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午的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猜測這恐怕並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甄美麗接著說:“高燦今天從酒店跑出去,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了腿,本來她換孩子的事情應該是要報警處理的,但是因為現在住了院,所以這事目前就得耽擱,過兩天再處理了。”


    簡時午消化了一下詢問:“那沈大山呢?”


    甄美麗遲疑了一下,吃驚:“小時?”


    “…對,是我啊。”


    “怎麽是你接的電話,沈成呢?”


    簡時午回頭看了一眼廚房:“他在洗碗呢。”


    甄美麗非常的不認可,皺眉:“你讓沈成洗碗?簡時午你能耐了啊,我不在家你就使喚人起來了?”


    簡時午大呼委屈:“我沒有。”


    他正想解釋,後麵就傳來腳步聲,一扭頭就瞧見沈成站在自己的身後,應該是剛洗完碗,正在解圍裙。


    簡時午連忙小跑過去給他遞手機:“媽媽的電話。”


    沈成接了過來。


    甄美麗在發現是沈成後說的詳細許多,但是因為沈成離得有點遠他聽不清說的是什麽,所以簡時午一直在注意沈成的臉色,但發現從接電話開始沈成的臉色就平靜,仿佛那邊說的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而是簡單的嘮家常,根本猜不透啊。


    簡時午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番,琢磨要不要開口。


    畢竟高燦也曾經算是沈成的母親,她現在不慎出了事情,沈成到底會是一種什麽心情呢?


    等了半天,沈成看他一眼:“阿姨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簡時午以為是有什麽任務,很激動地詢問:“要我幹什麽?”


    “要你晚上睡覺不要踢被子。”


    “……好。”


    看沈成接完電話好像情緒並不是很高漲,甚至有些沉默,想必應該也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簡時午反應過來:“啊,對了,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沈成見他風風火火地朝沙發走,從那鼓鼓囊囊的書包中扯出了一個盒子,這東西從白天的時候就在他的包裏跟個寶貝一樣存著,這會算是舍得拿出來了。


    簡時午白皙的小胖手端著盒子,眼睛裏含著些希翼:“給。”


    沈成本想說自己其實並不需要什麽禮物,但是在對上那雙期待的眼睛時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腦袋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身體已經做出了回應,接過了那個盒子。


    簡時午撓撓頭:“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啦。”


    沈成伸手拆開了盒子。


    包裝得很簡陋,打開後能輕易地看清裏麵的東西,在淡黃色紙箱子裏麵躺著的是一套衣服,淡藍色相間的校服,是新版的。


    因為經濟問題,沈成一直穿著的都是初一上半學期的老版校服,雖然也能穿,但是每次上早操或者大晨會的時候,老版的暗藍款式在一群淺藍中就會顯得異常的矚目,也會吸引許多別人異樣的眼神,或是憐憫,或者鄙夷。


    簡時午站在他的身邊,聲音軟乎乎的:“老師說訂了要一周左右才能到,但那個時候就趕不上你的生日了,後來黃老師說學校的倉庫可能會有剩餘,但是東西比較多不一定能找到,倉庫太大了,不止我一個人在幫忙找,那天放假,下午的時候班裏來了好幾個人幫忙。”


    沈成抿唇。


    “其實都是小事,順手。” 簡時午圓潤的小臉上是有些靦腆的笑,那雙大眼睛睫毛撲閃,裏麵的光像是有小星星一樣亮:“你喜歡嗎?”


    沈成握著盒子的手施加了些力道,細小的動作泄露了少年並不平靜的內心。


    “無聊。”


    少年垂首看著盒子:“我又不是沒有校服穿。”


    簡時午琢磨不透沈成的意思,有些忐忑,剛要開口卻見沈成將盒子收起來,他對自己說:“把盒子壓在書包裏,你作業放哪裏了?”


    小胖差點沒有跟上他的思路,慢了半拍才回答說:“在樓上,等等,你不說我都要忘記還有作業這種事!”


    但這也提醒了他,沒幾天開學,他作業一道題沒寫。


    簡時午哭喪著臉:“怎麽還有試卷這種東西,我怎麽寫得完,而且數學試卷怎麽那麽多……”


    沈成說:“還有二天。”


    “蒼天啊!”簡時午發出了寫不完的聲音,小胖偷偷瞥了一眼沈成,打起了主意:“課代表,你肯定寫完了吧,那你可不可以幫幫忙…”


    沈成點頭:“可以。”


    “喔……嗯?!”


