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竊竊私語,討論對象都是台上那個年輕的藥劑大師。


    不過對方是女人,司星辰並不感興趣,看了兩眼就開始檢查自己實驗台上的各種用具了——正式開始考試之前的時間都是用來檢查的。


    不一會兒,主監考員提醒所有人還有兩分鍾,考場這才安靜下來。


    考試的一共有三個課題和一道附加題,時間是四小時。正式開始之後,考場裏就隻有各種實驗器材碰撞的聲音了。


    考場和學生們平時上課的教學樓不在一處,是一片很寬闊的區域,裏麵除了藥劑的還有其他不同係的考場,能完全容納帝星學院的所有學生。除此之外,還另外設有家長區。


    家長區分為四處,每一處都能看見相對應的年級學生們此刻的考試狀態。


    邵嚴就在一區,區域中心放著的是一區考場考生們考試們的情況。他和這裏的其他家長一樣,都在中間那個大屏上的一千個學生裏尋找自家那隻。


    現場的鏡頭是隨機的,但盡管的這樣隨機的鏡頭中,邵嚴依然精準地找到了司星辰。


    這些學生來自於不同的星球,發色各異。其中司星辰那顆黑色腦袋並不顯眼反倒不如其他五顏六色的腦袋來得顯眼,他認真起來做實驗的模樣,也與旁邊的考生別無二次。這樣一來也就隻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在這一千個人中快速找到,像其他的陌生人不會在他身上停留超過兩秒。


    前一段時間司星辰的外貌還十分惹眼,但如果他想讓自己變得不那麽紮眼,當然不是不行。比如現在,誰都不會想到這樣一場有眾大佬注視下的大考,反而有人想要讓自己泯然於眾——藥劑大師,上百位專業藥劑師,若能在大考中表現突出,這些可都是機遇。


    夏婭昕先是在台上觀望了一會兒,接著她便踩了她的高跟鞋,開始在考場中四處查看。


    這種行為也隻有他們這些特邀的藥劑大師才有資格,現場的監考老師們都各自守著某一處,並不會在考場中間穿梭。畢竟他們人也不少,如果在考場中走來走去太過影響學生們的專注力。但特邀的藥劑大師隻有四個,而且下來的也隻有夏婭昕一人。自然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在場的老師們都以為是誰得了她的青睞,她才親自下台來。


    考生中大部分顯然也都清楚她下來意味著什麽,個個挺直腰板,想要給這位藥劑大師留下深刻印象。


    帝星學院是不缺天才的,即便是大一的新生也不乏優異的學生。隻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太嫩了,當夏婭昕走到他們身邊時,可以明顯察覺到他們的呼吸以及麵部表情都變得緊張起來。甚至有些還會因為過度緊張做出一些低級錯誤,然後被夏婭昕視線一掃,就會爆紅著臉低下頭。


    夏婭昕走位顯得十分隨意,並不是每一個考生都去查看一遍。她走到某一片區域,都會不著痕跡的觀察每個考生的微表情,進而排除一些錯誤選項。


    雖然跟寒山臨淵的對戰隻有那麽一回,但寒山淩淵絕對是個高傲的,他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即便夏婭昕不願承認,但她也清楚寒山臨淵既然有實力,能在遊戲裏製作出那樣的丹藥來,他的藥劑成績絕對不會差。由此就能排除掉一些手法明顯青澀拿不到好分數的學生,以及那些輕易被她影響到的,見到她,至少寒山臨淵不會和這些普通人一樣的反應。排除這些大部分,剩下的就是一小部分了。夏婭昕將目光一一鎖定在那些她經過時,連一個眼神也沒給過她依舊淡定繼續實驗的學生,還有敢於直視她的和反應特殊的幾個。


