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淩僵硬片刻,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往後退了半步:“不是不見你麽,怎麽進來的?”


    想躲,想跑,但是看見謝之欽那副憔悴又無辜的樣子,鍾未淩邁不開腳。


    謝之欽拘謹解釋道:“翻|牆。”


    掩月山裏麵處處是結界,一旦監測到異樣靈力波動,便會發出警報,想要悄無聲息的進來,隻能用最笨最接地氣的方法。


    鍾未淩看著謝之欽頭發上沾的枯草葉,皺眉:“從西北角那個廢棄院子翻進來的?”


    謝之欽嗯了聲:“隻有那裏守衛比較薄弱。”


    鍾未淩冷聲道:“那是因為那下邊是個泥沼坑,但凡是個要點臉的人,都不會從那裏進,所以才沒安排那麽多人。”


    謝之欽:“哦。”


    “阿淩,對不起。”謝之欽後退幾步,隔著窗子,衝屋內的鍾未淩深深鞠了一躬。


    一開始,他就不該因為自己的占有欲瞞著鍾未淩。


    鍾未淩看他這動作,切了聲,行這麽大禮大可不必,而且……他目光從謝之欽身上挪開:“說對不起有用嗎?”


    還不如進來撩我一下有用。


    謝之欽沉默了,半晌才道:“阿淩,我知道你是覺得鬼惡心,所以才那麽怕,可是,”謝之欽艱難抬頭,努力道,“我不是那種飄來飄去的死靈,更不是骷髏怪。”


    “你說不是就不是啊。”傻子,鍾未淩瞪了他一眼,抱臂冷哼道,“宿央他們夜間會巡邏,你先進來再說。”


    這要是被人看見了,跟半夜偷情一樣,太尷尬了。


    謝之欽一愣,連忙道:“不了不了,我小腿往下都是泥,就不進去了,會把你房間弄髒。”


    “……”鍾未淩嘴角一抽,轉身從衣櫃裏翻出一件白色的衣服,隔窗扔進了謝之欽懷裏,“隔壁是空房間,進去換了然後再來。”


    謝之欽拿著衣服走之前,眼神中微微燃起些許希望:“所以,我們是還有的談,對嗎?”


    “我什麽時候說沒得談了嗎?”鍾未淩凶巴巴說完,直接催促人去換衣服了。


    一盞茶後,謝之欽敲響了鍾未淩的房門。


    “阿淩,我好了。”謝之欽溫柔又帶著些許緊張的聲音從門縫傳進來。


    鍾未淩喊了聲進,坐在桌旁,端著杯茶,微微一抬頭,看見謝之欽的時候,愣了一下。


    衣服很合身,畢竟那本來就是給謝之欽定做的,隻是一直沒好意思送出去,但是……鍾未淩很少看見謝之欽不戴發冠的樣子。


    隻稍微用了一根紅色發帶鬆散紮著,墨色長發自然垂在身後,鬢角留了不少柔軟的發絲,原本便溫潤如玉仙氣滿滿的臉被修飾的愈發好看。


    雖然已經多次驚歎過謝之欽的容貌,但此刻,鍾未淩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鍾未淩真懷疑是從畫裏走出來的。


    一身清冽不染塵煙的仙氣,若是單純讓鍾未淩去猜,他絕不會將其與鬼界之人聯想起來。


    而且,鬼界祖先若是知道自家後代出了個這麽仙氣凜然的人,會不會嚇的重新活過來?


    謝之欽被鍾未淩盯的耳朵尖微紅,拂手將佩劍收入隨身空間,拘謹站在門口,不敢再往裏走:“阿淩。”


    鍾未淩嗯了聲,單手支頭,衣袖話落,白皙骨感的手腕露了出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少主?”


    鍾未淩衝謝之欽挑了下眉。


    謝之欽臊道:“阿淩,你別這麽叫我。”


    鍾未淩淡淡道:“我又沒叫錯,你本來就是鬼界少主,可你卻以雲都之名與我魔族聯姻,這應該算是騙婚吧?”


