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蘇言坐在聽風樓最高層,扶著欄杆俯瞰,入目是京城繁華,萬家燈火通明;樓高鶴立,聽的是呼呼風聲,風卷珠簾,人倚危樓,玲瓏脆響入耳,更有舞倌翩翩起舞,絲竹聲伴著紅衣鮮豔,長袖輕掃,容貌動人的人兒笑靨如花。


    簇擁在中心的男子隔著吹起的珠簾,似有似無的向蘇言拋來羞澀的一眼,蘇言垂下頭,默默的開吃。


    開玩笑,她對這種身體柔軟的過分,臉隻有自己巴掌大的小男孩可不感興趣,更不敢興趣,十三四歲的少年人,在蘇言眼裏,還是個孩子。


    不過謝明允已經年過十八,為何身體還那般柔軟,蘇言憑著昨晚僅有的印象,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想起那個人,蘇言又不免煩躁,看著腦海裏那個零點零發愁得要死。


    好難哦,什麽狗屁係統,什麽女尊文,男主看起來那麽高冷,她自己又不是什麽舔狗,怎麽攻略人家啊!


    蘇言悶悶的戳著一盤醬肘子,心想要是謝明允要是像眼前這些舞倌,或者這個世界平常的男子就好了,嬌嬌軟軟,看著就很好哄的樣子。


    她正有一搭沒一搭吃著,反正中午已經滿足了食欲,現在反倒不怎麽餓,就是找個去處免得回府麵對男主。


    該麵對的早晚都得麵對,蘇言下了樓,跟掌櫃的霸氣撂下一句“記在蘇府賬上”,便狐假虎威的在旁人唯諾的討好中走了出門,卻迎麵撞上一個身著華服但氣質很“不一般”的女子。


    “言兒!你怎的出門了,昨日你才大婚吧,今天不在家陪著你那嬌夫郎,出來作甚?”那女子語氣毫不生分,甚至熟稔地拍了拍蘇言肩膀,隨口一問:“用過膳了?”


    蘇言“嗯”了一聲,沒多做反應,怕被這熟人看出什麽端倪。


    這就是“蘇言”那個損友,兵部尚書之女,王遠。和“蘇言”一個本性,玩的開,要不是比不得“蘇言”背景深厚,恐怕比“蘇言”還要放縱。


    王遠湊到蘇言耳邊,一雙小眼睛咪咪地笑,笑的很是有“深意”,蘇言一看就猜得八九不離十,果然見她道:“春風閣新晉的花魁,那舞姿,那身段,嘖嘖……”


    蘇言聽明白了這未盡之意,自然是要拒絕,但這樣似乎不太符合“蘇言”一貫的形象,露出什麽馬腳讓人懷疑,蘇言哈哈的打了個馬虎眼:“是嗎?”


    王遠見蘇言這副不說可也不拒絕的神情,一臉“我懂的”表情,笑的好不開懷:“你娶的那位聽說屬江南第一冷美人,看樣子你就喜歡這樣的,先前給你蒙的那紅燭怎樣,藥性於香氣中揮發,今兒怕還食髓知味呢。”


    她們這些高官嫡女,平日裏逛的是青樓小館,春風樓桃花酒,千嬌百媚的男子侍奉著,少不得有些乏味,就那謝公子那樣的,看著冷傲不可褻玩,卻更能激起她們的惡趣味,王遠想,也難怪蘇言今日興致缺缺。


    原來果真不是自己錯覺,那香氣真的有問題,蘇言咬了咬牙。


    王遠一臉深意,頗為遺憾地“嘖”了一聲,蘇言忍著反感,順著話風接下去,還演出一副深諳此道的表情:“那可不,我娶的那位還在家裏等著呢,我可舍不得讓嬌夫獨守空房。”


    語罷,還故作甜蜜的歎了口氣:“他黏我的很,我就不跟你閑聊了。”


    王遠轉頭看著好友離去的背影,心裏納悶的想:那般冷的男子,怎麽入了蘇言的房,就換了個性子,成了黏人的嬌夫了?


    直至走遠,蘇言才後知後覺地擺了擺頭,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暗道這招“家有嬌妻”,不!是“家有嬌夫”,某些時候還挺好用,至少免於和那些官二代進什麽春風樓。


    以原主的作風,恐怕以後這樣的事情隻會多不會少,如果沒有和今天這樣像樣的理由,恐怕少不得要“應酬”,蘇言皺著眉頭,可算是明白了前世酒桌上醫院領導每每拿夫人當幌子的心理。


    比起麵子,更重要的還是裏子,真要是喝得酩酊大醉,或者一時酒後失足幹出點什麽荒唐事,以“蘇言”家世,倒也不是什麽難擺平的事,但蘇言自認無法接受,太膈應了,她這方麵有點心理潔癖,不是喜歡的人,怎麽能做那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當然,意外狀況除外。


    今日算是利用了男主一波,雖然沒第三個人知道,蘇言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進了一旁的藥鋪,自己要了紙筆憑印象寫了張驅寒的方子,在藥仆驚訝又敬畏的眼神中,倚在一旁等著。


    她半眯著眼,藥仆抓藥的功夫間,突然門口一陣急促倉皇的腳步聲,兩個人慌不擇路地抬著一位男子,等他們走進了,蘇言看清情形後猛然一驚。


    那位男子肚子挺著,以蘇言對現代女子的判斷,應當已經懷胎六月有餘,但現下最重要的,卻是


    男子身下,一大片鮮血染紅了下半身衣袍,觸目驚心,血還在不斷地滲出,他的妻主撕心裂肺大喊:“大夫!大夫在嗎?救救我家內人吧。”


    內間大夫聞聲匆匆趕來,隻把了把脈,皺著眉搖了搖頭,她語氣帶了苛責:“送來的太晚了。”


    那妻主悲切的哭了,都說女兒有淚不輕彈,但驟然喪夫,這樣的苦痛就算是一旁旁觀的蘇言也難免動容,聽她斷斷續續的講,自己街上擺攤去了,夫郎在屋中絆倒,待她回來時已經昏迷不醒。


    大夫歎了口氣,就算是見慣了病人生死也難免不忍:“男子懷孕生產本就不易,節哀。”


    那頭蘇言神魂抽離般,提著兩袋輕飄飄的藥出了門,心髒在半空中飄蕩了好一會兒才落到實處,砰砰然跳動間生出幾分活氣來。


    再也沒有什麽事,比親眼見證兩條生命的死亡更讓人心悸了,蘇言上輩子何嚐不是,就算一次次見證死亡,天命也好,人為也罷,都無法習慣那樣的驟然沉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尊之洗白男主後我稱帝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曲河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曲河星並收藏女尊之洗白男主後我稱帝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