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你知道為什麽沈司會這樣做嗎?”成向文坐在枝幹上看著旁邊抱著平板的弟弟,“讓他和暗黑工會接觸,最後一定要和那麵鏡子見麵,在之前的遊戲場也是,還要你把消息塞到特異組那裏。”


    成向藝搖搖頭,“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


    “他隻是在我的數據裏留下了東西,讓我幫他的忙。”成向藝聲音很小,話語也斷斷續續,一聽就知道是個很少說話的人,“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沒有說過,我也不知道。”


    “真奇怪。”成向文晃著腿,“完全搞不明白。”


    “大概是,為了改變。”成向藝打開自己的平板,看著上麵的內容,“或許,改變過去,就能改變未來,所以,他在不斷的嚐試著改變。”


    成向文睜大了眼睛,片刻後他點點頭,“為了改變未來所以改變過去?真是讓人驚訝的理由,但是我倒是覺得,大概不隻是這樣。”


    “哥哥你的意思是……?”


    “在之前的小偷遊戲場裏,他被偷走了過去,但是他完全不在意,他說過去對他不重要,這不是在說謊,而是真的這麽覺得。”成向文皺著眉頭開口,“說實話,我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也從你這裏知道了他倒轉過時間,但是,他到底為什麽倒轉時間這一點。”


    “真的很有必要想一想。”


    成向藝歪歪頭,哥哥的嘮叨又開始了,他不斷的延伸著自己的想法,甚至到了沈司說不定是遊戲場本身上去了,片刻後他歎了口氣,整個人直接化為數據體鑽進平板中,成向文驚了一下,他連忙伸手抓住平板,差一點就第二次摔下樹。


    “小右!以後不要這樣做!”成向文對著平板大喊,“雖然我知道你進去後能從其他平板中出去,但是你這樣我也會擔心。”


    “誰知道這東西摔壞了你會不會出不來了!而且這東西好貴,摔壞一個我們沒錢買!”


    成向藝縮在數據裏聽著哥哥的嘮叨,他幽幽的歎口氣,決定暫時先認錯,不然哥哥要念叨好久了。


    另一邊,沈司和簡念離開了這個區域,他們走的很慢,路上很冷,簡念把手藏在口袋裏,每呼吸一下都能看到自己的呼出的白氣融入空氣中。


    “沈司。”簡念轉頭看向沈司。


    “什麽?”


    簡念沉默了片刻,接著他搖搖頭,“算了,沒什麽。”


    “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沈司突然開口,“我記得應該是十天後?”


    “生日……好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生日的簡念有些遲疑的眨眨眼睛,片刻後他才像是想起來一樣點點頭,“身份證上的數字確實是十天後。”


    生日對於簡念來說沒有意義,他的降生是個錯誤,旁人理所當然當作重要時期的生日,對他來說和平常日子沒有任何區別,或許也就隻有沈司會記住他的生日日期,會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雖然沒有意義,但是簡念在聽到這聲生日快樂的時候還是會感到開心,因為沈司還記得他。


    “你生日的時候想要去什麽地方嗎?”


    簡念不太明白沈司的意思,但是聽沈司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他想了想,“其實隻要和沈司在一起我就很高興,但是如果非要說一個地方,我想去沒去過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人。”


    “想要和沈司有更多的回憶在。”


    “回憶?”


    “雖然對你來說那是無關緊要的過去,但是對於我來說過去的記憶是非常珍貴的東西。”簡念笑著說:“那可是完全隻屬於我的沈司。”


    沈司看著他,剛打算開口的一瞬間,一道手機鈴聲響起,沈司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在看到上麵的名字是沈司微微皺眉。


    “誰?”


    “和組長。”


    沈司回答簡念後便立刻接起電話來,“喂,和組長?”


    “沈司你現在在哪裏?和簡念馬上來特異組總部,有事找你們商量,有事件發生!我還要通知其他人,沈司你拖也要把簡念拖過來!”


