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倆是親兄弟的話,那麽……


    他們是都以為對方死了?


    紀姝遲疑了一下,她本能地察覺到這件事的邏輯有哪裏不太對。


    東方儼剛才隻是隨便抓了一件事來轉移話題,現在看紀姝似乎聽著不是很開心,也沒繼續往下說,而是隨便說了些宮中的瑣事。


    比如禦花園西北角本來種著什麽花,後來覺得不好看,又全改成了牡丹花。


    禦花園西北角方向,好像住著小蘭和林答應。


    紀姝順便就提了一句。


    東方儼卻好像誤會了,他有些不解地問:“愛妃提她們,是希望我能夠多寵幸她們嗎?”


    紀姝:“……”


    紀姝其實沒這個意思,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件事可以降低東方儼的好感度,於是點頭:“是的。蘭貴人和林答應都是很好的姑娘,陛下是她們的丈夫,她們應該也想見一見陛下。”


    如果說一開始紀姝隻是害怕東方儼殺自己,畢竟他遊戲裏的表現實在是太瘋了。


    現在,她不願意接近他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她和蘭貴人、淑妃她們的關係太好了。


    但是東方儼確實是她們的丈夫。


    雖然玩遊戲時百無禁忌,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情紀姝都能玩,但是一旦遊戲劇情變成現實,紀姝的接受程度就沒那麽高了。


    東方儼是個好人、好皇帝,如果遊戲裏不是紀姝魅惑君主,他會一直盡力把後宮的水端平,爭取雨露均沾,為大夏的下一代創造子嗣。


    紀姝理解他。


    紀姝也尊重一個敬業的人。


    但是紀姝隻能在玩遊戲的時候覺得好玩,順手去攻略這麽一個角色;她接受不了在現實生活中真的和這麽一位好皇帝在一起。


    講實話,要不是怕他瘋起來回想起自己的修士身份,把她給殺了,紀姝也不會這麽一點一點悄悄往下拉好感值。


    東方儼確實因為她的話不高興了。


    東方儼的病心之症最近其實控製住了一點,但是在她這裏一生氣,立刻又覺得自己狀態不對,好像要發病,於是也沒再說別的。


    他想抱一抱她,但是這是正午,旁邊全是奴仆下人,外麵還有起居郎在記《起居錄》,這樣在眾人麵前宣揚自己對她的寵愛,反而對她不好。


    而且也確實與禮法不合。


    東方儼自小從秦歸止那裏受到的都是最正統的教育,他不犯病,是做不出來白日宣淫的事情的。


    雖然隻是抱抱她。


    一個好皇帝,後宮隻在他的一天中占據很少的時間。


    但是對於後宮的女子來說,君王卻意味著她們的一生。


    東方儼走了之後,紀姝拿了筆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列了出來,然後終於找到了剛才覺得不對的邏輯bug。


    東方儼說秦歸止有個哥哥。


    秦歸止也父母雙亡,他的哥哥曾經生過重病,在他父母被害的時候失蹤了,現在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個表述確實和顏粲的身世對上了,令人不禁懷疑顏粲就是秦歸止的哥哥。


    但是有一個問題。


    作為一個在遊戲內反複通讀過秦歸止履曆的人,紀姝非常確定他的履曆中沒有這一條。


    但是,因為紀姝在遊戲內看的【秦歸止履曆】也同樣沒有提到秦歸止和太虛盟有聯係,在人界出仕隻是為了讓大夏覆滅(動機不明)。


    所以說,很有可能,在遊戲內,紀姝反複查看的【秦歸止履曆】完全是秦歸止偽造出來的、用來在人界出仕的。


    秦歸止真實的履曆被隱藏了。


    如果他偽造了自己的全部生平,那麽秦歸止對東方儼說的這些話“我曾有個哥哥”又是不是真的呢?


    更何況,已經確定了,顏粲的弟弟擁有“真魔之血”,幼時曾戴著一對蓮花紋路的銀環,如果順利長大,將來必定是魔域魔尊。


    太虛盟與魔域遺世天勢不兩立,太虛盟怎麽可能會和魔尊合作呢?


    基本可以確定,秦歸止並不是顏粲那個擁有“真魔之血”的弟弟,他說的那個“哥哥”的身世,大概率隻是碰巧和顏粲撞上了。


    不然邏輯上根本說不通。


    嘖。


    紀姝順便列出了目前為止她不知道的幾個疑點:


    1、誰殺了遊戲中的她?為什麽殺她?


    2、她被殺,和太虛盟顛覆大夏的目的有關嗎?


    3、太虛盟為什麽要上趕著讓大夏滅亡?


    4、秦國師如今的履曆是假的,那麽他本來是個什麽人呢?是修為多高的修士呢?


    紀姝想了想,把第四個問題的後半句劃掉了。


    因為她記得自己在靈境寺遇見了秦歸止,當時他並沒有看破她的隱身咒,所以他的修為應該比她要低。


    沒錯。


    在沒有得到更多信息的情況下,隻是她能夠做出的全部推斷。


    紀姝寫完之後,立刻一把火把這張紙全給燒了。


    她也不打算睡午覺,直接出宮去了。


    次朱鋪子照樣冷冷清清,紀姝剛踏進去不久,就看見門口停了一頂轎子。


    一問,是胖乎乎的陳公子派來的,說是他姐姐正在搶救,他覺得寧掌櫃是他們家的大貴人,求寧掌櫃去幫忙鎮著,怕張家上門來鬧。


    欸,陳公子姐姐還有救?


