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薑白忙到半夜,最後給全樹的枝椏都仔細裹好透明薄膜,這才重新抱回陽台,擺在最通風的位置。


    天空掛著一輪彎月,臨近中秋,還缺兩塊,月亮就圓了。


    溫潤月光照得薑白額頭汗水晶亮,夜風襲來,撲在臉頰很是舒服。薑白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滿足地甩了甩酸痛的雙臂,正要轉身回房間洗漱,忽然瞥見樓下似人影閃過。


    隻是等他定睛一看,又什麽都沒有。


    大概是野貓吧。


    薑白沒在意,回房洗漱,在他關衛生間門瞬間,對門也同時響起開門聲。


    ……


    一夜過去,次日早上天未亮,楊園園來接薑白他們四人去公司。


    郭平安的父親似乎病得很重,他請了長假,暫時隻有楊園園忙前忙後,黃荷問蔣珈琛需不需要再招兩個助理,以oxygen在公司的地位,隻有2個助理本來就不合理,不過蔣珈琛凡事都聽公司安排,公司不主動提,他也不會提。


    現在黃荷問,蔣珈琛思考半晌,回頭問顧徐:“顧徐你怎麽想。”


    顧徐一如既往沒意見:“隨意。”


    “你呢?”蔣珈琛拍拍陸季天的頭。


    昨晚陸季天跟著蔣珈琛練舞練到快三點才睡覺,現在一副被掏空的虛弱樣,他眼皮都睜不開,茫然問:“呃呃呃,什麽?”


    蔣珈琛耐心解釋:“黃姐問我們需不需要再招一個助理,你想要嗎?”


    陸季天對助理也無所謂,他打著哈欠:“招不招都行,不過招就招靠譜的。”他艱難睜開眼皮,“別招來一個賣我們行程的,上次顧哥行程泄露,我老覺得是……”他猛地住聲,沒有說下去。


    蔣珈琛點頭,最後問的薑白:“薑白?”


    薑白:“我習慣自己來,你們決定。”


    蔣珈琛便轉頭和黃荷商量:“那等我們回國再看情況?現在招也來不及跟著出國。”


    黃荷點頭:“行,回來再說。”


    旁邊,聽到薑白的話,陸季天瞌睡蟲一下跑光,他瞄著薑白,和吃橘子突然吃到一瓣酸得掉牙的一樣,心情酸酸澀澀的。


    他覺得薑白真是太可憐了,做事竟然都成了一種習慣,難道是從出生就被家裏要求幹活?陸季天腦海飄過小小薑白穿著破爛,下地種菜的淒慘畫麵。


    他揉揉發癢的鼻子,心想要不他以後對討厭鬼好一點點?就從教他跳舞開始?


    陸季天全然忘記昨天薑白跳得比他好,一進練習室,他主動走到薑白身後,背著手咳嗽一聲:“喂。”


    薑白脫掉外套回頭:“叫我?”


    “嗯。”陸季天眼神亂飄,“有不會舞步可以問我。我先聲明,我沒有對你好,隻是現在我們是一個團隊,你要出醜,我會跟著丟臉,迫不得已才教你。”


    薑白眨眨眼,點頭:“哦。”


    陸季天抿緊唇不笑出聲,心情愉快去一旁練舞,等著薑白來問他,結果等到下午,薑白都沒出現。


    “???”


    陸季天轉著腦袋打量一圈,才發現薑白根本沒在練習室。


    薑白去哪兒了?


    *


    薑白去消防通道了。


    頭兩天是緊要關頭,每隔兩小時要給樹灌一次藥,薑白就把樹帶到公司,三樓到四樓的消防通道有個窗台,光照不錯,是放樹的最佳地。


    薑白前幾次來灌藥都很安靜,大家都走電梯,不會走消防通道,可是這次,他剛推開三樓的門,樓上隱約傳來說話聲。


    一男一女。


    接著說話聲漸漸弱下去,薑白以為他們離開了,抬腳上了幾階樓梯,然後腳步一滯。


    樓上有人在接吻。


    男人背靠著牆,雙手圈住女人的腰,女人抓著他領帶,微微踮腳親吻男人,窗外陽光灑在他們閉著的眼瞼上。


    兩人吻得動情且投入。


    那個男人,是蔣珈琛。


    ——


    蘇戈進娛樂圈是為了追某隊友,結果碰到某隊友和女友激吻,蘇戈淚灑當場,心碎成灰,黯然退場祝福他們。


    網上傳聞閃過薑白腦海。


    女友,激吻。


    薑白眼眸微眯。


    某隊友,是蔣珈琛?


    ……


    薑白退回去,在門後等著,等樓上傳來關門聲,他又再等一會兒,才重新上樓給樹灌藥。


    比起昨天的蕭索,今天的樹葉枯得緩慢了一些。


    看來黑土效果不錯。


    薑白五官線條都柔和不少,掏出手機記錄好樹的情況,見時間差不多,回練習室繼續練舞。


    練習室,薑白剛推開門,門後就鑽出一大坨不明物體,仔細一看,是陸季天。


    不等陸季天說話,薑白先開口:“第二節 有個舞步我不清楚,你教教我?”


