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風跡便一臉不爽的進來了:“之前沒看出來,你小子對我意見這麽大?”


    沈棠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嗬嗬:“您是雲都掌門,您是仙門之首,我哪敢對您有意見啊。”


    聲音沒落,小腿就被風跡踹了一下。


    “你再給我陰陽怪氣,信不信我削減你下個月開支?”風跡瞪了沈棠一眼。


    沈棠無奈:“不說還不行麽,而且今日鍾未淩來,你不去看著小師弟,來我這作甚。”


    修真界盛傳,風跡極其寵愛小弟子邃明,可隻有雲都的人才知道,謝之欽才是他的眼珠子。


    風跡見不得謝之欽受一點委屈,可鍾未淩每次來,不是對謝之欽翻白眼,就是一副高傲至死的姿態,而謝之欽竟然一點都不生氣,還慣鍾未淩慣的不行。


    這還沒成婚呢,鍾未淩就騎謝之欽頭上了,若是成了婚,豈不是要造反?


    於是鍾未淩每次來,風跡都會過去盯著他,原本想讓他收斂一點,對謝之欽態度好點,可……


    “什麽小師弟,簡直白眼狼!”風跡氣衝衝轉著圈,“我去監視鍾未淩,還不是為他好?還不是怕他吃虧?他卻嫌我煩!你敢信?他嫌本尊煩!”


    沈棠撓撓眉毛:“所以,你被他趕出來了?”


    風跡不爽:“你有沒有文化?會不會說話?他敢趕我嗎?我這是被他氣出來的!”


    半個時辰後,謝之欽小花園裏。


    “今日怎麽沒見風跡來晃悠?”鍾未淩躺在院中的逍遙椅上,拍拍身邊的小馬紮,示意謝之欽坐下。


    “師兄在這裏,總找你麻煩,我把他趕走了。”謝之欽給鍾未淩拿來一碟話梅,目光落在鍾未淩小腹,心疼道,“聽說你這兩日孕吐了,有沒有很難受?”


    鍾未淩撚了顆話梅,挑挑眉:“還行,”鍾未淩眼神突然一暗,坐直,神色正經道,“謝之欽,後日你我便要成婚,你確定你願意入贅?”


    謝之欽茫然:“這個問題不是早就定下了嗎?”


    確實早就定下了,而且還決定,為了給雲都點麵子,婚事在雲都舉辦。


    可是:“你要是入贅,對你的名聲。”鍾未淩還沒說完,謝之欽便聞聲笑道,“無妨,名聲不過身外物,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便可。”


    謝之欽不解:“是不是師兄又找你了?他這人就這樣,嘴巴硬,也都是為我好,阿淩你別跟他計較。”


    不是跟他計較,更不是因為風跡,而是若是你入贅,那我死後,你的身份會很尷尬。鍾未淩猶豫許久,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謝之欽。


    謝之欽好奇接過,展開看見題頭的“休書”二字,愕然:“阿淩,你這是做什麽?”


    鍾未淩捏起一顆話梅塞進謝之欽嘴裏,淡淡道:“若有一日,我先你一步殞道,你就拿著休書回雲都。”


    謝之欽看了他一眼,掐了個火決,直接把休書燒了。


    鍾未淩想去阻止,為時已晚:“謝之欽,你幹什麽?我練了大半月的字,好不容易寫出封像樣的玩意兒,你故意的嗎?”


