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了,雨勢慢慢減小;長安郊外一條泥濘的黃土路上有人走過,路的盡頭是一棟坐落在山麓的清幽宅院,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門口懸掛的燈籠。


    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身影來到門前,伸手扣動門上的銅環。


    “找誰?”門裏探出一個老翁,上下警惕地打量著來訪的不速之客。


    “我替霍去病來赴約。”來人淡淡地回答道。


    門關上了,過了一會兒,宅門再次打開,還是那老翁站在門內,手提燈籠說道:“你跟我進來。”


    來人跟在老翁身後走進宅院,穿過前宅來到一間後廳門外。


    廳裏隻有五個人,左首一個老嫗,她的下首是一位相貌俊秀的中年男子,神態瀟灑飄逸。兩人對麵坐了一對中年夫妻,男子魁梧粗豪,女子柔弱小巧,看上去都有重重的心事。


    來人鎮定自若地邁步進門,端坐在主位上的青袍男子神情孤傲冷淡,淡淡問道:“鳳夫人?”


    “是我。”奇鳳雨取下鬥笠,露出姣好的麵容。


    “閣下是北鬥宮主傲霍?”


    青袍人不答,老嫗對麵的粗豪男子聲若鍾磬道:“霍去病為何不來?”


    “他不知道此事。”奇鳳雨掃過粗豪男子,回答:“所以我先來了。”


    “你來有什麽用?”粗豪男子用生硬的漢語道:“我們要的是霍去病!”


    “正因如此,我更得先來一步。”奇鳳雨從容道:“你是科槐匈?那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師侄。像他那樣的人,會為了別人送死麽?”


    “聽口氣,鳳夫人似乎對霍去病非常熟悉。”左側坐著的俊秀中年男子開口道:“在下龍邪禪,想必夫人也曾聽說過。我隻是好奇,即便霍去病不敢來,又何必讓夫人代他犯險?”


    “你們抓了高凡,我不能不來?”奇鳳雨平靜道:“他是故人之子,我不能不救!”


    “你準備怎麽救?”抓走高凡的鳩陽婆怪笑道:“殺光我們所有人嗎?”


    “別說北鬥五星連袂駕臨,便是僅有傲霍宮主一人,我也遠不是對手。”奇鳳雨淡然一笑道:“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你回去吧,換霍去病來。”鳩陽婆麵色稍緩道:“否則我會親自送回高凡的人頭。”


    “以諸位之能,即使放走高凡,仍舊能輕而易舉地殺死霍去病,何必再牽連無辜?”奇鳳雨道:“當然,我也會對諸位的好意有所回報。”


    “除了霍去病的小命,我們什麽都不感興趣。”科槐匈一口回絕:“快滾!”


    奇鳳雨恬淡自若地微笑問道:“如果我用木亢神鼎來換高凡呢?”


    廳裏頓時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傲霍的臉上。


    “你有木亢神鼎?”傲霍沉默了片刻,徐徐說道:“我怎知你不是在說謊?”


    奇鳳雨沉著道:“我不會蠢到在諸位麵前自尋死路。”


    龍邪禪問道:“相信木亢神鼎夫人應該會隨身攜帶,可否拿出來先讓我們看看?”


    “這可不好說,誰曉得你們會不會見寶起意,趁機搶奪?”奇鳳雨搖頭道:“我要先見高凡一麵!”


    “可以。”傲霍頷首:“折蘭,你將高凡帶來。”


    科槐匈身旁那嬌小女子低低應了聲,起身走出後廳。


    龍邪禪道:“說實話,我不太相信夫人肯用木亢神鼎來換高凡。”


    奇鳳雨道:“各位一定知道,我和高凡情同母子。對我而言,一尊僅是擁有傳說中神秘力量的小鼎,遠不如他的性命寶貴。龍先生若是有自己的孩子,就能體會到我的這種心情。”


    龍邪禪麵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嘿笑道:“你敢譏諷我?”


