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半邊村村口那塊大石頭時,月兒還高懸在空中,靜謐如初的村子漆黑一片,村民們無一例外還沉於夢鄉之中。


    放輕了腳步走回到自己的住所,連天瞳對鍾晴說道:“好好歇息去罷,碧笙的事已有了圓滿的結果,總算不必再掛心了。”


    “是啊是啊,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那個倒黴石家給我們招來的事,算是到頭了。”鍾晴打了個嗬欠,“不行了,困死了,我睡去了。”


    “噯!”連天瞳叫住了準備進屋的他,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雙子水晶,遞到他麵前,“借我的東西,還你。”


    鍾晴低頭看了看,擋開她的手,說:“我看你近來運勢比較差,這塊水晶或許能幫你擋擋煞,再借給你戴戴吧。”


    “這不是你傳家的東西麽?!”連天瞳看著手中漂亮異常的晶體,“怎能……”


    “羅嗦,讓你戴著就戴著吧!”鍾晴瞪她一眼,轉身伸著懶腰,大步流星走進了屋去。


    “這小子是在……”ken盯著鍾晴大大咧咧的背影,搖頭一笑。


    捏著雙子水晶,連天瞳輕輕咬了咬嘴唇,轉過身朝她們的草屋走去。


    經過刃玲瓏身邊時,見刃玲瓏還呆站著,眼睛直直地盯著鍾晴他們的房間,連天瞳喊了一聲:“玲瓏,還不進屋休息?!”


    “啊?!哦!”刃玲瓏這才醒過神來,又看了ken一眼,這才快步跟著連天瞳回了屋子。


    看到她們關上大門,ken臉上神情複雜,又呆站了一小會兒後,才返身進了屋裏。


    此時,鍾晴已經舒服地鑽進了被窩,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心情一鬆加上疲憊不堪,在ken進屋時,他已經睡得呼嚕不斷了。


    走到鍾晴床前,借著窗外透來的一縷月光,他端詳著他香甜的睡臉。


    “你這個家夥,怎麽就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呢……這麽一來……她一定不會放過你……”


    ken喃喃低語,坐到窗下的椅子上,全無睡意。


    在連天瞳她們的房裏,兩個女人都沒有入眠的意思。


    連天瞳點著了桌上的油燈,坐下來,將雙子水晶提到燈前,嘴角掛著一抹淺笑,支著下巴,輕輕晃動著水晶的掛繩,水透大眼入神地盯著這個在燈光下更顯光彩的小東西。


    “你動心了?”她背後,突然傳來刃玲瓏冷冰冰的聲音,“難道你真的相信那則預言?!”


    似乎被破壞了好興致般,連天瞳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她手指一拉,一把將水晶抓到了手裏,頭也不回地說:“無謂相信與否,事實便是事實,你自己不也看得很清楚麽?!”


    “可是……”刃玲瓏走過來,坐到她身旁,“我並不以為他值得你去……”


    “我做事向來不考慮值得與否,隻照我的心意去做。”連天瞳臉上有了一絲不悅,轉過頭,看著刃玲瓏,“若你非要同我論及值得不值得,那就得先問問你自己。僅僅一麵之緣,便甘心花去兩百年時間在一個人身上,你又得到了什麽?!”


    “我……”她一番話,不偏不倚刺中了刃玲瓏的痛處,緊抿著嘴唇,良久,她才緩緩說道,“跟在他身邊,就是種幸福……兩百年時間,這樣的感覺從未消退過。”


    “那不就夠了麽,還有什麽可計較的呢?”連天瞳放緩了口氣,“說起來,這麽多年來,我從未想到出現在我眼前的,會是這樣一個人,嗬嗬,看起來一無是處的家夥……”


    “姐姐……”刃玲瓏突然不再稱呼她為師傅,略一猶豫,問,“如果他死了,你會傷心麽?”


    連天瞳眉頭一皺,不假思索地答道:“會。”


    “為什麽會這樣?!”刃玲瓏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你才認識他不久啊……難道那幾句所謂的‘預言’對你影響那麽大?!”


    “當你麵對足以致命的一擊時,有個人毫不猶豫擋在你麵前……”連天瞳淡然一笑,看定刃玲瓏的眼睛,“若也遇到同樣境況,或許你便能明白我的心意了。不管怎樣,他救我於萬劫不複,卻是不爭的事實。單就這一點……”


    “單憑這一點你就想以身相許麽?”刃玲瓏噌一下站了起來,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看著連天瞳,“姐姐,這一點都不像你了。”


    “是嗎?!”連天瞳垂下長長的睫毛,不以為然地說道,“當你重新回到我身邊的那一刻起,表麵看來,你與從前並無二致。但是我知道,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封上了自己的心,連我都拒絕在外。我卻從未問過你原因,也從不問你兩百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等你自己來告訴我……你與我,究竟是誰變了?!”