    謝之欽一驚,連忙道:“不是的!我隻是知道我是鬼界之人,但我不知道我是什麽少主,而且,我一開始就沒想回過鬼界!”


    鍾未淩哼了聲:“那你一開始為何不同我坦白?”


    謝之欽攥緊拳,摳著手指,咬了咬下唇:“我怕。”他聲音特別小,自責道,“本來是想跟你坦白的,但自從知道你怕鬼之後,我便不敢了,我怕你嫌棄我。”


    謝之欽頓了頓,目光祈求道:“阿淩,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鍾未淩被他這句話說得心裏難受,不爽道:“誰說不要你了。”


    “我隻是一時無法接受,想靜靜。”鍾未淩沉默片刻後,抬起眼皮,指尖點了點桌麵,“你過來,我問你幾個問題。若是回答的令我滿意,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謝之欽聞言,眼睛一亮,興奮嗯了聲,乖乖走到鍾未淩對麵坐下。


    謝之欽特別喜歡盯著鍾未淩看,鍾未淩被他盯的渾身發熱,有點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糊糊?”


    謝之欽茫然:“什麽糊糊?”


    鍾未淩強忍惡心,描述道:“就是那種綠油油的,渾身黏糊糊的像液體一樣的鬼啊。”


    謝之欽連忙道:“不是!我的鬼相本體雖然跟現在確實有一些差別,但基本沒太大變化,我不是糊糊!”


    一些天生的神鬼妖魔仙,天生相跟平日略有不同,天生相各稱成為神相、鬼相、妖相、魔相。


    鍾未淩是天魔,但因為血脈濃度不夠,隻有成為真正的魔後,才會顯露魔相。


    謝之欽不同,他是天生的鬼,所以鬼相是與生俱來便隱藏在血脈裏的,血脈覺醒之時,鬼相便會顯露。


    但一般情況下,鬼相並不常見,首先因為形貌特殊,其次,是隻有被逼到一定程度,才會被迫顯露,而此時,很容易失控。


    鍾未淩將信將疑:“你真不是糊糊?”


    謝之欽認真點頭:“不是。那種糊糊是生前作風不正,死後被潛意識裏的壞念頭所支配而露出的惡鬼相。雖然屬於死靈的一種,但他們隻有一半的神智,而且這一半基本全被惡念所支配,不可被疏導驅散,隻能被殺死。他們是整個鬼界的最底層,為鬼界所排斥,所以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鍾未淩皺眉:“那你們鬼界的人怎麽那麽多都沒有腿?”


    謝之欽解釋道:“因為飄著不費力啊。”


    鍾未淩:“……”竟然無力反駁。


    “鬼其實是一種精神實體化的生靈,跟人其實沒什麽大的區別,隻是血脈比較不純的鬼精神力較弱,故而在進化過程中進化的並不完全,所以強行讓他們長出雙腿去擬合人的形貌,倒不如讓他們飄著。”謝之欽道。


    “你說你的鬼相本體跟現在有差異,是何詫異?”鍾未淩尋思著可別是多隻眼睛什麽的吧,雖然二郎神挺酷,可他並不希望自己夫君哪個部位多餘或缺少。


    口說無憑,謝之欽猶豫片刻,並指掐訣,一陣黑氣從體內擴散,繚繞於身側。


    片刻後,鍾未淩並未察覺體型與四肢有何變化,但是……鍾未淩看著謝之欽變淺的瞳色,還有一側脖頸生長出的金色咒文,咽了下口水。


    他感覺他家謝蠢蠢莫名變酷了是怎麽回事?


    顏狗鍾未淩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沒到三觀跟著五官走的地步,但在不犯底線的基礎上,對好看的東西,當真一點都討厭不起來。


    謝之欽見鍾未淩一直看著自己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嚇到他了。


    可他十五歲生日當天血脈覺醒時,見過自己覺醒之後的樣子,貌似除了眼睛顏色變淺,身上一些地方多了一些金色符文之外,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差別。


    難道這點變化,阿淩也接受不了嗎?


