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一聲。


    昏暗空曠的客廳自動識別司寒爵的到來,刷地亮起燈光,銳利地將黑暗驅趕殆盡。


    整個客廳像一片映著月光的雪地,澄淨,安謐,唐小糖被突如其來的燈光晃了眼,捂著眼睛揉了揉,一陣溫熱的薑茶香氣熱霧般拂過來,再一睜眼,主人就站在小熊軟糖的麵前了。


    唐小糖垂著眼睛,先看到的是一截從棉質睡衣下露出的瘦削有力的腳腕,腳腕被厚厚的棉絨襪子包裹著,胖胖的,再往上,是一雙傲人的長腿,依然被銀灰色的棉質睡衣包裹的緊緊實實,外麵還披著一件加絨的厚毛毯。


    整個人包裹出一種喜感的溫柔來。


    再往上,是顴骨微紅,臉色蒼白的司寒爵。


    他垂著黑漆漆的眸子,眸底藏著鋒刃,因為發燒,男人眼尾通紅,眼底洇著生理性的星輝朦朧的水光,水下卻燒著火焰,滾燙灼熱地逼視著唐小糖。


    那目光幾乎要把嬌嫩的軟糖融化掉,小熊軟糖怯怯地放下捂著眼睛的小手,糯糯地吸了吸鼻子,仰著頭望著看起來圓滾滾軟乎乎的主人。


    目光在空氣裏交匯,劈裏啪啦地炸開小火花。


    唐小糖因為看到思念的主人而揚起在嘴角的笑意瞬間就凝固了。


    “小糖,”司寒爵麵無表情,聲音微啞,漠然道,“去哪了。”


    那聲音沙沙的,像海岸邊堆疊著雲絮一樣的浪花泡沫,在陽光下輕微地爆裂,或者溫熱的一層奶蓋,噗噗地吐著小小的泡泡。


    性感的聲音幾乎瞄著唐小糖最脆弱敏感的神經末梢,精準狙擊。


    整整一天之後,再次聽到主人的聲音,唐小糖心都酥了。


    然而司寒爵的目光是淩厲的,表情是嚴肅的,卻偏偏被一身糖分過多的溫暖薑茶香氣與毛絨絨的睡帽和毛毯添上幾抹脆弱的可愛。


    唐小糖扁了扁小嘴。


    他隻猶豫了幾秒鍾,便張開雙臂,用牛奶一樣絲滑綿軟的小聲音撒嬌,“抱~~”


    司寒爵冷眼看著他,不為所動。


    主人好凶。


    唐小糖小手揣著垂在圓滾滾的大肚子上麵,小身體搖了搖,低著頭想對策。


    半晌,他堅強地迎著司寒爵冷酷的眼神,可憐兮兮地抬起一隻小腿,軟乎乎地哭訴,“嚶,jiojio壞啦,主人,你看看,糖的jiojio壞啦……”


    軟的像棉花糖一樣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含著欲蓋彌彰的討乖求饒,可憐巴巴地伸著一條小腿,邊上那顆小圓球一樣的jiojio斷了一半,剩下一半黏在黑亮的桌麵上,慘不忍睹。


    司寒爵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


    這口氣吐盡了他這一整天生不如死的煎熬恐懼,含著濃濃的無奈和寵溺,躬下.身來,向唐小糖伸出手。


    是個服軟的姿勢。


    唐小糖眼睛一亮,踉踉蹌蹌地撲到司寒爵掌心裏,用光滑的大腦門在主人掌心裏蹭了蹭,內心賊兮兮地竊喜,糖就知道,主人那麽愛他,肯定舍不得跟他生氣的……


    “嗷~~~”


    還沒竊喜完的唐小糖陡然屁屁一涼,小內褲被人扒了下來,司寒爵摁住小熊軟糖不太明顯的腰部,迫使他麵朝下趴在蓬鬆溫暖的睡衣裏。


    唐小糖拚命扭過頭來,手忙腳亂,一邊捂著自己的小屁股,一邊又去扯被司寒爵摁住的小內褲,小熊臉懵然地看著主人。


    主人,扒糖的小內褲做什麽鴨???


    他趴在司寒爵腿上,陷在軟綿綿的睡衣絨布裏,扭頭望去,由下而上的角度讓司寒爵仿佛一尊睥睨垂眸的神像。


    他冷冰冰地盯著唐小糖,燈光由上而下,將立體的五官輪廓映地格外鋒銳,陰影和光暈的對比濃烈地震撼,幾乎有種不近人情的凶狠,男人濃密的目睫下覆著一片陰影,深不可測。


    糖驚了糖怕了糖慌了!!


    唐小糖“嗷~嗷~”尖叫,踢騰著小腿就要逃命,卻被司寒爵鐵鉗一般的手壓迫地分毫動彈不得。


    司寒爵發出一聲有趣的冷笑,唐小糖終於明白過來,主人向他伸出的手掌,哪裏是服了軟,主人是在等他自投羅網!!


    比起主人,糖果然還是太嫩了!!


    唐小糖的小心髒跳地像站在漏電的電線杆上的一隻小麻雀,劈裏啪啦地,往左也不是,往右也不是,前前後後都是陷阱!!


    嚶。


    司寒爵冷冷地注視著掙紮不休的小軟糖,前一秒還很剛烈的小軟糖突然想通了似的,吧唧趴好,一動不動,小身體一聳一聳地,像是在哭。


    哭也沒用。


    司寒爵心腸硬起,質問,“知道錯了嗎。”


    “知……知道了……”唐小糖慫的徹徹底底,立挺的小耳朵揪揪也慫噠噠的垂了下來,以示真的知道錯了。


    司寒爵,“去哪了。”


    唐小糖:“哪……哪也沒去……就在小區溜達……溜……嗷嗚!!!”


