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在門外踱來踱去,寒風吹得她忍不住搓肩膀,就是遲遲不進門。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來,分房而居方便彼此,結果倒也是自己先跑回來,要在謝明允屋內蹭個地方睡,這叫怎麽一回事。


    本來想將就一下睡下人房,但山楂死活不讓,說什麽這是大不敬,不能委屈了小姐,蘇言隻得作罷。


    屋內燭火呼的一聲,悄然熄滅。


    終是放下了麵子選擇了裏子,蘇言抬手欲敲門。


    未聞敲門聲,門卻應聲而開。


    蘇言聽見屋內的腳步聲,聲音很輕,卻不知為何有點急。


    直到堪堪頓住,停在蘇言麵前。


    謝明允一身白袍,站在蘇言麵前,神色倒是淡淡,呼吸卻有點急促:“有什麽事嗎?”


    “我能不能……”蘇言眼睛一閉一睜,一咬牙,還有什麽是不能開口的:“能不能在你這裏睡一晚。”


    生怕誤會似的,她補充道:“就前幾日已經收拾出來的小榻就行,不和你搶大床。”


    謝明允垂眸,月光落在他臉上,纖長睫毛掃出一小片陰影,“嗯。”


    蘇言睜大眼睛,就這麽簡單?


    謝明允沒有不讓她進屋,或者神情冷漠地跟她說一句“不行”,就這樣側身引她進屋了?


    畢竟她們這兩天似乎還在冷戰哎!


    謝明允不是不理她嗎。這幾天蘇言一見他就低著頭,被他身上無形的冰塊凍著了一樣。


    謝明允心底歎了口氣,她終於主動跟自己說話了,還和他一起住。


    自己並非不願和她共處一室啊,可她似乎誤會頗深,會因為這件事生氣,也會因為早上見不到自己而鬱悶,以至於足足兩日,她見到自己都是低著頭不願交談的樣子。


    難得的,他竟然有些失落。


    直到蘇言進了裏屋,腦子都還是恍惚的,理不清謝明允的態度,半晌,她才解釋:“我不是出爾反爾啊,先前跟你說分房就分房的,就是出了點意外,我那屋沒地睡了,大半夜了其他的客房也來不及收拾,隻有你這裏還有分房前山楂收拾的小榻,其餘真沒有的。”


    邊說邊跟著謝明允走到榻邊,她在身後看不清他的神情。


    蘇言緩了口氣,山楂平日愛玩鬧不靠譜,卻少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這頭一回都給自己添這麽大麻煩,先前在蘇府畢竟頂著個夫妻的名頭,她和謝明允不得不住在一起,現在好不容易二人都如願以償地分了居,卻還是陰差陽錯地得將就一晚。


    她突然感覺有點奇怪,按那房間布置,茶水擺放的和床榻不算近,怎麽就……


    “我實在沒辦法才到這來的,謝謝你讓我進來。”


    足夠誠懇了吧,謝明允絕對不會誤會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


    謝明允轉過身,輕輕的“嗯”了一聲,又說:“我知道。”


    無人可見的地方,他輕輕勾起嘴角。


    他知道,這人大概還是想和自己共居一室,或許是離了他不習慣又或許是別的什麽,但總之又不好意思直言,便尋了個由頭搬過來。


    蘇言:?


    誰知道?


    他知道什麽了?


    她一個疑惑的眼神,謝明允很快便說:“但你隻能睡那張榻上。”


    不能讓這人得寸進尺,甚至上自己的榻。


    他指了指那張小榻,大小足夠一人睡,比大床窄不了多少。


    蘇言:……我當然知道睡那張榻啊,廢話。


    不然還能指望你把主榻讓給我睡?


    你個黑心爛蓮花!


    ……


    蘇言躺在床上,反倒是沉下心思考。


    她上輩子所學為醫,似乎在這裏並沒起到什麽作用,哪怕是知曉原著劇情後,也隻能通過洗白男主謝明允這一條路,保自己平安,完全憑自己本事所為的,恐怕隻有科考這一條。


    雖然離自己十八歲高考那段奮鬥的時光已經過去了數年,但從前學習的方法總歸是能撿起來的,蘇言對自己有信心。


    可如今,最大的難題不在於此,還是在於謝明允身上。


    這幾日進度漲的不快,仍停留在四十五,倒是今晚過來之後,突然往上漲了兩分,蘇言也有些莫名。


    謝明允喜歡自己和他共處一室,共睡一屋?


    黑暗中,她撇了撇嘴,半分不信。


    恐怕是謝明允見她如此淒淒慘慘戚戚,寒冬臘月天,大半夜的被褥濕得透心涼,隻能哆嗦著跑到他門外,死乞白賴地要睡他這裏。


    大概是滿足了他的淩虐欲吧,蘇言心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謝明允,”蘇言折騰了這麽久,有點睡不著,“你說,咱們這是何必呢。”


    謝明允疑惑:“嗯?”


    蘇言睜著眼睛看著頂上,歎了口氣,聲音飄過謝明允耳朵裏:“你看啊,你又不待見我,但還是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得和我共處一室。”


    不是的,謝明允心底跳出一個聲音,他並非不待見她。


    甚至還……


    蘇言那頭毫不知曉這邊的情緒起伏,自顧自的接道:“好不容易到了山莊,諾大地方,你在書房一坐,我在房間一躲,一天就過去了,再這樣繼續,三天五天,一個月就過去了,然後這回度假都這樣平平淡淡過去了。”


    細碎的摩擦聲傳來,謝明允偏過頭,情緒莫辨。


    “其實我挺喜歡你這人的,”蘇言難得敞開心跡,語氣帶著些怨念:“你能不能別總是對我那麽多誤解行不行。”


    “我說過不會另納旁人入府,隻有你一個,就絕對不會食言,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那些有的沒的。”蘇言鬱悶的拍了床板發出“砰”的一聲,謝明允怎麽就不明白呢,自己根本不會傷害他,也不會妨礙他經商,更不會像這個世界的其他女子那般,三夫四郎內院勾心鬥角。


    他就這樣安安穩穩湊合著過不好嗎!


    還是說,權力當真有那般無可翻越的誘惑力。


    抑或是,李鈺就那麽好,好到他根本無法容忍和旁的女子多半點親近,比如自己。


    蘇言皺著眉頭,不知怎的怒火中燒。她想,大概自己這個女配,實在是當的太憋屈了。


    “你要經商,我也沒攔著你,要賞畫讀詩的話,都可以使喚下人為你尋來,我覺得蘇府這待遇挺好的了。”


    言下之意,待遇這麽好,你幹嘛非得求個情字呢。


    過了一會兒,困意逐漸翻湧,蘇言仍然略有不甘地咕噥著:“我對你不夠好嗎?”


    謝明允聽著耳邊一聲一聲的“控訴”,被褥下的五指無意識攥緊。


    不,她待自己很好,自己亦欣喜,謝明允想和蘇言說:不用難過。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看得見你為我挽發披衣,感受得到你為我暖手為我放燈討我歡喜,亦知曉你對我冷淡性子百般遷就,誤以為我不喜和你同睡,便搬了出去,卻又尋了由頭搬了回來。


    他想說:我前兩日在書房,是為你……


    也想讓身邊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卻還是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曆經掙紮般,“我知道。”


    心底的情緒翻湧,自責、難過、卻又有歡喜,謝明允緩緩道:“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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