    就在謝之欽暗自難受的時候,鍾未淩終於開了口:“就這?”


    謝之欽愕然:“哪裏不妥嗎?”


    鍾未淩攥拳輕咳了聲,臉有些紅:“還好,除了變酷之外,貌似沒覺得哪裏跟之前不一樣。”


    謝之欽愣了片刻,驚喜道:“所以阿淩是不討厭我了嗎?”


    鍾未淩心說我什麽時候討厭你了?要是真討厭,你剛才翻|牆進來的時候,就把你趕走了,怎麽可能讓你進來。


    “暫時不討厭了,但是你要時刻記得,你是本座的人,就算你是鬼界少主,你也不能跟我擺譜。”鍾未淩強調道。


    謝之欽興奮看著他:“阿淩放心,我不敢。”


    要是別人這麽飛快的認慫,鍾未淩一定會覺得這人沒節操,順便心裏瘋狂鄙夷一下,但每次謝之欽跟他認慫,鍾未淩都隻會覺得他可愛,想rua。


    “所以,這件事算是一筆勾銷了嗎?”謝之欽期待滿滿的看著鍾未淩,兩手緊張攥著。


    鍾未淩努力高冷的嗯了聲,然後警告道:“但你別高興太早,要是你以後欺負本座,惹本座生氣,本座指不定還會翻舊賬。”


    謝之欽誠摯點點頭,三指對天,正要發誓,但被鍾未淩攔住了,因為說實話,他總覺得謝之欽發誓就是發了個寂寞。


    就像十七年前仙魔大戰結束後,他突然發誓,說自己自此封劍,卻在十七年後,也就是前段時間的仙魔大典上主動違背誓言,之後又多次出劍,直到現在,鍾未淩覺得他貌似都忘記自己曾經發過封劍的誓言了。


    不過,鍾未淩突然好奇:“謝之欽,你十七年前,為什麽突然封劍?”


    謝之欽垂下眼,幹淨溫柔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因為不想再殺人了。”


    當年的仙魔大戰,死傷無數,而當時的謝之欽,隻有十七歲。


    在此之前,謝之欽隻在十四歲那年下過一次山。就像風跡說的,他其實就是個長在溫室裏的小白花,並沒見過人間險惡。雖然修為很高,但仙魔大戰那次,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第一次就殺了那麽多人。


    他踩在那些屍體上,明顯感覺自己身體中藏匿的暴虐性情蠢蠢欲動,險些便要失控。


    “師兄說,修行與其說是修身,不如說是修心。當你拿起劍的時候,若心中沒有明確的目的與信念,那不如放下。”謝之欽溫柔笑道,“我修行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阿淩興許不知道,其實雲都雖然看似強大,可其實不少仙門已經在這些年重新站隊,”謝之欽垂下眼,沉聲道,“越來越不服雲都仙門第一的位置,所以我才主動請纓,參加了仙魔大典開典舞劍,就是想震懾一下。至於後來,是因為覺得對阿淩有虧欠,所以想保護你,再之後,就隻是單純想保護你了。”


    鍾未淩好奇:“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謝之欽想了想:“應該是在你被鬼藤襲擊昏迷,我去掩月山找你之後吧,說不清,但我可以確定,去霽陵的時候,我已經放不下你了。”


    鍾未淩一愣:“這麽快?”


