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震顫,像是裹滿了變態辣的辣椒粉,讓安稚的丹田裏又辣又疼。


    它在叫囂:摸摸它們!摸摸它們的小腦袋!


    安稚正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本能時,小白鹿修落垂頭用小犄角拱了拱安稚的手。


    “你沒事吧?”


    熊仔和兔兔也把爪爪搭在安稚胳膊上,“安稚?你說句話?”


    光球在小崽崽們的撫慰下,漸漸穩了下來,至少沒那麽火燒火燎了。


    炎鬼踱過來,得意洋洋,“小丫頭還想跟我動手,再回家練幾年吧。”


    話音未落,就看見“小丫頭”慢慢坐起來了。


    安稚根本沒站起來,坐著就發出一招破空隆。


    這次升階,不止是升階。


    升階時,原本放在安稚體內的光球和她的靈脈交融貫通,這時才真的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安稚的破空隆發出去,炎鬼隻覺得一股大力呼地猛衝過來,人就向後飛了出去,拍在地上。


    炎鬼心下大駭,他的大梵天功練了這些年,終於練到五階,打這些七涼山的菜鳥弟子綽綽有餘,竟然會被人震飛出去。


    這招破空隆力道雄渾,這女孩的修為起碼有六階。


    怎麽可能?


    剛剛她發出來讓他倒退了兩步的一下,明明還沒有這種功力。


    小獸崽們也呆住了。


    安稚什麽時候有這種功力了?能把一個明顯高階的炎鬼打飛出去?


    熊七忍不住問:“安稚,你是怎麽做到的?”


    安稚顧不上回答它,已經在掐下一個破空隆的訣。


    安稚的衣服卻回答得很熱情,這次用的是男童的聲音,“這是我爸爸在夏威夷教我的!”


    小獸崽們:?


    炎鬼爬起來,手一翻,手上多出了一把刀。


    不是一把真正的刀,而是紅色的火焰化成的刀形,就算在日光下,依然火焰熊熊,看著就不太好惹。


    “這是鬼焰斬。”


    有識貨的小獸崽叫出聲。


    安稚雖然不懂是什麽,也能猜到是厲害的東西,起手成訣,破空隆一個接一個地發出去。


    招招不落空,炎鬼又飛了,但是在被她打飛前的一瞬間,手中的鬼焰斬已經脫手向她擲了過來。


    鬼焰斬速度極快,帶著一道妖異的灼人熱氣,流星一樣直奔安稚的胸口。


    就在那一瞬間,忽然一聲巨響。


    安稚覺得好像親眼目睹了核爆。


    一種爆炸般的力量驟然在安稚身前炸開,用排山倒海的大力推平一切。


    從安稚身前幾步,鬼焰斬飛在空中的位置起,再往前不知綿延多遠,一切都被推平。


    在荒灘上抹出一個幾十米深的扇形巨坑。


    氣勢洶洶飛過來的鬼焰斬在這種剛猛至極的罡氣下,瞬間化為灰燼,那個炎鬼更是倒黴,連影都沒有了。


    但是在這條線後,安稚和小獸崽們卻毫發無傷,連發絲都沒有被吹起來。


    一隻雲碟從天而降。


    符淵長身玉立,身上的銀灰色衣擺隨風翻飛,天神降世般緩緩落在安稚麵前。


    他眼神沉靜,先上下掃視一遍安稚,“沒事吧?”


    他竟然找到這裏來了,還來得這麽及時。


    安稚喜出望外,覺得他無比順眼,站起來過去拉住他的衣袖,“你怎麽來了?”


    符淵看見袖口被她攥住,怔了一瞬,立刻把手搭在她的背上。


    他溫聲說:“我提前回來,去七涼山接你,發現你和飛地都不見了,雲碟也不見了。雲碟是我做的,我能找到它的位置,所以就跟著過來了。”


    符淵的gps裝得十分靠譜,來得也很及時。


    他不動聲色地攬住她時,安稚衣服上的鳥突然插嘴,聲音低啞,“抱我一下,命都給你。”


    安稚:?


    它是從她腦子裏那個犄角旮旯把這句話挖出來的?這衣服胡說八道了一天,有恃無恐,越來越騷了。


    安稚連忙退後一步,顧左右而言他,“這裏是什麽地方?”