    “姐姐……我……我……”刃玲瓏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淚水奪眶而出,“我隻想要他好好活下去而已……”


    見她痛苦至此,連天瞳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問:“究竟發生何事?”


    刃玲瓏死命地搖著頭,任淚水橫流。


    過了不知多久,她抬起紅腫的雙眼,緊緊拉住連天瞳的手,一咬牙,道:“姐姐,不要問我了,這件事,我自己會去處理。”


    “你要……”連天瞳一愣,想了想,旋即釋然道:“也好,你的事,自己看著辦罷,我不再過問。”


    聞言,刃玲瓏一把抱住連天瞳,在她耳畔喃喃道:“姐姐……對不起…”


    連天瞳一笑,輕撫著她的背:“傻丫頭,跟我說對不起作什麽。你也累了,早些休息罷。”


    說完,她拍拍刃玲瓏的肩膀,轉身朝裏屋走去。


    “姐姐!”刃玲瓏叫住了她,說:“不去河岸處看看麽?預言隻看過上半厥而已,後麵寫的……”


    “我並未忘記。”連天瞳回眸一笑,“過幾日便去看看這下半厥。”


    “嗯。”刃玲瓏牽強地笑了笑,看著連天瞳的背影,她擦去掛在腮上的淚珠,用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原諒我……姐姐……無論我以後做了什麽……那隻是迫不得已……”


    熄滅了油燈,刃玲瓏獨坐在一室黑暗中,望著窗外的夜色,擱在桌上的雙手,漸漸攥成了拳頭。


    翌日早晨,紅日高懸,正忙著跟周公開會的鍾晴被外頭傳來的嘈雜之聲驚醒。


    而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的ken也在這時睜開了假寐的雙眼,回過頭,警覺地朝窗外看去。


    “出什麽事了?那麽吵?”鍾晴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走到ken身邊,撐在窗口向外張望,邊看邊奇怪地問,“你一大早就坐在窗子下頭發什麽愣呢?”


    “嗯……我昨晚失眠,所以坐這兒喝杯茶。”ken順手拿起手邊空空的茶杯,搪塞過去。


    “我睡不夠,你卻失眠,你們神仙的精神就是比人類好啊。”鍾晴撇撇嘴,旋即指著外頭說:“咦?!好像來了幾個穿衙差衣服的人?!”


    “是啊……”ken眉頭一皺,“不太對頭,他們好像在動手打村民!”


    村子中間的空地上,停著一頂官轎。轎前,隱約可見一大群村民將四、五個衙役打扮的男子圍在中間,有的拉手有的抱腿,奮力阻止這幾個人雨點般落在一名已經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的拳腳。


    “官爺饒命啊!”


    “求求你們別打了!”


    “官爺您就放我們一條生路罷!”


    男男女女帶著哭腔的哀求,還有小孩子的號啕大哭,打破了半邊村慣有的寧靜。


    鍾晴和ken趕忙打開門衝了出去。


    剛剛跑到人群之外,他們便聽到有人趾高氣昂且凶神惡煞地宣布:“你們這群人好好聽著,胡大人有命,今日你們半邊村有哪戶人家膽敢不交祭禮的銀兩,不論男女老幼,統統抓回縣衙問罪!膽敢阻撓我們辦差的,就跟地上這個不知死活的一樣下場。”


    鍾晴朝人縫中一看,發現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正是那個叫大牛的青年男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孔和嘴角都朝外趟著血,一看就是被人下重手打的。


    這時,站在轎子一旁作狗頭軍師打扮的人掀起了轎簾,一個官服官帽矮胖如冬瓜的小胡子從轎子裏頭走了出來,站到村民麵前,摸著自己的八子胡,陰陽怪氣地說:“昨兒個其他幾個村的村長已經主動將禮錢送到了衙門,就隻有你們半邊村,根本不將本官放在眼裏!告訴你們,今兒本官親自到此,就是要好好督促督促你們這些刁民!李師爺!”


    “是,大人!”那個瘦得跟竹竿一樣的師爺走上前,拿出個賬本一樣的東西,沾了點唾沫,嘩啦嘩啦翻開,看定其中一頁,大聲念道,“半邊村,共計人丁三十三口,十四戶,按每戶十兩銀子,該村共當上繳河神祭禮一百四十兩整。”


    “胡大人您高抬貴手啊!”蘇老伯讓圓月攙扶著,走到那胡大人麵前,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舉著手裏的粗布包袱說:“我們將所有能賣的物事都賣了,隻湊夠了這二十兩,大人您就勉為其難收下罷,村裏再也拿不出一文錢了呀!”