    說完,哢嚓一聲手機掛斷了,沈司甚至沒有來得及詢問和信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看著已經回到首頁的屏幕,接著和簡念對視一眼,他們同時歎了口氣,接著連忙打車往前往特異組總部。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那場地震後,果然還是有事情發生了。


    車不好打,因為地震的緣故,幾乎沒有人出門,交通癱瘓,到處都是驚恐的人群,他們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人,沈司不得不再次給特異組打電話讓特異組的人來接他們,這一番操作下來,等他們到特異組總部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他們到來的時候還有人沒到,外麵燈火通明,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人將信將疑的回到了家,但估計今晚也睡不安穩,生怕餘震的發生。


    沈司站在窗台前看著外麵,黑夜裏的星星正在閃爍著光芒,看上去明天是個好天氣。


    “你在這裏?”夏樂語從辦公室內跑過來,“人已經到齊了,沈司快來,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沈司點點頭,他和夏樂語一起走進辦公室,“到底出了什麽事?這麽多人大晚上聚集在一起開會。”


    而且連一直留在暗黑工會的習洛都來了,不惜暴露習洛和特異組的關係也要把人找過來。


    在進入辦公室之後沈司看到坐在會議室最前麵的幾個人,他們穿著考究的軍裝,看上去嚴肅又沉默,應該是上層人員,在看到沈司的時候他們對著沈司和善的笑了一下,沈司點點頭沒有開口,接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非常抱歉在這個時間把大家聚集起來。”烏秋戴著眼鏡給大家發了資料,“情況太過緊急,我和組長討論過後做出這個決定,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該怎麽辦。”


    “到底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被叫過來的楊益疑惑的看著烏秋,“你們檢測組又檢測出什麽可怕的東西來了?”


    “你們先看資料,把資料翻到第二頁。”烏秋語速極快,“在無限流世界崩潰前世界曾經發生過一次全球性的大地震,地震持續十秒鍾,之後便是求生者回歸,遊戲場在現世開啟,特異組和檢測組成立。”


    沈司翻開資料看著,上麵是一些地震照片以及描述。


    “但是我們忽略了一件事,在地震發生之前全球的氣溫就出現了不對,在秋季極端的炎熱,以及在地震後迅速轉涼,這方麵不歸我們管我們也沒有多在意,雖然調查過看到是正常值之後也就沒有繼續追究。”


    “所以呢?”被焦急的喊過來身上毛茸茸的外套都沒脫的白君怡看著烏秋,“這個氣溫有問題?”


    “有大問題。”和信讓大家繼續把資料往後翻,“後麵是我找同事要的數據,9月氣溫開始異常,秋天卻像是酷暑,10月地震發生,同時氣溫迅速轉涼,並逐漸轉到零下,同時遊戲場開啟,11月開始有小範圍天災出現,12月的大雪阻斷交通,造成很大的損失和出行困難,全世界都麵臨著這樣的問題,一開始以為隻是巧合……”


    “1月,也就是現在,第二場全球性地震發生。”


    “到現在開始,全球開啟的遊戲場不下幾百。”


    烏秋接上和信的話語,“在地震後,我和組長在多個位置取了樣品檢查,然後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什麽?”


    “……我們的世界,正在逐漸的和無限流世界趨於一致。”


    寧陽澤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


    “散落在各地的遊戲場開啟正在逐漸的把我們的世界變成另一個無限流世界,就是這麽一回事。”和信歎了口氣,“氣溫和天災隻是預警,在早上那場地震後,所有被隱藏的東西都被展露出來了,孫芷也感覺到了整個世界都是遊戲場的氣息。”


    楊益連忙看向身邊的孫芷,孫芷點點頭肯定了和信的說法。


    能夠感應到遊戲場開啟的孫芷能力徹底失控,因為在她的感覺裏,整個世界都是遊戲場,她甚至覺得自己就站在遊戲場裏麵。


    “所以說,這是真的了?我們的現實世界在被無限流世界同化。”習洛仔細翻看著資料,“這樣的話,是不是高考也沒有了?”


    “不隻是高考,如果我們的世界變成了無限流世界,人類就沒有未來了。”和信這樣說:“雖然我說的有點絕對,但是,情況絕對比現在僅僅隻是有遊戲場開啟要糟糕太多。”


    “每個人處在危險之中。”


    在場的求生者統統陷入沉默,去過無限流世界的他們當然知道無限流世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沒有陽光、沒有微笑,也沒有希望,為了生存的殺戮是裏麵唯一的基調,實際上並沒有哪個求生者真的覺得自己可以登上第十層離開,無限流世界崩潰是一個奇跡,是讓幾乎全部求生者哭的一塌糊塗的奇跡。


    “怎麽辦?”夏樂語開口,“要馬上阻止才行!”


    和信看向沈司,“沈司,倒轉時間有沒有用?”