    隻不過考場需要安靜,這些學生們沒人開口說話,她也並不方麵和他們進行交流。夏婭昕也就隻能回到她的座位上,等待這場考試結束之後她在進一步核對這幾個人的身份。


    在家長區的邵嚴半眯著眼,看著那個穿著紅裙的女人。夏家的人是在這考場上找人,她想找誰?出於直覺,他升起了一些警惕。


    四個小時的考試時間一過,考場上就響起了一聲肅穆的鍾聲。所有考生都放下手中的實驗器材,有序離場。


    而另一邊看見自家孩子考完了家長區的家長們,也都開始陸續離開,準備先一步到達學院門口迎接自己的孩子。雖然家長區和考場區離得較近,但帝星學院的管理嚴格,學生們考完之後也需要回到教學樓,並不能和家長們在考場外來個熱淚盈眶或痛哭流涕。


    邵嚴也隨著其他家長一起往外走,餘光中瞥到左前排的一道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來,是和司星辰相似的譏諷的笑。


    家長們雖不能在學院裏接到自己的孩子,但本學院的其他係同學還是可以的。


    江河就守在一號考場區外,他看見司星辰出來了,快步跑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星辰,你感覺考得怎麽樣啊?”江河問道。


    司星辰回答他:“我感覺還不錯。”


    江河嘿嘿笑了兩聲,對著司星辰一頓誇。司星辰是跟著他笑,笑沒兩下便敏銳察覺到有一道不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司星辰一偏頭,與他相隔一百米的紅衣女人對上視線。啊,是那位年輕的藥劑大師。


    他們中間隔了不少人,但司星辰非常肯定她看的正是自己。他看見對方緩緩朝他露出個不屑以及飽含惡劣的笑容。


    嘁,這人誰?司星辰心頭嗤了一聲,半分不客氣地回敬了對方挑釁的舉動——他稍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譏笑。


    夏婭昕頓時就起火了,半眯著眼危險地注視著他,她身邊的另一位藥劑大師見她不走,詢問她,她都漠然無視了。比她年長的藥劑大師表情上寫滿了不悅,但不知道跟在他們後麵的老師說了什麽,他像是找到了台階,越過了莫名其妙停留下來的夏婭昕離開。


    司星辰現在不是剛到這世界第一天了,多多少少也對這裏有了初步了解,大概又加上邵嚴跟他表露心跡那檔子事,司星辰的心情不是那麽爽利,突然間被一個陌生人如此惡意地看著,他也就懶得裝他平時的柔弱小白花形象了。


    “星辰,”江河小聲叫了下司星辰,又壓低了聲音,幾乎是悄悄話,問道,“今天是我舅送你來的嗎?”


    司星辰聽到江河的聲音,撤回了自己的目光,先前那短暫的嘲諷姿勢收得一幹二淨,而他周圍的人也沒察覺到任何不對。


    “是啊,怎麽了?”司星辰像是在好奇江河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江河一聽,就放心了,又嘿嘿笑了起來,“想一會兒蹭頓飯吃。”


    司星辰也笑了起來,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地離開了考場區。


    夏婭昕一直注視著司星辰離開。


    她是ss級精神力,司星辰從考場出來,一和另一個學生說話,就被她捕捉到了聲音。


    隻對戰過一次,但卻忍不住被從未輸過的夏婭昕記在了心裏的寒山臨淵,他的聲音,她不會聽錯。她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方麵,鎖定了人。找到了人,她來帝星學院這趟也不算無聊了。


    回去後,她便讓人去查這個人的資料。


    但收到資料後,她卻難得地擰起了眉。孤兒?一顆偏遠的窮星來的,還被人扒著吸血利用了十幾年,又因為一場小考炸傷自己險些一命嗚呼?這些實在令夏婭昕驚異萬分,這完全不像是寒山臨淵。尤其是最後那項,b級精神力,f體。怎麽可能?


    不對。夏婭昕看著資料思索,如果隻是b級精神力,他的反應怎麽會那麽迅速?


