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尷尬沉默一會兒,鍾未淩指尖點了點桌麵,小聲提醒:“把錢付了,我們就走吧。”


    總這麽坐著,怪傻的。


    謝之欽一本正經嗯了聲,繼續端坐。


    “?”鍾未淩茫然,“愣著幹嘛,付錢啊。”


    這次出門,鍾未淩一分錢沒帶,隻帶了自己。


    誰讓下聘那日,謝之欽留在他房中的書信背麵明明白白寫著,這次出行,一切花銷他付,不讓鍾未淩帶錢,說如果鍾未淩非要帶錢,就是看不起他。


    也不知道這麽匪裏匪氣的措辭跟誰學的。


    鍾未淩言罷,謝之欽才回神,連忙掏出錢袋,鍾未淩將沒吃完的桂花糕裝在袋子裏,打了個包。


    少女接過錢,眉目羞澀的衝鍾未淩點了點頭:“公子若吃的習慣,下次再來,我給你多放幾塊。”


    鍾未淩笑著說了句好,看見謝之欽落寞的眼神,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手心挑逗性撓了一下。


    謝之欽渾身一顫,驚訝的看著鍾未淩,溫聲道:“阿淩,你做什麽?”


    “逗你啊。”鍾未淩挑眉,剛鬆開拉住謝之欽的手,一旁傳來一句罵咧。


    “我艸,我剛買的小茉莉花!”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名男人抱著盆黑枯黑枯,早就辨不出品種的盆栽,原地震驚。


    與男人同行的好友也嚇得失色:“這到底咋回事,上一眼還好好的,怎麽頃刻間便枯死成這樣了?!”


    “你問我我問誰?”男人隻覺後背發涼,罵了聲晦氣,將盆栽扔到路邊,便匆匆跑了,一邊跑一邊嘴裏嘟噥著大白天見鬼之類的言辭。


    聽見鬼字,鍾未淩渾身不舒坦,他沒再多看那盆栽一眼,一邊往前走,一邊對謝之欽淡淡道:“你說方才那姑娘所言,可信嗎?”


    謝之欽用手背冰了下赤紅的耳朵,溫聲道:“可信,但不是事實。”


    鍾未淩不解:“何意?”


    謝之欽好像怕鍾未淩再挑逗自己一樣,見鍾未淩往這邊湊,稍稍挪了些,保持距離:“她所言確實是她所見,但她所見,未必真實。”


    哪怕謝之欽動作細微,但鍾未淩還是察覺到他在躲自己,有點不爽,語氣也略略發衝:“哪裏不真實,謝仙師倒是說來聽聽。”


    之前說喜歡自己,現在這又是幾個意思?敢不敢躲的再遠一點?


    謝之欽認真道:“讓人死去很簡單,但讓人複活,據我所知,世間無此法術。可那姑娘卻說,死去的人一夜複生,甚至自己從墳地裏爬了出來,這絕對不可能。”


    鍾未淩:“興許隻是你孤陋寡聞。”


    謝之欽繼續不緊不慢道:“是真的不可能,世間萬物運行,皆有法則,人的氣運與生命都是單向發展,不可能回溯。”


    鍾未淩:“可這城中之人都認為那神像能讓人起死回生,而且深信不疑,如果真如你所言,起死回生不可能存在,那又是怎樣讓全城百姓都相信呢?”


    “不知,”謝之欽道,“但絕對不可能起死回生就是了。”


    鍾未淩皺眉:“你為何如此篤定?”


    謝之欽解釋道:“因為人死後,隻有兩種結果,一,肉|體化為死物,精神倏逝,不可逆轉;二,肉|體依舊會化為死物,但精神會實體化,變成另一種不同於人類的存在。”


    鍾未淩將信將疑看了他一眼:“變成什麽,變成鬼嗎?”


    看見謝之欽點頭,鍾未淩嘴角抽了下,後背涼颼颼的。


    謝之欽見狀,溫聲道:“其實鬼沒那麽可怕,而且鬼不是神話傳說裏的陰靈,那種陰靈根本不存在,大家看到的不過都是精神倏逝過程中產生的靈力波動。真正的鬼,其實跟人差不多,隻是體質特殊,情緒會實體化。而且,鬼界中大部分都是天生的鬼,隻有極少數,才是人死後化成的。除此之外,鬼界之人並非青麵獠牙,奇醜無比,他們其實相貌比普通人要好看不少。”


    鍾未淩狐疑:“你好像很了解鬼這種東西。”


    “……”謝之欽垂下眼,拘謹道,“也不是很了解,就是略有耳聞。”