    紀姝覺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出去把張家的仇結死。


    到時候張家對陳家不好貿然下手,她就是張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是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她坐哪兒煉化靈草不是煉化。


    自從用完那株七寶靈枝之後,紀姝的煉化靈草速度其實慢下來一點,因為其他靈草不如七寶靈枝蘊含的靈氣多,也不如它的純度高。


    但是到底是用靈草往上堆修為,慢也慢不到哪去,紀姝這幾天已經順利衝到了合體後期,在準備蓄力衝擊渡劫前期。


    於是紀姝就去了。


    她到陳府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醫鬧現場,十幾個人亂糟糟地扭打在一起,最中間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大夫,蹲在角落裏抱頭防禦,但還是挨了好幾下。


    眼看著還有許多人陸陸續續在加入戰局,紀姝扯了個人來問:“這是怎麽回事啊?”


    被她抓住的人苦著臉說:“這是我們家公子給出嫁了的大小姐找的大夫,結果碰上了張家來接大小姐的人,張家硬說這老大夫敗壞倫理,用手碰了大小姐,有辱張家門楣,現在要抓著大夫去見官,我們公子不讓,就打起來了。”


    紀姝目瞪口呆:“可是你們家大小姐不是生命垂危,情急之下,大夫也顧不了那麽多吧。”


    “就是啊,而且張家還硬要把我們大小姐接回去,說沒有出嫁的女兒留在娘家的道理,嫁給了他們張家,就是他們張家的人了。”


    陳公子姐姐不是剛自縊在搶救,這麽貿然搬動她,顛簸幾下,恐怕人都沒了。


    張家這些人長不長腦子啊?


    還是說就是故意讓陳公子姐姐死掉?還得死在張家?


    紀姝從來沒見過這麽惡心人的事情。


    紀姝手一揮:“外麵這麽嘈雜,肯定會影響到病人休息,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您說的對,可是現在哪有什麽速戰速決的辦法啊。”


    紀姝:“當然有。”


    她直接衝進了混戰中的人群,一手拎一個張家的下人,“噌噌噌”把他們往門外丟。


    按理來說,這種混戰中的人群是不能瞎衝的,不然很可能兩方都打你,你根本幫不上忙。


    但是……


    紀姝:想不到吧,爺開掛。


    紀姝把張家的下人通通丟出去之後,把老大夫扶起來,一眼看見頭上纏著繃帶的陳公子拄著拐出來了。


    ……看起來陳公子真的虛胖,真的戰五渣。


    滿身傷痕的陳公子仿佛一塊被粽葉包裹著的五花肉,他走到門口,破口大罵:“你們張家是不是死絕了?接自己家的媳婦都不親自來?這麽忙,忙著投胎啊?!”


    #最極致的嘴臭,最極致的快樂#


    等把張家的下人趕跑了,陳公子回過身來,原先的倨傲早就不見了,他給紀姝行了個禮,滿臉愧疚:“寧賢弟,是我的不對,我當初膚淺,還好您品行高潔,不同我一般計較,近日多虧了你。”


    紀姝:“沒事,我今天就搬張椅子幫你鎮著,你快去看著你姐姐吧。”


    陳公子更愧疚了:“寧賢弟,你如此大德,今日抽不出空來,改日一定多加酬謝你!”


    於是紀姝就坐陳府門口繼續煉化靈草了。


    過了一會兒,果然見張缺帶著下人來敲門了。


    張缺包著鼻子,可能包紮得太厚實,也可能是因為剛才撞到腦子了,他竟然一下子沒認出紀姝就是剛才打飛他的人。


    張缺絕對是被逼來陳府道歉接人的,他吊兒郎當地走過來,一眼看見紀姝,覺得她模樣挺周正,氣質又淩冽,一下子便上心了。


    張缺覺得自己被小舅子打成這樣,他才是有理的那個人,跑來陳府也漫不經心、趾高氣揚的。


    既然是陳家有錯,待會兒他便把這個清秀的小廝討回去吧,反正陳家的女兒不過是一個不能下蛋的母雞,她有什麽臉來管他?


    張缺搭訕道:“這位小哥,你長那麽清秀,在陳府是做什麽的啊?”


    紀姝一開始還沒懂他要幹什麽。


    張缺擠到她麵前,甩一個熟悉的曖昧笑容,低語道:“你有試過被淩/辱嗎?”


    紀姝:“……”


    果然家暴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紀姝時常對這種臉皮巨厚、毫無羞恥心的人表示驚歎。


    她經常感覺大家被社會pua出抑鬱症完全是因為太有自尊心和羞恥心,像張缺這樣滿嘴跑火車,老子就是天理的的人,就算剛剛挨打挨罵,也心無掛礙、風雨無阻出來調戲女孩。


    最後抑鬱的還踏馬是女孩,不是他。


    紀姝:“你喜歡淩/辱啊?”


    張缺繼續甩曖昧笑容:“你想現在就試試嗎?”


    紀姝:“想啊。”


    紀姝:“你覺得,我把你綁起來,然後讓你眼睜睜看著我把你全家骨灰揚了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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