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號病房。


    護工為溫辭準備的烘焙工具與材料很齊全,均是容易操作的器皿與工具,且留有錄音機,方便指示。


    大抵唯一不便的,是溫辭視線受限。


    蛋糕胚是成品,需要製作的,是奶油與點綴水果。


    溫辭這次想做抹茶慕斯,蛋糕胚的作用不大,得另製。


    秦寧根據護工的語音指示,和溫辭一起準備材料。


    溫辭看不見,在錄音機邊控製著,方便秦寧把材料擺放出來。


    兩人都是新手,對步驟相當生疏,但性格均屬於沉靜那類,倒不顯慌張。


    秦寧按照說明泡開吉利丁片和抹茶粉,溫辭則在電磁爐邊注意熱牛奶的溫度,他聽力極佳,在牛奶將要沸騰之際,率先關火。


    接著,秦寧將另外兩樣東西混入牛奶,交給溫辭攪拌,他取出淡奶油倒入容器,準備用攪拌器打發。


    誰知他對這機器不太熟練,一放進去,淡奶油四處亂濺,灑得他和溫辭滿身都是。


    秦寧:“……”


    溫辭:“……”


    溫辭驚了下,探手在臉頰擦過,輕輕一嗅。


    淡奶油。


    他噗嗤一笑。


    秦寧赧然低眸,也笑了笑。


    笑了會兒,秦寧從旁邊拿紙巾過來,遞給溫辭幾張,自己也擦著臉。


    秦寧正對著鏡子抹臉頰額角的淡奶油,就聽溫辭說了句話。


    “阿寧,可以幫我麽?”


    秦寧抬眸,對上溫辭那張清雋斯文的俊臉。


    他現在的俊臉上,滿是星星點點的淡奶油,被他自己胡亂擦過,糊了一臉。


    秦寧:“……”


    他說:“你過來些。”


    溫辭慢慢轉過身,往前走了半步,兩人麵對麵站著。


    秦寧伸手給他擦著眼睛,溫辭輕手扶住他肩膀,順從地往下俯身,湊近些,方便秦寧幫忙。


    薄荷清冷的香氣逼近,秦寧不適地往後撤了幾分。


    他仍舊不喜歡跟人靠得太近。


    溫辭淺淡的琥珀色瞳仁籠著一層薄霧,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溫辭說:“阿寧,我要做手術了。”


    秦寧一愣,問:“什麽手術?”


    “角膜手術。”


    “醫生說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恢複視力,不成功,會永久性失明。”


    “我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秦寧明白他渴望光明的心,更明白迫切想恢複的期望。


    秦寧說:“我相信你會恢複視力。”


    溫辭淡淡笑開,那雙沒有聚焦的漂亮眼睛落在他身上。


    “你知道我恢複視力,最想看到什麽麽?”


    溫辭問。


    他笑的很溫柔。


    秦寧一怔,轉眸睨著溫辭輕輕觸碰他肩膀的手。


    溫辭很矜持知禮,扶住他雙肩也沒表現得很親昵,虛攏著。


    秦寧隱隱覺察出有一絲怪異。


    沒等他明白,門口驟然響起一道森冷的質問。


    “你們在做什麽。”


    音量不大。


    一字一句,卻極盡克製。


    兩人循聲轉頭。


    季應閑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正站在門邊,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他眼裏如噴著火,咬肌緊繃,整個人猶如蓄勢待發的□□,尖銳的利刃正劃過一絲寒光。


    兩人均沒搭話,詫異著他怎麽會在。


    季應閑盯著那雙放在秦寧肩膀的手,目光寒戾,緊攥拳頭。


    嗙——


    實木門被皮鞋狠踹一腳,多出又黑又顯眼的鞋印。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


    季應閑灰藍眼眸盯著兩人,表情震怒,活像被當場戴x帽。


    秦寧剛起話頭:“我們——”


    “閉嘴。”


    季應閑凶巴巴吼道。


    秦寧:“……”


    季應閑默然一息,煩躁打斷,“不準說!”


    不準說!