    “是嗎?”鍾未淩負手打量著他,我咋覺得,你不是略有耳聞,你都快成百科全書了呢。


    謝之欽沒回答這個問題,小聲道:“總之,那些死者,尤其是已經被斂葬的,除非變成鬼,否則不可能再以實體出現在人世間。”


    鍾未淩沒再跟他抬杠,因為說實話,雖然自己看過原文,可原文對鬼界的介紹少之又少,而且壓根沒提到樾陵城這個地方,故而謝之欽作為書裏的角色,絕對比自己更了解這個世界。


    “信你就是了。”鍾未淩說完,繼續往前走了。


    黃昏時刻的樾陵城,有種別樣的味道。


    夕陽自山巔隕落,橘紅色的朦朧光邊貌似出現了重影,完全隱去的那一刻,鍾未淩好像感覺整座城的景色像湖中心蕩漾開的水波一樣,皺了。


    可等鍾未淩揉揉眼,再看去,又是一派如常,並沒什麽異樣。


    錯覺?


    鍾未淩回頭,眯細眼,看著長街上漸行漸稀的行人:“謝之欽,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謝之欽茫然:“沒有啊。”


    是嗎?可他怎麽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鍾未淩揉了下鼻頭:“應該是我聞錯了。”


    兩人逛累了,找了處茶館,一邊吃點心,一邊聽台上的說書人說書。


    驚堂木定音,說書人講完一個風月段子,又無縫銜接上了另一個,隻是主人公有點耳熟。


    “三年前,鏡海中央升起一座小島,一名仙人帶著眾弟子於島上落腳,見此島靈氣十足,便取名,問仙。”說書人語調抑揚頓挫。


    鍾未淩翻了個白眼,單手支頭喝了口茶:“確定是靈氣十足,不是鳥不拉屎?”


    修真界哪個不知,問仙島地勢奇葩,整座島上草木貧瘠,就連修建宗門房屋所用的材料都要開船到外麵去運,哪裏來的靈氣。


    謝之欽給鍾未淩細心剝著瓜子,聞聲,溫柔笑了笑。


    鍾未淩看他:“你笑什麽,我說的不對?”


    謝之欽把剝好的一碟瓜子推到鍾未淩麵前:“對。”


    鍾未淩高傲往嘴裏放了幾顆瓜子,繼續聽說書人胡扯。


    “自從這問仙島出現以後,周遭各地終於太平了,邪祟不出,百姓安康。”說書人讚歎道,“不得不說,這梁島主著實乃真仙也!”


    調子猛地拔高後,倏地停頓,台下眾人很配合的鼓起掌。


    說書人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拍了下驚堂木:“接下來,咱們要講的就是問仙島


    島主仙魔大典驚鴻一瞥,癡情魔君鍾未淩真心暗許的故事。”


    “噗——”鍾未淩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什麽鬼?!”


    此時此刻,周遭掌聲更加熱烈了,甚至有人驚呼起來。


    “早先便聽聞魔君喜好男色,男寵無數,夜禦百男,沒想到竟然還惦記上了咱們梁島主!難不成真如傳聞所言,隻要是個男人,他就喜歡嗎?”說完,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指不定真是這樣,沒聽說麽,魔君之前吵吵著喜歡雲都那個小弟子,還說非他不找別的道侶,可昨日你們猜怎麽著?”另一人道。


    周遭人的注意全被他吸引了過去。


    “他昨天跟雲都那個聾子聯姻了!”那人一臉油膩道,“前一日勾搭雲都弟子,第二天就跟小師叔訂了婚約,這魔君,也當真是放浪到天下獨此一份了。”


    “聽說那個姓謝的可厲害了,十七歲就到了元嬰大圓滿,號稱天下第一劍,若是被他知道你在這裏罵他聾子,指不定就把你削了。”有人打趣道。


    油膩男毫不在意,切了聲:“他確實十七歲就到了元嬰大圓滿,前無古人,可他如今三十四了,還是元嬰大圓滿,一點進步都沒有。反觀咱們梁島主,今年不過二十四歲,聽問仙島駐紮在咱們城中的仙師說,後日,梁島主便能突破金丹,進入元嬰境界,且預計今年不過冬,便能直接一步化神!成為當下修真界最年輕,也是最獨一無二的化神仙人!”


    眾人紛紛感歎:“不愧是梁島主,果然不凡!”


    油膩男喟然一聲:“也是委屈梁島主了,被雲都那幫小肚雞腸的壞人壓迫了這麽久,終於能出口氣了。”


    鍾未淩懵逼,這裏的人是都被梁梟洗了腦麽,明明修真界各地都不太看得起梁梟,反倒這樾陵城,把梁梟都捧到了真仙的位置,甚至顛倒黑白,說雲都小肚雞腸,這是活在夢裏嗎?


