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蚩並不知風跡心中所想,以為他隻是在借口推辭。


    “風掌門謙虛了,”打不打得過無所謂,隻要能把鬼界少主逼瘋,自己就有辦法殺了他。右蚩挑眉,輕飄飄道,“我知雲都與魔界聯姻,而魔君又與湯山之人私交甚密,風掌門不想摻和此事,可是,”右蚩聲音陡然一冷,笑道,“我今日既敢來此找你商談,自然是有把握讓你答應,所以,我覺得風掌門還是直接答應比較好。”


    風跡臉色一沉:“你這是在威脅本尊嗎?”


    右蚩挑眉,並不遮掩:“沒錯。”


    話音剛落,門口看守的雲都弟子來稟:“師尊,外麵那些傀儡道的鬼不知道在做什麽,行為有點奇怪。”


    風跡嗯了聲,嚴肅對右蚩道:“你知不知道,本尊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受製於人。”


    右蚩失笑,輕鬆道:“巧了,我也是。”


    風跡低沉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所以,你打算怎麽威脅本尊?”


    右蚩目光瞄了眼風跡那些小弟子,輕笑道:“用你們雲都和其餘仙門三分之一的弟子性命來做籌碼,如何?”


    風跡一愣。


    看著風跡驚愕的神色,右蚩雙眼充滿了玩味,陰詭道:“如果風掌門答應,我便可放他們一馬,若風掌門拒絕,那麽,”右蚩玩弄著手腕上的紅線,慵懶道,“我也就很無奈了。”


    風跡:“……”


    “雖然沒有謝仙師的幫忙,我們黎山對上湯山,勝算不大,但是,”右蚩頓了頓,眯細眼,“有了仙門整整三分之一的精英相助,想來也是有贏的可能的,隻是贏了之後,這三分之一的仙門之人就要歸我黎山所有了。”


    風跡嘴角一抽:“所以,你是想讓本尊用謝之欽來換這三分之一的仙門弟子?”


    右蚩笑道:“沒錯。”


    一邊不明情況的澹台遠聞言,憤怒道:“我雲都仙門堂堂修真界第一宗門,右蚩長老如此未免太過分了!”


    雖然一眾小弟子目睹了方才那些同門被用縛靈咒捆住的場麵,也知道之前風跡叮囑他們,黎山鬼界極有可能會利用惡鬼來控製他們,讓他們仙門之人成為惡鬼的宿體,但並沒多少人把這兩者聯係上,因為看謝之欽方才的咒術操作,十分簡單,他們隻當這些被縛靈咒捆住的同門是被下了什麽幻術。


    戕離抱刀擋在澹台遠麵前,冷著一張臉道:“此處還輪不到你說話。”


    澹台遠咬牙瞪了戕離一眼,毫不畏懼道:“仙魔聯姻,魔君與鬼界將軍蔣燃交好,貴宗明知如此,還強行讓我家小師叔去與湯山為敵,如此一來,魔君必然會與我小師叔出現隔閡,仙魔聯姻破敗,饒是那時仙門保全了所有弟子,但一麵是湯山鬼界,一麵是魔族,腹背受敵,屆時你們會幫我們嗎?不會!因為我們對你們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所以,若是師尊應下此事,最終受害的隻有我們仙門而已。”


    “沒錯!”其餘小弟子也忍不住附和道,“今日寧可身死,也絕對不會答應你們!”


    右蚩看著那些弟子,眼神一暗,冷聲道:“風掌門教出來的弟子果然不凡。”


    風跡切了聲,道:“多謝誇讚,但他們雖然掛在本尊名下,基本都是謝之欽教出來的,平日思想脾氣也受謝之欽不少熏陶。”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小弟子這麽說,謝之欽出麵應該也會這麽說


    右蚩與戕離臉上都流露出一絲不爽。右蚩道:“素聞謝仙師心腸和善,難道就真的忍心看著三分之一的仙門精英就此死去嗎?”


    話落之時,窗外鬼霧突然更加濃重。


    風跡皺眉,整個客棧的雲都弟子也都紛紛執劍戒備起來。


    二樓,鍾未淩問謝之欽:“待會兒師兄拒絕右蚩之後,右蚩應該就會直接發動傀儡術,蔣燃那邊準備的如何?”


    “一切就緒,隻要傀儡術一發動,蔣燃的人便會立刻出現。”謝之欽道,“然後師兄會帶著雲都之人暫時退回二樓結界避戰。”


    既然是湯山與黎山的恩怨,那若非必要,雲都最好是不插手。


    “隻是,”謝之欽頓了頓,認真道,“若我不出手,湯山並不占便宜,所以……”


    謝之欽剛一猶豫,就被鍾未淩打斷道:“所以你想動手?”