    “龍師弟,別把話題扯遠。”傲霍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爭論,續道:“鳳夫人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不一會兒,折蘭胭押著身受禁製的高凡走了進來。看到奇鳳雨站在廳中,高凡詫異地叫道:“鳳姨,您怎會在這裏?”


    “我來接你。”奇鳳雨仔仔細細將高凡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在確認他並未受到傷害後,露出笑容道:“很好,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交易了。為免樂極生悲,我還需要傲霍宮主的金口承諾,拿鼎換人之後,諸位絕不會出爾反爾。”


    “鼎?什麽鼎?”高凡一頭霧水望著奇鳳雨,猛然一驚道:“不行!您怎麽可以將木亢神鼎交給匈奴人?”


    科槐匈怒道:“匈奴人怎麽了?老子還瞧不上你們這些漢狗呢!”


    “小凡,別插嘴,一切由鳳姨作主。”奇鳳雨拍拍高凡肩膀,又看向傲霍。


    傲霍會意,點點頭道:“隻要鼎沒有問題,我保證你們平安離開。”


    奇鳳雨像是長出了一口氣,道:“有宮主這句話,我便可安心。”她從袖口裏取出一尊青色小圓鼎,用三根手指捏住鼎口道:“你們看清楚了!”


    科槐匈起身便想湊近觀瞧,被折蘭胭悄悄一扯又坐回位子上。


    “師姐,驗一驗鼎的真偽。”傲霍說道:“想必鳳夫人不會反對。”


    奇鳳雨說道:“我若反對,豈不是顯得心虛有詐?請吧——”


    鳩陽婆走到奇鳳雨近前,接過小鼎端詳半晌,問道:“為什麽看不見鼎內青氣?”


    奇鳳雨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它原本就是贗品。”


    “臭婆娘!”科槐匈勃然大怒:“你果然在搞鬼!”


    奇鳳雨不理他的喝罵,接著道:“剛才忘了說,鼎身上被我抹了一層劇毒。”


    “鳳姨?”高凡又驚又喜,暗暗心道:“我怎麽把鳳姨拿手的本事給忘了?”


    鳩陽婆臉色微變,丟下假鼎,攤開右掌藉著燈火觀瞧,指尖不知不覺已泛起青氣。


    “勸你不要試圖運功逼毒。”奇鳳雨一邊拉著高凡向後退,一邊說:“否則血行加速,死得更快。”


    廳口人影一閃,龍邪禪攔住兩人的退路,將手伸向奇鳳雨道:“解藥!”


    奇鳳雨停下腳步,在強敵環伺中亦不敢分心為高凡解開禁製,回答道:“解藥在我身上不假,但必須將六種藥末加以調配,成分藥量不能有分毫的差錯。等我們安全回到長安城內,自會派人將配製好的解藥送上。”


    龍邪禪搖搖頭道:“你太會使詐,我信不過。”


    奇鳳雨早料到對方不可能答應自己的條件,她這麽說不過是為了將價碼開高,留下討價還價的餘地而已。當下反問道:“那依龍先生之見又該怎麽辦?”


    龍邪禪將目光投向傲霍。傲霍紋絲不動地坐著,淡淡道:“鳳夫人,你可知道我為何讓鳩陽師姐出麵查驗木亢神鼎?”


    他的唇角泛出一抹寒冷笑意,自問自答道:“北鬥宮可不是如你想像的那般好糊弄!”


    話音甫落,鳩陽婆朝著奇鳳雨舉起右手,傲然道:“鳳夫人,你看清楚了!”伸出左手在右腕上一挑一拉,右手上的皮膚竟被整張扯下。


    “巨魔手!”奇鳳雨望著鳩陽婆左手握著的,那如同半透明手套般的物件驚異道:“原來你們早有防備!”


    鳩陽婆將巨魔手重新套上,說道:“漢人詭計百出,我們焉能不防?”


    傲霍徐徐道:“鳳夫人,你沒機會了。不過我可以承諾,在三天之內,你和高凡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和侮辱。因為我敬佩你的勇氣。”


    “且慢。”高凡叫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放了鳳姨,我絕不逃跑。”


    “鳳夫人。”站在門口的龍邪禪道:“先前你說與高凡情同母子,我原本不信。但現在,我信了。”


    “傻孩子,你鳳姨既然亮出假鼎,他們又豈會輕易放過我?”奇鳳雨看著高凡,輕輕道:“我和你一起留在這裏!”