    簡時午又驚又喜地看著他,又覺得不敢置信,要說在之前沈成可是連教題都不願意理自己的人:“真的嗎,為什麽?”


    沈成站在他的麵前,大廳內很安靜,仿佛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少年英俊的麵容在燈光下分外俊俏,被那雙總是冷淡的黝黑眸子凝視著,有幾個瞬間,會有一種在被深情注視著的錯覺。


    然後簡時午看到沈成挑了挑眉,少年沒有解釋過多:“小事而已,順手。”


    ……


    不管怎麽樣作業的事情是抱上了金大腿。


    現在已經是晚上接近淩晨,收拾完殘局後他困得厲害,哈欠連天和沈成道了晚安就去睡,本來要是按照他的想法,有人在隔壁客房自己應該會有點激動,會睡不著的,但是沒想到的是,他沾床就睡,而且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一覺睡到大天亮。


    等他早上醒的時候,發現隔壁客房已經沒人了。


    簡時午撇撇嘴,這熟悉的一幕和那天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樓下的桌子上有煮好的粥和小菜,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麵是沈成的字跡,寥寥幾筆告訴自己他去兼職的店裏了,讓他白天先自己寫作業,晚上回來檢查。


    ?


    大早上的就去工作嗎?


    要是換成一般人知道自己是豪門貴子,還能繼續去打工嗎,沈成能,而且還能起個大早去,真是非一般人能所及也。


    簡時午歎息一聲:“吾輩楷模啊。”


    他一邊吃早餐一邊打開班級的群裏,發現隻是一晚上沒看群裏簡直可以說是熱鬧非凡,昨天晚上的事情被拿來討論了一晚上,眾人的言論各不同:


    “課代表這算是苦盡甘來了。”


    “那季北川以後會怎麽樣啊?回到那個貧困家庭嗎?”


    “季家難道差他這一口飯嗎?”


    “又不是親生的好嗎?”


    “雖然但是,季北川也在人家裏住了十幾年啊,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了。”


    眾人議論紛紛都還蠻有道理的。


    猴子私聊了簡時午:“怎麽樣了啊?”


    簡時午老實巴交:“不知道啊。”


    “我跟你說,我打聽到不少小道消息。”猴子家世好,消息來得也快,他說:“昨天我媽媽跟我說,季家少爺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因為季總這些年都在國外,季北川跟爺爺奶奶的關係不錯,當年沈幼亭出身不好被老人很嫌棄,但是季北川這個孩子倒是很得他們的喜歡,出了這事,季總昨晚就被喊去了,挺說還鬧得很厲害。”


    簡時午皺眉:“可是季北川本來就不是季家的孩子,有什麽好鬧的?”


    猴子回複:“誰能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


    簡時午也有些糾結了。


    機關算盡沒料到居然還有長輩那一關,思來想去也的確如此,豪門世家本來一代代的牽扯甚廣,□□,爭權奪勢的沒那麽簡單,加上高燦做的事情說不定會被判刑坐牢,到時候季北川也沒有合法監護人啊。


    猴子:“這事我看還挺難辦的。”


    一句話就讓簡時午難受了:“那怎麽辦。”


    猴子倒是安慰他:“別擔心,急也急不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覺得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他這麽說了簡時午也隻好作罷。


    本來他以為自己爸媽不會回來,但是下午甄美麗回來了一趟,而且讓簡時午帶路去找了沈成,就連簡父也在,幾個人的麵色很嚴肅,隻有從飯店出來的沈成倒是一臉平靜。


    重新坐上車,簡時午發表了疑惑:“我們去哪兒?”


    開車的簡父說:“去鳳台山。”


    “去爬山?”簡時午震驚:“去放鬆心情嗎?”


    甄美麗覺得這貨如果不是親生的不能扔,她真的想從這裏給丟下去:“明天是你沈阿姨的忌日,我們要過去祭拜。”


    對哦。


    簡時午有些擔心地側過臉看沈成,忽然覺得昨天給沈成提前辦了生日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決定,雖然5號才是沈成的生日,但是沈幼亭難產而亡,5號也是母親的忌日,聽說季家從來不為季北川舉辦生日會,估計也有這層原因在。


    甄美麗在前麵說:“明天有雨,路不好走,今天就要趁著天晴先上山。”


    簡時午點頭:“好。”


    一路到鳳台山坐索道上去都是傍晚的事了,晚霞染紅一片天,他們在山上找到一家小旅館將就了一晚上,這裏的旅館條件比較簡陋房間也不多,最後也隻開到了兩間房,甄美麗和簡父一間,簡時午和沈成一間,好在是雙人床也沒那麽尷尬,加上白天舟車勞頓累了,入睡休息得也快。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簡時午說:“明天真的會下雨嗎?”