    他討厭聽“我們”這兩個字,多親密似的。


    更討厭接下來秦寧可能會說的話。


    他一想到秦寧有可能對溫辭……


    對溫辭……


    不行!


    他不能喜歡溫辭,不能!


    不可以不行不準!


    他眼神凶狠的看著兩人。


    很快,秦寧意識到問題所在,主動避開溫辭。


    難怪季應閑生氣,他險些忘了,這是男主的官配。


    溫辭手下一空,麵色浮現了短瞬的失落。


    他攏起手,慢慢放下,虛搭在秦寧背後,繼而漫不經心地偏過頭,目視季應閑的方向。


    這一舉動,霎時點燃季應閑的心頭火。


    他大步衝進門,一把揪住溫辭的衣領,眉眼鋒利地睇著他,語氣冰冷。


    “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手。”


    哪隻碰過秦寧,就打斷哪隻。


    秦寧:“!”


    這吃醋方式未免太驚悚了。


    溫辭被提著衣領,不適地皺起眉,手反擒季應閑的腕骨,力道不小。


    他嗓音冷淡,“你試試。”


    氣氛漸漸凝重。


    季應閑眼神陰厲,握成拳的指節攥得發響,仿佛下一秒,拳頭就要落在溫辭清俊的臉上。


    “季應閑。”


    清潤如泉的聲音在身側傳來。


    手臂被白淨修長的手抓住,向後輕扯了幾下,力道不重。


    季應閑手臂微僵,慢慢轉頭,麵色複雜地看了秦寧一眼。


    秦寧解釋,“你誤會了。”


    他站在兩人旁邊,輕輕拍了下溫辭的袖緣。


    “溫辭。”


    溫辭率先鬆手。


    秦寧看季應閑,沒出聲。


    季應閑抿了抿唇,冷哼一聲,也鬆開手。


    溫辭離開桎梏,低聲咳嗽。


    秦寧抬手想幫他拍一拍,手腕倏然被大掌截住,接著,被輕輕一拽,從溫辭身邊離開。


    季應閑抓住秦寧的手,一言不發地拽著他出門。


    溫辭想阻攔,但視線受限,剛邁出腳,就被茶幾一絆,往後趔趄半步,慌亂中扶住沙發邊沿。


    季應閑寒眸睞他,溫辭恰好抬頭,兩道恍惚間好似撞上。


    僅一眼,季應閑轉過身,掐住秦寧手腕往外走。


    溫辭望著門口的方向,臉沉如水。


    布藝沙發被他手指壓出深壑,指節用力到發白。


    另一邊。


    季應閑顧忌秦寧,沒走得很快。


    期間,秦寧幾次想甩開,但季應閑握得太緊,鐵灌銅澆般難以掙脫。


    “季應閑。”


    秦寧不悅地喊著他的名字。


    季應閑視若罔聞。


    秦寧擰眉,“你弄疼我了。”


    季應閑側目睨了眼,秦寧手腕那圈白皙的皮膚都紅了,有點蹭破皮的跡象。


    果然嬌氣。


    季應閑心底這樣想,手卻暗中稍微鬆了幾分力道,改為握手。


    再次觸碰到柔軟的那隻手,季應閑心尖倏地一顫,滿腔火氣竟在這刹那消得七七八八。


    鬱結心中的暴躁仿佛也漸漸被撫平。


    秦寧沒注意他神色,隻想抽回手。


    季應閑跟從內心,握得更緊,心想這手捏著真舒服,軟軟的,跟小年糕似的。


    他神色倨傲地目視前方。


    “別動,跟我走,我有事問你。”


    秦寧:“?”


    季應閑拉著秦寧一路走向電梯間,被旁觀的汪海看見,以為他要把秦寧怎麽樣。


    “秦先生!”


    汪海急切地喊了聲。


    但兩人一前一後跨進電梯,沒聽見。


    汪海看季應閑神色不對,擔心出事,立刻追去,錯過電梯,他又趕緊爬樓。


    剛爬到六樓,沒來得及喘口氣,小季總的病房門砰地闔上。


    汪海:“……”


    他敲門,無人回應。


    汪海驚疑不定地看著病房。


    季少不會揍秦先生吧?