    高凡心中感動,又有些困惑地問道:“鳳姨,為什麽要待我這麽好?”


    “這些感人肺腑的話還是留到稍後再說吧。”鳩陽婆上前點了奇鳳雨的穴道,回頭道:“師兄,我先將他們押走。”


    傲霍點頭起身,說道:“散了吧。”自顧自地揚長而去。


    折蘭胭目送奇鳳雨和高凡被鳩陽婆押走,低聲道:“科槐,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了。”低著頭跟在傲霍身後走出廳門。


    “哼!”


    瞧著妻子飄然遠去的背影,科槐匈心中窩火,忍不住重重一哼。


    “師兄,你好像不怎麽高興?”龍邪禪走到他身旁,伸手拍拍科槐匈堅實的後背,問道:“霍去病沒有來,是否有些失望?”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科槐匈目露凶光,惡狠狠道:“我非殺了他不可!”


    “你以為我們這次勞師動眾大舉南下,就一定能殺死霍去病?”龍邪禪意味深長道:“隻怕師兄又要失望了。”


    科槐匈一愣,瞅著龍邪禪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擔心宮主師徒情深,下不了手。”龍邪禪道:“他太喜歡霍去病了。”


    科槐匈驚詫道:“難道傲霍師兄會徇私情,饒過那條小狗?”


    “那日師兄手刃霍去病,你也在場。明明一刀刺入心髒,可他為什麽又活過來了?再聯想到那水柔神鼎,也是師兄在霍去病身上遍尋不著的,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龍邪禪嗓音漸低,繼續說道:“我們這次受大單於之托潛入長安,殺霍去病不過是順帶,更重要的,是從明日開始的顛覆南朝的千秋大計。假如宮主依舊這樣兒女情長,北鬥宮便有麻煩了。”


    科槐匈聽出話語裏的挑撥意味,頭腦漸漸冷靜問道:“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龍邪禪避而不答,說道:“因為折蘭師妹的事情,你很恨霍去病,對不對?”


    科槐匈頓時麵露怒色,龍邪禪一擺手,搶在他發作之前又道:“科槐師兄,我覺得你怨錯人了。折蘭師妹出事時,霍去病才多大一點兒?以師妹的眼界,又豈會看上一個半大的孩子?讓你蒙羞的,應該另有其人。”


    “那你說是誰?”科槐匈的眼裏像要噴出火焰,不自禁地提高嗓音追問道。


    “我可不能亂說。”龍邪禪點到即止,又道:“如果師兄不信,不妨再去問問折蘭師妹。不過,無論你得到的是何種答案,千萬要不動聲色。否則我的話等若是害了你。”


    說完,龍邪禪緩緩走出後廳。背後,科槐匈佇立原地,一雙拳頭狠狠攥緊。


    雨很小了,可屋外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痛天巫、戾天巫、狂天巫坐在黑暗的屋裏,默默舔平三個時辰前那一戰留下的傷口。


    “必須向巫尊稟報。”戾天巫沉聲說道:“我們已對付不了那個丫頭了。”


    “為何她突然變得如此厲害?”痛天巫永遠是一副愁眉緊鎖的模樣,撥弄著手裏的七鬼骷髏鞭迷惑道:“居然可以一記轟碎狂天尊的雙手。”


    “那隻是我一時大意!”狂天巫盤腿坐在矮榻上,早先被炸碎的雙手又奇跡般地長出,隻是膚色略顯蒼白。


    “得啦,別打腫臉充胖子了。”戾天巫用少女的聲音說道:“不然你逃什麽?”


    “是你們兩個先逃!”狂天巫餘怒未消道:“難道要我獨自留下等死嗎?”


