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身份竊賊


    在精神病院探望完朋友回到家,我總覺一身瘴氣,迫不及待要把自己洗幹淨,腦裏一直想著朋友最後對我說的話。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和老婆離婚的事情,也沒有說過身體不好,可是他怎麽知道的呢?就像他知道深海恐懼症病人的一切一樣。


    當我脫去衣褲鞋襪準備洗澡的時候我總算明白了。我的皮帶扣刮出的褶皺往裏收了幾寸,還有後頸脖上的孔印說明最近有做針灸,這都證明了最近身體消瘦了一些,還到了就醫的地步,另外今天出門匆忙,竟然穿了兩隻不配套的襪子,如果家裏有女人,襪子會疊放整齊不大可能拿錯,而且即使穿錯了也會有人提醒,而最明顯的是我無名指上的戒指印,這都說明我已經單身了。


    我早該想到這樣,那家夥從小臂察力就超群,天知道他在深海恐懼症病人身上都找到了什麽線索。可是如果有著這樣的邏輯判斷和細致觀察,怎麽會淪落到被關進精神病院呢?為了搞清事情的原因,幾天後我又去了一趟精神病院。


    “你是誰?”朋友一見麵就問,隻幾天時間難道就把我忘了?盡避如此,我還是回答了:“我是小峰,你的朋友啊。”朋友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後不遠的一個人說:“他就不能像你一樣這麽確定了,他現在連自己是誰都混淆了。”我看了看,那是個憔悴的中年男人,一旁還有幾個警官圍著,隨即問道:“失憶症?”朋友搖搖頭,說:“他是最近有名的連環凶殺案犯人,最近才被抓住,綽號‘身份竊賊’。”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看到那男人目不轉睛看著他前方一個女病人,腦子裏不知在打什麽主意。朋友突然說:“瞧,他又開始在偷別人的身份了!”我盯著那男人看了很久,他隻是坐在桌子旁看著另一個病人,突然暴跳起來,拿起手上的畫筆向那病人衝去,幸虧警員攔截及時,不然那筆尖早插進女病人喉嚨裏了。更怪的事情還在後麵,警員把他拖進牢房的時候,他的表現竟然完全像個女人。


    看著我震驚疑惑的表情,朋友解釋道:“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女人了。”我大喊荒謬,剛出口就覺得這個詞在精神病院裏是無比諷刺。“他有著極出色的觀察力,剛才他盯著女人看的時候已經收集了成為那女人的信息,習慣、愛好等等,然後自己靠殺死和模仿本體讓自己真正變成那個目標,至少他認為這樣自己就能變成那目標。”


    “怎麽會這樣?”我對於那種癖好和做法十分困惑,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呢?朋友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說道:“關鍵不是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導致他這種行為。你也有經曆過吧,小時候父母總拿別人跟自己對比,即使是長大了畢業了還是免不了比較,比如誰工資高,誰開跑車了,誰是公務員等等。他就是一個這種教育下的典型犧牲品,一開始總想著成為比自己優秀出色的人,久而久之做法就趨向於極端,覺得一定要殺掉本體自己才能成為對方,而再後來,成為別人已經不再是一種蛻變和改善自己的渴望,而是一種習慣,目標也從高端人群變得隨機,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盡避我對那現象和分析都很吃驚,可是最讓我在意的,是朋友怎麽知道的這些東西,畢竟心理是內在的,不像衣著和行為能讓他觀察出什麽線索加以推測,於是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我有一雙不同常人的眼睛。下次再來吧,我的朋友,到時再讓你知道,我看見的世界。”朋友說完,活動結束的鍾聲又再響起,他擺擺手,緩緩走向了病房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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