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房樓下停車場。


    司機睇了眼手機時間,趴在方向盤上小憩。


    劉助理抬頭看六樓。


    漆黑昏暗中,六樓客廳的落地窗正亮著,光線不強,似乎隻打開了牆麵壁燈。


    車廂內忽然嗡嗡響了兩聲。


    劉助理回頭看後座,一台手機的屏幕正亮著,有人打電話過來。


    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


    沒有季總允許,劉助理從不碰他的手機,他在備忘錄記下有來電一事,便放下自己手機。


    季應閑手機響了片刻,停歇。


    不多時,再度響起,是同一個號碼。


    對方連撥數次,劉助理以為有什麽很重要的急事,正猶豫是否上樓跟季應閑說,自己手機反而嗡嗡震響。


    劃開鎖屏,來電顯示的是一串號碼。


    跟季總手機上的號碼,是同一個。


    劉助理接通,對方直言身份與來意。


    是北城那邊顧家的人。


    對方詢問道:“阿閑哥哥在哪兒,我有事找他。”


    劉助理又抬頭看六樓,繼而斂回視線,回答對方:“顧小姐,季總已經休息了,有什麽事,您可以明天到季氏預約會麵。”


    顧冬婭:“……”


    她握著手機腹誹,這助理怎麽說話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兒。


    顧冬婭被她堂哥睞了一眼,她又笑著問到重點。


    “那個……阿閑哥哥他還好吧?”


    劉助理:“?”


    顧冬婭委婉表示:“他有沒有什麽異常,比如身體不適,再比如肚子不舒服,反應奇奇怪怪的?”


    劉助理沉吟片刻,說:“季總沒有任何異常,顧小姐不用擔心,這麽晚,我不打擾顧小姐休息了。”


    他話音未落,就要掛斷通話。


    顧冬婭那邊急忙製止,“等下等下,我還有事問你。”


    劉助理停住掛斷通話的手,耐心侯著顧冬婭後話。


    顧冬婭默然一息,猶豫著問:“他有沒有……嗯,找別人?”


    別人?秦先生算別人麽?


    劉助理自覺不是。


    他答道:“沒有。”


    顧冬婭輕舒一口氣,說:“這樣啊,那沒事了,掛吧。”


    劉助理:“嗯。”


    他這邊掛斷通話,顧冬婭那邊也放下手機。


    顧冬婭看向坐在旁邊沙發的人,訕笑著說:“哥,我問過劉勳了,季應閑沒事,也沒什麽異常,大概過期後沒什麽藥效,你可以放心。”


    黑發的冷俊青年正閱覽一冊項目書,他隨意翻過,頭也不抬的說:“明天去季氏道歉。”


    “啊?還要去道歉哪?”


    顧冬婭臉登時垮下來,求饒說:“我能不去麽?我一去,他不行的事,大家都得知道,多沒麵子。”


    青年:“……”


    她見堂哥不理她,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沙發另一邊吃水果的沈秋羽。


    “堂嫂,你倒是說話話呀。”


    “咳咳咳……”


    沈秋羽被她這話驚得一嗆,連聲咳嗽,清秀幹淨的臉漲得通紅,可又咳嗽著,無法辯駁。


    青年睇了眼沈秋羽,放下項目書,送去一杯清水,並給他順了順脊背。


    顧冬婭莫名打了個飽嗝。


    然後房間門砰地一響,她被無情地趕出酒店的豪華套房。


    顧冬婭:“……”


    *


    洋房六樓。


    主臥。


    季應閑霎時頓住,雙手撐在秦寧身側。


    兩人離得很近。


    淺薄的氣息交織在一起,猶如無形的緊密蛛網,要將兩人牢牢地裹入其中。


    他目光定在秦寧泛粉的唇,喉結於薄薄皮膚下輕輕滾動。


    秦寧那雙蒼白的手揪著領帶,帶著季應閑再往下壓,鼻尖近乎相抵。


    那股清淺的皂香似有若無,像凜冬枝頭的寒梅,又像春雪消融後的潺潺溪流,令人靈魂為之一顫。


    季應閑緩慢的心跳霎時如擂鼓,有力地抨擊在胸腔,清晰可聞。


    他微闔著眼,情難自禁地吻在秦寧唇角。


    心跳陡然增快。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季應閑猛地抬起頭。


    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耳根,他像正在沸騰的水,又像喝過一杯烈酒,腦袋暈暈乎乎的。


