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淩彎下腰,湊到謝之欽耳邊,輕笑:“不過,你要是弄弄我,我就都給你。”


    謝之欽立刻轉過臉,強打底氣,認真勸阻道:“阿淩,你有孕在身,不可。”


    “不做到最後就行了。”鍾未淩按住企圖逃跑的謝之欽,並指一揮,滅了屋內燈火……


    次日五更,天沒亮,鍾未淩便醒了。


    如他所料,謝之欽睡的很熟,並沒絲毫清醒的跡象。


    鍾未淩穿好衣服,對鏡看著自己脖頸上的齒痕,沒想到謝之欽平時溫溫柔柔,上了床這麽猛,都咬破皮了。


    不過,想起昨晚謝之欽終於把持不住,把自己撲倒的樣子,不虧。


    隻是這咬的位置有些雞肋,衣領隻能遮住一半,另一半隻要稍微扭扭頭,旁人便能發現。


    若是都跟大腿上的痕跡一樣隱蔽就好了。


    收拾好,鍾未淩走到床邊,在謝之欽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在他周圍親手結了個結界,才離開。


    剛出門沒多久,就碰上匆匆往這邊走的沈棠。


    “這是我連夜調配的藥粉,鬼界禁地裏流放了不少怨靈,數目眾多,這東西可以用於驅散。”沈棠遞給他一直紅色瓷瓶。


    “……”鍾未淩腳趾撓了下,沈仙師,您就非要在本座臨走之前提醒本座鬼界有那玩意兒嗎?


    出門前做了那麽久的思想準備,得,全泡湯了。


    早知這麽快便要到鬼界去,就先跟謝之欽把那什麽驅鬼術學會了。


    “多、多謝。”鍾未淩接過藥瓶。


    沈棠又遞出一隻藍色的:“這是傷藥,若是靈力受損,喝了之後,可以瞬間複原。”


    “這麽神奇?”鍾未淩愕然。


    沈棠認真道:“沒錯,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研製三十幾年了。”


    鍾未淩有點不放心:“是成品嗎?”


    沈棠:“……”


    “魔君,”沈棠深吸了口氣,“我覺得你一點都不緊張。”竟然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鍾未淩心說怎麽可能,鬼界還有那麽多鬼,光怕都快怕死了,更別說那個混沌之地還是九死一生。


    不過,他更怕謝之欽多年修為毀於一旦。


    雲都這麽多年一直是仙門第一,很大一部分歸因於謝之欽,若是他成了廢物,雲都地位必然會一落千丈,謝之欽說不定還會受到鄙夷,甚至會引起一些如今依附於雲都的主和派的不滿。


    當然,鍾未淩更擔心的是曾經十七歲便名動修真界的天之驕子,如今一夜成了個廢物,這對謝之欽會造成多大的打擊。


    且霽陵一事,本來就不關謝之欽的事,是自己把他拖下了水,也不能總是他護自己吧,謝蠢蠢有時候還是需要自己照顧一下的。


    鍾未淩挑眉,淡定道:“這有什麽好緊張的,隻是去取一件東西而已,本座去去就回,”沒等沈棠接話,鍾未淩立刻補充道,“沈仙師如果想打擊我,大可不必,晦氣。”


    沈棠張了張嘴,放棄道:“那你小心。”


    快出雲都山門時,鍾未淩被氣喘籲籲趕來的風跡叫住了。


    見風跡拿了個大包袱,鍾未淩連忙拒絕:“本座帶的東西足夠,無需別的了。”


    真的是,搞的跟自己真的一去不複返一樣,不要這麽悲壯成嗎?


    風跡沒辦法,抓著包袱,沉默片刻後,後退兩步,躬身衝鍾未淩做了個極其莊重的禮。


    鍾未淩茫然:“你這是做什麽?”


