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要做的是理清思緒。傅凜站在他的麵前,隻會讓他什麽都想不通。


    他拉了一條浴巾入了水中,雖然清楚昨天晚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被對方看了,但在清醒的狀態下,能盡力挽回一點麵子,白黎便會挽回回來。


    浴巾泡在水中,濕漉漉的貼著白黎的身體,白黎抬眸:“剩下的我來就可能了,謝謝。”


    傅凜俯下身:“你怕我?”


    並不是怕。白黎還沒有害怕的人,而是他自己都不願意去說的情緒。


    白黎輕輕搖頭:“我想要一點點私人空間。”


    等傅凜離開,白黎這才將自己的身體檢查了一下。他皮膚白,比身邊白皙的人還要白幾分,因為太白所以很顯痕跡,從腳腕到脖頸,大片大片的吻痕,腰部和腿部則是大片大片的指痕。


    白黎從來沒有過像戀人一樣和人接吻的欲’望,所以他自然不理解為什麽傅凜執著的要在他身上每一個角落都留下痕跡。


    他稍微清理了一下,之後換了水,躺在浴缸裏。


    白黎完全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和傅凜交涉。安安分分的做傅凜的omega伴侶,白黎完全做不到。


    他的追求從來都不是找一個優秀的alpha伴侶,白黎不把自己的希望或者自己完不成的事情寄托在伴侶的身上,成為一個依附者。


    傅凜再好,也隻是傅凜的。況且他是真的很好還是偽裝,一切都不清楚。白黎當然不會認為整個帝國唯一的皇帝是一名空有帥氣外表的傻高甜。


    能讓白吟和傅欽兩人都畏懼,且不敢生出造反念頭的男人,肯定有他的厲害之處。


    白黎在水中輕輕挪動了一下,現在他躺著坐著都覺得不舒服。目前白黎隻知道傅凜床上功夫挺厲害,居然讓他坐臥難安。


    直到現在,白黎都覺得深處還有傅凜的東西。


    “……”


    很想罵人。


    倘若在清醒且非發’情期的狀態下,他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alpha近身,現在,無論怎麽回想,白黎都想不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了。


    已經發生過了,白黎不會再時時都放在心上。不過,對於傅凜,他始終有戒備,暫時不會將傅凜看成親密無間的戀人。


    洗過澡之後,白黎想要找衣服穿上,他在亂糟糟的浴室一角看到了自己的衣物,他的衣服和傅凜的衣服混雜在了一起,看得出來,這裏是昨天一切事情的開始。


    他目光一凝,看到了探出來的一點小小的觸手,白黎將這個東西給揪出來,果然是波塞冬。波塞冬現在處於沉眠的狀態,身體也變小了,白黎在他頭上戳了兩下,也沒有把他給戳醒。


    這個家夥不能隨便就扔在了傅凜的星艦上,白黎用水衝洗了一下,自己裹上一條浴巾,帶著波塞冬出去了。


    傅凜現在已經換上了一身新的軍服,他身高腿長,身姿極為挺拔,哪怕是坐在沙發上,也沒有隨意之態,就像坐在寶座上一般威嚴。


    白黎還沒有衣服穿,頭發半濕不幹浴巾隻裹住他的鎖骨以下膝蓋以上,腳上甚至連雙鞋都沒有。


    地麵上雖是一塵不染,幹幹淨淨能當鏡子去照人,不過卻是冰涼的。白黎沒有注意到這冰寒的感覺,他單手捏著波塞冬,把波塞冬放在了傅凜麵前的桌子上:“這隻圖騰,是你送我的?”


    傅凜“嗯”了一聲,不過看向波塞冬的眼神並沒有多少善意,甚至微微有點仇視:“它是我們當初的定情信物。”


    白黎沒想到傅凜會這麽說,從前感情什麽的,他是真的記不起來了。不過當初在十九區的時候,波塞冬似乎要通過那些圖像灌輸給白黎一些印象,先入為主,讓白黎認為自己和傅凜感情深厚。


    現在他還不知道傅凜究竟打了什麽主意,所以他不能表現得太疏離。


    想了想,白黎道:“過去的事情,我沒有任何記憶了,關於你我,我也隻知道一些。在十九區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們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感情。”


    傅凜墨黑深邃的眸子直視著白黎。


    他明明是坐著的,表情也沒有很嚴肅,卻給人深深的壓力。


    白黎還在想著如何應對傅凜,猝不及防的被落入了傅凜的懷裏。


    一名機器人送來毛巾、衣物。傅凜拿了毛巾蓋在了白黎銀白發絲之上,擦去頭發裏殘餘的水分,兩人距離近在咫尺,傅凜的動作雖然很親呢,卻沒有任何情’色的意味,所以即便抱了白黎入懷,他本人看起來也像一個正人君子。