    謝之欽羞澀道:“喜歡一個人應該不需要很久吧,而且,阿淩你真的很迷人。”


    當時在掩月山,鍾未淩讓他給自己的腳上藥,謝之欽知道他有羞辱的意思,但他卻完全沒從鍾未淩的表現中感受到任何真實的羞辱。


    反而那種明明很想懲罰你,但是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收手,甚至想罵你為什麽不反抗的樣子讓謝之欽心裏一動。


    而且,謝之欽跟很多人初相識時,大家一般都會揪著他的麵具和極差的聽力不放,不斷詢問他,到底長什麽樣子,不斷問他到底因何而成了個半聾。


    但鍾未淩一次都沒問過。


    然後,一不小心,就喜歡上了。


    更重要的是,鍾未淩嘴硬心軟翻白眼的樣子,真的很可愛!蔑視人的時候,也超級可愛!當然,因為怕鬼而往他懷裏縮的樣子,更可愛。


    鍾未淩第一次被人這麽直白的誇,有點臊,別過臉:“就你嘴甜。”


    謝之欽單純道:“我說真的!”


    “知道了。”鍾未淩站起身,清咳了兩聲,“總之,你是鬼界少主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被窩涼了,所以,”鍾未淩努力保持著身為魔君的高傲,“你去給本座暖暖。”


    謝之欽一愣。


    鍾未淩瞪他:“讓你去給本座暖床,你又發什麽呆?”


    謝之欽恍然哦了聲,十分拘謹的走到床邊,脫鞋子鑽進了被窩,沒等他回過神,鍾未淩也已上床,鑽進了他懷裏,沒等謝之欽看清鍾未淩的臉,屋內的燈火便瞬間滅了。


    黑暗中,鍾未淩在謝之欽懷裏動了動,沉聲道:“其實我還是很怕鬼,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要跟你在一起,突然就不怕了。”


    不是情話,是事實。


    對於那些綠糊糊,鍾未淩是真的怕,而且是源於惡心與膈應的怕。


    可之前在鬼界看見的那些長著幽靈小尾巴的鬼兵,其實並不惡心,也不膈應,但不知為何,還是心中有種抵觸,不想看見。


    而且,知道謝之欽是鬼界少主之後,也產生了相同的情緒,且比對其他人的更濃烈。


    但是,當謝之欽抱住自己的時候,那種抵觸又沒了。


    熬了一整天,此刻躺在謝之欽懷裏,鍾未淩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定,很快便睡了過去。


    謝之欽緊緊抱著他,長長鬆了口氣。


    原本以阿淩不會再理他了,所以才忍不住半夜爬|牆進來解釋,生怕拖得越久,阿淩就會再次習慣身邊沒有自己的日子。可沒想到,阿淩並不嫌棄他,還願意跟他在一起。


    感受著鍾未淩逐漸平穩的呼吸,謝之欽在他眉心吻了一下,但隻是稍微一碰,便分開了,並不敢趁著鍾未淩睡著而趁機逾踞褻瀆。


    其實,他沒告訴鍾未淩,雖然自從仙魔大戰後,他見過幾次原主,但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與反感,可是仙魔大典當日,他掉入鍾未淩湯池,再見鍾未淩時,卻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鍾未淩渺然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識。


    可具體又不知何處見過,而且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鍾未淩在他懷裏突然打了個顫,謝之欽以為他冷,將他抱的更緊了。


    鍾未淩攥緊謝之欽的手,眉頭緊皺,好像做了噩夢……


    “阿娘!”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姑山斷壁發出,一個小孩子在順著鐵索往下滑時,被魔鷲抓傷手臂,直接失手掉了下去。


    一道血紅劍光閃過,直接刺中魔鷲,並將其釘在了山壁上,但魔鷲死時迸發出的強勁靈力催動了監視結界,信號煙花自動彈出,在夜空中炸開。


    說好的不打草驚蛇,但還是驚動了。


    鍾未淩暫時顧不了那麽多,迅速凝聚靈力下墜,撈起小孩子,重新回到絕壁上。


    魔族婦人抱緊被嚇哭的孩子,衝鍾未淩跪下:“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快跟著桑鈴走。”鍾未淩說完,冷聲吩咐道,“黎闕,一炷香之內將所有姑山山牢裏的家眷撤離去安全所在。”