    而且,鍾未淩嘟噥道:“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從元嬰到化神,當化神境界是鬧著玩兒的嗎?牛皮吹這麽大,竟然還有這麽多人信。”


    真是洗腦包吃多了。


    說書人敲了敲驚堂木,示意台下幾名插嘴的男人安靜:“是你們說書,還是我說書?要不你們上來講?”


    幾名男人打趣道:“哪能跟您比,您繼續。”


    說書人咳嗽了一聲,繼續道:“今年的仙魔大典,在雲都舉行,就是眾所周知的那個日漸衰敗,道心不正的雲都。據說仙魔大典入場,魔君鍾未淩早早便在觀典席等候,就在他無聊之際,一道翩然仙影映入了視野。鍾未淩不禁移目看去,瞧清那人樣貌的刹那,便被那人身上無與倫比的謫仙氣度給折服了,一見傾心。”


    鍾未淩握著茶杯:“?!!!”


    什麽鬼?


    就梁梟那普通到炸的路人臉,再加上一個踮著腳,頭尖都不一定能夠到自己視平線的身高,哪裏來的謫仙氣度?過於接地氣還差不多!


    還神他媽一見傾心,當本座眼瞎嗎?


    雖然因為原主名聲不好,修真界各處一直流傳著他與不同人的豔情往事,可真現場聽到,還真是如鯁在喉。鍾未淩煩躁喝了口茶,起身:“喝多了,我要去茅房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就走。”


    說完,鍾未淩就氣呼呼走了。


    謝之欽看了眼鍾未淩的背影,一個人乖巧坐在位子上,繼續認真聽人說書。


    說書人繪聲繪色,所說內容越來越扯淡,尺度也越來越大:“梁島主潔身自好,自然不會回應魔君的情誼,饒是魔君百般勾引,梁島主也一直堅持著自我。”


    謝之欽嘴角微微勾著,雖然戴著麵具,但是能看出,這人麵具下應該是一副笑臉。


    當然,前提是沒看見他手背上爆出的青筋的話。


    “可是!”說書人拔高音調,“礙不住魔君用邪門歪道啊。”說書人一臉痛心疾首的將右拳砸在左手掌心。


    下麵人焦急催促:“趕緊說啊,後麵怎麽了?”


    說書人搖搖頭:“梁島主千算萬算,也萬萬沒料到,魔君會在他酒裏下藥,當夜,還故意穿了身薄紗,褻褲都沒穿,便偷偷摸進了梁島主的房間。”說書人嘖了聲,“魔君此人雖生性浪蕩,但皮相還算不錯,細窄的腰身在昏暗的燭火下若隱若現,若非梁島主定力強,就真被他迷惑了。梁島主勸他,說魔君即將與雲都邃明聯姻,此舉著實不妥。可魔君並不在意,拉開衣擺,露出雪白光滑的大腿……”


    說書人突然止住,眾人不解:“正是興起,你怎麽不說了?”


    “對啊對啊,說啊!”“趕緊的,呐,再多給你點賞錢!”


    就在大家催促時,驚恐的表情逐漸爬到了說書人臉上,喉結滑動了一個來回後,他下意識後退,可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眾人見狀,方才察覺不對,緩緩扭頭,隻看見一個帶著青鬼麵具的人,手握一把銀劍,朝這邊走來。


    走到茶館大堂正中央,謝之欽頓步,戾氣蒙了雙眼,右手平抬,虛空一握,說書人就像收線的風箏一樣,倏地淩空收至謝之欽麵前,脖頸死死卡在謝之欽右手虎口。


    “你、你誰啊?我招你惹你了?”說書人艱難道,氣息喘不上來,整張臉憋成了紫紅的豬肝色。


    圍觀之人也想質問謝之欽為何突然動手,但看見謝之欽銀劍劍鋒上繚繞的黑氣,迅速緘口,有幾人還想趁機溜出去,怕惹禍上身。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原本大開的茶館們倏地關上了,窗戶也被完全封死。


    眾人陷入了慌亂,驚恐的圍成一團,往牆角躲,互相推搡,“你你你特麽總往外擠我作甚,你想害死我嗎?”“明明是你在擠我!那人明顯是瘋了,萬一我站在最外麵,他一劍先砍死我怎麽辦?”


