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微低下頭,清澈的水麵幾乎見底,一覽無遺。


    不過由於視角的原因,她隻看得到沒被浴桶邊緣遮擋住的那部分——謝明允裸。露的上半身,以及……不太好說出口的部位。


    這是蘇言第一次,在沒有衣袍遮擋,也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下,看見謝明允的身體


    白皙,又因為某些原因染上淡淡的紅,似乎袒露出主人此刻的心情——或許和她一樣。


    她輕微地舒了口氣,企圖壓下激動到顫栗的神經,嗓音微啞:“明允……”


    謝明允偏過頭,落到身上的目光仿佛一寸寸掃過,他唇角緊抿,壓下異樣的感受。


    “你……看夠了嗎?”他啟唇道:“我洗完了,要起來穿衣。”


    蘇言沒說夠也沒說不夠,隻道:“以後少在大清早沐浴,容易著涼。”


    謝明允點頭:“嗯。”


    他正等著蘇言轉身離開,卻沒聽到動靜,終於忍不住轉頭,見蘇言眉眼帶著笑意,向他挑了挑眉。


    “天氣太冷,我幫你穿衣。”她道。


    實在是沒想明白天冷和需要人幫忙更衣,有什麽不可分割的聯係,但謝明允仍是由著她過來,隨即從水中緩緩起身,背對著蘇言


    這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羞恥心。


    蘇言感到好笑,扯過一旁寬大的浴巾:“趕緊出來吧。”


    然後便不由分說地牽著謝明允的手,拉近,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


    “明允,你真好看。”


    之後的事情仿佛順理成章,蘇言給謝明允擦拭,動作輕柔而耐心,熟練得讓謝明允幾乎有種錯覺——仿佛她是不知第多少回做這種事情。


    頓時心底有種說不清的感受。


    “你是第一回 給人……這樣嗎?”


    蘇言忙著手上動作,怕他著涼,回應得很簡潔:“嗯,就你這回。”


    背對著的人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悄無聲息地笑了。


    隨後,蘇言的手隔著一層浴巾,就要擦到幾乎不能觸碰的地方。


    謝明允語氣急促:“別,……我自己來。”


    想了想,還是怕他太尷尬以至耽誤時間,蘇言點點頭,遞過浴巾,往旁邊挪了兩步,取下架子上的衣物。


    謝明允緩緩吐出口氣,飛速擦幹,隨即接過蘇言遞來的一團衣服,卻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耳根微紅。


    這幾件衣服中,放在最上麵的,是他的小衣,算是貼身之物。


    顯然,蘇言也發現了。


    “……”


    為什麽總有種很青澀的感覺?


    明明兩個人也算是名正言順,也有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之實,可就是像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孩談戀愛似的,多看點什麽都要“僵持”半天。


    於是她近乎是有點不滿地,直接一步上前,不由分說扯過謝明允的衣服:“我幫你穿。”


    謝明允:“……”


    他沒說話,眼神卻告訴了蘇言答案,並且還是一會兒閃避一會兒直視的那種。


    蘇言笑了,讓謝明允轉過身,袒露著一切,麵對她。


    並且假裝沒看見這人泛上脖頸臉頰的微紅,很“正直”的幹正事。


    ——畢竟給人穿衣,尤其還有小衣,偶爾碰到某些晉江不讓寫的地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最終,謝明允像某種大型玩偶,被蘇言團吧團吧,塞進了厚厚的被褥裏。


    這樣就免得受涼了。


    蘇言雙手環抱,看著頭幾乎埋進被褥裏的人,輕聲笑了笑。


    完美。


    ……


    這些時日,算是過的輕鬆又無壓力,皇太女那邊經過上次的警告,已經收斂了不少,雖然蘇言並不認為這相安無事的局麵能持續多久,但終歸是平靜下來很長一段時間。


    至於二皇女那邊……


    其實以目前的局麵,不用蘇言多做什麽,她們一家不支持皇太女,對二皇女露出一點好意,就已經足夠了。


    蘇言對近來的生活,還算是滿意。


    ——尤其是在感情生活上。


    謝明允對於肌膚相親一事,不那麽抵觸了,甚至……偶爾會主動提出幫她洗澡之類的。


    雖然最終都以他自己滿臉通紅結束,蘇言還得賣力的忍著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服侍誰。


    不過要說另一個收獲……


    也就是蘇言交了一個書友吧,仔細說來,那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原先給“蘇言”的幾個狐朋狗友幫忙做課業的那位——範何其。


    此時,蘇言正在院中和她交談。


    兩人都是今年的考生,因此在學習的內容上多有重合,交流起來也沒什麽阻礙,更何況……範何其是個很好的人,蘇言心想。


    這種好不是說她有多麽樂善好施或者見義勇為,而是別的地方——骨子裏透出來的儒雅氣質,不會在意身外物,對旁人的議論更是毫不在乎。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和那幾個“狐朋狗友”相處得還算和諧。


    至於和蘇言相談交流,那就更是契合了。


    “何其姐你看,這個地方……”蘇言指著書上某一頁,“我覺得……可以這樣改改。”


    隨即便說起了自己的見解。


    半晌,範何其聽完,露出驚歎的神情:“這般改法,著實精妙!”