    謝之欽連忙搖頭:“不是,我沒有。”


    “最好沒有。”鍾未淩托著臉,不悅的挑挑眉:“還是那句話,蝦兵蟹將根本用不著你,除非遇上本座這麽厲害的 ,其餘的人連你的麵都不配見,更別說讓你親自動手了。”


    雖然話說的有點誇張,但不誇張,對謝之欽的威懾力就不夠。


    謝之欽趕緊嗯了聲。


    與此同時,魅絲再次傳來了對話聲。


    “風掌門,沉默這麽久,考慮好了嗎?”右蚩陰聲說著,一手撚著紅線一端,一股鬼氣自周身散發開來。


    見狀,雲都弟子全部麵色凝重,隨時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風跡擺擺手,示意他們先把劍放下,爾後一臉嫌棄的看著右蚩:“若真如你所言,那確實需要考慮考慮,可是,你如何能確定,你能同時殺了我仙門三分之一的人?”


    你知道你的傀儡種子早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嗎?


    你知道那些惡鬼已經全部被謝之欽捏碎了嗎?


    你知道你們現在所感應到的所謂宿體其實隻是一隻隻粗製濫造的小木人嗎?


    聽到風跡此問,右蚩笑了笑,一臉信心滿滿的跟風跡說了那些仙門之人體內被種下了惡鬼之事。


    “風掌門,現在是不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呢?”右蚩道。


    風跡嘴角一抽,實在沒想到右蚩會這麽爽快的承認他下了傀儡種這件事,不過仔細想想,他那麽自負,這也確實附和他的性格。


    隻是……風跡嗤了聲,衝右蚩纏著紅線的那隻手瞟了眼:“你先試試,要是還有用,本尊立刻就答應你。”


    風跡此言如此輕鬆,右蚩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每隻惡鬼的寄宿宿體都是隨機的,且具體寄宿到了誰身上,隻有直接控製其的傀儡鬼才知道,右蚩本人雖然確定有多少人中了傀儡術,但具體是誰,並不知情,因為這種事都是下屬去幹的。


    這兩日雲都並未有人出門,故而,應該所有弟子此刻都在客棧之中才對。


    而自己作為鬼界之人前來,對他們來說勢必算是不速之客,所有弟子應該傾巢出動才對。


    這次雲都來此之人接近兩百,可是目前大堂上以及二樓駐紮者的數目明顯沒有那麽多,大概隻有三分之二的人。


    而當初魏雨寧帶出去,專門給惡鬼可乘之機的人數差不多有六十人,剛好是三分之一,現在又整整缺了三分之一的人,難道……右蚩瞳孔一顫,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戕離還沒反應過來,小聲問他怎麽了?


    右蚩拳頭攥緊,原本便蒼白到毫無血色的手愈發白的嚇人,堅硬的骨節因為用力過猛險些衝破最後一絲皮膚繃持。


    與此同時,手上的紅線崩斷,這是發動傀儡術,催動惡鬼萌芽的信號。


    戕離見狀,旋即阻止道:“右蚩,你做什麽,還沒到這種地步!”


    右蚩瞪了戕離一眼,戕離這才恍然察覺不對勁。


    約莫過了三個數的時間,右蚩和戕離耳邊響起了傳音,道所有傀儡術已經全部發動。


    可是,縱觀大堂之內,沒有一個雲都弟子出現異樣。


    而那些緊閉的房門之中,也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緊接著,又有一條傳音線接了進來,右蚩下意識連通,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三十五年,我們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是蔣燃。


    右蚩緊攥的拳驀地一鬆。


    便在此時,嘩啦啦一聲響,二樓欄杆下出現了六十幾隻用紅線吊著的木人,木人關節可以靈活活動。


    門外的傀儡鬼的傳音陸續傳進右蚩耳朵。


    “主人,所有惡靈已經催動完畢,裏麵情況如何?”


    看著那些咿咿呀呀,笨拙伸展木頭手臂,然後綴著紅線互相像是傻子一樣碰撞的木頭人,感受著一旁雲都弟子從恐懼戒備逐漸變成看猴戲的目光,右蚩感覺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侮辱。


    風跡假裝出一臉嗔怒,扭頭嘟噥道:“誰啊這麽無聊,大半夜鬧什麽木偶戲?逗三歲小孩兒嗎?”


    “……”右蚩忍無可忍,一拳砸在桌上,“風跡!”


    風跡也懶得跟他裝,撣袖起身:“比誰嗓門大是吧?”風跡就擅長這個,一想起若不是後院那名小弟子撞上前來鞏固傀儡術的黎山傀儡道之人,整個仙門便要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風跡就氣的想殺人,靈力催動,一劍插在桌上,“你他媽大半夜過來威脅本尊,你當你是誰?不過是個不忠不義寡廉鮮恥的宵小,你也配來跟本尊談條件?!做你的白日大夢!”


    “你!”說實話,能跟風跡對罵,氣勢上還不輸的至今為止除了鍾未淩沒別人,右蚩雖陰險,但在吵架方麵確實不怎麽地。


    “我什麽我?”風跡胡子氣的發抖,“滾!立刻馬上現在就給本尊滾出去!”