    這些都是假的,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司星辰一定就是寒山臨淵。嗬,藏著掖著,有什麽秘密?夏婭昕仔細盯著資料上司星辰那張臉,看著看著,忽覺哪裏不對。她腦中似乎閃過一絲什麽,正要抓住,門口響起一道聲音。


    “婭昕?”這時有人推門而入,這裏是她的房間,能進來的隻有一個人。她的親哥哥夏樓。


    夏家有個秘密,延續神秘血脈的秘密。


    “表哥。”夏婭昕收起資料。


    但夏樓還是瞥見了,資料讓那張照片令他有些不滿,他不讚同地皺眉:“我是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那隻是一個遊戲。找到他真人又怎麽樣?你要打一頓?還是殺了?還要要自降身價,用點手段去對付一個學生?你覺得大眾發現,對你的評價,對夏家的評價會多出些什麽?夏婭昕,要做什麽事之前,過過腦子。”


    夏婭昕咬緊了嘴唇,既覺得委屈又覺得她哥是對的。


    夏樓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哄人又像是在陳訴事實:“他現在不過你是腳邊的一顆石子,你是夏家的大小姐,你覺得踢石子這個動作會優美雅觀嗎?無視他,跨過去就行了。如果有一天,他真成了一塊石頭,有阻礙你的可能,到那時,哥哥會幫你除掉。所以,別再關注這件事了,好嗎婭昕?”


    “我知道了。”夏婭昕乖乖點頭。


    夏樓滿意了,跟她談正事:“藥劑聯盟那邊發來今年的邀請,你可以去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研究。我看過了,有幾個不錯的……”


    ……


    大考完,導師沒有什麽多的吩咐,等到大考結束,這學期也差不多就結束了。


    司星辰從教學樓裏出來,跟等他的江河一起往學院外走,兩人一到門口,就看見邵嚴的車了,邵嚴也打開了車門,正準備下來。


    但在此時,從左側突然出現一個人,他倒是沒攔司星辰,但就那麽看著。


    司星辰沒什麽反應,江河引起不適了,帶著司星辰趕緊朝他舅舅那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靠,洛家的人怎麽陰魂不散啊?他盯著我們什麽意思?那眼神又是什麽意思?”


    江河沒法不在意洛家的人,畢竟在他的主觀上,洛家是有份間接害他舅舅跌體質的。他來回在洛懷身上看,又順著洛懷的目光最終移到司星辰的背上,瞬間炸毛,危險預警“滴滴滴”地響。


    好在他舅舅接收到了他的信號,大步走過後,虛虛攬著司星辰的腰,將司星辰整個人都遮在懷中,隔絕那道視線。


    坐進車裏的江河嘴巴不斷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如果注意他的口型,他正在罵不重樣的髒話。


    洛家的人腦子都tm有坑吧?洛懷難道是想以搶他舅舅情侶的手段,來報複法院不讓他弟再接近他舅的事?


    江河還不知道洛懷馬甲的事,也沒把洛懷和遊戲裏曾和他們組過隊的女玩家聯係上。他隻純粹地覺得洛懷想搞報複,還是想用如此無恥的行徑。江河朝他舅投去視線,希望舅舅能重視這個問題。


    三人去了一間餐廳,用餐到一半的時候,江河去了個洗手間。


    隻剩下司星辰的邵嚴的餐桌上,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司星辰沒忍住,又嗤笑了一聲,為的是邵嚴見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那一瞬間吃醋臉黑的模樣。


    邵嚴放下餐具,歎息一聲:“取笑我,你就能高興?”


    “不,我隻是覺得會吃醋的人很蠢。”司星辰如實道。


    邵嚴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許無奈,沒有跟他爭辯。在司星辰的認知裏,似乎吃醋就等於不夠自信,但事實上,這事與強大無關。心裏在意那個人,就想要將他的四麵八方都占據,恨不得他的眼裏隻有自己,他人的靠近就像是踩在了他鋪在那個人身邊的蛛網上,稍微一會就會引起警覺與戒備。


    這種情緒,眼前這個人,尚無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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