    風跡的臉色比以往都嚴肅:“不論此行是否成功,魔君今日之恩,風跡沒齒難忘,來日若有機會,必將報答。”


    “不需要,謝之欽是本座夫君,要報答也是他報答,本座對你沒興趣。”鍾未淩傲然蔑了風跡一眼。


    風跡聞言,原本正經的臉色倏地一綠,小胡子又撅了起來:“我對你也沒興趣。”


    “那你更不用報答本座了。”鍾未淩不屑說完,衝風跡挑眉笑了笑:“照顧好他,不然本座滅了你們雲都。”


    說完,鍾未淩就轉身走了。


    雲都山梯數千級,看著鍾未淩漸行漸遠,逐漸縮成一點的身影,風跡扭頭對也跟過來的沈棠確認道:“我怎麽感覺他突然不神經了?”


    沈棠也讚同:“好像又有了幾分當年的氣魄。”


    風跡嗯了聲,眼神有些渾濁:“他是從何時不正常來著?”


    沈棠回答道:“十七年前,仙魔大戰快結束時。”


    “是了,一夜之間,就好像換了個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風跡頓了頓,突然想起件事,“對了,鍾未淩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麽貿然去鬼界,合適嗎?”


    雖然魔界與鬼界交好多年,可是自從三十多年前,鍾未淩再也沒去過鬼界。魔族有何盛典,鬼界也沒派人來赴過宴。一月前,也就是仙魔大典前夕,蔣燃臨出行找失蹤少主前,假借讓魔族幫忙鎮場麵的借口,想讓鍾未淩過去一敘,鍾未淩也推辭了。


    “魔君人都已經去了,師兄考慮這些不是……”沈棠接收到風跡的白眼之後,默默把馬後炮三個字吞了回去,“不過鍾未淩與鬼界三十幾年未曾交涉,原因應該不簡單。”


    “話說蔣燃找他家少主找了這麽久,可有眉目?”沈棠問。


    風跡嫌棄道:“隻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不過追蹤到樾陵城之後,線索便又斷了,”風跡忍不住吐槽道,“我說他是真的不行,當年鬼界少主降世,他竟然把人弄丟了!我都不知道蔣燃這些年怎得還有臉呆在鬼界!要是我,我早沒臉見人了!”


    “師兄,隻是假設一下,你沒必要這麽真情實感吧,你看你,臉又氣紅了。”對於風跡這脾氣,沈棠也是服了,“走,趁著小師弟睡著,我偷偷給他診下脈,看看他到底怎麽回事。”


    風跡跟沈棠折道返回後,約莫兩個時辰後,鍾未淩來到了湯山腳下。


    自從三十五年前,前鬼王在內亂中歸寂,整個鬼界分成兩派。


    一派以鬼界七名長老為首,立足惡水河以南的黎山,另一派則是以蔣燃為首的舊鬼族一脈,固守惡水以北的湯山。


    當年內亂,舊鬼族一脈死傷慘重,但自立門戶的新鬼族也元氣重創,兩方不得不一惡水為界限,暫時休戰。


    舊鬼族憑著魔族支援,迅速度過低迷期。雖然地盤少,人數相對新鬼族也少,可個人實力都很強大,尤其是近年來新出的後輩,堪稱整個鬼界的黃金一代,故而聲勢並不低。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早先便有不少傳言,說鬼界少主若不死歸來,鬼界極有可能形勢大變,再次統一。


    屆時,鬼界興許有可能再與仙魔兩道並肩,成三足鼎立之勢。


    不過,也有人說,鬼界少主早就在當年那場內亂中死了,蔣燃一直這麽到處找,目的其實隻是給族人一個希望,讓他們知道,他們並非無主之輩。


    鬼界少主死沒死鍾未淩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快被嚇死了。


    抬頭看著湯山門口那座骨頭做的牌匾,後背不停冒冷汗。


    與此同時,兩朵幽靈從他身旁飄過,帶起一陣陰惻惻的冷風。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黑氣繚繞符文遍布的樹樁子和路上四處散落的骷髏頭,渾身緊繃到了極點。


    他連忙掏藏在懷裏的那縷頭發,纏在手腕上。


    頭發是臨走前,他割謝之欽的。


    鍾未淩一邊在手上打結,一邊嘟噥:“謝蠢蠢,你可要保佑我,如果有鬼來騷擾我,你一定要把他們嚇跑。


    沈棠說,鬼界之外有極強的鬼域結界,鍾未淩站在門口,不敢貿然闖入。


    纏好頭發,他強行整理情緒,負手上前,正準備衝兩名沒有腿,下身是幽靈小尾巴的守衛道明來意,一道肅然男聲從身後傳來。


    “鍾未淩?”