    “倒是可以倒轉到地震之前,但是沒有用。”沈司的手肘抵在桌子上,“即使倒轉時間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不是那麽好阻止的,到這個時間依舊會發生地震,世界依舊會被同化。”


    “我是唯一不受時間影響的人,在我倒轉時候後你們都不會知道世界會發生變化,我如果和你們說未來的事情,一是會被當作說謊,即使你們相信了,對於這樣的突發事件也沒有解決方法,所以,回到過去解決這個問題基本不成立。”


    和信明白沈司的意思,他點點頭,“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想不到辦法,即使你把時間倒轉回去,同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沒錯。”


    所以沈司隻能改變一點不影響本來發展的很微小的事情,所以他無法阻止自己父母的死亡,因為那是一件改變沈司本身的大事,即使沈司不斷的努力去倒退時間也無法將他們救出來。


    “真的不行?”楊益看著沈司,“不試試怎麽知道不可以。”


    “首先,地震一定會存在。”沈司看向楊益,“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給我一個阻止地震發生的解決方法,事件就解決了。”


    現場一片沉默,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場全球性的大地震根本就沒有阻止的餘地。


    “那就……沒辦法了嗎?”楊益喃喃自語,“一定能在什麽地方做出點什麽才對。”


    “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寧陽澤站起來,他看著周圍的所有人,“特異組尋找絕對安全的地方,檢測組上點心,主要檢測世界會不會強製把人帶入遊戲場內,無限流世界的規則是求生者每個月進入一次遊戲場,如果這個規則也恢複了後果不堪設想。”


    一直在旁聽的三個上層點點頭,中間的那個站起來,“這件事我會匯報上去,全力支持你們的行動,一定要找到辦法。”


    “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在場的眾人點點頭,會議結束,但是除了三個上層之外沒有一個人離開,他們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思考著現在的情況,每個人的心裏都亂七八糟,無數有的沒的不斷的在腦海裏冒。


    沈司看著他們,片刻後他起身第一個離開會議室,就這樣走到走廊上,他把窗戶拉開一道縫隙,窗外的寒風吹起來,一瞬間就凍透了沈司的手指,沈司看了一眼擺在窗台旁邊還在綻放的花朵,眼裏帶著一點溫和。


    “你沒事吧?”簡念跟了出來。


    “沒事。”沈司伸手碰了一下花瓣,他的聲音很平靜,看上去僅僅隻是對花有興趣。


    簡念靠在他旁邊,“對於剛才他們說的那件事你是怎麽想的?”


    “現實世界會被無限流世界和遊戲場同化嗎?”沈司輕描淡寫的總結了剛才的話,“聽上去確實是無法阻止的事情。”


    簡念點點頭,“不過想想也對,我們隻是普通的人類,甚至求生者的能力都是無限流世界和遊戲場帶來的,讓我們這種被給予者用給予者的力量和一整個世界對抗,這怎麽看都是天方夜譚。”


    “你覺得做不到?”


    “理智告訴我做不到,但是我的思想告訴我:我很不爽。”簡念嘖了一聲,“我都沒時間談戀愛了!”


    有些驚訝的轉頭看向簡念,在三秒鍾的對視後沈司笑了出來,整個就是笑犯蠢的小朋友的模樣。


    “別笑啊。”簡念皺著眉看著他,“對我來說在什麽地方都一樣,我隻是想要跟著你而已。”


    沈司收起臉上的笑容,他轉身靠在窗台上,窗戶縫隙中灌進來的風把他的頭發吹起來,沈司呼出一口氣。


    “別擔心。”


    “我說過,隻要努力的話,就算是未來也是可以改變的。”


    ……


    已經無力再關心其他事情了,除了有遊戲場開啟之外,整個特異組和檢測組都在不斷的檢測著世界同化的進展,他們和國外的組織進行合作,力求找到延緩世界同化的方法。


    但是不行,科學手段對這些非科學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用!


