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午下午的時候,回了趟公司,找顧端寫外出的出勤條,當然也是順帶把那個黑金禮盒還回去是重點。


    他去的時候,顧端在收拾文件準備去樓上開電話會議,看到簡時午的時候說:“還沒去?”


    “人事讓我過來找您簽個條再走。”


    “拿來吧。”


    簡時午看他準備去開會:“需要翻譯嗎?”


    顧端擺擺手,他一邊看著手裏的文件一邊說:“這次就是跟m國那邊幾個項目組的人商量一下新的方案,不比以前了,今年項目組的換的這幾批人可老實多了,溝通起來沒那麽費勁。”


    簡時午順口說:“以前的人不好溝通嗎?”


    “唐納德的人,你說呢?”


    簡時午哽住。


    說來也奇怪,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唐納德這個名字,後來他甚至也有去專門查過這個人,但是網上關於唐納德的資料非常的少,前幾年他也在父母的嘴裏不時聽到過一些。


    其實他還想多問問,但是有攝影師在這,也不好找機會多說什麽,最後幹脆把問題壓下來,等日後有時間了再,細究。


    顧端把假條給他:“行了,簽好了。”


    簡時午應了一聲說:“謝謝,那我去忙了。”


    “等等。”


    顧端喊住他,簡時午回頭,就見男人微眯著眼看著自己,他沉默半響後才指了指自己的臉:“年輕人沒事晚上少熬夜,你那眼泡都腫的可以夾蚊子了知道嗎?”


    “……”


    有你這麽勸人的嗎。


    簡時午心下吐槽,但隻能說:“知道了。”


    雖然顧端心粗是沒太注意,可是觀眾們卻並沒有那麽大意,反而是有些好奇的:


    “上午的時候眼睛有那麽腫嗎?”


    “絕對沒有。”


    “這不像是熬夜的,有點像是哭過了的。”


    “不會吧,中午又沒有什麽傷心的事呀。”


    簡時午心裏想著唐納德的事情,離開了公司。


    公司不可能有專車送他,隻能靠簡時午自己想辦法,外麵豔陽天,不為不被曬的太厲害,他戴上了口罩,打起了傘,攝像小哥錄了幾個鏡頭便準備收工,因為布置場地的內容大多數都是對外保密的,他不能拍太多,要提前過去協商。


    好在最近甄美麗怕他上班交通不便,給他配了一輛車,出行來回比較方便。


    過馬路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有微信消息。


    簡時午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沈成給自己發的,男人言簡意賅:“給你的東西為什麽退回來。”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根據喬安所說,黑金of限量版在國內是沒有現貨的,隻能靠從國外調貨,而謝風則是一直想要,那麽顯而易見的是,這個禮物給謝風,然後順帶給自己的附屬品,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得到的禮物是拖了另一個人的福才有的,更何況,對方還是情敵,怎能不叫人生氣呢。


    另一方麵


    頂配的黑金of價值千萬,這樣貴重的禮物,在沒確定關係之前,他是斷然不能收的,相對應的,想想前世沈成幾乎從來都沒有送過自己東西,而這輩子呢,他的養子弟弟都能有貴重禮物,而前世自己作為妻子卻一無所有。


    兩兩相比,怒上心頭。


    簡時午歎了口氣,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打字:“不能收,因為太貴重了。”


    微信的另一頭就沒回複了。


    也不知道是沈總接受了他的這個理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緣故。


    剛好車子也到地兒了,簡時午停好車到場子來,天氣熱,就算場館裏麵打了空調也是熱,這裏在為季氏旗下一個時下最熱門的遊戲布置線下的交互會,場地的不少投影和很多電子設備的運行,都是有項目組的運行程序來管控。


    簡時午今天來,就是為了確保這些機器能正常運行。


    負責項目的王經理說:“簡先生,您來的挺早啊,這外麵的天氣那麽熱,咱們城西這邊的路又很遠,您這麽一番長途跋涉的過來,肯定很辛苦吧?”


    簡時午和他握手,很規矩:“沒關係,這都是應該的。”


    “這邊都還沒布置好呢。”王經理微笑著:“您先去那邊歇一歇吧,能弄好了,我幫您統計好,匯報給您就行了。”


    一般都是這麽個操作流程。


    說是過來統計監控的,其實也是個閑職,顧端讓他來,也是為了養養傷。


    可是簡時午有些死腦筋:“不用,您忙您的,我自己來測試。”


    王經理沒想到這天底下還有如此給自己找活幹的人,因為胳膊受了傷,簡時午沒穿長袖的衣服,白皙的手腕處包裹著紗布,看上去蠻嚴重的,他勸慰說:“您還帶著傷呢…”


    “沒關係。”


    簡時午輕輕搖頭說:“不是什麽大事,統計和幫助設備正常運營是我該做的工作。”


    王經理拗不過,隻有由著他。


    本來眾人以為這個實習生隻是做做麵子好交差,沒想到的是,簡時午說是自己來檢查,就是真的親自來,現場有不下於幾百套設備,從下午開始,每一台都認真仔細的排檢,不辭辛苦。


    晚間的時候,王經理過來說:“簡先生,天快黑了,我們準備下班了,您也回去?”


