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幫職業選手吃完早飯,已經九點多了。


    遊輪上大部分人都下了船,去海灘玩耍拍照。


    言易冰下船之前把網購的流量卡取出來,插在手機裏,一夜無信號的手機總算開始活動了。


    還不等他查詢一下此起彼伏彈出來的消息,宋棠叫他。


    “隊長,趕緊的吧,大家都等你了!”


    言易冰隻好把手機塞進防水袋,掛在脖子上,背起浮潛設備跑了出去。


    從碼頭到海灘有將近兩百米的玻璃長橋。


    橋下湛藍的海麵顫動,清澈的水光瀲灩,清晰能看到海底細碎的沙粒。


    遠處就是他一早看到的矮山,山上綠意驕驕,唯有海浪拍打的地方始終是一片深沉的青黑,日光斜照,溫度還不算太高,山峰拖出一道長長且寬闊的遮陽處。


    到這片海灘玩的大多是遊輪乘客,但也不是所有乘客都願意在海灘呆著。


    船上有不少當地的一日遊項目,可以提前一天刷卡報名,早晨會有專車拉走,進入小鎮腹地。


    但他們大部分人懶得動,所以誰都沒報。


    陳馳拿著錢,去租了六個沙灘躺椅和三個帳篷。


    丁洛怕曬黑,不願意下海,鬱晏陪她去玩沙灘摩托了。


    幾個早餐沒吃飽的去上麵餐廳研究海鮮燒烤了,宋棠帶著幾個人去開快艇,唯一一個準備潛水的,就是言易冰。


    肖諾站在沙灘椅邊,問寒陌:“隊長,你不去玩點什麽?”


    寒陌抱著平板,躺在沙灘椅上搖搖頭:“你去吧,我看會兒新聞。”


    他隻帶了一條泳褲,但也並沒打算下海玩。


    他雖然考了潛水證,卻也不是癡迷潛水這項運動。


    之所以學那麽多東西,隻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清閑下來的空虛,是最難忍耐的。


    他這輩子真正喜歡的沒幾樣,能抓住的更是寥寥。


    言易冰已經換好潛水服出來了。


    他拎著背包,環視一圈,發現大家都去玩了,就剩寒陌一個在呆著。


    於是他拎著包到寒陌身邊。


    “幫我看一下,我去試試潛水。”


    寒陌抬眼,打量他幾秒。


    潛水服是緊身的,把人的身材勾勒的細致完美。


    言易冰站在他身邊,隻有露出的手腕和腳踝白嫩嫩的,讓人有種忍不住探索的衝動。


    “行不行?”言易冰抬起腳,欠嗖嗖的蹭了蹭寒陌的小腿。


    他腳趾沾了不少細沙,細沙蹭到寒陌褲子上,留下一小片白白的痕跡。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動作有多麽曖昧的意味。


    寒陌目光深沉,回味片刻,這才曲起小腿,抬手輕輕拍掉腿上的沙子。


    他也沒生氣,反而低聲道:“還會潛嗎?”


    言易冰大大咧咧說:“差不多吧,反正也不深,我遊泳不錯,應該沒問題。”