    看到這兒,鍾晴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圓月說的話,頓時明白了這夥人的來曆,咬牙道:“原來那就是那個殺千刀的貪官,哼,這麽快就來了!”


    “來得正好。”


    連天瞳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站到了他們兩人的身邊,看著那群不懷好意的惡人,冷冷一笑。


    “咦,你來啦?”鍾晴被突然冒出來的她嚇了一跳,看看她身邊,隨口問了句,“那個妖精跟屁蟲怎麽沒過來幫忙?還在睡大覺嗎?”


    “我醒來時她已不在房裏。”


    連天瞳答道,旋即撥開人群,朝前走了幾步。


    知道刃玲瓏一早就沒了蹤影,ken心裏頓時不踏實了。


    這邊,那胡大人搭下眼皮瞄了蘇老伯遞上來的銀子一眼,沒說半個字,直接就是一狠腳,踹到蘇老伯心口上。


    “爺爺!”圓月驚叫一聲,撲過去扶住重重倒在地上的蘇老伯。


    “哼,區區二十兩銀子也敢拿到本官麵前?!”胡大人一腳踢開散在自己腳下的碎銀子,指著蘇老伯說:“蘇老頭,你給本官聽著,你是半邊村的村長,本官不管你是賣兒還是賣女,再給你三日時間,要還是交不出那一百四十兩銀子,本官先拿你問罪,再將你們這小小村子夷為平地!”


    說罷,他低下頭,綠豆眼在圓月身上掃來掃去,奸笑道:“你這孫女長得倒還水靈,若送去翠紅樓,興許能換回些銀兩。”


    “你……你……”蘇老伯捂著心口,又氣又急。


    “嘿嘿,不如就讓本官代勞罷。”胡大人走了過去,俯下身,把手朝圓月臉上伸去。


    “爺爺!”圓月又驚又怕,拚命朝後縮著身子。


    但是,胡大人的爪子還沒挨著圓月的邊,整個人就被一拳打飛了去。


    “你這個死矮冬瓜,居然對個老人下這麽重的手?!還敢非禮未成年少女?!”鍾晴舉著拳頭,一手指著跌坐在地上捂著右眼哀嚎不停的胡大人,厲聲罵道,“你敢再對這裏任何一個村民動手動腳,你鍾爺爺馬上扒了你的皮!”


    “你……你……”被打懵了的胡大人被手下人手忙腳亂扶了起來,緩過神來的他當即忍痛大罵:“哪裏來的惡徒,竟敢傷害朝廷命官?!來人哪,給我統統拿下!”


    這一聲令下,在場的所有衙差立刻一擁而上,將鍾晴圍在了中間,重拳飛腳,紛紛朝他而去。


    “自討苦吃!”ken搖搖頭,從人群中跳出去加入了戰鬥。


    雖然是過專業訓練的“職業打手”,但是在鍾晴他們麵前,這幾個衙差不過是幾個空有一身蠻力的莽漢而已。別說現在有ken助自己一臂之力,就算單憑他一個人,這幾個衙差也遠不是他的對手。


    三兩個回合下來,衙差們鼻青臉腫地歪倒一片。其中,好幾人的門牙在打鬥中失了蹤影,捂著流血的嘴巴哎唷直叫,正正是那如假包換的“滿地找牙”之景。


    鍾晴拍拍衣服上的塵土,輕蔑地看著這些手下敗將,說:“就憑你們這幾個三腳貓,也敢在你鍾爺爺麵前耍橫?!瞎了你們狗眼了!哼!”


    見自己的手下轉眼就成了幾堆無用的爛泥,那胡大人頓時身如篩糠,小綠豆眼裏再也瞧不見一星半點的霸道狂妄,擠在竹竿軍師的身邊,是進也不敢退也不是。


    ken走到胡大人麵前,俯視著這個身高還不到他胸口的貪官,笑道:“一早就聽說過胡大人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你……你這大膽刁民……想……想對本官如何?”胡大人被ken的笑容弄得陣陣發毛,不停朝同樣一臉恐懼的師爺身後縮,僅憑一張硬嘴拚命保持著身為“父母官”的那最後一點官威。


    “想對你如何?!”鍾晴聽了,嘿嘿一笑,朝自己拳頭上吹了口氣,“你說呢?!”