    謝之欽右蚩自認大概率打不過,但一個風跡,他根本沒放在眼裏過,哪怕所有雲都弟子一起上,他也不覺得自己一定會輸。


    可是,不能。


    右蚩抬頭看了眼二樓那間最大房間的房門,謝之欽和鍾未淩還在,他必須忍。


    便在他強行難耐自己怒氣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廝殺聲。


    湯山的人來了。


    沒了籌碼,跟仙門硬碰硬不現實,右蚩瞪了風跡一眼:“你等著。”


    但話沒說完,兩隻傀儡道的鬼便被扔了進來,手腳全被砍斷。


    門口,一名執刀的黑衣少年出現在鬼霧之中,抬手褪去臉上的鬼麵,露出了一張清雋蒼白的臉,臉上,一道陳年刀疤從右側額頭一路斜貫到了顴骨靠耳的位置,脖頸上纏著一圈血紅色的禁咒。


    澹台遠看著這場麵,往風跡身邊挪了挪,小聲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內鬥,不關咱們的事,所有雲都弟子,退回二樓!”風跡一聲令下,所有弟子照辦,退回了二樓結界。


    “這是我雲都買下的客棧,要打,請出去。”風跡瞪了那群人一眼,便也上樓了。


    各家自掃門前雪,仙門此刻不便插手。


    至於有資格插手那位……現在正在被逼著幫鍾未淩剝瓜子。


    風跡敲門進入鍾未淩和謝之欽房內,劇烈的廝殺聲從屋內臨街的窗戶湧入,窗外鬼氣彌漫,時不時還能看見紅線在半空中如蛛網一樣盤錯。


    雖然蔣燃已經故意將戰火往無人區引了,沿街建築還是被炸了一片,若非有結界防護,這座客棧也會變成廢墟。


    鍾未淩倚在窗口,皺眉看著街道上的動靜:“是本座的錯覺嗎,為何我們仙門與魔族隨著時間發展,節節倒退,一代不如一代,可鬼界卻一代比一代凶殘?”


    在天空盤旋的魔鷲被迫停止巡邏,有幾隻甚至因為躲閃不及,直接被傀儡線割斷了翅膀。


    謝之欽把剝好的瓜子送到窗戶邊,溫聲道:“鬼界單人戰力確實比之前強了不少,可是,總體人數也在驟減,再強也會被壓製。”


    風跡走過來,好奇問謝之欽:“你就打算這麽看著?”


    謝之欽茫然:“有何不妥嗎?”


    風跡撓撓頭:“沒有,隻是覺得你好歹也是鬼界少主,原以為你是會去幫湯山的。”


    謝之欽看了鍾未淩一眼。


    鍾未淩避開謝之欽的視線,指尖一動,將桌上那杯茶浮空勾了過來,抿了一口,挑眉衝風跡道:“沒必要。”


    風跡沒聽懂:“什麽沒必要?”


    “本座是說,打不過本座會出手,沒必要讓謝之欽露麵。”鍾未淩說完,風跡還要再說什麽,被鍾未淩把話題引偏了。


    “本座一直以為,蔣燃不會讓無畏跟右蚩硬碰硬,沒想到竟然真如此了。”鍾未淩好奇道,“不過,無畏年紀這麽小,應該還沒過返祖期吧,精神力隨時會暴走,摘麵具沒問題嗎?”


    “他脖頸上咒文是封印,可以在暴走的基礎上勉強保住他的精神力。”謝之欽道。


    鍾未淩眯細眼:“勉強?”


    謝之欽嗯了聲:“還是會有很大幾率控製不住。”


    所以這算是強行提高殺傷力嗎?鍾未淩不明白,蔣燃怎麽會同意無畏這麽做。


    但是,無畏終究隻是一個返祖沒成功的小孩兒,哪怕戰力再強,跟右蚩也沒法比。


    身體被右蚩的傀儡線穿過去時,無畏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蔣燃感應到無畏身處險境,正欲趕過來,卻被一道魔障擋了回去。


    無端劍出鞘,割斷了插|入無畏身體內的傀儡線。


    臥房內,風跡看著還站在窗口的謝之欽,愕然:“你就這麽看著他下去?”


    按照謝之欽對鍾未淩的寶貝尿性,風跡覺得他此刻應該是一邊一口一個阿淩,一邊衝下去的,可是,現在的謝之欽出離淡定。


    謝之欽聞言回頭,一臉無奈道:“我與阿淩做了約定,我這次不可插手。”


    風跡問他為何,謝之欽如實答道之後,風跡嘴角忍不住一抽,問:“需不需要我給你準備個牌子,上麵寫上鍾未淩的名字,然後你舉著站在窗口呐喊一下?”


    謝之欽還真的很認真的想了想,道:“這就不必了,阿淩說讓我低調。”


    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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