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尼斯感覺到一隻爪子抓住了他的咽喉,他不停地掙紮著,醒來卻發現河風在黑暗中彎腰使勁地搖著他。


    “什麽……?”坦尼斯坐起來。


    “你剛剛在做夢,”平原人嚴肅地說,“我必須叫醒你。你的叫聲會吸引敵人來攻擊我們。”


    “是的,謝謝你。”坦尼斯喃喃說,“抱歉。”他坐直身,試著要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還有幾個小時才會天亮。”河風疲憊地說。他回到原先坐著的地方,靠著一根彎曲的樹幹發呆。金月在他身邊熟睡著,她開始搖頭說著夢話,像隻受傷的小動物般發出呻吟聲。河風撫著她的秀發,她隨即沉靜下來。


    “你應該早點叫醒我的,”坦尼斯說。他站起來揉著肩膀和脖子。“該我放夜哨了。”


    “你認為我睡得著嗎?”河風哀傷地問道。


    “你一定得睡,”坦尼斯回答,“如果你不睡會拖累大家的速度。”


    “我們族人可以好幾天不睡地趕路。”河風回答。他的眼神呆滯,眼珠發亮,看起來仿佛正瞪著空氣發呆。


    坦尼斯正打算要說服他,卻歎了口氣閉上嘴,他明白自己永遠也不可能體會平原人所受的痛苦。朋友與家庭、過去的一生,徹底被摧毀,這是毀滅性的打擊,僅是想象都令人膽怯。坦尼斯離開他,走到正在雕刻著木頭的佛林特麵前。


    “你也應該睡一覺。”坦尼斯告訴矮人,“我會守夜的。”


    佛林特點點頭。“我聽到你在那兒喊叫,”他收起匕首,將木頭收進袋子裏,“夢中是在保衛奎蘇嗎?”


    坦尼斯想著在奎蘇見到的慘狀不禁皺起眉來。他緊裹著鬥篷,戴上兜帽,在寒風中顫抖著。“你知道我們在哪裏嗎?”他問佛林特。


    “平原人說我們在東賢路上。”矮人回答。他躺在冰冷的地上伸著懶腰,把毯子拉到肩膀上。“一條古老的道路。大災變之前就有了。”


    “我不認為我們運氣好到這條路剛好通往沙克沙羅斯吧?”


    “河風的確不這麽想。”矮人半醒著回答,“他說以前隻在這上麵走過一段路,但至少它能讓我們穿越山脈。”他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翻過身去枕著鬥篷。


    坦尼斯深深吸了口氣,夜晚看來十分寧靜。他們在慌忙逃離奎蘇的過程中,沒有遇上任何龍人或地精。就像雷斯林說的一樣,龍人攻擊這個部落不是為了戰略目的,而是單純地為了找尋水晶杖。它們一擊不中就已經全麵撤退。看來森林之王所說的期限應該還沒到,坦尼斯推測著。兩天內要抵達沙克沙羅斯,目前已經過了一天。


    半精靈顫抖地走回河風那兒。“你知道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多久嗎?”坦尼斯在平原人旁邊蹲下。


    “是的,”河風點點頭,揉著發紅的眼睛,“我們得朝東北方走,朝著新海走。那裏是傳說中沙克沙羅斯的所在地。我從來沒去過那裏——”他皺起眉,搖搖頭。“我沒去過那裏。”他重複著。


    “我們明天可以到達那裏嗎?”坦尼斯問道。


    “新海據說離奎蘇有兩天的路程。”蠻人歎了口氣,“如果沙克沙羅斯的確存在,我們應該能在一天內抵達。不過,聽說從這裏到新海的路遍布沼澤,非常難走。”


    河風閉上眼睛,心不在焉地撫摸著金月的秀發。坦尼斯不講話了,希望平原人能夠睡一覺。半精靈悄悄地坐在一棵樹下,看著夜空,想著天一亮要問問看泰斯有沒有這裏的地圖。


    坎德人的確有張地圖,但卻沒多大幫助,因為這張地圖又是大災變以前的古物。地圖上沒有新海,因為它是在大地被撕裂後,特彼得斯洋的海水灌入所形成的。但是地圖上仍然標示著沙克沙羅斯,它離東賢路並不很遠,如果路不太難走,當天下午應該就能抵達。