    沈成:“大概。”


    “這樣啊。”簡時午仰起臉看天:“希望雨下的不大。”


    自從重生後,似乎每到下雨的時候他的頭就很痛,前世他死在那個雨夜,意識消失的最後耳邊也是嘩啦啦的雨聲,像是死亡的哀樂。


    沈成坐在床畔:“討厭下雨?”


    簡時午將窗簾拉上,小胖的動作帶著明顯的心虛,語氣也充滿了遮掩:“沒有啊,隻是怕山路不好走。”


    沈成眯了眯眼,沒說什麽。


    然而半夜的時候,外麵真的下大雨了。


    閃電劃過天際,萬籟俱寂隻餘下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這場雨很大,


    簡時午的頭又開始痛了,他將自己悶在被子裏,夢境中不斷重複前世的種種片段,他看到了成年後的沈成冷漠的臉,看到了醫院躺著的父母的屍體,外麵的雨聲很大,迷迷糊糊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好冷啊,他好害怕。


    電閃雷鳴,房間的燈被打開。


    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時午。”


    夢境中黑暗的時間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撕開一道裂縫,有光透過來,縮起來的小可憐被人發現,簡時午緩緩睜開眼看見了坐在自己床畔的沈成,有一瞬間他好像在少年的眼裏看到了類似擔憂的情緒。


    沈成說:“醒了?”


    簡時午迷迷瞪瞪:“怎麽了?”


    “你做噩夢了。”沈成麵色帶著異樣的嚴肅:“夢到什麽了?”


    簡時午抿了抿唇:“沒什麽。”


    沈成的眼底劃過一抹陰鬱,終究是沒繼續追問,他沒有詢問簡時午為什麽在夢裏不停地哭喊自己的名字,帶著濃烈的絕望和恐懼。


    躺在床上的簡時午渾身脫力,小胖的臉色慘白的,可憐兮兮:“我想喝水。”


    沈成起身,倒了一杯溫水給他。


    簡時午咕嚕咕嚕喝完,很快活力滿滿,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才2點,繼續睡吧!”


    沈成看了一眼他額頭上的細汗:“睡的著?”


    小胖自信滿滿:“害,這有什麽睡……”


    “轟隆”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聲音響徹雲霄,仿佛要將天撕破一個窟窿。


    簡時午的身子都僵了,沈成站在旁邊,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沈成的手,緊緊地握住,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很久之前他就發現,頭痛欲裂的時候隻要和沈成親近就可以緩解痛楚。


    大口地喘了兩口氣,原地坐著緩了一會,簡時午漸漸好受多了,他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沈成,少年的胳膊都快被自己勒出印痕了卻一句話都沒說。


    小胖火速收回手,呐呐:“對不起。”


    沈成:“你很怕打雷?”


    “……算是吧。”


    其實也不怕的,他怕的不是打雷,是這樣的天氣啊,但是說出來也蠻匪夷所思的,還是不要開口好一點。


    本以為這有些無禮的行為會被討厭,但是沈成卻沒有責怪他,隻是走回了自己的床鋪:“睡吧。”


    “好。”


    雖然頭疼讓他很難入睡,但是太累了也還是能勉強的打盹過去,暴雨下個不停,這樣的雨聲讓他很快的再次陷入那些可怕的夢境,換做之前他早就痛苦的沉溺在裏麵,但是這次卻有些奇怪,當那些黑暗再襲來的時候,沒有待上片刻卻又慢慢褪去了。


    這次,他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冷,反而覺得有一點點暖和。


    他像是在一片冰冷的雪地前行,卻有人在他身邊支起了一堆溫暖的炭火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他終於,能好好的休息片刻了。


    ……


    第二日


    今天是沈幼亭的忌日,一大早甄美麗就將兩個孩子帶出去了。


    陵園在山上的最高處,修建的規格很大,如同一個莊園一般,還有專門的守陵人在大門前看守,因為日子特殊,一行人都蠻沉重的,天上還是下著雨,他們來的時候門已經開了,幾個保鏢站在那裏,無聲的宣告已經有誰來了。


    簡時午擔憂地看了沈成一眼,然而身側的人卻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


    甄美麗手裏捧著花,還有一個精致的糕點盒子,對孩子們說:“走吧。”


