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


    門診樓的搶救室。


    季應閑背靠牆壁站在門口,抬眼看了眼上方,紅色指示燈正亮著。


    賀淩寒站在季應閑對麵,目光冰冷地注視他,語氣格外陰冷。


    “季應閑,他和你呆在一起,就沒有哪天好過。”


    “他的身體,根本經不起折騰,你不要再害他行不行?”


    季應閑眼睫在眸底映出一片陰翳,他抿緊薄唇,沒有反駁半個字。


    賀淩寒上前,一把揪住季應閑的領口,將他狠狠往牆麵撞去,迫使他抬起頭。


    他的雙手一如既往戴著雪白手套。


    對比季應閑滿身淩亂,賀淩寒衣著整潔,發絲攏後一絲不苟,唯獨眼眸中的冷厲透露情緒。


    “說話啊!”


    他盯住季應閑,臉色凜冽。


    季應閑不讓他靠近秦寧,處處阻礙使絆,卻又不好好照顧秦寧。


    那他又憑什麽待在秦寧身邊。


    季應閑咬肌繃緊,掐住賀淩寒的手腕,用力掰開。


    他冷眸鎖住賀淩寒,一字一句的說:“我和他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季應閑。”


    賀淩寒喊著他的名字,冷笑。


    “你充其量是個前未婚夫,哪怕你現在再後悔,跟我也沒有差別,我們是公平競爭。”


    “再則,以你對他做的事,你沒有任何優勢。”


    賀淩寒諷言還擊。


    季應閑把賀淩寒一把推開,眉眼冷戾道:“滾,老子現在沒心情跟你說這個。”


    秦寧尚在搶救,危在旦夕,他不想跟任何人廢話無關的事。


    送入搶救室之前,醫生在內網查看病例,秦寧心髒瓣膜問題正在逐步加劇,已經無法再藥物治療,需要做手術。


    即便現在醫學技術不到位,瓣膜材料沒有更先進的材料,但他也必須接受置換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


    目前先進行簡單手術,先緩解他的疼痛感,之後再做全身檢查,徹底治療,需要依靠瓣膜置換的治療方法。


    手術與否,秦寧身體都將承受巨大的痛苦。


    誰也無法理解他握著筆,要在手術協議簽下姓名時,那種無法言喻的沉重心情。


    他比誰都清楚,秦寧如今病情加重,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無論從前,抑或是現在。


    賀淩寒見他默然不語,不禁看向搶救室,麵容亦是陰霾密布,也緘默了。


    秦寧處於危險時刻,他們爭執再多也無用。


    兩人分開站立,都沒說話。


    季應閑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握住手機走遠些,接通。


    那邊劉助理見接通電話,直言道:“季總,京城那家醫院的心髒科專家已經聯係上,目前降落地點申請通過,我已經安排直升飛機過去接他,大概三點鍾能到市醫院。”


    季應閑沉默幾息,說:“盡快讓他過來的同時,也要保證他的安全。”


    劉助理心知情況危急,不容出現絲毫差錯,應下季應閑提的要求,便著重安排之後的行程。


    掛斷通話,季應閑回到搶救室外的走廊。


    賀淩寒也在極力尋找頂尖的心髒科專家,通話一直沒有停過。


    期間,兩人沒有再爭執半句。


    而走廊盡頭連通消防通道,兩扇半掩的門後,站著一個戴了黑口罩的年輕人,他透過很小的玻璃窗口,看著搶救室那邊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年輕人矮身坐下水泥階梯,筆記本電腦擱在腿上,雙手在鍵盤上敲擊。


    幾分鍾過去,他拿手機撥出一串數字。


    那邊很快接通。


    年輕人恭敬的喊了一聲。


    “先生。”