    好像不是浮空島,看上去就是在地麵上,隻是到處都很荒涼。


    符淵看一眼後麵的小獸崽們,壓低聲音對她解釋,“這裏是原本的乾旋大陸,因為遍布毒瘴,現在已經荒廢了,就是我們叫幽冥之地的地方。”


    確實“遍布毒瘴”,這裏和苦海底一樣,待了一會兒,就全身都不舒服。


    安稚身後不遠處的小獸崽們也在竊竊私語。


    熊七望著從天而降的符淵,嘴巴一直沒合上,“這個是……玄蒼王符淵嗎?”


    立刻被兔霸扯了一把,低聲提醒,“……別直接叫王上的名字。”


    這塊大陸人人修行,崇尚實力,符淵的修為遠在眾人之上,獨步天下,是以無論是不是玄蒼臣民,都對他十分尊崇。


    冉野也很驚訝,玄蒼王符淵,連父王都認他四國之首,唯他馬首是瞻,怎麽會到這裏來了,還好像和安稚很熟?


    安稚正在問符淵:“你剛剛用的那招叫什麽?怎麽會那麽厲害?能教我嗎?”


    這核爆一樣的大招要是學會就無敵了,還怕什麽炎鬼。


    符淵很無奈,“這不就是你的‘破窟窿’麽。”


    他用的這招居然也是破空隆,最簡單、最基本、七涼山人人都會的破空隆。


    安稚不用衣服感慨,自己就想說,原來同一招由不同人打出來效果會天差地遠,十一階修為的破窟窿竟然“恐怖如斯”。


    緊接著,又有一隻雲碟也落下來了,是一身素白的南沉。


    難得南沉肯坐符淵的雲碟,卻是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獸崽們看見南沉,全都耷拉下腦袋。


    南沉先哼一聲,“堂堂七涼山弟子,全都化成幼獸,成什麽樣子?”


    有人分辯,“師父,這裏太難受了,我們化不成人形。”


    不過還是乖乖地變了個樣子,這次獸崽們全都猛然長大了不少,連兔子都高到了安稚的腰。


    安稚懂了,原來他們並不是幼獸。


    因為這鬼地方讓人難受,不能維持人形,他們才化成幼獸,大概幼獸的形態最舒服。


    熊七嘀咕:“還是安稚厲害,這麽難受,都能維持人形。”


    符淵和南沉都知道,安稚不變隻不過因為她是人,根本沒有原形可變,不過兩人沒有出聲,都假裝沒聽見。


    修落悄悄拉了一下安稚的衣袖,“安稚,你認識玄蒼王?”


    符淵聽見了,留神上下掃視他一遍,淡淡代答:“她是我妹妹。”


    所有獸崽一起怔了怔。


    冉野實在忍不住,問:“人人都知道王上是銀狸,王上的妹妹為什麽會是一隻海豚?”


    符淵沒聽懂,“海豚?”


    安稚的注意力卻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不遠處,就在符淵剛剛核爆過的深坑裏,隱約露出了點東西。


    “我用一下你的雲碟。”安稚對符淵說。


    她踏上符淵的雲碟,吩咐它飛了下去。


    符淵的破空隆在地上推出一個又大又深的坑,原本掩埋在荒灘黃沙下的東西露了出來。


    是建築的一角,好像是一座樓的樓頂。


    最關鍵的是,這看上去是一幢鋼筋水泥的現代化建築。


    安稚有點錯亂,她跑過去,仔細看了看。


    看上去還真是一幢樓的樓頂,樓已經嚴重歪斜了,樓體應該深埋在地麵下,像出土文物一樣殘破不堪。


    樓頂側麵還懸著大字,是兩個字。


    一個隻留下一捺,另一個依稀可辨,是大廈的“廈”字,還剩一大半,想來前一個是個“大”字,某某大廈。


    字比安稚還高。


    安稚用手碰了碰那個“廈”,字早就嚴重老化,現在挖出來一見風,再被安稚輕輕一碰,立刻碎成齏粉,散落在黃沙上不見蹤影。


    其他人也乘雲碟跟了下來。


    這些弟子從小都長在浮空島上,難得有機會下到大陸上來,已經忘了不舒服的事,全部圍上來看新鮮。


    兔霸他們語氣興奮。


    “這是什麽?”


    “是乾旋大陸上古文明的遺跡嗎?”


    “好像是當年那些‘人’留下來的。”


    安稚淩亂地回過頭,望著符淵。


    他說的還真對。


    他們這裏並不是什麽古代。


    安稚的世界才是古代,是符淵他們的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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