    他們走到裏麵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陵園的全貌,花團錦簇,假山水榭應有盡有,順著小路走進去看到了盡頭那座白色的墳,聳立的墓碑上有一張彩色的照片,那是一個非常美麗清冷的女人,那樣的老照片沒有任何的修圖和遮掩,她的美麗像是一幅水墨畫。


    在墓前站著兩個人,季遠生和季北川。季遠生打著傘不知道站了多久,昂貴的西裝背後依舊濕透了,聽到背後有動靜轉過身來,看到沈成的時候神情有了動容:“來了。”


    沈成輕輕點頭。


    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老總現在看起來卻有些形單影隻,他對沈成招了招手說:“孩子,來,這是你母親。”


    雨嘩啦啦地下,母親這個詞在風中傳到沈成的耳畔,陌生卻又帶著厚重的意義。


    沈成邁開腳步慢慢地行至墳前,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凝視著照片中的那個女人,她的麵色清冷,但是沈成卻覺得很溫柔,多年來照片其實已經有些被風化沒那麽清晰,但隻是安靜地看著,沈成卻覺得心中有什麽在被慢慢地填滿。


    這方小小的墳墓裏是他的母親。


    他並不是不被母親疼愛,他的母親很疼愛他,給了他最大的愛,甚至為他付出了生命。


    季遠生看著站在墳前的兩個男孩說:“這算是你們第一次來,她不喜歡吵鬧,愛安靜,這麽多年了,倒是難得這麽熱鬧。”


    季北川放在身側的手輕輕蜷縮起,帶著些算計。


    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他還小,那個時候他不懂悲傷為何物,隻知道傻愣愣地看著,沒法理解父親的心情,所以當時自己也沒有表現好。


    後來可能也是因為這層緣故,季遠生就再也不帶自己來這裏了 ,而今天他帶自己來了,是不是說明心中還是有自己這個兒子的呢?再看旁邊的沈成也是一言不發,甚至一點悲傷都沒有表露,這不是最惹父親不喜的嗎?


    隻要自己表現的更好,父親說不定也會不喜沈成,覺得自己更好。


    思及此,季北川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地憋出了眼淚來,他的抽泣聲不小,足以讓離得近的幾個人聽到,他打著傘踩著濕漉漉的石板走到最中間鞠躬,帶著些哽咽:“母親,孩子來看您了,這些年偶爾會聽家中旁人提起您,從小我就聽著您的名字,看著您的照片長大,在我的心中您就是我的親生母親,今天終於能來看望您了。”


    雨中,他的眼淚倒是落得很快,哭墳的聲音充滿了哀慟,比起旁邊沉默著一滴淚都沒落的沈成,他才像是親生的。


    季遠生看著季北川哭得身子都在抖,歎了口氣:“別哭了。”


    季北川抹了把臉,輕聲道:“……是,對不起父親。”


    季遠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就會憶起往事,沈幼亭死在了他最愛她的時候,十多年的歲月分毫不能讓他釋懷,心中是一陣悲痛,眼眶泛著絲絲的猩紅,若非不是小輩在這,或許他也會落下淚來。


    季北川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沈成,想給季遠生上點眼藥水:“成哥你要過來也祭拜一下嗎,你別笑話我哭鼻子哦,我剛剛見到母親有些太難過了沒控製住。”


    反正沈成是不可能哭的。


    半道子回來的孩子哪有自己一直在的親?


    沈成側過身子瞧了他一眼,那雙有些淩厲的眼睛仿佛輕易的就洞穿了季北川卑劣的演技和陰暗的小心思,雨嘩啦啦地下,地上的水順著石板流淌,一直沉默佇立的少年幾步走到了墓碑的正前方。


    在季北川的注視中,那把被沈成撐著的黑傘被放置到一邊,雨水傾盆而下,瞬間將少年渾身淋了個透徹,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而是脊背挺直地在墓碑前站定好,緩緩地跪下,鄭重地嗑了三個頭。


    季北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雨中的澆淋讓少年渾身濕透,他卻仿佛注意不到,隻是安靜地跪在墓碑前,與石碑上眉目溫柔的女人對視,從剛剛到現在他都異常的沉默,但是在這裏,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沈成卻開了口,聲音沙啞帶著沉重:“母親。”


    有閃電劃過天際,莊園的風吹拂過,掠過少年濕透的衣擺,他沒有哭,但渾身卻凝聚著無盡的悲傷。


    他輕聲:“我是沈成。”


    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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