    *


    夜色濃重。


    天下著大雪。


    蔣晶背著大包從客車下去,進入服務區,她趁著夜黑,從衛生間後麵的矮牆翻出去,踩滑滾進雜草叢。


    她“哎喲”叫了聲,很快意識到不能說話,迅速閉嘴。


    在泥地裏打滾了幾圈,蔣晶抱著樹幹站起身。


    高速路很偏,沒有照明物體,整個片區都黑黢黢的,難以看清前路,旁邊高速路的車輛疾馳而過,車燈飛快晃過,來不及照清。


    蔣晶摸出手機,調整手機電筒,照亮腳下的泥路。


    她得罪季家,現在無法呆在濱城,更不能去女兒居住的精神病醫院,隻有暫時去偏遠地區,躲避一段時間。


    可能最壞的是,她不久後會被警方逮捕,但她無所謂,躲一時是一時,總好過回去麵對季家的人。


    可惜。


    可惜她車技不行,在那個地方沒把兩人撞死,真是後悔。


    希望他們不會找到她女兒,但應該不會,她女兒有精神疾病,季家又是濱城大家族,多少人看著,他們再怎麽生氣,也不會拿精神病人出氣。


    蔣晶心中有了盤算,摳出手機電話卡,以防被警方和季家那邊的人定位尋找。


    她握住背包肩帶,手撥開亂草,向遠處隱隱亮著燈的居民區走去。


    *


    市醫院。


    淩晨三點,被劉助理引路領來的著名專家氣喘籲籲抵達。


    很快專家被主治醫生等人帶去開會,討論秦寧病情問題,而賀淩寒聯係的知名教授,也被人送過來。


    他們在會議室討論複雜的病情,而季應閑和賀淩寒則在主座,聽著他們相互討論。


    賀淩寒停留的時間不久,天亮前,他被數個來電催走,臨走時不甘心的看向季應閑。


    賀氏的重點項目,年前全部交由他經手,包括有關雙秦的合作,賀淩寒無法不聞不問的留在醫院。


    而季應閑不同。


    在季氏公司,季老爺子的話他勉強聽幾句,其餘的,沒人敢幹涉他的決定,連他爸都不敢管他。


    不然怎麽會有“小魔王”這個綽號。


    季應閑在醫生教授們討論的空隙間,讓劉助理派人查查一輛紅色桑塔納的車主。


    劉助理很快得到信息,發給季應閑。


    紅色桑塔納的車主,是先前的娛樂記者郭強,如今郭強入獄,當然不會是他開車。


    能有這輛車鑰匙的人,除了他的女兒郭佳瑩和老婆蔣晶,再也沒別的人選。


    郭佳瑩是精神病患者,早在控製範圍。


    那隻能是蔣晶。


    季應閑吩咐道:“劉勳,去查蔣晶現在的住址,以及昨夜她在什麽地方,找到她後,先別報警。”


    劉助理秒懂他要做什麽,點頭應和。


    在劉助理離開後,季應閑轉頭看幾位醫生和教授。


    一個小時後,有了新結果。


    有醫生提出新的方案,在置換傳統瓣膜材料後,輔助藥物治療,如果出現排斥現象,再根據患者情況調整,等將來有更好的瓣膜材料,可以進行更換。


    昨夜為秦寧做手術的醫生也非常讚同目前的方案。


    如今醫學技術無法達到微創,置換手術必須開腔,難度係數很大,但倘若不做手術,患者壽命會逐步削減,並且常年伴隨的心絞痛。


    無論是哪一種,免不了秦寧痛苦。


    季應閑問:“意思是必須開腔,否則往後會痛苦?”


    醫生回答:“季先生的理解也沒錯,綜合考量,手術置換最適合秦寧目前的情況。”


    季應閑嘴角壓直,沒有再開口。


    良久。


    他握緊手機,說:“我不能為他做決定,等他醒後,由他自己決定。”


    醫生道:“麻醉效果在十點左右會完全消失,秦先生會在這個時間點清醒。”


    季應閑點頭。


    接下來時間過得很慢,季應閑在病房內等候秦寧醒來。


    劉助理出去時為他買來午餐,但季應閑沒吃。


    季應閑說:“去買些清淡的粥和開胃小菜,少油少鹽那種。”


    劉助理點頭,“好的。”


    季應閑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快到十點半,可秦寧依然沒醒。


    秦寧背對他側著睡,雙腳微微蜷縮。


    這個姿勢似乎有心理方麵的依據,缺乏安全感的人,休息時,會不自覺以這種姿勢睡覺。


    季應閑起身,伸手替秦寧掖被角,動作輕柔又仔細。


    在壓實秦寧背後的被褥時,不知為什麽,他腦子裏突然浮現昨天燈會,秦寧聽不懂濱城話的那件事,以及當初拾荒匠王漢城對當年的回憶。


    那個人的背後,有一顆黑痣。


    季應閑目光從秦寧嫻靜睡顏移至脊背,內心不禁動搖。


    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他遲疑片刻,手小心掀開被褥,慢慢撩開秦寧衣服……


    “你在幹什麽?”