    聞聲轉身,看見男人樣貌的一刹,鍾未淩不由得愣住。


    這人他昨日剛在夢中見過,正是湯山鬼域的將軍,蔣燃。


    至於昨日那場夢,鍾未淩隻當其是原主記憶重現,並未在意,但他能確信,原主跟蔣燃絕對是認識的。


    隻是……鍾未淩被蔣燃用刀柄搗了搗,還被睨了一了眼,尋思著倆人這麽熟嗎?


    “上個月我讓人請你來幫我們鎮場麵,你都不來,今日怎麽來了?”蔣燃說著,攥拳朝鍾未淩肩窩錘了下,冷聲道,“聽聞你們魔族近日動亂不少,可還好?”


    “還好。”鍾未淩懵逼,這什麽情況?


    蔣燃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淡淡道:“三十幾年不見,旁人都說你變了,我覺得也沒什麽大變化,看人的眼神還是那麽臭屁。”


    鍾未淩:“……”


    鍾未淩不想跟他敘舊,因為自己壓根不知道他跟原主之間發生過什麽,想敘也敘不出個啥,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聽說鬼域禁地有一種草,叫望月草?”


    蔣燃聞言,臉色一愣:“是,但你問這個作甚?”


    雖然這人看起來跟原主關係不錯,但為了謝之欽的安全和雲都安危,鍾未淩並沒告訴他是要給謝之欽用,隻道:“聽說那種草可以幫人快速突破修為瓶頸,本座想試試。”


    鍾未淩記得沒錯的話,原文中,原主修為也跟謝之欽一樣,卡在了十七年前,自仙魔大戰之後,沒有一絲進步。


    蔣燃失笑:“開什麽玩笑。”


    “沒開玩笑,本座認真的。”看著鍾未淩一本正經的樣子,蔣燃不解:“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那東西多難取吧?上一次有人帶著望月草離開禁地已經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人離開之後,不出三日,靈氣散盡而亡,你沒事發什麽瘋?”


    “我說了,我認真的。”鍾未淩不耐煩道。


    蔣燃也不爽:“鍾未淩你到底幾個意思?三十五年前,你弄丟我鬼界少主,自此之後,連見都不敢來見我。我幾次三番的告訴你,我不怪你,湯山其他人也不怪你,因為若不是你將少主帶走,他興許就死在那場內亂中了,你幫了我們,我們沒資格怪你,而且少主的命魂牌還亮著,那就證明他還活著!可你還是走不出來,不肯來見我,不肯涉足鬼界一步,平時但凡跟鬼界有關的東西你都避之不及。可你現在卻告訴我,你這次來是為了尋找能提高你修為的望月草,你是當我傻還是當我蠢啊?”


    鍾未淩懵了,鬼界少主不是該在鬼界麽,怎麽又成原主帶走後,又弄丟的了?


    這都哪跟哪啊!


    鍾未淩完全聽不懂,不過他暫時也不想懂,謝之欽最重要。


    “又不用你去,你將具體位置告訴本座,本座自己去。”鍾未淩幹脆道。


    蔣燃瞪著他瞪了許久,咬牙慍怒道:“鍾未淩算你狠,認識你我算是栽了。你既然不怕死,我自然不攔著,反正那望月草長在那裏也沒用。”


    蔣燃拂手打開入山結界,帶著鍾未淩入了湯山。


    鍾未淩走在路上,看著那些拿著刀槍劍戟,沒有雙腿,隻有幽靈小尾巴的巡邏小鬼,腳下一軟一軟的。


    他手心攥著沈棠送他的驅鬼粉,眼神戒備又恐懼。


    蔣燃察覺他的不對,冷聲道:“你怎麽了?不舒服?”


    鍾未淩:“沒、沒有,就是有點冷。”


    蔣燃哦了聲,道:“鬼界陰氣重,正常,不過,”蔣燃狐疑看著他,“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早該習慣了才是。”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這不也很久沒來了麽。”鍾未淩努力掩飾自己的緊張,托詞道。


    蔣燃倒沒再追問,隻是隨口冷冰冰的嘟噥著一些往事,和鬼界這些年發生的事。


    鍾未淩沒心思聽,左耳進,右耳出,隻覺得自己神經要被壓垮了。


    就在即將到達禁地入口時,蔣燃突然頓步,眯細眼,審視著鍾未淩:“剛才就想說,你身上怎麽有股鬼氣?”