    唐小糖慘叫一聲,涼颼颼的小屁股倏地一陣酸疼。


    司寒爵手指壓緊,猛地一鬆,指尖在小熊軟糖圓滾滾的小屁股上一彈——


    他小心地控製著力道,生怕真的傷到嬌氣的小軟糖,指尖落在小熊軟糖身上的一瞬間,那果凍似的一瓣小屁股啪地一聲,漾起q彈的小波浪。


    一彈,彈的心慌。


    唐小糖驚恐地回過頭去,就見司寒爵冷如一尊殺神,大拇指壓著中指指尖蓄力,正對著糖的小屁股,劍眉冷酷地一挑,“學會撒謊了?”


    唐小糖,“木有!真的木有!”


    司寒爵眸底微動,“說,去哪了。”


    “就……就是出去玩了,去湖邊……”


    還在撒謊,司寒爵動了怒氣,他向下一望,小小的糖,趴在腿上也隻有半個巴掌大的一小片,小小的手,小小的腳,除了屁股和腦袋,哪裏都不太好下手,彈腦袋會變傻,司寒爵隻能瞄著那兩團圓滾滾的,果凍式的小屁股下手。


    指尖一鬆,空氣裏想起一聲輕微的“啪”。


    二彈,彈的慍怒。


    唐小糖“嗷~~”地一嗓子。


    像隻被踩住尾巴的小奶貓。


    主人竟冷酷如斯!


    賣萌不管用了,抱抱也不管用了!


    主人是不是不愛糖了!!


    連著兩次彈屁屁,唐小糖僥幸的小心思飛了個幹幹淨淨。


    小熊軟糖哭唧唧的,發出細細的抽泣聲,疼死糖了。


    糖汁融化成的眼淚是香甜的,一小團粉色的液體,雪沫一樣,無聲無息地融化在司寒爵的睡衣裏,隻留下一星小小的粉漬。


    因為唐小糖情緒格外激烈,空氣裏像引爆了一枚小小的糖果炸/彈,甜香成群結隊地撲打著司寒爵的神經,要為主人報仇似的,格外奶凶。


    打不過你,那就甜倒你!


    細細軟軟的哭聲讓司寒爵心疼的發顫,但是,他不能輕易放過這顆淘氣的小軟糖。


    這是原則問題。


    司寒爵手指又一壓,威脅似的,“說,去哪了。”


    糖痛死了!!!


    唐小糖嚶嚶嚶又嗚嗚嗚,小手小腿拚命撲騰,糖有骨氣,糖不說!!


    被驕縱慣了的小朋友,受不得一點委屈。


    更何況,明明就是主人不對在先,主人被別人喜歡了!糖隻是……糖隻是吃醋而已!!


    糖汁做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很快就在睡衣上洇濕一小塊粉紅色。


    甜香第一次膩地讓人煩躁。


    他的小糖果生氣了。


    但他不能讓步。


    再這麽寵下去,天真幹淨的小熊軟糖真的會有危險!


    司寒爵迫使自己冷起臉,“說,去哪了,說出來就饒過你。”


    憤怒的小糖果渾身泛紅,蜜紅色變成火焰似的深,唐小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主人壞!主人最壞了!!糖不愛主人了!!”


    “糖不愛你了!!”


    司寒爵微怔。


    薄怒的猛獸被一句話刺激成狂暴的巨獸,陰影無限地在腦海裏暴漲開來,爍金似的光映在眼底,魔魅的詭異。


    呼吸被無意識地忽略,以至於空氣裏靜地毫無生氣。


    唐小糖任性地吼完一嗓子,被突然安靜的主人嚇了一跳。


    暴風雨來臨前,主人冷靜地有點可怕。


    許久,司寒爵輕嗤一聲,“不可以。”


    小熊軟糖茫然地眨了眨眼。


    司寒爵眼眸半掩,他咬著牙,兩腮的肌肉僵硬,側臉繃緊,本就深邃硬朗的五官,頓時有種攝人的煞氣。


    他冷聲,一字一句,緩慢,又充滿霜雪般寒意淩然的威脅,“不可以不愛我。”


    “說過的話,不可以反悔。”


    司寒爵微微前傾,大半張臉掩在陰影下,隻有薄而無血色的唇輕輕翕動,“你盡管試試。”


    他伸出手,指尖一彈,輕巧而緩慢地,落在小熊軟糖屁股上。


    三彈,含著嗜血的威懾與害怕被拋棄的恐懼,力道從心底沿著經絡傳到指尖,鬆手的動作用了千鈞之力。


    彈在身上,疼的鑽心蝕骨。


    唐小糖有種被禁錮,被強製的肆虐感,他捂著嘴,“嗷”都“嗷”不出來了。


    下一秒,司寒爵禁/錮的力道一鬆,將小熊軟糖輕輕扔在茶幾上,男人眼白通紅,血絲蛛網一樣遍布,整個人森寒地可怕,他起身,頭也不回地回屋,隻留下冷冷的聲音,“你自己反省吧。”


    唐小糖吧唧摔倒在冰涼的黑色大理石桌麵上,小屁股疼的一顫一顫,一隻掉了一半的小腳伸長,可憐巴巴的。


    唐小糖眨了眨水蒙蒙的雙眼。


    偏執的,腹黑的,冷酷的,不近人情的主人,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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