    她都沒想到,原先與自己最不交好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會有這般見底,甚至和她自己相比,都是不誆多讓的程度。


    蘇言謙虛地笑了笑,但是也沒否認。


    朋友麵前,不需要太多的虛假往來,這樣是交不到知己的。


    當然,情侶愛人之間也是。


    蘇言回過頭,朝屋裏望去——謝明允此時應當正伏案寫著什麽,她從這裏看去,隻能通過窗子,看見半邊背影。


    一旁的範何其見她如此模樣,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這都第幾回了,蘇言仍是這般,仿佛離不開她夫郎一般,一個下午不知道要回頭多少次,明明每天都朝夕相處。


    “言妹,你這可就過分了啊,”範何其調侃道:“看來是隻愛夫郎,不愛聖賢書啊。”


    她這樣明擺著說出了來,反而是不將這些放在心上,畢竟她這新交的朋友,隻要和她交談,從來沒有過思緒不集中的時候。


    蘇言回過頭,靜靜地看著範何其:“……”


    “好吧,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是要讓著點你。”範何其放下書本,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


    蘇言咬牙,擠出一個讓人挑不出什麽錯的笑:“何其姐,我這年紀比你小的,都已經娶親,你什麽時候也……”


    說著也露出一個調侃加刻意嘲諷的笑。


    年長卻並未娶夫的範何其:“……”


    她揮了揮手,看樣子逃避得很:“怕了你了,今日就先到這裏吧,時候也不早了。”


    蘇言點頭,目光卻又忍不住掃向謝明允所在的地方。


    “……”


    範何其仿佛生生受了一擊,恨不得一巴掌拍醒這個一遇到夫郎就黏黏糊糊的妹妹。


    但想來想去,又覺得有些羨慕。


    怎麽會有妻夫之間感情這般深厚。


    更何況蘇言乃是丞相嫡女,所娶的謝明允,按名分來說,也隻是側郎。


    可在她口中,總是夫郎夫郎地叫,仿佛這輩子就此一人。


    不過,按她這勁頭,或許還真是這般想的。


    隻是……這等豪門貴族之女,隻娶一人,似乎也不太可能,至少在範何其家道中落前,身邊的貴族女人沒有一個是這樣。


    無不是早早去了小郎或者側郎,等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正式立足朝廷,就娶官員家的男孩兒為正室,強強聯合,結為姻親。


    毫無例外。


    她也說不準,蘇言會不會是那個例外,於是隻默默地歎了口氣。


    誰料這時蘇言轉過身,看了眼。


    範何其心裏一驚,以為她察覺了什麽。


    然而,蘇言望著他,悠悠地道:“何其姐,你片刻前不是說今日已晚,要回去了嗎?”


    這就有點“趕客”的意思了。


    範何其:“……”


    好一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她草草收拾了帶來的書物,大邁步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院門。


    鬼才給這人操心,就這膩歪勁兒,簡直……另一頭,蘇言緩緩起身,往謝明允所在的屋子走去。


    他也坐了半個下午了,仿佛不知道腰酸背痛為何物似的,蘇言有時候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鐵打的。


    辦起事來毫不含糊。


    不過也有他的生意愈發擴大的緣故——謝家在京城擴張,本就不可能隻滿足於區區一個錢莊,打通產業鏈才是最應當做的事情。


    蘇言走到屋內,默不作聲地拉開一旁抽屜,裏麵放著兩隻小紅木盒。


    ——其中一隻,正是她先前讓工匠打造的,白玉冠。


    隻是,或許因為這物件太過精巧,直至昨日,她才等到成品,便帶了回來,為了不讓謝明允看見,還頗費心思地避開他,簡直有點偷偷摸摸的。


    蘇言摩梭著小盒角上的軟皮,轉身就要過去,給謝明允一個驚喜。


    門外卻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小姐!丞相大人讓您過去一趟。”


    蘇言頓時一驚,手裏的東西啪嗒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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