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和柯蒂斯老爺子的這番簡短交談並沒什麽人知道。


    但他和威爾金斯那般大張旗鼓地當街追逐卻很快人盡皆知了。


    還不到中午時分,米爾森先生就已經知道了這事。


    比起那位沒怎麽接觸過,雖近幾年很是業界知名,可細想起來,似乎炒作居多,並沒什麽實績的威爾金斯,他更願意相信自己一手挖掘出來、平時很謙遜、知禮、從不與人為難的小劇作家。


    所以,他連這場追打的前因後果都沒問,隻站在長輩角度提點了一句:“阿爾,你性子實在太躁啦!哪有這樣同人社交的方式呢?即使這人有多麽惹厭、惡心的地方,你起碼也要裝個表麵樣子出來呀,怎麽能直接上去打人呢?”


    阿爾很不客氣地說:“我才不要和死胖子社交。”


    米爾森先生愕然了一下,奇道:“咦?你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阿爾想起來猶自耿耿於懷:“他咒我全家死光。”


    米爾森先生立刻臉色一變,義憤填膺、同仇敵愾:“啊!打得好!!打得好!合該往死裏打!”


    不過,漢克李導演聽了這事,不免皺著眉頭說:“可你這麽做,是要樹敵的。現在,威爾金斯怕是要對你恨之入骨了。”


    阿爾隻是冷笑,說隨他去吧,自己是不怕的。


    接著,又有克莉斯、貝兒和吉蒂她們跑來慰問。


    這群姑娘把什麽叫情緒化表現得淋漓盡致,之前還歡喜威爾金斯讚她們女神,這時候竟仿佛壓根沒那回事一般,毫無道理地隻顧著護短,圍在她們的小劇作家身邊噓寒問暖:“你怎麽自己動手呢?萬一不小心傷到自己怎麽辦?”“胳膊疼不疼?來,拿給我看看。”“用腳踢的?哦哦,那腿有沒有抻著筋?”


    劇組中那些男演員們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馬特也跑過來湊熱鬧,盯著克莉斯她們看了又看,還一臉羨慕地打趣說:“被美人們關懷,這場架打得很值了。”


    蘭迪在旁邊立刻就想打爆親爹的狗頭。


    他太嫌棄這個色狼爹了,認為自己的專一又潔身自好的美好形象全都被帶累了,在內心世界裏將親爹拳打腳踢了一百遍,才重新振奮精神地衝過來自薦:“阿爾,你打架怎麽能不叫我呢?下次一定要叫上我啊!”


    金發藍眼的美少年說這話,雖令人感動,但看起來壓根沒什麽可采用性。


    他生得那麽秀氣好看,像園子裏最美最昂貴最需要細心嗬護的花一般,實在難以想象他動手打架的模樣。


    以至於阿爾聽了這話,都不免無奈地心想:“你哪有一點兒能打的樣子?到時候我是先打架,還是先保護你啊?”


    但他還是很承這份情的,之前是懶得和人解釋這種沒意思的事,可現在,見所有人都毫無理由地站到了自己這邊,十分感動,也不好繼續讓大家稀裏糊塗地什麽都不知道,便將那死胖子之前的種種惡劣言行略講了講,這麽一來,大家更站在他這邊,幫他一起痛罵威爾金斯了。


    另一頭,威爾金斯將這事看作奇恥大辱,有生以來從沒吃過的大虧。


    要知道,自來混在文藝界的人哪怕是私底下時常互相嘲諷,又在公眾場合唇槍舌戰,但明麵上都要保持風度、顧忌顏麵,動口不動手的。


    也因此,他時不時地耍上一些流氓和惡心人的手段,別人往往顧惜羽毛,不屑同他計較,導致他半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還真以為自己多麽手段高超了。


    所以,這次踢到鐵板,碰上阿爾這麽一個才說兩句話居然會憤而動手的奇葩……


    實在是破天荒頭一次,一時都被打傻了!


    但正如之前他盜用了柯蒂斯先生的言論、觀點,柯蒂斯沒辦法同他斤斤計較一樣。


    如今,阿爾同他相比,也是類似情況。


    他若是在明麵上站出來指責,隻會顯得心胸狹窄、打壓新人、欺負孩子,有失風度。雖然他一向不在乎什麽臉麵風度,可費勁兒塑造的形象要是被打破了,終歸不利於以後行事(騙人);


    而且,更讓他無言以對的是,阿爾對外相當狡猾,事後,並沒把他打算騙劇本的事說出來(口頭說法,本來也沒證據),隻咬定他是騙吃騙喝,不給飯錢。更可恨的是,這事證據確鑿,有飯店票據為證,還有一堆人確實看到過,於是,便確鑿無誤了。


