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說不準身邊的人就站哪個黨派,於其中斡旋,實屬難事。


    蘇言摸著謝明允頭上那頂“情侶”發冠,默然了一會兒,才道:“二皇女……就一如既往合作便是,至於皇太女,她不是個明君的料,在很多大事上也沒有正經打算,說起來也不太適合這……帝位。”


    ——當然,這隻是蘇言目前的打算,後事如何,總得親自“上陣”才能知曉。


    謝明允點了點頭,蘇言摸著他發冠的動作仿佛令他想起了什麽,但他隻是壓下情緒,提起了另一樁事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與你說過,二皇女在江南畫舫上收攏消息之事。”


    蘇言點了點頭:“記得,怎麽了?”


    她沒記錯的話,這事兒二皇女本人也已經認了,總之也算是蘇言如今手上的“把柄”,有了把柄拿捏,便不必憂心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會把另一隻掀翻下去。


    謝明允欲言又止:“……我總覺得,似乎那些信息,我該查一查詳細。”


    蘇言:“嗯……你要是通訊方便的話,也可以一查,畢竟在我們手上的‘證據’隻能證明她對皇位有想法,不過也不必勉強,說不定就是那些拉攏官員的事呢。”


    謝明允猶豫地點了點頭,卻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該如此簡單。


    仿佛那些他曾經來不及查探的訊息裏,有什麽他漏過的點。


    放榜當日的早晨,蘇言先去見了蘇母。


    這日是休沐,百官不用上朝,或許曆年來放榜都按這個月休沐的日子也不是毫無來由——畢竟民間也有休假的說法,同百官差不多,夥計工匠會休息,大人小孩一家子齊聚。


    放榜日,既是每年三月的休沐日。


    大概是給有孩子應考的各家各戶一點準備——考差總是在所難免的,至於究竟是一頓打還是一頓全家上下哀聲歎氣,抑或是喜事入門的張羅放炮,都總得在一個假日裏進行。


    蘇言行了禮:“母親,女兒待會兒便去看榜,來同您講一聲。”


    蘇母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氣定神閑的樣子仿佛有把握極了。


    ——隻是不知道是有把握蘇言“上榜”還是“落榜”。


    在蘇言的注視下,她又點了點頭:“去吧。”


    就算落榜,也總有旁的法子可入朝為官,這一點蘇母從不擔心。


    倒也沒有旁的什麽事情了,蘇言便和謝明允一道,出了府邸,往人潮最洶湧的地方去。


    兩人也不擔心有什麽危險,數名暗衛不知藏在哪個無人的角落,護衛著主人安全。


    在這半涼的春日,蘇言仍是擠出了一身薄汗,才到了那告示欄的最外圍。


    “明允,你還好嗎?”蘇言摟緊謝明允,讓他免於和旁人撞上肩膀——他素來不喜歡和外人過多接觸,更別說現下這麽多人。


    謝明允幾不可察地在她懷裏皺了下眉,但轉瞬間鬆開,若無其事道:“無妨,等會兒就到了。”


    約莫又過了許久,兩人才堪堪站到人群中層,蘇言抬首望去


    在某個位置,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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