    軟糯的虛弱聲音響起。


    季應閑猛地抬頭,對上秦寧茫然的黑眸。


    秦寧不知什麽時候醒的。


    那一瞬間,季應閑臉頰蹭地通紅,燙得宛如煮紅的青蝦。


    “我……我……”


    他神色慌張。


    秦寧身體不適,默然閉眼,轉過身平躺著,沒說話。


    季應閑看了他一眼,略心虛的說:“……我在……給你擦藥。”


    臨時編造的借口,但也不全是借口。


    季應閑從邊櫃拿過藥盒,摸了摸鼻子,說:“我讓醫生給你開了治淤青的藥膏。”


    秦寧看了眼他手裏的藥膏盒,慢慢坐起身,季應閑正要給他披上外套,就聽秦寧說了兩個字“擦吧”。


    季應閑又撓了撓眉心,語氣帶笑的“哦”了聲。


    他用棉簽沾取少量白色藥膏,另隻手伸向秦寧後腰,壓下滿心亂七八糟的思緒,正要卷起衣擺……


    秦寧嘟囔一句:“你動作好慢。”


    他說完這話,顧自撩起衣擺,露出白皙細膩的皮膚。


    他的腰肢格外纖細,脊背瘦削,薄薄一層肌肉,微彎著腰時,脊骨淺淺凸起,像一件精致的玉雕藝術品,富有骨感美。


    秦寧卷起衣擺的動作大方又自然,毫無扭捏感。


    他低聲囑咐,“季應閑,我有點怕疼,你輕點。”


    嗓音溫潤,帶有一絲病弱的軟糯感,叫人(季總)情難自禁。


    這話本來沒什麽曖昧,但落在正要敲門的劉助理耳朵裏,那意思簡直轉了三百六十度。


    劉助理冷靜的臉瞬間崩裂。


    這……


    季總未免也太狗了,秦先生剛醒,就“強迫”秦先生做晉江審核不允許的事情,甚至在醫院病房這種地方!


    狗男人!


    不對。


    或許正是這樣禁忌的場景,令感官更刺激,更亢奮。


    劉助理無師自通了豪華列車。


    他站在門口,在進與不進間徘徊。


    而室內兩人,對他的腦洞一無所知。


    季應閑俊臉赤紅,嗓音也莫名沙啞幾分,“我會……輕點。”


    他眼睛不自覺瞄了眼雪白又纖細的腰,匆匆轉開視線,不敢多看,主要怕又丟人的流鼻血。


    秦寧轉頭看他,“你又感冒了?”


    季應閑有幾次經驗,回答很流暢。


    “是上火。”


    欲火也是火。


    沒毛病。


    秦寧隨口說:“多喝熱水。”


    季應閑心頭暖暖的,“嗯。”


    他在關心我。


    季總飄忽忽的想。


    接下來,季應閑心情頗好,為了不讓自己出糗,半閉眼半睜眼的給秦寧抹藥膏,動作小心翼翼,好似在抹鮮嫩的豆腐。


    他都不敢多碰,生怕自己滿腦子黃色廢料,弄髒眼前的幹淨青年。


    但當他目光落在秦寧後腰那片淤青痕跡時,忽地一怔,心髒登時密密匝匝的錐疼。


    昨夜那時候他滿心想著秦寧,卻忽視潛藏身邊的危機,秦寧為了讓他避開車,無端受這罪。


    他真的該死。


    季總內心愧疚得不行。


    秦寧正昏昏欲睡,忽聽身後“啪”地響起響亮的掌摑聲,重得他瞬間醒神。


    他懵然幾秒,轉過頭。


    季應閑右臉非常紅,但不是那種正常泛紅,而是腫出痕跡的那種帶血絲的紅。


    秦寧驚愕道:“你……你幹嘛打自己?”