    他發覺情況不妙,趕緊聯係季老爺子。


    季少這煞神,隻有老爺子鎮得住。


    國道高速。


    一輛不起眼的灰蒙蒙貨車極速行駛。


    貨車頭的駕駛室內,能容納四五個人,這會兒正坐著五個人。


    後麵三個並排坐,一聲不吭,臉色驚懼。


    前麵副駕駛的人偶爾回頭看一眼,卻是一句話不說,像在看管他們。


    李坦坐在中間,被他銳利眼光掃視著,如坐針氈。


    他默了片刻,掛著討好的笑臉,問:“大哥,我想問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副駕駛座那人並未看他,冷聲回複。


    “不該問的別問。”


    李坦被嗆了句,笑臉也快掛不住,比哭還難看。


    他爸媽坐在左右,也不敢吱聲。


    前幾天那位什麽姓劉的青年找上門,他們原以為是小舅子找來的人,哪知對方是濱城季家的人。


    現在濱城是待不下去了,也不知會被送到哪裏去。


    李氏夫妻滿臉灰敗。


    李坦安分坐著,看了眼他爸媽的臉色,心頭也是悔不當初,他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那個姓秦的,媽的,現在弄成這副樣子。


    鬼知道姓秦的認識季家那個小閻王。


    他暗罵幾句,又心虛地看了眼副駕駛。


    好在對方沒回頭,他鬆了口氣。


    李家這邊正在國道,極速遠離濱城,而李小舅一家也滿心奇怪。


    李展掛斷電話,嘀咕一聲,“姑媽怎麽沒接?”


    李小舅正在指揮服務員擺菜,聽見這聲嘀咕,說:“沒人接就算了,等會兒有貴客過來,你別給老子丟人。”


    李展整理身上沒拆標價的正裝,說:“爸,我幾十歲的人了,我有分寸。”


    李小舅說:“但願你有,今天這幾位可都是上流圈子的人物,其中一個還是京城那邊退休來的。”


    他手往上指了指,隱晦表達對方的身份。


    “你別給我出洋相,你想辦那個雙秦,就得靠這次,東西你帶來了麽?”


    李展揚了下手裏的u盤,說:“早備好了,別說,丁小凱那小子辦事真的不錯。”


    “這麽短時間就把東西搞到手,看來有點能力。”


    李小舅挪動餐盤,覷他說:“東西收好,用處大著,說不定我們還能用這東西撈個幾百萬。”


    李展笑了笑,眼露貪念。


    先前季家打亂他賺錢的門路,讓他少得了不少錢,合該他運氣好,這不又送錢上門了。


    林菲那女人踹了就踹了,有這筆錢,還愁沒女人跟他。


    李展盯著u盤看,臉上浮起陰笑。


    這時,豪華包間的大門被服務員打開,數名身著正裝的企業領導人慢步入內。


    為首那人是個青年,長相冷峻,眉眼冷厲,他身後跟著個年輕保鏢,正張目四望。


    見狀,李小舅和李展雙雙恭迎。


    私立醫院。


    秦寧抽回手,輕輕揉著被捏疼的腕骨。


    他問:“什麽事?”


    季應閑沒說話,反而倒了冰檸檬水,連喝三杯。


    杯中冰球哐啷響著,在安靜的室內尤為突兀。


    秦寧見他不答,轉身準備開門。砰地悶響,越過他頭頂的手臂壓在門板上。


    季應閑沉聲說:“不準走。”


    他飲過冰水,鼻息仿佛也透出刺骨的寒意,鋪在秦寧頸側時,令他微微戰栗。


    秦寧慢慢轉過頭,微仰著下顎,語氣平靜。


    “季應閑,你到底想做什麽?”


    季應閑沒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看到溫辭俯身去親秦寧的瞬間,他整個人都要瘋了。


    溫辭他怎麽敢!


    季應閑胸膛起伏,強壓下內心那股暴戾嗜血的衝動。


    他壓直薄削的唇角,平複呼吸。


    “他剛才靠那麽近做什麽?”


    季應閑問。


    秦寧心知他在吃醋,以免給男主與官配造成感情危機,他如實回答。


    “幫他擦臉。”


    “幫他擦臉!”