    秦寧忽然說:“不是這樣親的。”


    他聲線慣來清潤溫和,可現下卻軟糯綿柔,聽在耳中,簡直讓人心神都在搖蕩。


    季應閑暈乎乎的想,這聲音可真要命。


    可仔細聽內容,季應閑一個零感情史的人,登時有點惱羞成怒,他看著秦寧,正要回話,領帶突然被往下拽,迫使他低頭。


    溫涼柔軟的唇瓣貼來,含著隱隱的清茶香。


    季應閑微怔。


    短短一瞬,與生俱來的強勢霸道讓他立刻奪回主位,攻城略地,勾著對方的舌尖糾纏。


    唇舌火熱地交纏,瘋狂吮吸。


    分開時,唇瓣又紅又燙。


    手指點過的地方宛如燒了起來,溫熱大掌在晉江審核不允許的地方停下,手指不由自主的動了動。


    秦寧紅著眼尾,輕輕皺眉,伸手壓住季應閑手臂,製止他的舉動。


    季應閑低頭親了親,停在最脆弱的地方。


    秦寧眼神有短暫的空白,他沒有動,隻是手腕在輕輕顫抖,泄露他的情緒。


    室溫逐步攀升。


    橘黃燈光照映的兩道剪影,很親密。


    許久,秦寧推著季應閑離開,緩慢喘息,臉頰酡紅。


    他嘴唇被親得很紅,頸項也很紅,和煮紅的青蝦沒差別。


    季應閑從盥洗室出來,正拿餐巾紙擦著手。


    他目光看向秦寧,舔了舔嘴唇,細細回味唇上那股酥麻的餘韻。


    秦寧轉開臉,蒼白的臉紅撲撲的。


    季應閑靠近時,卻聽他忽然說了兩個字。


    那瞬間,季應閑臉上和心底的熱度瞬間褪盡,眉心緊鎖,滿目陰翳。


    他俯下身,掐住秦寧下顎,迫使他抬起臉來看自己。


    “你好好看清楚,讓你舒服的人是我,不是什麽溫辭。”


    他壓下滿心酸楚,把那句“你到底多在意溫辭”咽回去。


    秦寧被他捏得不舒服,往後縮了縮,季應閑順勢鬆開手,見秦寧被掐的下顎多了紅印,一時心疼,抬手輕輕的摩挲。


    他有些懊惱的問:“疼不疼?”


    秦寧搖頭,眼睫淺淺扇動,最終看向季應閑。


    他問:“你喜歡溫辭?”


    季應閑不明所以,黑著臉嫌棄道:“老子瘋了才喜歡他。”


    秦寧問:“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


    尾音突兀的頓住。


    季應閑低頭目視秦寧,突然啞聲。


    他喜歡誰,曾經顯而易見。


    明明想直白的告訴秦寧,他喜歡多年前陪伴他的那個人,那個在地獄般黑暗的世界中,給予他光明,為他付出生命的恩人。


    可是,這句話卻堵在喉嚨裏,遲遲說不出來。


    一個從小到大說過無數遍的答案。


    偏偏無法對秦寧說出口。


    季應閑嘴角抿直,目光直直注視秦寧,那張幹淨的臉龐在橘色燈光下,異常秀麗明豔。


    內心忽然有了一個從未想過的疑問。


    他還喜歡那個恩人麽?


    那個他視如生命,發誓用一輩尋找的男人。


    他還喜歡麽?


    “秦寧……”


    他抬頭,想說話。


    不料對上秦寧嫻靜的睡顏,他縮在綿軟杏白的被褥中,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他眼睫濕潤,唇瓣很紅,擦破的地方隱隱有條紅線。


    秦寧雪白頸窩的位置,有一點殷紅吻痕。


    罪魁禍首唇角一揚,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被戳動,伸手輕輕摩挲那點殷紅,將顏色加深。


    他很滿意這道顯眼的痕跡。


    心中慢慢的想。


    那個問題的答案……


    等秦寧醒後,再告訴他。


    片刻,季應閑把秦寧抱進被窩,仔細蓋好棉被,離開臥室。


    *


    第二天。


    季氏公司茶水間。


    還是那八卦的四人組。


    “你們說,小魔王是不是失戀了?”