    “我們曾經感情很好,你我天生一對。”傅凜擦幹白黎的頭發之後,將毛巾放在了托盤上,他目光落在了白黎圓潤耳垂上,耳垂下方還有一塊櫻桃紅的吮痕,“過去發生的事情太多,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後講給你聽。”


    白黎不聽別人講述裏的過去,傅凜的話語,他其實不敢相信。


    但下一刻,耳垂溫熱的觸感讓白黎身體一麻,他眼睛猝然睜大,無比震驚的看向傅凜:“你——”


    傅凜又咬了一下:“這些年,我都很想你。”


    白黎並沒有那麽自來熱,他想從傅凜身上起來,但傅凜簡直不像人,力氣實在太大,僅在白黎腰上輕輕一捏,就讓白黎徹底軟了。


    白黎握住傅凜的手腕:“放開我。”


    在傅凜的眼中,白黎便是可憐掙紮的小獸,他鬆手。


    白黎從他身上起來:“我不想和你這樣。”


    “但是,我們早就結婚了。”傅凜將白黎每一個反應都收入了眼底。


    白黎也意識到了自己麵臨的困境了。在傅凜眼中,他們是夫妻關係,與白黎保持著親密的愛戀,接吻,擁抱,上床都是合情合理的行為。


    但白黎一直都將自己看成單身,並且將傅凜看成一個陌生人。


    哪怕這個陌生人長得再好看,白黎也絕無可能讓對方進入自己。


    思考了片刻後,白黎道:“我缺少部分記憶,希望你能尊重我,在我還沒有想起來之前,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我不喜歡親密接觸。”


    傅凜眸色越發黑暗了:“好,我尊重你。”


    白黎沒有想到傅凜這麽好說話。


    眼下他是被傅凜標記過了,順利度過了發’情期,在這件事情上來講,傅凜對他是有幫助,幫他度過危機。


    白黎又道:“如果你到了發’情期,我可以幫你。其他時候我不願意。”


    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有什麽好的,既然alpha與omega有發’情期,那就隻該在發’情期去做,平常做這些事情,隻是無意義的浪費時間。


    即便對傅凜沒有絲毫的懷疑,即便兩人真的是親密無間的一對,白黎認為自己的想法還是這樣。


    傅凜並沒有拒絕白黎的要求。


    白黎看向了波塞冬:“他還是跟在我的身邊嗎?”


    如果白黎能夠一直在傅凜的身邊,傅凜不會允許波塞冬的存在。但問題是,傅凜太清楚白黎的本性了,白黎從來都不是乖乖順從的小貓咪,他行事作風捉摸不定,假如對於如今處境不滿,白黎是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波塞冬在白黎的身邊,便能夠掌控白黎的去向,從而好知道他的下落。


    傅凜道:“他是你的,除了你之外,他不會聽從任何人,包括我。”


    “是嗎?”白黎手指捏了捏波塞冬的觸手,“他現在睡著了,傅凜,我很期望你們能夠見麵,也很期望看到,他見到你,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傅凜眸色沉沉,他唇角輕輕壓了一下:“我也期待。”


    實際上,傅凜壓根不能同時和波塞冬一起出現。


    當他附靈在波塞冬的身上時,自身便很難思考一些問題,處於空白的狀態。而波塞冬並沒有意識。


    這樣龐大且具有危險性的一個生物,壓根不能擁有自主意識。有前車之鑒,傅凜很小心,所以在創造波塞冬的時候,把它創造成了一個天生需要人去主導的生物。


    就好像星艦,沒有人為的掌控,它無法起飛和降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波塞冬不是生物,而是物品,它的所有意識都來源於傅凜,當傅凜在它身上時,它才是活生生的。


    由於alpha的天性作祟,獨占欲太強,所以當傅凜是傅凜時,他以這具身體為重心,格外看不慣波塞冬,當傅凜在波塞冬身上時,他便將自己當成無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海怪,格外看不慣傅凜以及傅凜與白黎的孩子。


    明明是一個人,由於身體不同,意識也在不停的變化。這其實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也是附靈的危害之一。


    眼下,傅凜也發現白黎似乎覺察出了什麽,白黎可能懷疑波塞冬和自己關係匪淺。


    關係當然不淺,但無論是傅凜還是波塞冬,他們兩個最渴望的,其實都是白黎。


    白黎與他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久,白黎還關注事情的進展。


    他道:“華寧呢?他逃跑了,還是被捕獲了?”