    可實際上,吃飯不給錢的罪名比騙劇本的罪名更讓威爾金斯糟心。


    騙劇本聽起來好像還有點兒技術含量,吃飯不給錢……聽起來就很下作了。


    他羞憤驚惶,對阿爾懷有了強烈的怨恨,甚至巴望著對方立刻死掉才好。


    從此一連好些天躲在家裏不出門,但又不甘心就此狗帶,不免拉攏起身邊狐朋狗友,先是尋了個機會,當眾將飯錢還給阿爾,來初步洗白一下身上罪名;又在事情消散一陣子後,頻繁在背後碎嘴地講一些閑話,給阿爾蓋上一些諸如‘狂妄自大、年少輕狂、粗暴無禮、不敬尊長’的大章。


    阿爾壓根懶得理他,轉而研究起湯姆柯蒂斯先生推薦的那個編劇培訓班的報名問題。


    如今,他已經不那麽缺錢了。


    米爾森先生說話算話,《好色之徒》每上演一場,就會有一筆小小的分紅打入他前不久跑去新開的銀行賬戶中,不能讓人暴富,但絕對夠他暫時養家糊口,外加去求個學了。


    於是,他信心滿滿地跑去報名,打算好好係統學習、深造一回。


    可誰知,工作人員對他說:“抱歉,我們這個雖然隻是課外培訓班,但理論上仍然是屬於本科的課程,所以,您必須要有中學的學曆證明才行,而且,年齡也不符合,最低年齡起碼也得十八歲啊。”


    阿爾傻眼了。


    這事肯定不能怪湯姆柯蒂斯先生。


    老先生純屬一片好心,但可能是礙於身份、地位,以及所處生活環境的緣故,實在是考慮不到那麽細微的地方,既想不到學校會限製入學年齡,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連中學都沒上完的人。


    ——但凡什麽事就沒輕輕鬆鬆過……


    ——唉,我就是這命啊,是不是?


    阿爾略略思量、感慨一番,卻是決計不肯放棄這次機會的。


    他第二天就和米爾森先生請了假,根據記憶跑了一趟自己年幼時上過的那所學校,想詢問下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比如,能不能給自己開個結業證明一類的玩意兒。


    等跑到學校門口,他不由得駐足看了好一會兒,才隱隱從記憶中找出一些年幼上學時的記憶。


    在有著上輩子記憶的阿爾看來,那已經算是十多年前的回憶了,一時間還有點兒近鄉情怯的感覺了。


    不過,幸運的是,在那位教過他的老師看來,這孩子也才輟學兩年多,還是有點兒印象的。


    她略一思索便想了起來:“啊,我記得你,你家當年好像出了事,你好久沒來上學,我還寄了一封信給你家裏,問如果要休學的話,要不要保留學籍,但一直沒有回複。”


    阿爾懵了一下,突然想起西爾維夫人確實提過這麽一樁事:[你們學校老師還給我寫了一封信呢,他們可真有意思,還往學生家裏寄信……我不識字,就給扔了]。


    笑容漸漸消失.jpg


    因為當初沒給回複,又拖了一些時日,學籍已經被注銷。


    如今再想重新辦理,中間自然免不了一堆麻煩的波折和繁雜的手續。


    阿爾這一天跑來跑去,又四處求人,折騰到學校快放學,事情也沒辦妥。


    但他性子堅韌,並不氣餒,下定決心明天再來。


    然後,他見天色已晚,剛好趕上放學的時間,又記起弟弟約翰前不久在附近的小學已經辦了入學,索性跑過去等了起來,想著給弟弟一個驚喜,接他一起回家。


    結果,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人。


    校門口最後都沒人了,也沒見自己弟弟出來。


    “難道被老師留下了?”


    阿爾不由得著急地跑進小學,又費了半天勁兒才找到負責約翰那班的老師。


    這位小學老師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聞言,不由詫異地望過去:“約翰?他今天不是已經請假了嗎?”


    阿爾滿臉困惑:“什麽,請假?誰給他請的假?什麽原因?”


    “抱歉,請問你是他的……?”


    “我是他哥哥。”


    “呃,又一個哥哥?”


    這位老師不禁嘀咕說。


    阿爾很是不解,什麽叫又一個哥哥?約翰不是隻有自己一個哥哥嗎?


    但他不好插話,隻好眼巴巴地看著,急切地等這位老師繼續說。


    好在這位小學老師看起來並不是什麽喜歡管別人家閑事的人,隻是嘀咕了那麽一句,立刻回到了正題上:“好吧,約翰今天請假的理由是昨晚吃壞了肚子,是他另一個哥哥盧克專門過來幫忙請假的。”


    阿爾徹底懵了:“昨晚吃壞肚子?我怎麽不知道!還有……誰?盧克?”


    “對,說起來,你們家有很多兄弟嗎?之前,還有一個叫貝斯特的哥哥幫他請過假。唔,似乎還有比爾、巴瑞……對了,還有個姐姐,好像是叫蘇珊娜來著……”


    “??!”


    “說真的,他這學期請了好多的假,平均每星期都有兩三天不來。不是我多嘴,小孩子身體如果真不好的話,你得帶他去醫院檢查下了。這樣天天請假,先不說學習能不能跟上、考試能不能及格,連出勤率都不夠啊!明年肯定是要留級的,可怎麽好?”


    “……怎麽好?我回去就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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