    “我也這麽想,今早開會時,你們沒看他臉色,好差好差,還發了好大的脾氣,眼下又青黑,怕是熬夜熬了一整晚。”


    “小季總可是我們公司顏值擔當,這要是從此一蹶不振,我們該怎麽辦啊。”


    “不說這個,你們看熱搜詞條沒?影帝陸修好像喜歡男人,公開在粉絲麵前出櫃。”


    “這麽突然?他不是一貫喜歡女人麽,拍一部劇換個對象,前幾天還有人磕他和最新那部電視劇裏的女主cp,今天怎麽突然喜歡男人了?”


    “不是突然喜歡,幾個月前,他粉絲在某酒店頂樓花園偶遇,跟他合影,無意間拍到他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約會,最近被娛記扒出來,他前段時間在劇組受傷住院,還專門為那個人轉院。”


    “我就不一樣,我想知道他喜歡的那個人長啥樣,如果盛世美顏,我還是能磕這對。”


    “我這兒有張照片,但不是很清——”


    “咳。”


    四人驚訝抬頭,見路過的劉助理輕咳後,正看著她們。


    四人:“……”


    這次劉助理倒沒說什麽,揣著文件走了。


    四人也沒再八卦,齊齊接了水,回去各自職位。


    而總裁辦公室那邊。


    劉助理放下文件,道:“季總,顧小姐預約了十點鍾見麵。”


    季應閑揉捏著眉心,冷聲拒絕:“不見。”


    劉助理遲疑瞬息,說:“同行的,有顧氏的現任副總,他有意來濱城開拓市場,想跟季氏合作,老爺子的意思是,希望您騰出時間會麵。”


    季應閑手微頓,“那就讓他們過來。”


    接著,他又喊住劉助理,說:“劉勳,你把今□□程報一下。”


    劉助理拿著手機調出備忘錄,念完後,他見到最後一行,說:“昨夜有陌生號碼給您撥過四次來電。”


    季應閑隨口道:“不用理。”


    劉助理點頭,看季應閑滿臉疲憊,道:“季總,如果昨夜沒休息好,先休息會兒吧,今□□程很滿,下午恐怕很難有時間休息。”


    季應閑擺擺手,不答反道:“顧家人過來,你先領去會議室。”


    劉助理頷首,“好的。”


    *


    汪海載著林護士到秦寧家時,秦寧正在吃保姆阿姨做的早餐。


    林護士照常給秦寧做基礎檢查,結束後,林護士沒急著走。


    他們過來時,把寄養在醫院寵物醫生那裏的kiko帶了過來,林護士正在逗它。


    kiko適應力很強,從貓包出來不到倆小時,就熟悉了新環境,在客廳撒腳亂蹦。


    秦寧彎腰給kiko倒了些貓糧,他穿著寬大的睡衣,領口鬆散,隨著動作露出一片皮膚。


    林護士在旁邊,恰好看見秦寧頸窩。


    她一愣,不確定的再看過去,秦寧卻直起身,看不到了。


    林護士心底暗忖,秦先生有對象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保姆把門打開,一個英俊的青年立在門口,對方看上去很年輕,背著黑色挎包。


    她問:“請問你找誰?”