    陸季天瞬間忘記他蹲守薑白是要問他哪去了,立即眉開眼笑:“走走,包教包會!”說完發現他過於開心,趕緊斂了斂情緒,“哼,隻教一遍,我時間寶貴著呢。”


    薑白勾唇:“好,我會認真學。”


    接下來陸季天硬是要跳三遍,每跳一遍都喋喋不休問:“有沒有看清楚?我再跳慢點?這個動作很難,我拆分給你演示。”


    其實薑白已經熟練這個舞了。


    他看向練習室角落。


    顧徐坐地上,頭靠著牆,咬著棒棒糖,閉著眼睛休息,他左膝曲著,右腿隨意搭著地板,在他左腳旁邊,堆著層層疊疊的橘色糖紙。


    前晚陸季天上樓後,顧徐給了他一個硬盤,說是答謝他治樹的報酬。點開是顧徐錄的舞蹈教程,看衣服場地,是他回公司錄的,所以他才半夜從外麵回來。


    陸季天好奇他為何知道顧徐沒在房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顧徐房間沒光亮。這段時間,他發現顧徐房間的燈都是亮整晚。


    要麽他習慣開燈睡,要麽,他失眠。


    回憶起初次見麵,顧徐黑暗的房間,眼下的青紫,薑白推斷顧徐應該是患有嚴重失眠。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顧徐眼皮動了動,他睜眼看過去,見是薑白,他投過來一個疑惑的神色。


    “?”


    薑白點點嘴角。


    顧徐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波動,立即抬手擦嘴角,他以為他睡熟流口水了。


    他昨天隻睡著兩個小時,今天薑白在前麵練舞,他看一會兒,沒想到眼皮不時往下掉,困意席卷,他第一次睡得那麽沉。


    嘴角幹燥,沒流口水,也沒其他東西,什麽都沒有。


    顧徐動作一頓,手指僵在嘴邊。


    他耳朵越來越紅,最後猶如充了血,像是兩塊剔透的血玉。


    他剛剛下意識的行為,頗為幼稚。


    顧徐有些懊惱,他手落回地上,微微曲著,垂眸不再看薑白。


    薑白唇角微揚。


    他其實是提醒顧徐睡覺咬著棒棒糖不好,沒想到顧徐卻誤會了。不過也是這樣,他發現顧徐其實也會害羞。


    挺好,年輕人,就應該朝氣蓬勃。


    薑白收回視線,繼續聽陸季天的熱情指導,並未打斷他。


    *


    晚上從公司出來,風還殘留著傍晚夕陽的溫度,黃荷有項目要去談,自己開車走了,隻剩下薑白,顧徐,蔣珈琛,陸季天和楊園園。


    剛上車,薑白突然開口:“今天請你們晚飯,想吃什麽?”


    顧徐第一個開口:“隨意。”


    楊園園第二個舉手:“我都可以!


    陸季天嚴肅思考中。


    請他吃飯的人排著號呢,而且他今天還教了薑白跳舞,現在要是輕易答應,討厭鬼誤會他們關係很好怎麽辦?


    不行,不能給討厭鬼錯覺,除非討厭鬼鄭重請他,那他勉勉強強,馬馬虎虎就——


    “你生日是吧。”蔣珈琛噢了聲,揉著眉心,“最近事多,我忘告訴他們了。”


    生日?


    顧徐抿了抿唇。


    而楊園園和陸季天同時看向薑白。


    薑白當然不是今天生日,他生日早過了,不過找個理由和這幫小朋友拉近拉近感情,方便打探蘇戈的消息。


    他毫無欺騙小朋友的羞愧感,笑容溫和無害:“嗯,我生日。”


    陸季天衝口而出:“我去!”


    這不算他和薑白關係好,生日最大,他給生日麵子!


    蔣珈琛推薦了一家意大利菜,大家沒意見,司機就拉他們去了位於市中心的餐廳。


    到餐廳,陸季天看著菜單直發愁。


    這也——太貴了!


    一個飯後甜點要300,3x5=15,那麽單獨光飯後甜點就1500人民幣了,加上前菜,主菜和飲料,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食,薑白這頓至少5000起步。


    要是他出錢,陸季天完全不覺得貴,可是薑白請客啊!薑白那麽窮,剛進公司又還沒拿到工資,這頓飯保不齊會要他傾家蕩產。


    琛哥真是的,嘴就那麽饞?非要人家請那麽貴的意大利菜,自己又不是吃不起!陸季天怨念瞪著蔣珈琛。


    蔣珈琛回頭嚇一大跳:“幹嘛,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沒,就覺得你有點煩。”


    蔣珈琛:“……”


    陸季天癟嘴,收回目光放下菜單,什麽都沒點,隻要了杯檸檬水,他決定了,一會兒搶蔣珈琛的吃,讓他嘴饞!


    菜上齊,吃到一半,薑白起身去廁所,剛解決,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進來,擰開水龍頭洗手,隨即熟悉聲音響起。


    是蔣珈琛,好像在講電話。


    薑白手落到把手,正要開門出去,蔣珈琛忽然說:“蘇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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