    謝之欽攥緊拳,眼中滿是偏執:“休書不必,你若殞道,我隨你一起。”


    如果是平時,聽見這句話,鍾未淩肯定會調侃他兩句,然後心裏暗自開心,可現在,他的人設屏蔽卡隻剩三日,勉強撐到婚禮結束,如果繼續跟謝之欽在一起,活不了多久。


    鍾未淩一時有些後悔,明知必死,當初就不該答應謝之欽,就不該給謝之欽希望。


    可是,他舍不得拒絕。


    雖然當時謝之欽也說過願意為自己去死這種話,但鍾未淩並不相信。他不覺得謝之欽能喜歡自己喜歡到那種地步,所以便提前寫好休書,萬一自己哪天死了,就還他自由。


    但自樾陵一事後,鍾未淩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


    謝之欽對他的執著遠超他的想象。


    這期間,他也想過,要不要氣一氣謝之欽,讓謝之欽不要那麽喜歡他,這樣他死的時候,謝之欽會好接受一些。可他所有招數都用遍了,風跡一個旁觀者都差點被氣死,灑掃弟子也都看不下去了,覺得鍾未淩著實過分,可謝之欽卻沒跟他發過一次脾氣。


    鍾未淩凶他:“你死了,每年清明連給我掃墓的人都沒有,你不能死,你還要看好我的墓穴,別給那些盜墓賊盜了。”


    謝之欽完全不聽:“你是魔君,自有魔族眾人幫你守墓,我要陪葬。”


    “你!”鍾未淩第一次見人這麽上趕著陪葬的,“謝之欽,我以後絕對是被你氣死的!”


    謝之欽垂下眼,聲音委屈道:“阿淩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喜歡過你嗎?”鍾未淩下意識便道。


    見謝之欽瞬間落寞到極點的樣子,鍾未淩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子,他這張嘴,真的是很討人厭。


    謝之欽抿唇沉默片刻,淡淡道:“是了,你確實沒說過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謝之欽深吸了口氣,重新鼓起勇氣,衝鍾未淩溫柔笑了笑,“不過沒關係,我會努力的。”


    敢不敢再傻一點?鍾未淩白了他一眼,伸手掃過謝之欽鬢角,幫他整理了下頭發,淡聲道:“謝之欽,你其實可以不那麽寵著我,不必要那麽遷就我。”


    謝之欽溫聲道:“我喜歡。”


    “……”鍾未淩放棄了,重新躺回長椅上,擺了個十分慵懶的姿勢:“謝之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謝之欽抓了兩顆核桃,徒手捏碎皮,仔細剝著。


    鍾未淩:“之前,有個家裏特別有錢的男子,就跟你差不多有錢。他生的尤其俊俏,追求者無數,原本決定念完書,就回家繼承家業,但是他突然死了。”


    謝之欽單純道:“好慘。”


    “……”我特麽也知道很慘,鍾未淩瞪了他一眼,“別插嘴。”


    謝之欽哦了聲,怕鍾未淩躺的不舒服,又在他腰後墊了個小墊子。


    鍾未淩繼續道:“死後,他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鍾未淩怕謝之欽難以接受這個設定,便跟他解釋道,“就是其實除了我們所在的世界之外,還存在著別的時空。”


    沒等他深入解釋,謝之欽便淡然道:“嗯,我知道。”


    鍾未淩愕然:“你知道?”


    謝之欽認真道:“我剛入元嬰大圓滿時,於神識之中見過這個世界之外的東西,雖然我無法進入那個世界,但我知道,在我們之外,還有別的空間存在。”


    鍾未淩嘴角一抽,原來修真界的文明這麽先進嗎?


    果然,雖然各個時空的曆史軌跡不同,但當世界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文明會達到同步的高度。


    “所以,那個死去的男子


    在新世界複生了嗎?”謝之欽好奇道。


    鍾未淩嗯了聲:“不過不是完全複生,他需要不停的完成任務,獲得獎勵,最後才能完全擺脫世界規則,自由的活下去。”


    謝之欽淺笑:“雖然聽起來是個悲哀的故事,但我覺得生命誠可貴,能獲得複生機會,那個男子非常幸運。隻是每個世界的規則都不一樣,若想徹底融入另一個世界,自然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鍾未淩怔然看著他,謝之欽這種想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貌似挺有道理的。


    鍾未淩一時來了興致:“這個男子喜歡上了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男子,可如果他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他就必須暫時放棄這個男子,去佯裝喜歡另一個,縱然如此,也隻是暫時活著,如果你是被他喜歡的那個人,你覺得理當如何?”