    沈見溪捏了捏後頸,畏羞道:“阿姨,我找秦寧。”


    保姆回頭看秦寧,秦寧放下油畫走過來,見到清清爽爽的沈見溪。


    他戴著鴨舌帽,眼角貼著創可貼,手背也纏著紗布,渾身都是小傷,不用想也知道始作俑者是哪一個。


    除了kiko不作他想。


    沈見溪提了提挎包肩帶,局促的說:“寧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他對你做的事,我都聽說了。”


    秦寧淺笑著讓開空間,說:“室外冷,進來再說吧。”


    保姆給沈見溪遞去幹淨的新拖鞋,沈見溪換上後跨進客廳。


    林護士忙碌完,需要汪海送回醫院,兩人很快就離開。


    秦寧讓沈見溪隨意坐,保姆給兩人泡了水果茶,到廚房打掃衛生。


    沈見溪喝了水果茶,說:“寧哥,真的很抱歉,我沒管住他。”


    這個“他”指的是kiko。


    秦寧溫和一笑,“你們不是同一個人,我不會怪你。”


    沈見溪頹喪神色一掃而空,他驚喜看向秦寧,“寧哥你真的不怪我麽?”


    那夜kiko突然奪走身體控製權,讓他無法獲得外界情況,他醒來時,已經過去一個月。


    他拚拚湊湊,從旁人那裏得知最近自己做過什麽,隻能用“劣跡斑斑”四個字形容。


    kiko行事瘋狂,思維缺乏邏輯,想做什麽做什麽。


    他擔心他傷害秦寧,而事實上,kiko確實傷害了秦寧,害他發燒住院。


    經過這件事,更堅定沈見溪治療的決心。


    秦寧卻不知道他那些心理活動,隻點頭,說:“嗯,不怪你,你別放在心上。”


    沈見溪咧嘴笑道:“嗯。”


    “寧哥,這次我過來,除了跟你道歉,還是來跟你告別,我今晚去國外接受治療。”


    “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我想在離開前,過來看看你。”


    沈見溪看著秦寧,眼睛亮亮的,含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熾烈情愫。


    他躊躇地動了動腳,有點想靠近秦寧,但過於緊張,一直捧著水果茶,時不時喝一點。


    秦寧起身,端起玻璃茶壺,給沈見溪斟水,抬手的瞬間,露出雪白頎長的側頸。


    沈見溪有點羞赧的挪開視線,卻在瞥見什麽時,陡然愣住。


    目光盯在秦寧的頸窩,漂亮的鎖骨上方,有一點顯眼的曖昧暗紅。


    同是男人,自然很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沈見溪表情僵住,再也笑不出來。


    秦寧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疑惑道:“怎麽了?”


    沈見溪神情恍惚地搖了下頭,“沒、沒什麽。”


    秦寧:“?”


    沈見溪匆匆告別,走得時候臉色很不好,好似受到了重大打擊。


    他走後,秦寧將裱好的油畫掛上牆。


    這幾幅油畫他沒有留簽名,打底稿時全都擦去,以防再生意外。


    秦寧剛掛好,就收到林護士的微信。


    他打開手機看。


    【木木】:秦先生,你又上熱搜了。


    *


    季氏會議室。


    季應閑推門而入。


    劉助理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進去後,他把磨砂玻璃門關上。


    室內有兩個人,一個是顧家旁支的顧冬婭,一個是顧氏目前的副總裁,顧濯。


    季應閑走過去跟顧濯禮貌握手。


    接著,雙方不約而同坐下,旁邊的顧冬婭喝了些水,喊了聲“阿閑哥哥”。


    季應閑瞥她一眼,轉開頭,沒多看她。


    顧冬婭是被她堂哥押來的,有實際目的。


    “阿閑哥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季應閑頭也不抬,“不必了,下次離我遠點。”


    顧冬婭:“……”


    餘光瞄了眼她哥,顧冬婭硬著頭皮說:“我昨天在你的粥裏……”


    她又看向旁邊的顧濯,誰知顧濯根本沒看她,正低頭玩兒手機,唇角微勾,似乎在跟誰發微信,看表情,還蠻高興的。


    季應閑也在看文件,整個會議室,除了劉助理在聽她說話,其餘兩人都沒聽她說話。


    沒人理,顧冬婭也磕磕巴巴的說下去。


    “……放了點東西。”


    季應閑正在看文件,倏然聽到這話,抬起臉,麵容沉冷的問:“你放了什麽?”


    顧冬婭老實交代,“你昨天說你不行,我就想幫你一把。”


    季應閑:“……”


    他不該對這女人抱有一絲僥幸。


    旁聽的劉助理:“???”


    季總不行,這是什麽驚天秘密!