    “對不起。”


    季應閑目光盯著秦寧,語氣格外認真。


    秦寧對他的舉止感到不明,愣然的問:“你為什麽跟我道歉?”


    季應閑抿直唇角,輕手觸碰未上藥膏的淤青,眼眸中含著滿滿的心疼。


    他問:“疼麽?”


    秦寧注視著季應閑,神色平靜。


    他習慣性想說“沒事,不疼”,但對上季應閑那近乎洞穿內心的灼烈目光,他不禁莞爾一笑。


    “疼。”


    他遵從內心,回答了這個字。


    季應閑小心撤回手,說:“那我……幫你揉揉?”


    秦寧笑著拒絕:“不行,我怕癢。”


    他腰側隔著衣服還行,但觸碰皮膚就特別癢。


    季應閑心尖莫名被撓了下,酥酥麻麻的。


    他心想,有多癢?


    這想法一冒頭,季總的心再也靜不下來,頓時坐正,整個背脊和後頸都僵硬著繃直。


    秦寧看了他一眼,倒沒質疑他怎麽突然坐直,隻疲倦地揉了下眼,說:“我想再睡會兒。”


    季應閑思緒回籠,阻止道:“不行,醫生囑咐過,在你清醒後,暫時不能再睡覺。”


    秦寧問:“我用過麻醉藥?”


    季應閑微愣,接著如實告訴秦寧昨夜的事,並把醫生關於手術的考慮也告訴秦寧。


    秦寧沉思了許久,沒有開口回複。


    季應閑擔心他害怕,一時情急地握住秦寧的手,說:“你別怕,我會為你找最好最頂尖的心髒科專家,來給你做這個手術,我……”


    “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他目光灼灼的承諾。


    秦寧看他神情非常認真,陰鬱心情一掃而空,他淺淺笑道:“我沒怕,隻是在想雙秦的研究成果,我需要等多少年。”


    季應閑對雙秦目前的科研項目有了解,說:“雙秦不行,我可以。”


    秦寧的疾病難以治愈,一直是季老爺子的心病,他幾年前畢業回國,投資組建研發團隊,著重投入心髒瓣膜的研究,近幾年與濱大實驗室合作,沈見溪也是他研究團隊的核心成員。


    秦寧不明白季應閑的意思,正要細問,門外傳來敲門聲,並伴隨劉助理的詢問。


    “秦先生,季總,我能進來麽?”


    他再不進去,粥和小菜快涼透了。


    秦寧止住話題,回應劉助理。


    季應閑不滿地哼了聲,不高興劉勳打擾他和秦寧獨處,但轉念想起劉勳帶回秦寧午餐,也就沒那麽不爽。


    劉助理提著午餐進來,放置在邊櫃上。


    季應閑順手拿過來,一一拆開,又取出餐具。


    秦寧伸手,“給我吧。”


    季應閑繞開他的手,舀了一勺白粥,送到秦寧嘴邊,說:“別隨便動,你手在輸液。”


    見秦寧沒張嘴,季應閑又送近幾分,“喏,快吃。”


    秦寧遲疑了兩秒,張嘴吃了小半勺,慢慢咀嚼,季應閑耐心等待,緩慢地喂秦寧喝粥,時不時給他夾一箸開胃小菜。


    劉助理:“……”


    他突然覺得自己亮得堪比電燈泡。


    室內場景很溫馨時,站在門口的賀淩寒止住腳步,眉宇間滿是陰鬱。


    李威見他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登時也站定。


    賀淩寒後退兩步,走到病房外的鐵質長椅坐下。


    李威看看病房,又看看自家老板,不明白他怎麽突然不進去。


    沒兩分鍾,賀淩寒起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


    李威快步追上去,滿頭問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


    下午秦寧被季應閑背著去做各項檢查,為了做術前準備。


    手術時間安排在夜晚十點。


    秦寧提前禁食禁水,被推進手術室時,季應閑拿出一樣東西綁在秦寧手腕上。


    秦寧抬手一看,是一根很細的紅繩,穿了一顆金色的轉運珠,珠體有個“福”字。


    季應閑擦了擦鼻子,赧然道:“我聽說這個有祈福效果。”