    簡時午在調試最後幾台,應了一聲說:“知道了,謝謝您,我馬上也回去了。”


    王經理應了一聲。


    場館裏的天色慢慢暗下去,簡時午檢查完最後一台機器後,基本上夜色已經落幕了,偌大的場館沒幾個人,幾乎都要走光了,下午的幹活的時候忙來忙去蹭的一身灰,紗布都被抹髒了,周圍的人一開始還勸他,後來見他真的是一心工作,也就真心跑過來幫忙一起忙,最後不知不覺都到這個點了。


    手機震動了幾下,有鈴聲響起,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簡時午接過來:“喂。”


    沈成的聲音低沉詢問說:“在哪?”


    簡時午有點意外他會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他說:“在城西呢。”


    “我去接你。”


    “啊?”


    他沒由來有點慌,昨天還又哭又鬧的給人甩臉色,中午又拒絕了人的禮物,壓根還沒做好見麵的心理準備呢:“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沈成淡聲:“談生意,正好路過。”


    簡時午從口袋裏摸到車鑰匙,輕聲說:“我今天開了車了,沒關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接著,沈成說:“路上注意安全。”


    簡時午說不出來心裏是不是失落,隻得應了:“好。”


    在場館裏麵的時候還不覺得外麵的情況,他到停車場的時候卻發現外麵居然零星的開始下雨了,當天空中慢慢有雨滴落在自己的身上時,簡時午甚至還有點不敢置信的仰起臉來看了看漆黑的黑夜。


    怎麽回事


    昨天天氣預報沒說會有雨啊。


    如果是小雨的話就好了,他坐進車裏,內心還寄存著最後一點點的僥幸心理,時至現在,他竟是有些後悔,早知道剛剛就答應坐沈成的車好了。


    雨落車的擋風玻璃上,流下蜿蜒的痕跡。


    白色的車緩緩駛離,城北的位置偏,這會路上沒什麽人,簡時午打開了雨刷器,深呼一口氣上了路,前兩年學的車,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重生了快十年,他基本上已經離開了前世的陰影,沒有什麽大礙了。


    而且,因為城西的高速太過偏僻,路上幾乎沒什麽人,行駛難度就更沒多大了,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一些緊張,但理智卻很清醒,駕駛的車輛也很穩當,直到——


    “轟隆!”


    一聲悶雷炸響,劃破了昏暗的天際。


    簡時午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不可聞的抖了一下,心跳都在加速,他其實是不害怕雨的,但他害怕雷聲,這會激起他心底最深的恐懼。


    雨下得更大了。


    嘩啦啦的雨在玻璃上滑落下來,車子放緩了速度,天色很黑,在路燈的照耀下,前麵的路似乎並不那麽清晰,簡時午的額頭慢慢滑落下一滴冷汗,高速上不能停車,距離下高速隻有三分鍾的路程,那之後他就找地方停車,然後…


    “吱呀!”


    刹車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車燈微閃,前麵的道路上在雨天居然有黑影掠過,高度緊張的人下意識的踩了刹車,但速度已經停不下來,好在他的車速不快,隻是緊急的轉了一下方向盤,撞到了護欄。


    凝下心神再,看過去,是隻野貓,受到了驚嚇的野貓快速的下了高速,鑽到旁邊的草叢裏見不到影子,車子裏麵重重的晃了一下,前麵幾乎報廢了,但是裏麵倒是沒有多大的損壞。


    “轟隆”


    天空中再次劃過一道驚雷。


    簡時午緩緩抬頭,看向高速的另一邊,隔著遠遠的,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橋,上輩子,他也是在一座橋上出的車禍,具體是哪座橋他已經忘記了,隻記得那天的雨也是那樣的大,他太生氣了,車子開的飛快,結果橋邊有人攔車忽然出現,他一回神,一個不穩,撞到了橋欄上。


    其實那天,他沒有當場死亡。


    他特別痛,鼻翼間全是血腥味,他找到的手機,想給沈成打電話,可是他不接電話,他一直等啊等,都沒等到電話接通,那個時候他的腦海裏其實是混沌的,那通電話到底是想撥打過去興師問罪的,還是有一些未盡之言想告訴那個人,時間太久了他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隻是那時的那種心情是永遠不會忘記,他記得,他有好多的遺憾和期待啊,最後都沒能說出口。


    “滴滴”


    不停的手機鈴聲響起,將簡時午從回憶中喚醒。


    此刻車上的青年的臉色是蒼白的,這樣的天氣自從重生之後一直會帶給他許多的副作用,腦袋開始控製不住有撕裂一般的疼痛出現,沒一會青年的渾身都起了一層冷汗,車內似乎一聲音不斷的回響,他花費了好久的時間才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副駕駛時,才看到了不停震動的手機。


    一開始,簡時午以為是幻覺,扭頭看向旁邊的副駕駛時,才看到了不停震動的手機,因為剛剛猛地打方向盤的緣故,他手臂的傷口裂開了,伸手的時候撕到傷口,痛的手都在顫,最後拿到手機的時候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是沈成。


    電話來電鈴聲顯示是沈成。


    簡時午有一瞬間的晃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接通的電話,聲音輕輕的:“喂。”


    電話那頭傳來有些著急的聲音:“你在哪?”


