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四個再平常不過的字,卻宛若可以直接抽去靈魂。


    “眠眠。”杜清清懵了,根本搞不清眼前的情況,呆愣幾秒這才總算開口,像是一頭紮進了水裏,腦海中嗡嗡作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她道,實在難以置信,“你,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聲音聽起來抖的都快不成樣子了。


    手指也用力攥著衣角,眼眶很紅,下唇死死咬緊。


    一看就是受了極大委屈,倘若是尋常,蘇紀眠一定會輕輕抱上來的。


    也會親親她的唇,摸摸她的臉,恨不得把一整顆心都溫柔的交給她,一字一句同她講:“如歌不哭也不怕,我就在這裏呢。”


    隻這麽一句卻宛若魔法一般,杜清清的眼淚就能直接止住大半。


    可現在……


    杜清清抽抽鼻子,不安又緊張的抬起頭,卻並未從她眼底看到任何關切和擔心,明明那雙眼眸依舊如往常一般美麗清澈,可裏麵卻再也映不出她。


    “不是玩笑。”蘇紀眠啟唇輕聲說,“我是真的不認識你。”


    她頓了頓,聲音疏遠又禮貌。


    “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


    杜清清失魂落魄的報了警,又叫來了醫生,請他們幫蘇紀眠做更加詳細的檢查。


    與此同時也聯係了係統,想叫她趕快回總部一趟,查查蘇紀眠到底是怎麽了,明明劇本裏並未提及任何有關失憶的事,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狀況。


    “我知道了。”係統應聲道,語氣難得正經,很快和總部那邊打過了招呼,緊接著又問,“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不了。”杜清清搖搖頭,看眼身後的蘇紀眠,鼻尖下意識的發酸,“我就在這裏守著她。”


    “眠眠生病了,受了委屈受了傷。”她說,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甲幾乎快要陷進肉裏,“我得留下來好好守著她。”


    “不能讓她看不見我……”


    聲音很小卻又很堅定,一半說給係統聽,一半用來安慰自己,就和很多年前父母出事的時候一樣,雖然懵,可卻依舊要堅強。


    聽的係統簡直要心疼壞了。


    “唉。”她輕輕搖頭,了解杜清清的個性,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隨即便沒了蹤影。


    杜清清抬手擦擦眼眶裏的淚,拿出手機簡單給靳父打了個電話,說自己突然有事回不去了,叫他們好好照顧自己。


    再之後就重新坐回了蘇紀眠身邊,目光一刻不離的黏在她身上,緊張且不安的等待結果。


    聽醫生問了蘇紀眠很多問題,又見他們拿著片子討論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得出結論,是因為頭部在這場意外中受到重擊,大腦遭受了重創,以至於記憶出現混亂,對一些事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簡單來說,是失憶了。


    “她好像並不記得你。”醫生歎口氣,耐心的同杜清清講解情況,“病人喪失了好幾個月的記憶。”


    “她告訴我現在還是初夏。”他皺著眉,表情嚴肅,“還說自己在發生意外前剛剛結束了便利店的工作,正準備回宿舍。”


    便利店,這個地方可太過熟悉了。


    杜清清聞言猛地滯了呼吸,雙腿突然開始發軟,腦海裏轟的一聲。


    既然這樣,那不就是說,蘇紀眠的記憶回到了自己這次重生之前。


    所以……她把自己,連帶著和自己在一起的這麽多個日日夜夜,全部忘掉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杜清清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整個人幾乎都要癱坐在地上。


    -


    過了好一會兒,杜清清才勉強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又和醫生詳細了解了蘇紀眠的身體狀況。


    頭部右手和手臂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手臂還好,隻是輕微擦傷,已經進行了消毒和包紮處理,頭部傷口不小,及時進行了手術縫合。


    再之後……最嚴重的是右手。


    蘇紀眠拇指和食指的肌腱斷了,雖然進行了肌腱吻合和外固定,但因為情況比較嚴重,後續恢複起來時間恐怕要很長,程度也說不準。


    這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極為痛苦的事,對於蘇紀眠來說更是相當於要了命。


    她以後到底要怎麽畫畫。


    杜清清一去想這些就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


    沒等緩,一抬眼便看到了病房外的警察,又隻能機械的帶著人去了解情況。


    “……”