    眾人悶悶不樂地用了一頓早餐,毫無食欲地硬吞下這些食物。雷斯林在微弱的營火上煮著難聞的藥汁,奇異的眼睛盯著金月的水晶杖。


    “現在它變得價值連城了,”他柔聲說道,“變成一件以無辜者的鮮血所換來的禮物了。”


    “值得嗎?這值得用我族人的鮮血來換取嗎?”金月問,呆呆地看著手中不起眼的褐色手杖。她看起來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有了灰色的眼袋。


    無人回答這個問題,每個人都笨拙地瞧向他處。河風突然起身,獨自走進林中。金月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把頭埋在雙手中啜泣起來。“他覺得都是他的錯。”她搖著頭,“我沒能幫上忙,這不是他的錯。”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坦尼斯慢慢走向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揉捏著她肩上緊繃的肌肉。“我們無法理解,所以我們隻能不停向前,希望能夠在沙克沙羅斯找到答案。”


    她點點頭擦幹眼淚,深吸了口氣,用泰索何夫遞給她的手帕擤了擤鼻涕。


    “你說得沒錯,”她哽咽著說,“我父親會因我感到羞恥的。我一定得記得,我是酋長之女。”


    “不,”河風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的森林中傳出來,“你就是酋長。”


    金月吃了一驚。她奮力站起來,瞠目看著河風。“也許我是,”她顫抖著說道,“但這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全族都已經死了——”


    “我看到了足跡,”河風回答,“有些人還是逃了出來,他們也許躲進山裏去了。他們會回來的,而你就是他們的領導者。”


    “我們的族人……還活著!”金月的臉上閃著光芒。


    “活著的不多,也許此刻已經一個也不剩。這得看龍人們有沒有跟著殺進山裏去。”河風聳聳肩。“但是,你現在就是他們的領導者。”他的聲音中開始帶著憂傷,“我將會是酋長之夫。”


    金月退縮了,仿佛被他打了一巴掌。她眨眨眼,搖了搖頭。“不,河風,”她柔聲說,“我……我們以前討論過——”


    “我們有嗎?”他打斷她的話。“我昨晚想著這件事。我已經離開了那麽多年,我一直都單純地把你當作我的女人。我忘了……”他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我離開金月,回來卻隻看到酋長之女。”


    “我有什麽選擇?”金月氣惱地哭叫起來,“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得統領整個部落,不然部落就會落入長老們的手中。你知道當個酋長之女是什麽滋味嗎?懷疑每一口食物到底有沒有被下毒!每天努力開源存入庫房,好讓戰士有錢可領,不給長老任何借口篡權奪位!不管任何時候我都得以一個酋長之女的身份出現,父親隻會在一旁流著口水喃喃自語。”她泣不成聲。


    河風傾聽著,臉上毫無表情。他轉頭看向天空。“我們該走了,”他冷冷地說,“就要天亮了。”


    大夥隻在這條老舊的路上走了幾英裏就發現自己陷入了沼澤之中。他們發現地麵越來越鬆軟,高大、牢密的山穀針葉林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變形的樹種。一團瘴氣遮去了日光,空氣變得惡臭難聞。雷斯林開始咳嗽,被迫用手帕遮住口鼻。他們始終走在破碎的石板路上,避免踏上旁邊鬆軟的沼澤地。


    佛林特一直走在坎德人前麵,突然他大叫一聲消失在泥漿中。他們隻能看見他的頭。


    “救命呀!矮人掉下去了!”泰斯喊道,其他人飛快趕來幫忙。


    “它把我越拉越深!”佛林特在濕滑的泥漿中絕望地掙紮著。


    “別動,”河風警告道,“你掉進死亡陷阱裏了,不要下去救他!”他警告正跳向前去的史東。“你們兩個都會死的,拿根樹枝來。”