    從無限流世界崩潰求生者回到現實之後,不管是特異組還是檢測組,他們大多數都是利用求生者的能力去研究並製造出有利於他們的道具,和信的能力是複製,他可以短時間複製一個人能力,也因此將很多能力轉化為實實在在的道具。


    但是現在,單單個人的能力是無法和整個世界同化的速度抗衡的。


    一個遊戲場、一個世界,這個區別異常的大,難度異常的高。


    沈司配合他們倒轉了幾次時間,但是現實沒有絲毫改變,地震依舊到來,同化依舊進行,除了突增沈司在時間外行走的路程外別無他用。


    最後檢測組也放棄了從時間入手,而是在有限的時間裏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在確定不需要自己幫忙後,沈司離開特異組,他看著周圍的道路,突然間整個世界都空了,好像社會秩序才恢複了幾天而已,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從前。


    距離全球性地震已經過去了三天。


    簡念被留下了,因為他的能力是吞噬,檢測組希望可以從他的能力上找到突破口,雖然非常嫌棄,但簡念還是同意檢測實驗,畢竟要是真的讓世界被同化,那麽他就真的沒有機會再和沈司複合了。


    走出辦公室,簡念朝著旁邊的椅子上看了一眼,下一瞬間他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外套。


    簡念把外套拿起來,伸手摸進口袋,接著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身份證,上麵是沈司的名字,簡念歎了口氣。


    “怎麽連外套都給忘了。”簡念把外套掛在手臂上跑下樓,希望沈司還沒有打車離開,而且他就算是打車到了車站也走不掉,沒有身份證他哪裏都去不了。


    沈司走在路上,寒風吹過他的身體,在身體打寒顫後沈司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穿外套就離開了,他站在原地朝後看了一眼,他已經走出一條路了,沈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接著繼續往前走。


    仿佛不打算再要那件外套了。


    沈司在思考問題,七天的問題,世界的同化問題,以及自己為何會倒轉時間的問題。


    時間是一條平行線,隻有沈司可以在這條線上隨意行走不受影響,其他人即使是白君怡也會受到時間的支配。


    是因為世界的和無限流空間的同化無法阻止所以才倒轉時間的嗎?


    沈司想,應該不是這麽膚淺,因為是他自己做的事情,所以要猜測起來還是挺簡單的。


    過去無法改變,但是在微小的地方可以進行小小的修改,這點修改並不起眼,但說不定會影響到後來,僅僅是蝴蝶煽動翅膀便可以製造出一場風暴,沈司便是為了製造這場風暴才要回到過去擺放這隻蝴蝶。


    改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足足進行了七次。


    這大概是最合理的猜測了。


    “雖然不是完全記得,但是這次可以了嗎?”沈司喃喃自語,“還是說,還需要再繼續努力?”


    “喂,沈司!”


    沈司頓住腳步,他朝後看去,簡念追上來,他有些氣喘籲籲的把手裏的外套展開披在沈司身上,接著才像是抱怨一樣開口,“你不會冷嗎?不穿外套就走了,我不記得你忘性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你這不是給我送過來,沒事。”沈司把外套穿上。


    “你在想什麽?”簡念奇怪的看著沈司,“你不是向來都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嗎?之前我感覺不到冷的時候也堅持讓我穿上外套。”


    沈司看著他,片刻後他搖搖頭,“可能是擔憂現在的狀況吧。”


    “也是,畢竟沈司你是一個非常在意未來的人。”簡念歎了口氣,“未來是可以期待的未知,但是如果找不到解決方法,未來就是可以預見的已知,還是災難性的,你感到困擾也很正常。”


    “還沒到那個時候,該期待還是可以期待。”沈司笑了一下,“那麽我走了,你在特異組不要給和組長搗亂。”


    沈司邁出腳步,就在他邁出去的一瞬間,腳下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的腳,沈司甚至沒有來得及低頭往下看,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被拖到了地底,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秒鍾,沈司聽到了簡念喊他名字的聲音。


    如果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過去,那麽他這樣不斷的進遊戲場,也是注定的嗎?


    檢測組裏,烏秋猛地站起來,因為站起來的過於猛烈屁股下麵的凳子直接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聲音嚇了一跳,他們疑惑的看著烏秋,眼神在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不好了!”烏秋看向和信,“組長,我剛才檢測到有數個遊戲場同時開啟,數量已經超過十個!”


    “什麽?!”和信連忙湊過來,在烏秋的屏幕上,警告的符號掛了滿屏。


    和信連忙點開詳細位置,他把詳細地址發給寧陽澤後才詢問烏秋,“大概有多少人進了遊戲場?”


    “不能確定,但是絕對不會少,有三個地方是繁華地段。”烏秋匯報著上麵的信息,“還有一件事,沈司剛才離開的方向,按照他的腳程,如果他運氣差一點的話……他現在就在遊戲場裏。”


    和信愣了一下,“沈司?”


    “對!”烏秋點點頭,“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事。”


    烏秋把剛才檢測到的信息點出來。


    “這個遊戲場,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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