    “你們……你們……”眨巴著已經是烏青一圈的眼睛,胡大人盯著鍾晴的大拳頭,戰戰兢兢地大吼:“本官是朝廷命……命官,你們敢以下犯上,那……那便是死罪!本官奉命祭祀河神,要是因……因你們幾個耽誤了祭祀之事,河神一怒,後果非……非同小可,你們可擔待不起!”


    “放屁!”鍾晴啐了一口,把拳頭攥得咯咯直響,嗬斥道,“什麽河神海神,就是你們這些該死的貪官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收拾了你們,比祭什麽神都有用!”


    “鍾晴!”確認蘇老伯的傷勢並無大礙後,連天瞳起身走到鍾晴身後,叫住了馬上就要拿胡大人開刀的他,“且慢動手,我還有些話要同胡大人說。”


    “哦?”鍾晴收回了拳頭,狐疑地看著麵無表情的連天瞳。


    “胡大人口口聲聲說要祭河神,”連天瞳走到胡大人麵前,“不知大人收了這麽些用作祭禮的銀子,究竟打算以何種方式祭河神呢?”


    “這……”胡大人眼珠一轉,壓下心頭的驚恐,理直氣壯地說,“隻要備齊禮金,當即購入牛羊牲口各一百匹,本官早已找了得道高人,屆時開壇作法,平息河神之怒,以求來年風調雨順!你們,你們若耽誤了祭祀的好時辰,今後必定天災不斷!”


    “僅有牛羊,隻怕河神不肯賞臉啊。”連天瞳冷笑,扭頭對鍾晴他們說道,“把這群人統統帶到渭河邊去。”


    說罷,她又對胡大人微一躬身,狡然一笑:“就讓我來為大人示範一下,如何才是祭祀河神的有效之道。”


    “沒問題!”鍾晴一手一個,分別揪住了胡大人和師爺的後衣領。雖不知道連天瞳究竟要作什麽,但是他肯定她絕對不會給這夥人好果子吃。


    在村民們的簇擁下,一行人押著已經如秋後螞蚱一般的胡大人和他的衙差們,來到了洶湧如初的渭河河畔。


    連天瞳看了看眼前濁黃一片的河水,走到那幾個衙差麵前,抬頭問旁邊的村民:“這些人中,可有動手傷過半邊村村民性命的?”


    “有!”


    “就是中間那個大胡子,還有旁邊那個八字眉的!”


    “小泥鰍就是被他們活活打死的!”


    “就是他們,我們親眼所見!”


    村民們怒聲一片。


    連天瞳將目光鎖在村民們所說的那兩個惡賊身上,笑了笑,轉頭對胡大人說道:“大人,要祭河神,活人才是最好的祭禮,尤其是心腸歹毒之人,尤對河神胃口。”


    “你……”胡大人驚恐地看著她,上下兩排大黃牙齒不停打著架。


    連天瞳吸了口氣,獨自走到前頭,對著這條波濤駭人的大河,雙手合十,大聲說道:“渭河之神,今有半邊村村民送上豐厚祭禮,但求風調雨順。若肯笑納,請速速示現真容!”


    話音剛落,她閉上雙眼,口中低念而出的聲音被轟轟的水聲掩蓋得一幹二淨。


    眾人正在質疑她在做什麽時,眼前的渭河突然起了變化——


    一直洶湧向前的河水突然改了方向,以連天瞳所對的位置為中心,一圈一圈繞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而一股從河心衝出的青黑之氣,竟在河麵上形成了一張模糊的人臉,眉目不分明,隻有一張大開的嘴,尤為引人注目。


    此時,那轟隆的水聲似乎也變了調,越聽越像是一個人厚實而狂放的笑聲,震得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在跟著打顫。


    如此突如其來之景,眾人看得呆若木雞。


    睜開眼,連天瞳對鍾晴他們說道:“河神已現,莫讓他老人家久候,還不動手扔那兩人下去?!”


    “啊……”鍾晴回過神來,和ken一道,一個抓住大胡子一個抓住八字眉,拖著兩個惡徒快步朝河邊走去。


    “大俠手下留情!饒命啊!饒命啊!”兩個衙差早已被嚇得屁滾尿流,一邊掙紮一邊討饒。


    “當初你們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下手之時,可曾想過手下留情?”連天瞳冷冷看著被鍾晴他們拖到麵前的兩個衙差,“殺人償命,這是你們應得的下場。”


    “沒錯!”鍾晴拽住大胡子,“你們這群目無王法作惡多端的家夥,死有餘辜!”


    眼見自己就要葬身魚腹,那大胡子和八字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鍾晴和ken的鉗製,八字眉順手從地上揀起一塊棱角分明的石塊,大胡子更是從自己的官靴之中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兩人猛地朝鍾晴和ken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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