    “連你也不得不承認這丫頭越打越強,咱們三個已望塵莫及了。”痛天巫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出師不利呀……”


    “呸!”狂天巫哼道:“別盡說喪氣話。等我恢複過來,咱們三人聯手再鬥她一次!”


    對狂天巫近乎不知死活的豪言壯語,戾天巫心下頗不以為然,剛想開口勸說,突地眼光一閃,低聲道:“有人來了!”


    狂天巫也覺察到了,訝異道:“誰會來這裏?”


    需知這是他們新的一處秘密落腳點,繼上次巫域在長安的勢力被人幾乎連根拔除後,他們好不容易才又重新苦心經營起的新據點。莫說外人不知曉,就連巫域在長安的普通部眾也不知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原本應該極為隱秘的地方,如今卻有人突然找上門來了,而且帶來一場無法預料的殺戮。


    在三大天巫走出門時,守衛秘密據點的部下已沒有一個活口。


    三十六個人,從四麵八方揮舞著帶血長槍,匯聚到他們所在的院落中。


    他們像是從地獄或者墳墓中鑽出的一群遠古戰士,赤裸的上身塗滿五顏六色的巫符,用洪荒靈獸皮毛製成的戰裙圍在腰間,腳下穿著“步雲草”織成的草鞋,清一色的長槍短弓,甚至有兩人手中還高舉著火紅色的大旗。


    與其說這是一群刺客,還不如說他們是一支匪夷所思並充滿可怕殺傷力的部隊。


    “九黎戰旗……”


    戾天巫呆呆望著那兩麵迎風招展的紅色大旗,神情像是見了鬼一樣震撼,喃喃說道:“三千年前的巫族士兵又複活了?”


    相比之下,狂天巫更有膽氣,大喝道:“什麽人在這兒裝神弄鬼,惹老子生氣?”


    “巫胤軍團山鬼營第四隊隊長庚新。”為首一人斜插三根彩色鳥羽,站在陣列前頭,道:“奉巫胤者命,查繳亂黨!”


    “巫胤軍團?”戾天巫凜然一驚,問道:“我們設在長安的多處據點被人盡數拔除,原來是你們幹的?”


    “你不必多問。”庚新回答道:“但我可以讓你們選擇,是負隅頑抗,還是束手就擒?”


    “莫非我們一下子回到三千年前?”痛天巫唉聲歎氣道:“巫族大軍早已退出人間,你們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庚新木無表情道:“我們一直都在,不過隻有死人才知道這個秘密。”


    “這麽說,今晚我們三個非死不可?”戾天巫道:“誰是巫胤者?”


    庚新不答,戾天巫換作少女音調笑道:“我知道,是金峨那丫頭對不對?”


    “無可奉告。”


    庚新漠然道:“是戰是降,我正在等你們回答。”


    “去死!”狂天巫雙掌前推,轟出一道碧陰孢直打庚新。


    清脆的弓弦響動,位於第三排的十二名巫胤戰士,齊齊射出一蓬羽箭。


    “砰!”


    加持了巫符的羽箭擊中碧陰孢,竟將狂天巫凝聚了八成巫力的光球炸得支離破碎,化作滿天遊離的光縷。


    “第二小隊,衝陣!”


    庚新佇立原地動也不動,好似早就預料到羽箭撞擊上碧陰孢會是這種結果。


    “喝!”第二排的巫胤戰士挺起長槍,越過前排戰友衝向三大天巫。


    他們既沒有騎馬,也沒有舒展風馭,卻像十二道旋風般匯流成一道不可阻擋的潮水,猶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衝殺,氣勢驚人之極。


    “呀——”戾天巫口中尖嘯,揮動黑靈幡發出亡戮血咒。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些渾身加持神秘巫符的巫胤戰士,完全不受巫術攻擊的影響,穿越重重詭譎迷霧,瞬間殺至近前。


    “嘩!”痛天巫揮出七鬼骷髏鞭,千光閃耀萬魂浮現,生生擋住巫胤戰士的攻勢。


    “旗手!”庚新見狀又發出一道號令,站在左右兩側的巫胤戰士大力晃動手中戰旗,火紅色旗麵上狂雲湧現,翻翻滾滾壓向三大天巫頭頂。


    “我來!”狂天巫揚聲大吼,雙掌高舉向天,寬大的袍袖鼓蕩如球,放出刺眼碧光,從手心裏推出一麵透明光盾。


    “轟!”