    黎闕皺眉:“可信號彈已然發出,大概一炷香後,聞淵的人也會趕來,能全部脫身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暫時脫身,也很快就會被追上,要想完全保證安全,至少要讓他們半個時辰後才到此地。”


    “半個時辰而已,我和宿央來拖。”鍾未淩右手虛空一握,原本插|在魔鷲身體內的無端劍重新飛回手中,“必須把人帶走。”


    說完,鍾未淩就帶著宿央等十餘人離開了絕壁。


    暴雨依舊下著,整個姑山絕壁全部濕淋淋的,月色完全別烏雲遮蓋,整個夜晚陰冷的讓人不適。


    半炷香後,狹窄的山道上,聞訊趕來的姑山魔族遇上了早就等候在此的鍾未淩。


    帶頭的是十名死侍,雖然鍾未淩以一敵五不成問題,但十名死侍,外加兩方數十倍的人數差距,很快,鍾未淩這邊便占了下風。


    小腹被貫穿的時候,鍾未淩咬咬牙,直接繼續迎了上去,一劍刺入對麵那名死侍的心髒。


    殺不殺的死他不知道,但至少可令其暫時失去戰鬥力。


    鍾未淩橫劍一挑,直接把那名死侍甩了出去,連帶的還有刺在自己小腹的劍和肆虐的雨水,鮮血順著傷口泊泊流出。


    “公子!”宿央愕然趕到這邊。


    “無妨,小傷。”鍾未淩吃了顆止血丸,稍微用靈力封住傷口,再次提劍而上。


    興許是靈力調動過度的原因,體內魔氣突然凝聚,並且開始暴漲,鍾未淩揮劍橫劈過去,劇烈的赤紅劍光照亮了黑夜。


    雨水混合著血腥氣,讓人作嘔。


    與此同時,暴漲的靈力開始灌入丹府,體內隱匿的巨大血脈之力開始覺醒,修為正在不斷突破魔嬰邊緣。


    鍾未淩萬萬沒想到在,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階。


    隨著一道道劍光越來越強,隨行人員驚愕的同時,也看到了一點點打贏的希望。


    對麵的死侍有些慌張,出招速度越來越快,且招數也越來越狠辣。


    但是,隨著一股巨大的魔源爆發,所有的攻擊都被免疫了,而且魔源爆發出的力量將死侍以及其所率領的魔兵一舉擊潰。


    這種程度的爆發,明顯是破嬰出竅而產生的。


    十名死侍重傷倒在地上,見狀不妙,連忙爬起來帶人撤離。


    就在聞淵的人全部撤走後沒多久,血紅色的魔源褪去,位於魔源中心的鍾未淩也虛脫跪在地上。


    宿央回過神,連忙上前。


    鍾未淩跪在地上,右手拄著劍,許久,才幽幽抬頭,看著暴雨肆虐的夜空,眼前出現了一行字——【魔君終究寡不敵眾,最終被洞穿十幾處,被聞淵的死侍帶走。那一刻,魔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若他不死,便要讓聞淵血債血償。此後十年,魔君受盡□□,被人踐踏,但依舊沒有放棄,直到有一天,他的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人。】


    很快,這行字便碎了,


    鍾未淩冷笑了聲,第七次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些出現在眼前的字是什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字的內容都是他被俘虜,然後身邊人全部死光,最終他忍辱負重,歸來複仇,但——


    沒人能肆意安排他,之前如此,現在也如此。


    他不想身邊的人去死,更不想體驗身邊之人一個個死去,他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他已經體驗夠了。


    他不喜歡被人踩在土裏,被別人欺辱,最終再站起來複仇的滋味兒。


    他隻想保護想保護的人,隻喜歡把別人踩在土裏,讓別人永遠爬不起來的滋味兒。


    哪怕強行打斷魔嬰出竅,他也不會去卑躬屈膝的忍辱負重,寧願死的榮光,也絕不苟且活著。


    我不信命,你寫的隻是你的幻想,不是我的命,更不能左右我的選擇與未來,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把你殺了,讓你體會一下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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