    其實蔣燃看見鍾未淩的第一眼,便察覺到了他身上那股繚繞的鬼氣,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跟鍾未淩相處的時間越久,蔣燃越覺得不對勁。


    最終確定,並不是他的錯覺,確實是鍾未淩身上的鬼氣。


    鍾未淩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你別胡說,本座是天魔,哪來的鬼氣。”


    他一扭頭,蔣燃餘光瞧見了他脖頸間的齒痕,嘖了聲:“你脖子上那是什麽?”


    鍾未淩瞬間捂住脖子,耳朵尖紅紅的:“沒什麽。”


    蔣燃嗬嗬,沒多說什麽,隻道了句注意休息,不要縱|欲過度。


    鍾未淩白了他一眼,腦中卻不自覺閃過謝之欽昨夜親他的樣子,都說不讓他咬了,還咬,這下好了,風評沒了。


    末了,鍾未淩抬頭,看著不遠處那股衝天黑氣,不舒服的皺了下眉。


    那裏應該就是禁地了。


    一盞茶後,兩人到了禁地門口。


    因為怕禁地內的流放惡靈跑出來,故而在外施加了結界,看著那些惡靈呲牙咧嘴的往結界壁上撞,鍾未淩胃裏一陣惡心。


    雖然結界是透明的,能看見禁地之內的情況,可是:“這裏隻是混沌之地外圍,看見裏麵那團黑霧了嗎?”


    鍾未淩順著蔣燃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團螺旋向上的黑色氣體,氣體覆蓋麵積十分廣,外圍不斷激發出強烈的電弧,就連這些不斷撞擊結界壁的惡靈也不敢靠近。


    蔣燃抱著彎刀,淡淡道:“現在還想進去嗎?”


    他原以為鍾未淩看見這場麵,應該已經切身感受到裏麵有多危險,不敢再去了,可沒想到……


    “難不成你要替本座進?”鍾未淩還是那副傲嬌姿態,但蔣燃注意到,他眼中有緊張,而且右手手指還不停撚著左手手腕上的頭發。


    “第一次見有人把頭發纏在自己手腕上的。”不用鍾未淩說,蔣燃也知道那頭發是誰的。


    “護身符。”鍾未淩淡聲說完,問:“望月草具體在哪個位置,知道嗎?”


    蔣燃見他意已決,也沒再多勸:“黑霧最深處,有一處黑色岩壁,望月草就長在岩壁之巔。”


    說著,蔣燃拂手擲出兩團幽藍色的鬼火:“裏麵很黑,尋常燈火和你們仙魔兩道的火決都無法照明,帶著這個去。”


    鍾未淩引過那兩團鬼火,總覺得跟謝之欽的異火好像。


    但應該不一樣,仙門異火跟鬼界鬼火怎麽可能一樣。


    禁地封印剛打開,兩團鬼火便飄了進去。


    鍾未淩前腳剛邁入禁地,四周惡靈突然放棄撞擊結界,迅速朝他攻擊而來,桀桀小聲充斥著鍾未淩的耳膜。


    鍾未淩迅速打開沈棠送他的藥瓶,拂手一灑,那些惡靈瞬間便退開了,好像聞到了什麽可怕的味道。


    禁地之內的泥土十分泥濘,而且走起路來咯吱咯吱的,是不是還能看到從地下翻出的白骨。


    鍾未淩的修為好歹是魔界如今的巔峰,一路走到黑霧之前,都並未遇上麻煩。但就在他即將接近黑霧時,鍾未淩感覺到了一陣極大的惡意,後背陡然一寒。


    無端劍出鞘,鍾未淩提劍繼續往前走,進入黑霧之前,他左手並指一揮,就近的一直惡靈被扔進了黑霧裏。


    聽見淒厲的慘叫聲時,鍾未淩腳背都麻了。


    鍾未淩深吸了口氣,提劍一斬,一道血紅色的劍光刺破黑霧,爾後瞬間又被黑霧融了進去,但是裏麵發出了奇怪的畢剝聲。


    鍾未淩強忍幹嘔,在自身四周打開了一個防禦結界,才邁步進了黑霧。


    身形沒入黑霧的一瞬間,整個防禦結界便受到了密集如暴雨一般的攻擊,可哪怕有鬼火照明,鍾未淩卻還是看不見到底是什麽在攻擊自己,偶爾看見一道奇異光束,但雙眼尚未捕捉到細節,那光束便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夾雜在暴雨攻擊聲中的還有結界碎裂的聲音。