    謝之欽極其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問:“被喜歡的男子喜歡從其他世界來的那個人嗎?”


    鍾未淩目光沉沉:“喜歡,比外來世界那個男人喜歡他還要喜歡對方。”


    謝之欽把剝好的核桃遞給鍾未淩,淺笑:“那就與規則抗衡啊,隻要把規則改變了,不就行了。”


    鍾未淩額角突突了下:“你能不能認真點回答?”


    謝之欽眼神無辜道:“我很認真啊。道經有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謂規則,不過是一個世界長期運轉形成的規律,但規律並非一成不變,故而改變規則,也並非不可能,隻是可能需要很費力罷了,畢竟推動一個世界的發展,並非易事。”


    鍾未淩看著謝之欽,許久沒說出話。


    他隻覺得,在修真界,謝之欽這種應該算是學神級別的吧?難怪十七歲便到了元嬰大圓滿,這悟性,絕非常人能比。


    鍾未淩吃了個核桃,問:“那如果要改變規則,需要從哪裏入手?”


    “這個需要視情況而定,普遍來說,應該是尋找規則中心,也就是尋找這個規則產生的本源,將本源改變,規則自然也會隨之變化。”謝之欽說完,小聲道,“阿淩,我們後日的喜服做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鍾未淩滿腦子都是改變規則,謝之欽問了兩遍,他才緩過神:“嗯。”


    進屋後,看著謝之欽小心翼翼,如視珍寶般把那兩套衣服從箱子裏拿出來,鍾未淩指尖輕輕滑過布料,呆呆看了許久,突然抬頭。


    謝之欽見狀,慌張道:“阿淩是不喜歡嗎?”


    “不是。”鍾未淩嚴肅道,“謝之欽,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如實回答。”


    謝之欽茫然:“我一直沒對你撒過謊。”


    鍾未淩嗯了聲,道:“你喜歡我嗎?”


    鍾未淩一字一頓,謝之欽不是很明白,分明這個問題自己已經回答過很多次,鍾未淩為何又問,還如此鄭重。


    謝之欽以為他還是不相信自己,連忙道:“喜歡,阿淩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發誓。”


    沒等謝之欽把手舉起來,鍾未淩直接兩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腳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謝之欽渾身霎時僵住,完全沒料到,竟然會是這個發展。


    鍾未淩屈膝在謝之欽下|邊|頂了下,謝之欽瞬間回神,吃痛悶哼了聲,小聲委屈道:“阿淩,你若是不開心想揍我,可以換個地方。”


    “還不是你跑神,活該。”鍾未淩兩手環著他,拿出了這輩子前所未有的正經與認真,“謝之欽,我也喜歡你。”


    謝之欽:“!”


    鍾未淩重複道:“我喜歡你。”


    “你記住,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或者你看到什麽,記住這句話。”鍾未淩說完,再次主動吻了上去,並且生澀撬開了謝之欽的牙關……


    一盞茶後,鍾未淩從謝之欽房門出來,一邊走,一邊整理衣服,穿外衫。


    灑掃弟子見狀,震驚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魔君衣衫不整的從他家小師叔屋裏出來,他家小師叔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鍾未淩走時,風跡剛好過來,也瞧見了這一幕,腦中想法跟灑掃弟子迷之同步,原地愣怔片刻,直接奔過去,一腳踹開了謝之欽的房門:“謝之欽!你是多饑渴?他都懷孕了,你還這麽把持不住自己,你要死啊?”


    謝之欽呆滯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風跡,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鍾未淩把他按在牆上強吻,然後抓著他的手,伸進鍾未淩衣服裏,從被迫亂摸,到一不小心……把鍾未淩上衣剝去的場景,並沒聽清風跡在說什麽:“師兄,我不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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