    季應閑音量拔高,整個人橫眉豎目,“手又沒斷,他要臉麽!”


    秦寧:“……”


    季應閑強忍火氣,拋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他?”


    季應閑心底惡狠狠的想,敢喜歡,就讓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國。


    秦寧:“?”


    秦寧點頭,想說這是朋友間的欣賞,不是戀人的那種感情。


    “你居然點頭。”


    季應閑神情愕然,難以置信。


    這短短幾秒,他表情又是一變,“你居然敢點頭!”


    秦寧說:“你冷靜一下,我跟他——”


    “冷靜個屁,你居然喜歡溫辭那個冰塊臉娘娘腔!”


    季總要氣炸了。


    秦寧:“……”


    季應閑怒極反笑。


    他探手擦過秦寧腰際,“噠”地將鎖落扣,另隻手臂撐在秦寧肩頭,完全將他困在雙臂間。


    季應閑冷聲問:“那我算什麽?”


    秦寧:“?”


    秦寧遲疑著說:“前未婚夫?”


    “我們婚約是爺爺們的約定,按照法律,其實它一開始就是無效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也不是未婚夫夫,而是熟悉的陌生人。”


    季應閑:“……”


    季總胸口中了無數箭,血窟窿嘩啦啦的淌血。


    他瞪著秦寧,“你!”


    季應閑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


    秦寧說:“剛才回答的喜歡,意思是,我和溫辭是朋友間的欣賞,沒有戀人那層的愛意。”


    峰回路轉。


    喉頭嘔出一口老血的季總抿了下唇,活過來了,卻聽秦寧下一句。


    “季應閑,你放心,我不會介入你和溫辭的,退婚,我是真心的。”


    後半句心涼透了。


    前半句讓季應閑怔愣一晌。


    他皺眉,“什麽不會介入我和溫辭,你在說什麽?”


    季應閑古怪的看著秦寧,一臉“你在說什麽鬼我怎麽聽不懂”的表情。


    秦寧說:“我明白的,你喜歡他。”


    季應閑:“???”


    季總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誰喜歡他了!”


    秦寧跟他接觸這麽久,自然清楚他是個傲嬌,口是心非。


    他懂他懂。


    季應閑看他一臉“我懂你”,活活氣笑了。


    “你從哪裏看出老子喜歡他,老子喜歡的是——”


    突然卡住。


    季應閑沒有說下去,眼神凝視著秦寧。


    秦寧仰著頭看他,純澈透亮的黑眸隱隱點綴著星光,雙眸帶著一絲茫然,在疑惑他怎麽不說了。


    季應閑怔然說:“我喜歡的是……”


    是什麽,他遲遲沒有說下去。


    季應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誰,但篤定絕不是溫辭。


    秦寧喊了聲“季應閑”。


    季應閑低著頭,回視秦寧。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滋生,從深黑潮濕的泥土中,冒出一點鮮綠的嫩芽。


    “我……”


    咚咚咚——


    房門被大力敲響。


    緊接著,季老爺子蒼老醇厚的聲音傳來。


    “季應閑,給老子滾出來!”


    秦寧跟汪海下樓。


    汪海圍著他看了圈,問:“秦先生,季少沒把你怎麽樣吧?”


    秦寧搖頭,就是問了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秦寧走之前見溫辭險些摔倒,想去看看他的情況。


    讓汪海回病房後,他前去隔壁204號病房。


    護工已經回來,正在整理屋內留下的一片狼藉。


    秦寧臉頰微紅,這是他造成的。


    護工是個四五十歲的阿姨,她見過秦寧,問:“秦先生,你找溫先生麽?”


    秦寧點頭。


    護工阿姨說:“溫先生剛才被他哥哥派人接走了。”


    他哥哥?


    秦寧沉思了一瞬,說了聲“謝謝”,就回了自己病房。


    而樓上。


    季老爺子杵著拐杖坐在沙發邊,臉色不虞的看著自家孫子。


    “你怎麽回事?”