    就在眾人爭相往裏躲時,說書人最後一口氣卡在嗓子眼,眼見要真的被憋死了。


    謝之欽突然鬆開手,把他扔到了地上,眼神陰冷道:“我不喜歡你說的故事。”


    話音落地時,說書台下燃起一圈幽藍色的火焰,刹那間,木頭燒焦的氣味兒彌漫在茶館之中。


    說書人嚇得臉龐爬到一張桌子下邊,顧不得已經尿濕的褲子,哆嗦磕頭:“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如果再讓我聽到你編排鍾未淩一句,我就割掉你的舌頭。”謝之欽蔑然看著那人。


    說書人連忙道:“不敢了,我發誓,我若是再編排魔君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謝之欽目光冷漠的從那人手上踩了過去,緩步走到那群像螻蟻一樣瑟縮的人麵前,看著方才大放厥詞,說鍾未淩放蕩的那幾人陰惻惻一笑。


    油膩男強行鬥膽,切了聲:“笑什麽笑,別以為你會點法術就了不起,嚇唬誰呢,梁島主若是知道你在此地鬧事,你就等死吧!戴麵具的醜八怪!”


    他這麽一說,另外幾人也蜜汁自信:“剛才你鬧事的時候,我已


    經給駐紮在這裏的問仙島仙師發過信號了,他們馬上就到,你識相最好趕緊滾,不然等他們過來,弄不死你!”


    “對!醜八怪,趕緊滾!等梁島主來了,把你褲子嚇掉!”


    謝之欽眼睛一眯,森然笑了聲:“梁梟?看他一眼,我都覺得髒,他若是來了,我指不定會讓他加入你們,一起做被扒光衣服在街上亂跑的瘋子,應該很刺激。”


    說完,謝之欽就轉身緩步走了,離開茶館的那一刻,轉腕揮劍,一道摻雜著黑氣的劍光削掉了茶館屋頂,繼而轟然一聲,原本精致的茶樓全塌了。


    過路行人心揪了一下,不少人趕緊進去查看。


    所幸,除了說書人脖頸上出現紫黑淤痕外,其餘並沒人受傷。隻是從廢墟裏跑出了三個渾身衣服被燒的衣不蔽體的男人,瞬間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咦~好惡心,這三個人是變態嗎?就算是晚上,也穿件衣服再出來吧。”


    “媽的,這是哪裏來的野人?有腦疾?”


    “大街上搞這個,該不會是采花大盜吧?趕緊去稟報問仙島的仙師,把他們抓起來!”


    不少人為了看熱鬧,都擠到了謝之欽前麵,慢慢的,謝之欽竟然被排斥到了人群外圍。


    便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什麽情況?茶樓怎麽塌了?”鍾未淩懵逼看著那一片廢墟,他隻是去解決了一下個人問題,怎麽就成這德行了?而且,“那些人擠擠攘攘在看什麽?還在笑,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鍾未淩剛撥開人群,準備看看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馬上瞄到那三個被扒光的男人時,謝之欽突然從他身後拉住了他,後背貼上謝之欽的胸口,冰涼的手搭在他雙眼上,遮住了他的視線。


    “別看,不好看。”謝之欽的聲音還是像之前一樣溫柔,但鍾未淩卻莫名聽出了一種占有欲。


    鍾未淩被謝之欽扳著肩,轉過身,抬眼不解:“到底怎麽了?”


    謝之欽茫然搖頭:“不知,不過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說完,也沒等鍾未淩答應,就拉著鍾未淩的手,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鍾未淩偷看了身邊的謝之欽一眼,之前謝之欽拉他手,都是因為人多,怕他被擠到,怕他走丟,一而一到人少的地方,就會主動放開他。


    現在街上的人都去看熱鬧了,並沒什麽人,所以,他現在拉自己的手是什麽意思?


    難道……鍾未淩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難道他不打算做君子,想主動出擊,撩自己了?


    不過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被鍾未淩排除了。


    謝之欽這呆頭呆腦的樣子,知道什麽是主動出擊,知道什麽是撩嗎?


    能知道就出鬼了,鍾未淩忍不住歎了口氣。


    謝之欽扭頭不解:“阿淩你為何歎氣?不開心嗎?”


    鍾未淩搖頭:“沒有。”


    隻是慶幸,我暫時還不喜歡你,不然豈不是要跟你清湯寡水一輩子?


    不不不,清湯寡水的親熱都是奢望,隻怕自己會因為他這超級過分的相敬如賓行為,把那方麵憋出毛病。


    不過,那晚謝之欽喝醉之後,弄自己弄的還是挺帶勁兒的,早上起來,大腿根都是紅印子,可難不成每次上床之前,都要先把他灌醉?


    不對,我想這些做什麽,我又不喜歡他。


    鍾未淩瞄了謝之欽一眼,應該……不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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