    秦寧不免一笑,難怪季應閑下午有半個小時失蹤,原來跑去買這東西。


    他不信這些,但也不能浪費別人的好意,收下後說了聲謝謝。


    護士領著秦寧進手術室。


    季應閑躊躇地動了下腳,跟著往前急走了兩步,說:“你別怕,我在外麵等你。”


    秦寧笑著點頭,“好。”


    隨後,手術室的門被護士關上。


    季應閑焦躁不安地在門前走來走去,時不時看手術室一眼。


    劉助理勸道:“季總,秦先生會沒事的。”


    所以你不要晃來晃去,我眼睛要花了。


    劉助理沒說後半句。


    季應閑也發覺這樣不太好,大馬金刀地坐下長椅,眼睛卻一直盯著手術室,仿佛要把它盯穿,好看清室內是什麽情況。


    劉助理:“……”


    劉助理正要轉開視線,倏然發現季總常戴腕表的那隻手似乎多了一抹紅色。


    他扶正眼鏡,仔細看。


    是一根穿著轉運珠的紅繩。


    劉助理既無語又想笑,看出來季總是頭一回暗戀了,還偷偷摸摸整情侶手繩,也是沒誰了。


    兩人在手術室外等了大概快六小時,接近淩晨四點,手術室燈熄滅,醫生滿臉疲倦地走出來。


    季應閑快步走近,問:“怎麽樣?”


    醫生抹了把額頭的汗,回答說:“一切順利,多虧秦先生自己在穩定病情。”


    季應閑鬆了口氣。


    這時,護士將秦寧推出手術室,季應閑低頭去看,秦寧正睡著,麵色很蒼白,眉心緊蹙。


    他心疼地碰了碰秦寧冰冷的臉頰,繼而從護士那裏接過活兒。


    “我來。”


    護士猶豫道:“可是……”


    “不用你,我來推他回去。”


    護士遲疑了一瞬,拗不過季應閑的堅持,給他讓出位置。


    季應閑自己慢慢把秦寧推回病房,小心安頓。


    給秦寧蓋好被褥後,他俯身在秦寧額頭親了下,正要起身,季應閑又忍不住低頭,再親了一次。


    周而複始,他親了好幾回。


    在門外目睹全程的劉助理:“……”


    季應閑為秦寧掖好被角,安排好護工來照顧秦寧幾小時。


    他和劉助理下樓去往醫院門口,司機恰好開車到門口。


    兩人上車,劉助理報了地點,司機啟程。


    季應閑不緊不慢地脫下大衣外套,疊好放置在一邊,他抬頭看向內視鏡,喊了聲“劉勳”。


    劉助理回頭,“季總,有什麽吩咐?”


    季應閑摩挲著袖扣,說:“那個郭強的女兒在哪家精神病醫院?”


    劉助理翻開筆記本電腦,點開桌麵的文件夾,翻出文檔,照著字念給季應閑聽。


    “目前在麓山醫院。”


    季應閑閉了閉眼,慢條斯理道:“找人給她辦理轉院,送去麓山精神病院。”


    麓山精神病院多是孤家寡人的病患,進去就很難再出來,一貫實行封閉式管理,別人很難進去探病。


    劉助理點頭,“好的。”


    而另一邊。


    租住一個單間民房的蔣晶裹著單薄的被褥,在木板床上蜷縮成團,正瑟瑟發抖,難以入眠。


    這地方太窮,條件特別艱難,簡直不是人過的。


    她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


    渾渾噩噩的睡了幾小時,蔣晶將要睡著時,木質房門被人敲響。


    被打擾休息,她火氣很大的問了句“什麽人”。


    門外傳來女房東的聲音。


    “大妹子,睡著了麽?我怕你凍著,搜羅出一床厚棉被給你拿來。”


    蔣晶正冷得發抖,她甚至沒懷疑過這番話的怪異,從被窩裏鑽出來,披上厚外套去開門。


    門“噠”地打開,刺骨寒風猛地灌入,吹得她臉色刷白。


    凜冽冬風中,一道修長人影正站在門口,眼神冰冷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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