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女主?什麽崽?不知所雲。


    這沈期欺怕不是瘋了?


    柳霜思忖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卻發現對方竟躲躲閃閃地移開了目光,俏臉上浮現出兩朵羞意盎然的紅霞。


    “她在看我!啊啊啊啊!媽呀,難道是我看起來太癡漢,被她發現了嗎?!”沈期欺表現得如坐針氈,在柳霜的視線下,仿佛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白皙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她甚至偷偷背過身,用袖口抹了抹嘴角,“奇怪,好像也沒有流口水,她怎麽還在盯著我……”殊不知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都已經完完全全地傳遞到了柳霜心中。


    看來她說的女主是我?這是什麽意思?


    柳霜微微眯起雙眼,右手驟然握緊,一個駭然的想法跳出腦海:莫非她也和我一樣,是重生而來的人?


    若她真的來自後世,並且擁有記憶……那她確實早該知道,我已經成為了萬魔之主!


    柳霜心中頓時掀起一片驚濤駭浪,短短不過幾分鍾,她看向沈期欺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


    這女人心思果然狠毒深沉,不容小覷。


    她要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會想方設法地透露出去、招攬其他人陷害自己的。


    眼下,柳霜準備按兵不動,先搞清楚對方下一步會做些什麽,再做打算。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芙洛見柳霜一直沉默,便有些急了,柔柔地催道:“六師妹,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會惹你不高興了吧?”


    她故意這麽說,是想讓旁人以為柳霜不回話,是為了區區一件小事而悶氣。


    果然,身邊有人嘀咕道:“這人竟然如此小氣巴巴!”


    “是啊,師姐好心跟她說話,她卻理都不理……”


    柳霜這才看了她一眼:“師姐多慮了,我沒有不高興。”


    “那就好。”芙洛抿了抿嘴,展顏一笑,“師妹,我相信你是清白的,隻不過凡事都要講證據。”


    “這樣吧,我有個辦法。不知師妹願不願意聽聽看?”


    柳霜:“師姐但說無妨。”


    芙洛眼見魚上了鉤子,嘴邊笑容更盛:“好!師妹果然不拘小節。”


    “其實方法很簡單,讓大家進你的房間看看,如果玉梳的確不是我的那一把,那麽你確實是無辜的。我會讓阿寶她們向你道歉。但相反,如果梳子是我的……”


    說罷,她似有所指地停頓了下來。


    沈期欺一愣,這芙洛可真是蓮裏蓮氣!


    她沒記錯的話,玉梳本就是掌門送給柳霜的一具靈器,專門用來溫養筋脈。而芙洛根本沒有什麽玉梳,估計看得眼饞,就想把梳子占為己有了。


    偏偏傅清不懷好意地點點頭,唯恐天下不亂似的插嘴:“我看這方法不錯,就照芙洛師妹說的辦!”


    有了二師兄帶節奏,其他人也開始紛紛附和:“對,五師姐說得好!就照這個辦!”


    芙洛微微一笑,轉了轉眼珠,朝沈期欺使了一個邀功似的眼色。


    因為她知道,小師妹一直看柳霜不順眼,而清禮派掌門麾下的那群內門弟子,一向又以沈期欺馬首是瞻,因此誰欺負了柳霜,都會當個樂子似的告訴小師妹。


    沈期欺看見芙洛突然狗狗祟祟地向自己使眼色,心裏頓時大叫不好:“我靠,你不要過來啊!我是無辜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柳霜早已關閉了心靈感應,這一幕落在她的眼中,更加堅定了剛才的想法。


    她嗤笑一聲:果然,沈期欺就算死了一回,仍舊死性不改。


    如今所有人都站在了芙洛這一邊,沆瀣一氣。


    沈期欺不禁吞咽了一下喉嚨,驟然陷入兩難之地。


    她現在是應該站出來,和這群炮灰撇清關係,還是一條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鹹魚,轉身默默離開?


    柳霜倒是無所謂,區區二階靈器而已,早就對她起不了任何助長的作用了。


    她孑然一身地站在人群中央,眉目疏離,身影頎長,雙手背在身後,清禮派的素淨白衣穿在她身上,反倒多了一絲清冷,與紛亂的煙花塵囂隔絕開來。


    柳霜微微仰起頭,一縷陽光落在身上,迎著周圍一幕幕不懷好意的目光,她心中的黑暗正無法抑製地膨脹。


    果然這群人,還是死了比較安靜。


    一片惹人心煩的嘈雜中,她驀然聽到了沈期欺的聲音,穿越了千萬重喧囂和孤寂,猶如破冰碰壁,擲地有聲:“且慢!”


    柳霜怔怔,她看見沈期欺一步跨入人群中央,和自己肩並肩地站定了。


    沈期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群人是沒有心的嗎!


    大家都是日後要被削成人彘的人,逞這一時的快樂而把命丟了,真的不值得啊!