    穩住穩住。


    劉助理保持麵無表情,假裝沒聽到。


    季應閑皺眉追問:“你胡亂放了什麽東西進去?”


    顧冬婭道:“我之前在搗鼓一款保健藥,有重振雄風的藥效,我就想讓你……”舉一舉。


    後話未盡,但意思已經很到位了。


    季應閑猛地站起,厲聲指責:“你知不知道秦寧有心髒病,不能隨意給他吃任何東西!”


    他疾言厲色,把顧冬婭嚇了一大跳,她反應半晌後,懵圈的問了句。


    “那粥不是給你的麽?”


    季應閑又氣又急,卻在這話後,更氣了,氣自己口是心非,讓秦寧險些遇到危險。


    他馬上拿起手機,聯係人帶秦寧去醫院做全方位體檢。


    旁邊的顧濯不徐不疾的說:“我連夜讓人解析過那藥物,不會影響本身有疾病的人,頂多能給那方麵的事助興。”


    話外之音,那碗粥裏混雜的保健藥有催情效果。


    他說的輕飄飄,在場幾人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劉助理又被迫聽到一個驚天秘密。


    難怪了。


    難怪昨夜他們在車裏等了那麽久,原來季總和秦先生在樓上……


    劉助理壓下心底的猜測。


    而季應閑聽到這話,表情先是愣住,接著越來越凝重複雜,甚至夾雜幾絲難以置信的苦澀。


    這麽說,昨夜秦寧拽住他的領帶主動親他,後來讓他碰,讓他親,都是因為誤吃了那方麵的藥,他靠近自己,僅僅隻是男人的本能。


    他不是喜歡他,才親他。


    是換成別人,隻要讓他舒服,都可以,他或許也會親那個人,讓那個人觸碰他最柔軟的地方。


    他對秦寧而言,不是特殊的存在。


    所以秦寧爽完後,叫了溫辭那個王八蛋的名字。


    所以秦寧還是在意溫辭那個假斯文的雙麵人!


    該死的!


    該死的!!


    光是想想,他已經嫉妒到發瘋!


    季應閑深深吸了口氣,胸腔充斥著暴戾,酸楚感在心底瘋狂翻湧,攪得他心陣陣錐痛,像被斧頭狠狠敲砸了幾百下。


    他臉色很不好看。


    對麵的顧冬婭也縮著脖子不敢開腔,她看季應閑臉色極差,又攥著拳頭,趕緊使勁往她哥那邊湊,深怕等會兒挨揍。


    顧濯看她一眼,顧冬婭又不敢湊過去了。


    會議室詭異的靜默了片刻。


    季應閑猝然站起身,說:“顧濯,我有事先走一步,合作的事,下次見麵詳談。”


    顧濯擺擺手,示意他隨意。


    季應閑大步離開,劉助理緊步跟隨。


    磨砂玻璃門慢慢合上,顧冬婭鬆了口氣。


    她有一瞬間真的懷疑季應閑要揍她,雖說她知道季應閑不會打女人,但她就是慫。


    *


    季應閑步子邁得很快,徑直走向電梯間。


    劉助理追在後麵,點開備忘錄詢問道:“季總,您現在要出去麽,去哪兒?”


    季應閑說:“去麓山別……”


    他停住腳步,劉助理也跟著他停下。


    劉助理:“?”


    季應閑站定原地,沒有繼續走,更沒說下去。


    他現在去找秦寧又算怎麽回事?


    質問他為什麽要親他,為什麽讓他碰?


    這簡直像個怨婦。


    劉助理問:“去麓山別墅區麽?”


    他心想,季總這是想去見秦先生?


    季應閑轉過身,突然開始往回走,留下劉助理一臉懵逼。


    他愣了片刻,跟著季應閑回到會議室。


    正準備離開的顧家兄妹見他去而複返,不禁微愣。


    季應閑指著顧冬婭,“你出去。”


    顧冬婭巴不得當場消失。


    她點頭說了句“好的”,推開門光速消失,穿著高跟鞋跑得賊快。


    劉助理:“……”


    季應閑重新落座,“我們來談談合作的事。”


    顧濯看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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