    卡拉蒙抓住路旁的一棵小樹,深吸一口氣,悶哼了一聲開始用力。他們可以清楚聽見大漢把整棵樹連根拔起的聲音。河風把樹枝平伸出去,希望能夠碰到矮人。佛林特幾乎連鼻子都浸到爛泥裏了,最後終於成功地抓住了樹枝。戰士連樹帶人一起從爛泥中拔起。


    “坦尼斯!”坎德人抓住半精靈指著前方。一條蛇,有卡拉蒙的手臂那麽粗大,鑽進剛剛佛林特被困住的地方。


    “我們沒辦法通過這裏!”坦尼斯指著沼澤。“也許我們應該回頭。”


    “沒時間了。”雷斯林嘶聲道,沙漏般的瞳孔閃著光芒。


    “也沒有別的路了。”河風用一種奇怪的聲音說,“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我知道一條路。”


    “什麽?”坦尼斯轉向他,“我以為你說過——”


    “我曾經來過這裏,”平原人壓著嗓子說,“我記不得什麽時候了,但我曾經到過這裏。我知道通過沼澤的路,它通往——”他舔舔嘴唇。


    “通往一個被邪惡占據的廢都?”坦尼斯嚴肅地接著問道。


    “沙克沙羅斯!”雷斯林嘶聲道。


    “當然了,”坦尼斯柔聲道,“這倒也說得通。除了你得到這根水晶杖的地方之外,我們還能上哪兒去找到答案呢?”


    “我們必須立刻動身!”雷斯林堅持說,“今晚午夜我們一定得到達那裏!”


    平原人領著同伴們,在黑色的水邊踏著堅硬的地麵前進,讓他們一個接一個走下去,越來越深入沼澤地。被他稱作鐵爪的樹矗立在水中,根部暴露在外,扭曲地抓進泥裏。樹枝上垂下來的氣根拖在勉強可行的小路上。濃霧開始聚攏,沒有人能看見幾英尺外的東西。他們被迫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每一步,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跌進那些深不可測、臭不可聞的黑色死水中。


    突然間,小徑消失在沼澤之中。


    “現在怎麽辦?”卡拉蒙沮喪地問道。


    “靠這個。”河風說。一座用藤蔓揉搓成的簡陋繩索製成的橋懸掛在樹上,像張蛛網般橫跨在水麵上。


    “這是誰建的?”坦尼斯問道。


    “我不知道,”河風說,“但是每逢無路可走時你就會看到這種橋。”


    “我告訴過你,沙克沙羅斯不會一直空曠無人的。”雷斯林低聲說。


    “是的,我想我們至少不該對諸神送給我們的禮物丟石頭。”坦尼斯回答,“不管有多糟糕,我們至少不需要遊泳過去!”


    橫越藤蔓橋的旅程並不是很愉快。藤蔓上遍布著濕滑的青苔,讓人走起來很不穩。整座橋一碰就搖擺不停,每當有人經過時橋就飄飄忽忽晃個不停。他們安全地抵達另一邊,但走不了多久便又被迫走上另一座藤蔓橋。四周始終遍布著黑色的死水,水裏有無數對饑渴的眼睛正在窺探著他們。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地方,沒有堅硬的地麵,也沒有藤蔓橋,前麵隻有黏糊糊的黑水。


    “這兒不是很深。”河風喃喃說,“跟著我,除了我踏的地方之外,不要踩任何地方。”


    河風踏出一步,跟著另一步,小心翼翼地探著路,其他人跟在他後麵,直愣愣地看著水麵。水中有許多看不見的未知生物會從他們的腳邊滑過,讓他們又惡心又驚恐。他們踏上堅實的地麵後,每個人的腿上都覆了一層令人作嘔的惡臭黏液。不過,這段路也許是最難走的一段。因為叢林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濃密,他們甚至可以從樹梢間看見微弱的陽光。