    “六師姐的那柄玉梳是我爹給的,我當時就在一旁,可以為她作證。”她雙手抱胸,振振有詞地說,“你們啊,沒點證據就亂懷疑人?還要強行進女孩子的閨房?不覺得很奇怪嗎!”


    周圍的人群一滯,目瞪口呆地看著沈期欺滔滔不絕。


    柳霜也緊緊盯著身旁的少女,烏黑的雙眼一眨也不眨,興味盎然。


    沈期欺竟然會站出來幫自己?這女人,到底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她動動手指,驀然闖入了沈期欺的內心世界,看到兩個迷你版的沈期欺正在對簿公堂。


    一個小人尖叫道:“你怎麽就站出來了!你這樣會引起她的注意知不知道!”


    另一個小人拍案大喊:“你能眼睜睜看著美人受冤枉嗎!保護!給我把保護打在公屏上!”


    “你閉嘴!你這個顏狗,一天到晚就會犯花癡!”


    “你還說我?你和我不是同一個人嗎!你敢說剛才沒有看呆嗎!”


    兩個小人互不相讓,嘰嘰喳喳,都難以信服對方,最後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扭打在了一起。


    柳霜:……好吵。


    她扶著額,果斷退了出來。


    芙洛和傅清麵麵相覷,紛紛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震驚。


    “小師妹怎麽會突然幫柳霜!?”


    芙洛蹙起眉頭:難道小師妹是想換個玩法,先博取對方的信任,再把她狠狠踩進泥裏?


    她不禁豁然開朗:妙啊,這招實在心狠手辣!我悟了!


    傅清緊鎖眉頭:小師妹癔症又發作了,竟然連性子都改了?實在太蹊蹺了!


    兩人頓時一喜一憂。


    芙洛一邊向沈期欺投以敬佩的目光,一邊溫婉笑道:“小師妹說的極是,我們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柳霜師妹的房間,的確有些不妥了。”


    阿寶卻沒有會她的意,不服氣地嚷起來:“怎麽可以!我分明看見的!肯定是她……”


    沈期欺哼了哼,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看見的玉梳上麵有什麽標誌性的特征,讓六師姐對對看?”


    阿寶楞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沒看清,離太遠了。”


    沈期欺正色道:“你既然沒看清,又憑什麽說師姐的梳子就是你的呢?”


    “這、這……因為……”阿寶一呆,玉梳的事情她本來就是瞎編亂造的,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正在這時,芙洛輕聲打斷她:“好了,阿寶,或許就是你離得太遠,看錯了。”


    “芙洛師姐……”阿寶咬緊唇瓣,瞳孔倏然放大,猛地轉頭望向她。


    為什麽師姐突然不幫自己了?!


    “好了,”一直沉默的傅清出來圓場,“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場誤會而已,散了吧。”


    眾人訕訕點頭,麵麵相覷,轉身要走。剛才逼迫柳霜的舉動讓他們此時無比尷尬。


    沈期欺心道:好什麽好!剛才還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惹了麻煩就想溜了?


    “慢著,冤枉了人還想走嗎?”沈期欺喊住她們,瞪著芙洛身旁一臉委屈的阿寶,“你們憑空汙人清白,是不是應該向柳師姐道個歉再走?”


    柳霜瞥了她一眼,忽然一笑,冷清的眉眼驟然生動起來,宛如千樹梨花相繼綻放,白雪如絮飛舞。


    她似乎變了很多,真有意思。


    沈期欺卻是一窒:仙女!……真的太好看了,這張臉!很難不心動!


    阿寶一慌,連忙看向身旁的芙洛,卻見芙洛卻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她,什麽表示也沒有,似乎並不打算幫自己。


    她出身外門,本來就權勢低微,完全是為了討好芙洛才搞出這一場鬧劇,誰知芙洛卻不再配合,獨獨把自己摘了個幹淨。


    阿寶不由得低下頭,緊咬牙關,從牙縫裏飛快地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柳霜師姐。”


    沈期欺從美貌中回過神,掩飾性地幹咳了兩聲,又看向旁邊一圈圍觀群眾:“你們呢?”


    其他人也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沮喪道:“柳霜師姐對不起。”


    沈期欺滿意地點點頭,宛如一個教導主任一般雙手叉腰,指揮道:“可以了,各回各家吧,以後沒有證據,不要拿出來冤枉好人。”


    眾人紛紛悻悻散去,唯獨柳霜一人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沈期欺被她看得臉熱,伸手撓了撓頭:“柳師姐……”


    柳霜垂下眼,輕聲道:“多謝小師妹幫忙。”


    “舉手之勞……啊!”


    沈期欺杏眼睜圓,呆呆地看著柳霜朝自己俯下身,她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淡如雪霧般的清香,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柳霜目光晦莫難辨,在她耳旁輕語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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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在想你呀!


    謝謝小可愛們的雷,受寵若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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