    季應閑倚著櫥櫃台麵,手裏端著玻璃杯,正往裏加冰球。


    他聞言,說:“我又沒欺負他,你來做什麽?”


    “你這叫沒欺負?”


    季老爺子氣得想跳起來,拿拐杖揍這氣死人的孫兒。


    “你是眼睛近視了,小寧手腕那圈紅印子你看不見?幸好我今天正好準備過來,否則他那手是不是要被你掐斷?”


    “哪有那麽誇張,誰說我要掐斷他的手。”


    季應閑轉身回到客廳,給季老爺子遞去一杯熱水。


    季老爺子哪有心情喝,看也不看一眼。


    “你就這麽討厭小寧那孩子?”


    季應閑頓住喝水的手,“誰說我討厭他。”


    季老爺子懶得跟他爭辯,說:“反正你的手也好了,明天就出院回家,別打擾小寧修養。”


    又想到什麽,他補充道:“先前我們那個約定也不用作數,你不必每周抽兩天來陪小寧,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會找到合適的對象。”


    季應閑立即反駁,“不行!”


    他不在,沈見溪、賀淩寒、陸修、溫辭,還有淮山那個愣頭小子,都能往秦寧病房裏撲。


    秦寧這家夥,真會招人。


    季應閑越想越氣。


    他說:“我手還得做理療,根本沒——”


    “我問過小劉,你的手在半個月前就能出院了,怎麽,醫院很舒服麽,住到不願走?”


    季老爺子笑眯眯的看他,銳利眼神好似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


    這不是一個慈愛的笑容。


    季應閑:“……”


    季老爺子看他一眼,杵著拐杖慢悠悠起身。


    “解除婚約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別現在告訴我,你後悔了。”


    後悔?


    季應閑在心頭默念這兩個字。


    他後悔麽?


    想了想,他沒想出來。


    季老爺子說:“你不能後悔,否則……”


    他搖了下頭,沒說後話。


    否則後麵是什麽話,雙方都清楚。


    季老爺子還得去樓下看秦寧,說完就離開了。


    季應閑獨自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慢慢喝完冰檸檬水。


    遠在公司的劉助理接到季總電話時,非常蒙圈。


    他看了眼掛鍾時間,正好是下班點,拎上包離開,前往目的地。


    等他到酒吧時,自家老板已經喝了好幾杯酒,卡座邊站了一排人,全都戰戰兢兢盯著他。


    劉助理擦了擦額角的汗,快步走向卡座。


    季總沒有嗜酒習慣,平日裏喝酒次數少,他也沒想過他會在這個時間點,跑到酒吧喝酒。


    劉助理過去時,季應閑正晃蕩著酒杯。


    季應閑抬眸看他,“喝一杯?”


    劉助理拒絕,“不了,回去老婆不讓進門。”


    季應閑嘀咕聲“出息”,就顧自喝著酒。


    劉助理很熟悉自家老板,自然知道他不是專程找自己喝酒,他過來,不是開車,就是問事。


    他安靜如雞地坐著。


    不多時,季應閑突然放下酒杯,玻璃杯底與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是家清吧,人不多,也安靜。


    劉助理聽到聲音,抬起頭,知道要開始了。


    季應閑問:“你怎麽確定你喜歡你老婆的?”


    劉助理:“???”


    這還需要確定?


    他瞅了眼自家老板,很清醒,不像喝醉了。


    季應閑單手搭在卡座扶手,慢慢地敲擊著,一下一下,仿佛在耐心等著劉助理的回答。


    劉助理扶了下眼鏡,說:“看見她時,不由自主的高興,看不見時,又撓心撓肺。”


    季應閑暗自排除,嗯,他好像沒有這個症狀。


    劉助理又說了一通,季應閑排除了個遍,心底哼了聲,他就說自己怎麽可能會喜歡秦寧。


    劉助理看他神色,問:“季總,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季總宛如被踩尾巴的貓,怒目道:“胡說八道。”


    劉助理果斷閉嘴。


    又沉默了大概五六分鍾。


    季應閑喊了聲“劉勳”。


    劉助理看他。


    季總被他看得表情不自然,慢慢偏開頭。


    “那要是看見一個人會心跳加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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