    越往北走,地麵就越堅實。到了正午時分,坦尼斯在一棵老橡樹底下找到一處結實幹燥的土地,於是便要大家休息一下。眾人坐下來享用中餐,為慶幸脫離沼澤地帶而滿懷希望地交談著。但隻有金月和河風除外,他們一聲不吭。


    佛林特全身衣服濕透了,不停地發抖,並且抱怨關節的抽痛。坦尼斯開始擔心。他知道矮人為關節炎所苦,也想起佛林特一直擔心會拖累他們。坦尼斯拍拍坎德人的肩膀,示意他到旁邊來。


    “我知道你那些包裏一定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佛林特驅驅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坦尼斯輕聲說。


    “哦,當然囉,坦尼斯。”泰斯興奮地說。他東摸西摸一個個包地找著,最後終於摸出一隻閃閃發亮的銀瓶來。“白蘭地,歐提克店裏最好的!”


    “我猜你沒付錢吧?”坦尼斯微笑地問道。


    “我會的,”坎德人一臉受傷的表情,“下次我去的時候就會。”


    “當然。”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給佛林特喝一點,別太多,”他警告道,“隻要讓他身子暖和起來就好。”


    “好的!然後我們就可以帶頭——我們是勇猛的戰士!”泰斯笑著跑向矮人,坦尼斯則回到其他人身邊。其他人正靜靜地收拾著吃剩的食物,準備離開。我們每個人都用得著那瓶酒,他心想。金月和河風整個早上都一言不發,他們的情緒感染了所有人,但坦尼斯想不出有什麽安慰他們的方法,他隻希望時間能夠為他們療傷止痛。


    眾人午飯後又沿著小徑走了一個多小時,由於叢林最茂密的地帶已經過去,所以速度比上午要快了許多。當他們以為已經離開沼澤時,眼前堅實的道路突然又沒了,大夥沮喪地發現再度踏入了氣味熏人的臭水中。


    隻有佛林特和泰斯絲毫不受這沮喪氣氛的影響,他們倆遠遠地走在眾人前麵。泰斯很快就“忘記”了坦尼斯的警告。白蘭地不僅讓他們的身體熱起來,也驅逐了心中的陰霾,所以坎德人和矮人不停地將瓶子傳來傳去,直到整瓶酒都被他們喝光為止。然後他們大跨著步,開玩笑地討論著下次遇到龍人時該怎麽辦。


    “沒錯!我一定會把它變成石頭!”矮人揮舞著一柄想象的戰斧,“轟!正中它的蜥蜴肚子。”


    “我打賭雷斯林隻用眼神,就可以把龍人變成石頭!”泰斯模仿著法師肅殺的臉和陰鬱的眼神。兩人一起開懷大笑,緊跟著突然住嘴,輕聲咯咯笑著,往身後窺探唯恐坦尼斯聽到他們的聲音。


    “我打賭卡拉蒙拿把叉子一叉一個,能生吞了它們!”佛林特說。


    泰斯笑得喘不過氣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矮人則是笑得前仰後翻。突然濕軟的地麵中斷,泰斯急忙拉住佛林特,因為他差點一頭栽進沼澤的水裏麵。這沼澤池十分寬,連藤橋都沒辦法跨過它。上麵倒著一棵巨大的鐵爪樹,寬大的樹幹可以同時讓兩個人並肩行走其上。


    “這才叫作橋嘛!”佛林特後退一步,試著讓自己的眼睛聚焦,“不用像蠢蜘蛛一樣爬網了,我們走。”


    “我們不先等等其他人嗎?”泰索何夫輕聲問,“坦尼斯不會希望我們分散開的。”


    “坦尼斯?哈!”矮人嗤之以鼻,“我們讓他見識見識!”