    “在…高速上。”


    “高速哪裏?”


    “……”


    他陷入了沉默,因為不知道現在是在哪裏。


    但就是這樣的沉默,反而讓電話那頭的男人破天荒的沉不住氣,沈成像是壓抑著什麽情緒一般,聲音含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說話。”


    “在,在一個橋邊。”


    話音剛落,他好像聽到了什麽刹車的聲音,再,抬頭的時候,有一輛車緊急的停在了高速路的另一邊,但是車裏的簡時午因為玻璃模糊看不清,沒一會,就有人過來敲了他的玻璃窗,有些著急,外麵下著那麽大的雨,他卻置若罔聞,隻繼續拍打著車玻璃。


    簡時午連忙把車門鎖打開,剛打開的那一刻車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在他麵前站著的是人高馬大,渾身被雨淋的有些濕了的沈成,男人的麵色陰沉,看起來戾氣深重,在簡時午微訝的目光下,他被緊緊的抱住了,男人強勢的氣息在一瞬間將他包圍。


    “轟隆!”


    又一道閃電劃過。


    但這一次,簡時午卻奇跡的沒有害怕,沈成的氣息格外的令他安心,好像有他在身邊一切可怕的事物都會遠離,但抱著男人身子卻有些輕微的顫抖,仿佛出車禍的人是他一般,沈成的頭埋在他的肩上,聲音低啞:“你的位置一直停在高速上沒有移動。”


    “為什麽不接電話。”男人的聲音裏壓抑著隱忍的感情:“我以為你出了事。”


    這一刻,他好像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沈總,他是少時一無所有的沈成,他什麽都沒有,他抱這簡時午,像是抱著唯一的珍寶,獨獨不能失去的月亮。


    簡時午的臉上緩緩恢複了血色,他慢慢的伸出手臂,也輕輕地抱住了沈成,這個男人的身上好涼,像是比自己還冷,兩個冰冷的人抱在一起,如同互相取暖一般。


    “不小心撞到欄杆了。”


    簡時午的聲音很輕,他紅著眼睛笑著說:“這不是沒事嗎。”


    沈成緊緊摟住他的腰,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囚禁在自己的懷中才能安心一般,他的眼底是化不開的陰暗,可能會失去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將他的心漸漸淹沒。


    明明懷裏抱著人,但卻覺得簡時午會隨時消失一般。


    怎麽辦…


    要怎麽樣才好?


    為什麽那麽不乖,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隻是一會沒看住就出了事,是不是準備一間安全而舒適的房間會更好,可以時時看到,也不會有危險…


    男人的臉色陰沉,偏執而決絕的想法在心頭慢慢升起。


    然後,他聽到了耳邊簡時午輕輕的聲音:“沈成。”


    沈成眸子幽深,聲音低沉:“嗯。”


    “真的是你嗎?”


    他渾身都是冰涼的,有一瞬間他陷入了前世的情緒裏,是那麽怨恨啊,是那麽的無助啊,他以為如果再,麵對這樣的情景自己會害怕的發抖,一定是不敢在麵對的。


    可他那一刻冷靜的出奇,他如同從前一樣,在以為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想見自己心愛的人,可他從來都沒等到過,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很難再來,前世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他不想這輩子也懷著那樣的悔恨離開。


    抱著他的人聲音低沉而清晰,沈成說:“是我。”


    懷裏的人身子有一瞬間僵住了,但慢慢又放鬆下來,窗外又劃過雷聲,簡時午卻沒有那樣激動的反應了,慢慢的,沈成聽到耳邊的呼吸有些急促,當他抬頭的時候,對上的是簡時午通紅的眼眶,他說:“剛剛撞到護欄的第一瞬間,我以為我要死了,那個時候我特別害怕,特別想見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簡時午死死的咬著牙,像是終於打破了心中多年的屏障一般,他說出了前世和今生一直都太遲的話,但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是那種的坦蕩和鄭重,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沈成的衣角。


    天空又炸響了一聲悶雷。


    在雷聲和暴雨中,嘩啦啦的雨敲打車窗,青年的聲音混雜著雨水和不遠處傳來的警笛聲輕輕響在耳畔,他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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