    渾渾噩噩了好久好久,事情才終於暫時處理完畢。


    整個人都好似被抽空,從心底往外散發著冷,抬眼看看沉默不語的蘇紀眠,放在腿麵的雙手再次收緊,死死的攥在一起。


    可卻出奇的沒感覺到一點疼痛,心裏像是撒了什麽東西,五味陳雜。


    千言萬語隻匯成了一個字。


    怕。


    她真的很怕很怕,從沒這麽怕過的害怕,身體早就已經抖的麻木了,心尖抽痛,眼眶通紅,腦內有什麽東西在緩緩坍塌。


    心疼蘇紀眠受的傷,心疼蘇紀眠被襲擊時的絕望,擔心她的手恢複不好,擔心她再也畫不了畫。


    也擔心她再也記不得自己。


    為什麽會這樣……


    杜清清很想哭,眼淚幾次都要奪眶而出,可害怕影響到蘇紀眠的情緒,到底還是一直努力的忍著。


    直到她忽地聽到床邊的蘇紀眠突然開了口。


    她問自己:“你叫什麽名字,和我到底是什麽關係?”


    杜清清的眼淚莫名就突然止不住了。


    “我叫靳如歌。”她說,抬頭看向蘇紀眠的眼睛,非常非常的難過,就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是你女朋友。”


    “我們很早之前就確認關係了。”她道,努力平穩住語調一點點同蘇紀眠說,“還接過吻,擁過抱,一起吃過很多很多頓飯,前不久還一塊在許願卡上寫過誓言。”


    “你還記得嗎?”杜清清揚起頭,滿是希冀的看著蘇紀眠的臉,“我們當初寫的是要永遠永遠和彼此在一起,好好過一輩子的……”


    “是嗎。”話說完,蘇紀眠還真微微挑了下眉,似是在認真回想,可繼而卻又很快的答了句,“我不記得。”


    一句話,宛若將眼前的人判了死刑。


    杜清清的眸子漸漸的黯淡了,幾乎淚眼婆娑。


    她哭泣的樣子真的很可憐,像隻被遺棄的小狗兒。


    蘇紀眠看著她,莫名覺得心底抽痛了一下,有點於心不忍,到底還是抬起受傷的左臂努力給人抽了幾張紙。


    往她麵前一遞,聲音很輕的道了句別哭了。


    語調下意識的柔軟了幾分,不受控的。


    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


    因為那句別哭,杜清清最終還是堅強的把眼淚憋了回去,抽泣聲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全部融進周身的空氣裏。


    四周再一次安靜下來,好一會兒都不再有人說話。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著,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眼前的蘇紀眠才終於再次開了口。


    看看麵前的杜清清,有點不好意思的問她:“我能麻煩你個事情嗎?”


    “你說。”杜清清聞言連忙點頭,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幹,可卻依舊積極回應她,“什麽事都沒關係。”


    “能不能幫忙給我家人打個電話?”蘇紀眠問,“我怕他們萬一聯係不到我會擔心。”


    雖說擔心的幾率比萬分之一還要小,但他們確實是蘇紀眠失憶後現階段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既然她想見,那就隻能如她的願。


    “知道了。”杜清清點點頭,沒再說別的,很快站起身尋找蘇紀眠的手機。


    蘇紀眠對電子產品並不怎麽感興趣,用的也不多,手機裏除去幾個基礎軟件和學習軟件以外根本沒什麽東西,就連密碼都沒有。


    杜清清很快從她包裏翻到了手機,怕她家人那邊說些什麽不好的話被蘇紀眠聽見惹人不開心,於是很快轉了身決定出門打。


    不過剛剛按亮手機整個人就有點恍惚,出現在界麵上的是張合成的風景圖,分別照的太陽星星和月亮,最下麵是行小字:今天開心了嗎?


    自問自答似的,鎖屏劃開,很快跳出來的便是張合影。


    是前不久兩人一塊看過電影後手拉手回家時照的,那會兒路邊人不是很多,時間幾近傍晚,太陽正好就懸掛在身後,灑下一片金燦燦的餘光。


    本就已經美的不可方物了,可兩人的笑卻要比陽光還要璀璨幾分,肩並著肩手牽著手,眼底眉梢全部帶著笑意和幸福。


    而這張圖的下麵依舊有幾個小字,和鎖屏上的那幾個字在同一個位置,打開後一眼就能看見——


    很開心,和她在一起就開心。


    杜清清的眼眶再次濕潤了,眼前霧蒙蒙一片,好半晌才終於找到通訊錄的位置。


    打開,裏麵隻存了幾個電話號碼,家人的,室友的,畫室老師的,快餐店老板的……稍微熟一點的就備注個名字,不熟的就連名字都沒有,隻備注了身份。


    唯獨隻有她不同。


    前麵加了個a,被手動置頂了呢。


    而跟在後麵的則是幾個特別真誠的字。


    “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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