    “好呀!”泰索何夫高興地答應了。他一躍跳上那棵樹。“小心,”他滑了一下,但輕易就恢複了平衡,“這有點滑。”他快速走了幾步,張開雙臂,踮著腳尖,模仿某次夏季集會上表演走鋼絲的家夥。


    矮人跟著坎德人爬了上去,佛林特踏著厚重的靴子笨重地走在樹幹上,他心中某個清醒的角落告訴他,他清醒時一定不會這樣做,而且不等其他人就急著過橋是件很危險的事。但他全然不理。此刻,他覺得自己又變年輕了。


    泰索何夫一麵假裝自己是走鋼絲的高手,一麵抬頭看去,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個觀眾——一個龍人跳到了他麵前的樹幹上。這景象立刻讓泰斯清醒過來。坎德人不會感覺害怕,但是他顯然很驚訝。他還是足夠理智地做了兩件事——他先大喊:“坦尼斯,有埋伏!”接著拿起胡帕克杖用力揮出。


    這一揮讓龍人嚇了一跳,怪物倒抽了口涼氣往後躍下樹幹以避開這一擊。泰斯一時站不穩,但很快又恢複平衡,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又注意到岸邊有另一個龍人。他不解地發現,這兩個家夥都沒帶武器。但在他想清楚原因之前,背後便傳來一聲大吼——他忘了還有矮人了。


    “怎麽搞的?”佛林特喊道。


    “龍——人魔——法酥。”泰斯口齒不清地說,一手抓著胡帕克杖,朝霧裏看著,“前麵有兩個!它們來了!”


    “要對付它們呀!不要擋我的路!”佛林特吼道。他開始把手伸到背後,準備拔出戰斧來。


    “我該去哪兒啊?”泰斯狂亂地叫道。


    “趴下來!”矮人喊。


    坎德人趴了下來。當龍人伸出爪子開始進逼時,他整個人都貼在了樹幹上。佛林特用力地一斧揮出,如果砍中也許能把龍人劈成兩半。可惜矮人計算錯誤,他的斧頭徒然在龍人麵前砍過,後者正在念著咒語,比著奇怪的手勢。


    佛林特一個收勢不住,在黏滑的樹幹上滑了一下,大喊著仰麵跌進水裏。


    泰斯和雷斯林相處多年,一下就認出龍人在施展法術。他麵朝下趴在樹幹上,手裏緊緊抓著胡帕克杖,深知自己隻有一秒半鍾的時間考慮下一步;矮人在他下方不遠處不停地喘氣、打水,另一邊,龍人很明顯正要施出法術。泰斯決定,不管麵對什麽事都比被魔法攻擊要好,他深吸一口氣,跳下樹幹。


    “坦尼斯!有埋伏!”


    “該死!”卡拉蒙聽到前麵霧中傳來坎德人的警告,不禁咒罵道。


    每個人都開始向著聲音的來源跑去,咒罵著擋路的藤蔓和樹枝。衝出樹林後,他們看見橫倒在水麵上的枯樹橋。四個龍人從陰影中躥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突然眾人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連身邊的同伴都看不見了。


    “魔法!”坦尼斯聽見雷斯林嘶啞的聲音說,“它們是魔法師。站到一邊去,你們沒辦法和它們作戰。”


    跟著坦尼斯就聽見法師痛苦的慘叫聲。


    “小弟!”卡拉蒙大喊道,“你在?啊——”接著就是一聲呻吟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坦尼斯又聽到龍人吟誦咒語的聲音。正當他慌忙拔劍時,他突然被某種黏糊糊的東西從頭到腳裹了起來,連眼耳口鼻都被堵住了。他掙紮著要逃脫,卻隻讓自己越陷越深。他聽見史東在身旁的咒罵聲、金月的呼救聲,而河風的聲音好像被什麽捂住了,然後無力感籠罩住他。坦尼斯跪下來,雙手被黏在身體兩側,依舊試著要從這蛛網般的羅網中掙脫。接著他就麵朝下地陷入了不由自主的睡眠當中。<hr/><ol>


    根據第一版的草稿,雷斯林在麵對奎蘇族的慘劇時依舊“保持冷靜”。“是雷斯林安撫了狂亂、飽受罪惡感壓迫的金月,並且說服她離開父親焦黑的屍體,不要進行奎蘇族繁瑣的葬禮;是雷斯林發現了穿越山脈的古徑,讓隊伍持續前進;是雷斯林不斷提醒他們時間的緊迫性——隻剩兩天……兩天……在其他飽經曆練的戰士都被慘劇震懾、衝昏頭之時,是雷斯林依舊保持冷靜。但是,坦尼斯思索著:“這究竟是冷靜……還是冷血?””