    “已經死了。”對於覬覦白黎的情敵,傅凜一向不留任何情麵,過去如此,現在也是如此,“他做的事情對帝國危害太大,所以先行處理了。”白黎沒有想到華寧居然這麽輕飄飄的就被殺,他以為會被抓起來好好拷問:“是嗎?沒有審問出結果就被殺太可惜了。”


    傅凜聽人說話隻聽一半,聽到“可惜”二字,他後悔沒有好好折磨華寧一番,讓他更加痛苦的死去:“人死不能複蘇。”


    華寧屍體都碎得不像話了,傅凜也不能給他拚接起來。


    白黎看了看旁邊機器人拿來的衣物:“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嗎?”


    傅凜點了點頭。


    白黎拿了衣服:“我去房間換上。”


    再度進到傅凜睡覺的房間,嗅到空氣中纏綿又交錯的氣息,白黎有點臉熱。不管怎樣,這樣的事情恐怕等一年後再次發情才可能發生,到時候他提前用抑製劑,便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回想不起來也並不是一件太壞的事情。


    換上衣服之後,白黎出去:“星艦是靜止的嗎?我感覺它是靜止的,傅欽有沒有在外麵?我想知道這件事情被調查得怎麽樣了。”


    “他在外麵。”


    傅欽一直都在外等待。


    傅凜陪著白黎一起走出了星艦,傅欽在下方站得筆直。


    風將兩人的味道吹來,白黎的身上有清淡的alpha信息素,傅欽抬眸,看到兩道修長身影同時出來。


    珍珠見白黎醒了,歡快的飛了上去,一頭紮進白黎的懷裏:“你昨天看起來情況很差,衣服上都是血,臉色白得沒有任何血色,今天是不是好多了?”


    白黎按住了珍珠的身體,看了傅凜一眼:“他幫了我。”


    盡管今天的傅凜看起來沒有昨天那麽可怕,珍珠對這個人仍舊有很深的恐懼感,它探出一半腦袋看了看傅凜,在白黎耳邊輕輕八卦:“長得真不錯。”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傅凜都尊貴且完美,讓人移不開視線。


    傅凜冷冷的掃射珍珠一眼,珍珠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白黎走了下來,傅欽先看了他一眼,確認白黎今天的狀況看起來不錯,才和其他人一起對傅凜行了一禮:“父皇。”


    傅凜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一邊上將代替傅欽回答:“殿下等待了21個小時。”


    “21個小時,”傅凜的表情讓人讀不懂,“你的時間都浪費在了等待上麵?”


    傅欽道:“其餘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


    他實在不放心白黎,在白黎今天出來之前,傅欽甚至想過,皇帝有沒有可能將白黎藏起來,不讓他再出現在任何人的麵前。


    對於皇帝,他不能當成普通的父親去看待,白黎對皇帝來說是伴侶,也不能將皇帝當成一個普通的伴侶去看待。


    白黎注意到了這片沙漠,他才知道華寧的最終隱藏地點是沙漠:“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這些人都找到了嗎?有沒有在這裏?”


    傅欽點了點頭:“你被抓之後,我們發現了不少線索,被抓走的alpha和omega少年陸陸續續被找到,現在尋找到的人數占失蹤的百分之七十,其餘未找到的百分之三十,經過調查,他們被當成廢物銷毀了。”


    白黎的眼皮輕輕一跳。


    這實在讓人感到不適。原來,人也可以像醫療垃圾一樣被清理被銷毀。華寧這群人,大概是喪失人性的存在。


    白黎道:“地點在哪裏?我能進去參觀一下嗎?”


    “可以。”


    “裏麵被封鎖了,現在不適合進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拒絕白黎進去參觀的是傅凜。


    白黎看向了傅凜。


    傅凜淡淡的道:“傅欽接下來會調查所有事情,他能將這些全部解決,有些場景不適合你去看。”


    白黎想看。


    “我想看一看,說不定能夠發現新的線索。”


    白黎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實驗和自己息息相關,他應該有相關的記憶,但這些記憶要麽被人強行抹去了,要麽被人篡改了。


    他想了解這些。


    傅凜並沒有再拒絕,他看了傅欽一眼:“我陪他過去。”


    丈夫永遠比兒子更有資格站在白黎的身邊,況且這兩個孩子還是不怎麽肯承認白黎的人。


    白黎在外麵就發現了血腥,看手段是波塞冬殺的人。他上了最頂層,這些被冷凍的alpha和omega隻轉移了一部分,地方空曠,看著這些失去原本麵目,開始變得不像人的人,白黎的記憶再度出現了混亂。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試圖從某些地方飛出來,但就是飛不出來。


    傅凜明白白黎的痛苦。


    但這份痛苦,無人能夠幫他承擔。


    白黎幾乎站不穩,他扶在了傅凜的手臂上:“他們想利用這些人做什麽?”


    傅凜道:“他們都是失敗品,目前還不清楚,你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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