    明明已經是傾盡所有靈力才釋放的結界,卻在這種攻勢之下,如此不堪一擊。


    鍾未淩再次凝力,加固結界,可極短的時間之後,結界再次破裂。


    鍾未淩隻能一邊跟著鬼火走,一邊不斷重複加固結界這個動作。


    但是,他越往深處走,結界碎裂的時間就越短。


    一是因為他的靈力在不斷的被消耗,加固的結界沒有之前牢固,二是,越靠近黑色石壁,攻勢越猛。


    就在鍾未淩看見石壁的那一刹,結界突然別攻破,鍾未淩的手臂被一道鋒銳的力量劃過,割出一道極其深的口子。


    興許是太緊張,鍾未淩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修補完結界,拂手升高兩團鬼火,可鬼火升高數十丈,卻還沒到頂。


    石壁實在太高了。


    鍾未淩想飛身上去,可是,法決催動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一股由上而下的巨大壓力,他根本上不去。


    鍾未淩罵了句,轉腕直接將無端劍插|入了垂直的石壁,用最笨重的方法不斷往上爬。


    但縱然如此,那股壓力還是壓的他喘不過氣,肚子也隱隱作痛。


    鍾未淩咬咬牙,伸手溫柔摸了摸小腹:“寶寶乖,等爹爹拿到東西,你再鬧。”


    約莫堅持了整整半個時辰,鬼火終於升到了最高處,鍾未淩伸手擦了把汗,帶著幾十道割傷,繼續往上爬。


    原本便是紅色的衣袍被傷口滲出的鮮血染的更紅,血液粘在皮膚上的黏膩感讓鍾未淩十分不舒服。


    鍾未淩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堵上了最後一把。


    其實,他來此處,也並非完全是莽著勁,他留了後手。


    鍾未淩停止攀爬,單手凝決隔擋著外來攻擊,腦中開始調動自己最開始從係統那裏拿到的一個月可以啟動一次的30s武力值卡。


    係統沒了,但希望這個buff卡還有用。


    buff生效需要一點時間,且其間不能被打斷,可就在此時,鍾未淩的結界又被打破了,一道利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


    鍾未淩吃痛悶哼了聲,繼續催動buff。


    結界破碎的一瞬間,buff完全被啟動。


    鍾未淩抽出插在石壁中的無端劍,凝結渾身所有靈力,挽劍躍了上去。


    其實,自從上次在問仙島用過這個東西之後,鍾未淩就清楚,雖然係統當時給他的時候,說的是無敵,可並非如此。


    武力值的提升是有上限的,上限就是書世界目前武力值最高的人所具有的靈力。


    這個靈力值大概是鍾未淩自己的五倍左右,所以,以他如今距離望月草的高度,剛好夠得到。


    雖然最後他也確實夠到了望月草,可是……


    鍾未淩目光下垂,看著刺穿自己胸口的望月草草莖,抬眼之間,自己的靈力正在朝望月草迅速逆向回流。


    與此同時,原本沉寂數千年的望月草的草芯中拱出一個雪白的小花蕊,緊接著,花蕊膨大,一瓣一瓣剝了開來。


    花朵完全綻放的一刹,鍾未淩靈力枯竭,整個人開始急速下墜,但手還死死攥著望月草。


    墜落到半山腰,鍾未淩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他又做了一個好長好奇怪的夢。


    夢裏有謝之欽,但不是現在的謝之欽,是少年時的謝之欽……


    初春,姑山城。


    鍾未淩伸手拉住一名少年身後背著的小包袱,硬生生把人拽了回來:“小孩子看什麽看,也不怕長針眼。”


    少年臉上青澀未退,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被拽回來後,拘謹叫了句:“前輩。”


    兩人是昨日偶然遇到的,恰逢急雨,鍾未淩沒帶傘,雖說就算帶了他也不撐,但少年見他一個人在屋簷下站著,以為他是被雨擋住回家路的行人,就把傘直接給他了。


    然後,鍾未淩看著少年小兔子一樣消失在雨幕裏的身影,有點懵。


    這孩子是傻嗎?還是傻嗎?