    以下部分是從草稿中刪除的:“雖然每個人想的都是同樣的事情,但卻沒人敢大聲說出來。卡拉蒙紅著臉,替他冷漠的弟弟感到羞愧。史東厭惡地看著雷斯林,站起身,走到金月離群孤坐的地方。他彎下身,拍拍她的手,說了幾句經過仔細思量的安慰話語。金月沒有回答。”


    他們現在進入了被詛咒之地,也就是環繞沙克沙羅斯的沼澤。當大災變促成新海時,沼澤也跟著成形。


    這其中至少有一些眼睛屬於一個被刪除的短章節中的一些毒蛇。除此之外,他們還遇到了之前遭遇過的同樣問題:“佛林特閉著眼一寸一寸地往前挪,速度慢到泰索何夫終於忍不住跑回來把矮人往前拉,不然他可能一整夜都會掛在這藤蔓上。”


    在1985年的遊戲博覽會(gen con)中,瑪格麗特·魏絲和我,珍尼特·帕克和我妻子勞拉、道格·奈爾斯、瑪格麗特的兒子大衛·鮑德溫、加裏·帕克和哈羅德·約翰遜一起演出了博覽會第一次的讀者小劇場。這次的演出是為了介紹新的“龍槍”係列。柯蒂斯·史密斯是我們全能的劇場經理。我們都認為是瑪格麗特可愛的小女兒莉茲·鮑德溫給我們帶來了觀眾。這場表演非常成功,並且在我們心中永遠奠定了道格扮演佛林特和珍尼特扮演泰索何夫的印象。——西克曼。當時莉茲隻有九歲。我們給她掛了個廣告牌,派她在會場四處奔跑,發送免費的入場券。人們稍後告訴我,他們當天晚上會來隻是因為不好意思讓那個長著藍色大眼的可愛小女孩失望!莉茲現在是tsr中的一名圖書編輯!我當時缺乏演員,所以我綁架了我從堪薩斯城來此拜訪的朋友——珍尼特和加裏。在加裏剛下飛機時,我們就把坦尼斯的劇本交給他,請他演出這個角色,而演出就在明天!他扮演坦尼斯非常傳神,珍尼特也成為傳說中泰斯的化身。——魏絲


    泰斯總是堅持他在水晶湖救了佛林特一命。這裏所刪掉的一些段落可能可以支持他的說法,但是佛林特應該想要忘記這一切:“水非常冰冷,嚐起來又很惡心。泰索何夫沉到水麵之下,但由於他高超的遊泳技術,所以他很快就浮出了水麵,聽見了矮人在他附近嗆水的聲音。他同時也聽見龍人的吼叫聲。坎德人將泥濘的汙水從眼中抹去,發現了佛林特。迅速地劃了幾下水之後,他遊到了矮人身邊。他也同時發現龍人們往水麵上探頭探腦的模樣。‘我抓到你了,’他氣喘籲籲地抓住矮人的領子,‘不要再掙紮了。’但佛林特驚慌不己,狂亂地掙紮。‘別亂動!’泰索何夫吞了一大口水。突然間,佛林特抓住了坎德人的脖子。但由於佛林特拒絕脫下盔甲,他沉重的身體把兩人都拉下了水麵。”


    譯注:龍人法師所施展的法術是“睡眠術”和“蛛網術”(web),前者前麵已經提到過。蛛網術是法師的二級法術,它可以製造出大量堅韌、黏性強大的人造蛛網來,這個法術可以用來針對空間使用,讓該處非常難走,也可以針對對手施展,把對方困在層層的蛛網中。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可以慢慢地掙脫這些纏人的蛛網。這些蛛網的另一個特征是易燃,高熱也可以輕易地破壞它們。這個法術所需要的材料是一些蜘蛛的網。</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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