    紅雲俯衝在光盾上,仿佛大地都為之發出驚瑟的震顫。


    “旗手!”庚新再喝,身邊的兩麵戰旗舞得更疾更狂,一蓬蓬紅雲源源不絕地洶湧而出,在光盾上方築起小丘般的雲山。


    “喀喇喇——”


    光盾終於爆碎,巨大的衝擊波也將紅雲盡數轟散。


    狂天巫往後踉蹌兩步,吐出一口綠色血沫道:“再來!”


    庚新不為所動,下令道:“羽箭——放!”


    “鏗!”


    一支支不到一尺長的羽箭,從第三排巫胤戰士的弓弦上射出,精準無誤地避讓過戰團中的同伴,分取三大天巫的各處要害。


    “咄!”戾天巫一聲低喝使出碎空咒,麵前的空間一陣晃動扭曲,十數支羽箭似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仍有一支羽箭竟悍然穿越碎空咒布下的禁製,射中猝不及防的狂天巫左肩,“砰”地爆開。


    狂天巫負痛大吼,整條左臂粉碎如末。他怒忿欲狂凶性大發,右手抓起一名巫胤戰士就將他的脖子生生拗斷。


    “第一小隊,隨我上!”戰友死亡,庚新毫無悲傷之情,率隊出陣。


    “難道真是消失了三千年的巫族戰士?”戾天巫也不知心裏是驚是恐,直道:“真該死!”


    經過這一輪血戰,她已清楚這些詭秘的巫胤戰士,至少都擁有人間巫統大師的實力。


    假如隻是一群散兵遊勇,以己方三人的力量,絕不至於如此左支右絀。問題在於他們不僅陣列分明,殺氣衝霄,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還加持了強大的巫符,並有一係列的護身裝備,再加上破壞力絕強的巫箭和那兩麵紅色戰旗的龐大威力,而今落入下風的,隻能是己方。


    血在濺,人在死,戰況隻能用“慘烈”二字來形容。終於,在付出七名巫胤戰士傷亡的代價後,傷痕累累且精疲力竭的三大天巫終於束手成擒。


    他們被封印住巫力,然後戴上加持有巫符禁製的戒具,綁粽子一樣帶走。


    不久,大火從宅院的各處被點燃,漸停的雨勢已不能阻止火焰的肆虐,頃刻間將這裏的一切都焚為灰煙。


    等今日早晨人們翻開焦黑的殘垣斷壁時,找到的隻有一具具焦炭般的屍體。


    “聖旨到,冠軍侯霍去病接旨!”


    尖銳的嗓音劃破黑夜裏寧靜的霍府。而就在前一刻,霍去病剛剛從千葉小慈嘴裏得知了高凡的下落。


    “是鳳姨讓我不要說的。”千葉小慈述說完自己的遭遇後,補充道:“她臨走前交代,除非到了天亮還不見高凡回來,否則不必將這事告訴你。”


    接著,霍去病就聽見了太監的叫嚷。他陰沉著臉走到前廳,下人已擺好香案做好了接旨的準備。


    “陛下口諭,宣霍去病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


    太監向他頒明了天子的旨意。


    “老魯!”霍去病站起身,朝著一邊的魯鵬叫道:“請劉公公用完午飯再走。”


    “什麽?”宣旨太監以為自己聽錯了,忙道:“小人得馬上回宮交差。”


    “別急嘛。”霍去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和聲細語地說:“何必這麽辛苦呢?”


    尚不曉得高凡出事的魯鵬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道:“小霍,你不會是玩真的吧?抗旨不遵還扣留太監,那可是死罪。”


    “你覺得我像找死的人嗎?”霍去病微笑。“但今晚的確有人該死。”


    他抬眼仰望雨後的夜空,依舊看不見一點星光。此時,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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