    把傘給自己,他卻淋雨走,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不過,挺可愛的。


    原以為隻有一麵之緣,但未曾想,今日又見到了。


    近一個月來,股山城的妓坊之中,發生了數起娼妓被殺案,死狀一致,全是被人扒光衣服,擰掉了頭。


    “好巧。”少年衝他恭敬行了一禮,解釋道,“ 剛才其實沒看見什麽,就看見了一隻腳。”


    “一隻腳已經夠多了,你還想看什麽?”鍾未淩目光一掃,這才注意到少年袖口的雲都仙紋,問道:“你是雲都的人?”


    少年聲音十分幹淨,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是的。”


    鍾未淩挑眉:“這兩年不太平,雲都向來不允許成年以下的弟子單獨出門,你這個年紀根本出不了山門,別想騙我。”


    少年連忙道:“是真的,我叫謝之欽,確實打雲都來,前輩若是不信,我可以把我的銘文令牌拿給你看。”


    說著,少年就要解下腰間令牌給鍾未淩看。


    鍾未淩擺擺手:“不必了。”鍾未淩好奇道,“不過,你這麽小就下山,你師父不怕你出什麽意外嗎?”


    少年謝之欽溫聲道:“我沒有師父。”


    鍾未淩愕然:“雲都就算是外門弟子,也會記掛在風跡或者沈棠其中一人名下為徒,你既然是雲都之人,怎可能沒有師父。”


    謝之欽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師父,風仙師和沈仙師是我大師兄和二師兄。”


    “啥?”鍾未淩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謝之欽單純看著鍾未淩,小聲道:“風師兄說我的天資太高,他教不了我,所以不敢當我師父。”


    鍾未淩第一次聽說還能這樣,不免好奇:“你如今什麽修為?”


    十四歲,最高也就是逼近金丹了吧,不過這也不至於讓風老頭不敢當他師父啊。


    謝之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金丹大圓滿。”


    鍾未淩正剝了顆糖往嘴裏送,聞言,手驀地一抖,要不是他反應快,糖就掉地上了。


    謝之欽拘謹道:“前輩,你還好吧?”


    鍾未淩緩過勁:“整個修真界最早的金丹期都是十七歲,最年輕的大圓滿也是二十五歲,你才十四,怎麽可能是大圓滿。”


    謝之欽無辜道:“是真的。”


    興許是謝之欽的眼神過於軟,鍾未淩根本凶不起來,他搭上謝之欽的手腕,微微催動靈力探了一下,竟然真的是金丹大圓滿!


    而且馬上就要突破元嬰了。


    “你是人?”鍾未淩圍著他轉了一圈,不可思議道。


    謝之欽茫然:“我當然是人了。”


    當時鍾未淩是信的,直到兩人來到不悲山腳下那晚。


    鍾未淩出去打酒,回來時,四處找不到謝之欽,聽百姓說,他一個人進山去了。


    鍾未淩連忙過去找,最後是在關押聞長思的窯洞前發現的謝之欽。


    周圍植物全部枯萎,甚至有一些樹木也被燒禿了,地上還留著幽藍色的火星,謝之欽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渾身籠罩著濃鬱的鬼氣。


    這場麵,明顯是鬼界之人血脈覺醒的慣常表現……


    ……


    鍾未淩再醒來時,正躺在謝之欽懷裏。


    渾身傷口已經被包紮完畢,但還是很疼。


    鍾未淩在謝之欽懷裏蹭了蹭,虛弱道:“你怎麽來了?”


    整整十天,謝之欽冷到極點的眼睛終於溫柔了下來,他揉了揉鍾未淩的頭,並沒回答他,隻是小心翼翼道:“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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