    寒陌輕“嗯”了一聲,把他的包接過來,放在自己身邊。


    言易冰樂顛顛走了。


    寒陌被他那個小動作一撩,再也看不下去手裏的新聞,隻好用餘光追隨著言易冰,看他一會兒怎麽潛。


    他對言易冰所說的,小時候接觸過的水平十分存疑。


    言易冰站在海邊,用腿試了試水溫,隨後帶上麵鏡和呼吸管,慢慢的向水深處走去。


    浮潛設備最多能下潛兩到五米,雖說不深,但已經離海灘足夠遠了。


    寒陌眼睜睜看著言易冰越走越遠,身影越來越小,到最後隻能看見一個呼吸管露在水麵上。


    他有點坐不住了。


    寒陌站起身,先給肖諾打了個電話,讓肖諾回來把言易冰的背包一起帶走。


    隨後,他來不及換泳褲,直接穿著運動長褲和短袖下了海。


    陽光越來越明媚,日光反在水麵上,晃的人看不清前麵的人。


    他沿著言易冰的方向一點點摸過去,身上沒背任何裝備。


    言易冰遊泳是不錯。


    但他沒怎麽用過腳蹼,腳蹼這東西設計的又寬又大,雖然能提供不小的動力,但卻不容易操作。


    言易冰已經遊到了三米深的地方。


    他閉了氣,想去水下走走看。


    身子使勁用力下沉,擰的腰都快斷了,才勉強把腳蹼給帶了下去。


    他的雙腿慢慢移向沙地,眼前是有些濃鬱的藍。


    水中還沒有魚經過,偶爾漂浮著的也隻是斷了半截的海帶,和不知道哪裏來的枯枝斷葉。


    這地方也沒有什麽珊瑚礁,看不見五彩繽紛的珊瑚。


    隻不過目光所及之處,沙灘有一個巨大的斷層,再往前十多米,海水就陡然深了。


    更深的地方海水呈現深藍色,恍惚有礁石矗立。


    言易冰屏著呼吸,打算往前蹭一蹭。


    但腳蹼不知什麽時候被埋在了沙地裏,他一邁腿,反倒被巨大的阻力絆了一下,向前踉蹌。


    一受驚,言易冰本能的張開嘴吸了一口氣。


    海水立刻從呼吸管倒灌,他口中嚐到了又鹹又澀的味道,差一點就嗆到嗓子裏了。


    他趕緊向外吐水,氣泡咕嘟咕嘟上浮,把他的視線遮的嚴嚴實實。


    他隻能摸著瞎向上遊。


    但還不等他劃到水麵,一股大力抱著他的腰,將他拖了上去。


    言易冰畢竟是有遊泳基礎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掙紮,於是趕緊乖乖停下動作,等著人把他拖出水麵。


    好在他穿著腳蹼,浮力本身就大,所以對方也沒用太大力氣。


    一露出水麵,言易冰透過麵鏡,看到了正在擦臉上海水的寒陌。


    寒陌渾身都濕透了,衣服緊緊貼著皮膚,海水順著他的黑發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他的眼角被海水激的有些發紅,畢竟為了在海下看清東西,他不得不睜開了眼。


    言易冰此刻被他緊緊抱著,後背貼著他的胸口,脖頸離他的嘴唇隻有十厘米遠。


    寒陌的力氣很大,抱著他不鬆勁兒,他掙了掙,受潛水服影響,動作並不自如,掙紮失敗了。


    於是他隻能按著寒陌的小臂,防止自己不小心撞到寒陌的唇上去。


    不過......


    這種被人抱著的感覺似乎有點熟悉。


    但言易冰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寒陌,你怎麽來了?”


    海水的浮力帶著他們上下漂浮,他們的雙腿雙腳時不時撞到一起,而且越是努力克製,越是不知道下一個撞在一起的部位是哪裏。


    偶爾言易冰的胯擦到不該碰的柔軟部位,哪怕是作為男人,他也能臊的耳根發紅,臉頰發燙。


    而寒陌,也喘的有點厲害。


    “膽子真大,剛玩就敢走那麽深,你要是出點事,誰都來不及救你!”


    寒陌語氣不善,和言易冰心平氣和的溫柔相比,寒陌倒像是年紀更長的那個。


    言易冰皺了下眉,眼底隱約有些不悅,但他側目一看,也是微微一驚。


    不知不覺的,他已經和人群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離他最近的人,也至少在三十米以外了。


    如果他真出點事,呼救都不一定有人能聽到。


    也不怪寒陌吼他。


    言易冰隻好把脾氣忍了下去,悻悻道:“你鬆開我,我自己遊回去。”


    本來想好好玩玩潛水的,但事實總是比想象慘淡一點。


    而且前麵雖然有更好的景色,但因為太深了,他也不敢去了。


    寒陌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鬆開他。


    言易冰拍打著腳蹼,往岸邊遊。


    沒遊幾秒,突然感到自己的腰又被按住了。


    他扭回頭,皺眉道:“做什麽?”


    寒陌歎了聲氣:“你玩吧,我看著你,別走太深,我隻是有潛水證,但還沒達到教練的級別。”


    言易冰:“嗯?”


    計劃改變,寒陌看著言易冰在深水區潛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言易冰累得大腦充血,再也憋不住氣了,兩個人才慢慢的遊回岸邊。


    此刻已經是中午了,正是陽光最毒,紫外線最強的時刻。


    早餐吃的那些東西早就消化沒了。


    言易冰揉著肚子,一邊走一邊抿口水。


    寒陌並沒比他好多少。


    寒陌穿著普通衣服下去的,阻力更大,需要消耗的力氣更多,一上岸,這些衣服都變成了負擔,重重的掛在他身上。


    但寒陌無所謂,隻是卷了卷褲腿,將短袖下擺的水擰了擰。


    但衣服還是嚴嚴實實的貼在他身上,包裹著線條流暢的肌肉。


    言易冰走在他後麵,在他擰水的時候不慎看到了腰窩。


    隱藏在健康有力的肌肉紋理下,隨著走動若隱若現的腰窩極致性感。


    言易冰看的有些發怔,甚至忍不住想上去戳一下。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值得欣賞的,男人的身材也是。


    但就在此刻,寒陌回了頭,對他說:“我上船換件衣服,你去找他們吃燒烤吧。”


    言易冰晃神:“嗯?哦,我也回去,把潛水服放回去。”


    “下午不玩了?”


    “嗯,累了,玩不動了。”


    於是兩個人默契的往船上走。


    走在棧道上時,言易冰閑著無事,一邊走一邊看手機。


    隨便點開微信,才發現僅僅一個晚上沒看,消息已經爆滿了。


    大部分是職業選手們在群裏分享的照片,給別人拍的,給風景拍的,悉數傳了上去,光是打開,流量就在嘩嘩的走。


    言易冰趕緊關了群。


    下一個聯係人就是粱和風。


    幾日不見,粱和風又變得熱切了一些。


    【粱和風:冰,今天上船?】


    【粱和風:遊輪怎麽樣啊,我還沒去玩過,發兩張照片來。】


    【粱和風:遊輪上應該有網絡吧,你們行程很緊嗎,有時間來兩局遊戲不?】


    【粱和風:還沒網?有網的時候回我一下啊。】


    言易冰出去旅遊不喜歡照相。


    他覺得自己在鏡頭裏總是顯得有點溫柔,一點也不酷帥,久而久之也就懶得拍了。


    但他今天心情還不錯,畢竟寒陌親自陪他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潛水,遊戲體驗極佳。


    言易冰笑笑,拿起手機,調成自拍模式,對著大海和起伏的山丘拍了一張。


    左右看看還不錯,他給粱和風發了過去。


    【zero言易冰:遊輪上流量價格太高,信號也不好,我剛到岸裝上卡,之前沒看見。】


    【zero言易冰:行程不算緊,但估計每天都得喝酒,看看吧,有時間告訴你。】


    寒陌看了他一眼,見他發消息發的認真,也沒說什麽。


    剛走進船艙,粱和風回複了他。


    【粱和風:喝酒一般晚上吧,你下午什麽行程啊?】


    【zero言易冰:一天都在沙灘,下午還沒定。】


    【粱和風:正好一兩點的時候太陽毒,還不如打幾盤遊戲呢,行吧。】


    言易冰沒直接答應,還是含糊的回——


    【zero言易冰:看看吧,他們叫我吃飯去了。】


    坐上電梯,寒陌不經意的問道:“誰啊?”


    言易冰唇邊掛著笑,也沒瞞著,隨意道:“粱和風,約我打遊戲。”


    “嗬。”寒陌輕嗤一聲,扭開臉,眸色漸冷。“他還真是抱上大腿了。”


    言易冰皺了下眉,認真對寒陌道:“上次不是出過氣了嗎,怎麽還對他偏見那麽大,我們畢竟十多年的同學了,你這樣我不好辦。”


    他在說不好辦的時候,本能的把寒陌當作自己更親近一點的人。


    因為更親近,所以要對不那麽親近的朋友客氣一點。


    言易冰的腦回路是這樣,但他並沒表達出來。


    寒陌瞬間冷了下來,眼睛微微眯著,潮濕的黑發壓著睫毛,額間青筋繃了繃。


    “偏見?”


    電梯門大開,寒陌率先走了出去,動作很快,帶起一陣風。


    言易冰動了動唇,剛要抬手抓他,顯然沒抓住。


    “什麽狗脾氣!”


    言易冰嘟囔一聲,也冷著臉往自己房間走。


    還沒等他走到,寒陌已經拉門進了房間,關門聲不小,炸在言易冰耳邊,氣的他抬腿虛虛的踹了一下寒陌的門。


    他不知道寒陌為什麽突然生氣了。


    明明剛才他們還相處的不錯。


    似乎有粱和風出現的場合,寒陌總是很不痛快。


    言易冰到了自己門口,伸手摸兜,頓時僵住了。


    他的房卡放在背包裏,背包不在他身上。


    沒有卡自然是進不去房門的,哪怕是補辦,也需要帶上護照。


    言易冰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沒辦法,隻好把目光又移向寒陌的房門。


    他不情不願的走過去,敲了敲門。


    “寒陌,我卡沒帶,你讓我進去換個衣服。”


    遊輪給vip房間的遊客提供睡袍,一個房間兩套,寒陌那裏肯定有多餘的。


    “寒陌,你別生氣了,讓我進去一下。”


    言易冰趴在門上,杏核眼喪喪的垂著,一邊敲門一邊把耳朵貼在門邊聽裏麵的動靜。


    他覺得自己像被女朋友關在外麵的小可憐。


    不知所雲的道著歉,求人把自己放進去,剛剛高漲的氣焰頃刻間蕩然無存。


    門被驟然拉開。


    言易冰來不及站穩,直接向裏栽了進去。


    門內的寒陌脫掉了濕淋淋的短袖,露著線條漂亮的上半身。


    他並不知道言易冰半個身子的重量都趴在門上。


    猝不及防的,言易冰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


    寒陌本能的抱住他。


    可言易冰的嘴唇不偏不倚的貼在了個難以啟齒的地方。


    柔軟的唇觸碰到其中一點淡紅,受了刺激的部分很快輪廓分明起來。


    言易冰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他迷茫的抬起杏核眼,望著寒陌的下巴,嘴唇微微發抖。


    身上的血液像是燒開了一樣,不斷上湧,憋得他眼睛都快紅透了。


    操。


    太他媽尷尬了。


    寒陌咬著牙,身體僵硬著,下顎緊繃,不知是海水還是汗水的液體順著耳根一路下滑,流過脖頸,滑到鎖骨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身體越來越不受控製。


    褲子全被海水打濕了,緊緊的黏在他身上,稍微一點變化就看到很明顯。


    他不得不推開言易冰,飛快的衝進衛生間。


    “我上個廁所。”


    言易冰貼著牆,不自在的揪著頭發,垂著腦袋,滿地找縫。


    如果可以,他就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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