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應閑在露台調整天文望遠鏡,門外傳出敲門聲,三叩一停,很講究。


    “誰?”


    季應閑問。


    “季應閑,是我。”


    室外的青年嗓音溫潤,像春日化雪的溪流,又像沁過蜜糖的餞。


    季應閑莫名挑了下眉,嘴角揚起。


    他將門打開,對上青年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


    “找我什麽事?”


    尾音不自覺地上調,含著不可言述的愉悅。


    秦寧遲疑了片刻,問:“你方便出門麽?”


    季應閑灰藍眼瞳睨著秦寧,雙手抱胸倚著門欄。


    “怎麽?”


    “我想請你陪我去一趟雙秦。”


    “汪海哪?”


    秦寧解釋說:“我給他安排了其他的事,他正在外麵沒趕回來。”


    季應閑心道,你果真拿老子當司機。


    他冷哼,“如果我不去哪?”


    秦寧微愣,說了句“抱歉”,竟轉身直接離開,毫不遲疑,似乎本就不打算找他,連多說幾句也不行。


    “站住。”


    季應閑冷著臉喊住他。


    秦寧回頭。


    季應閑大步朝前走,越過秦寧。


    “走。”


    他快步進入前麵的電梯間,按了下樓鍵。


    秦寧說了句“好”。


    季應閑壓根沒注意秦寧眼底劃過的狡黠。


    對付季應閑,秦寧現在找到訣竅。


    他需要激將法,反其道而行,最容易實現目的,溫聲細語的賣慘,在季應閑這裏行不通,他不吃這套。


    *


    前往雙秦路程有一定時間。


    秦寧吃過藥不久,有幾分困倦,在副駕駛坐著,靠在窗戶,打瞌睡地垂著頭,整個人都有些迷糊。


    他腦袋偏來倒去,好幾次險些撞上玻璃窗。


    紅綠燈時,季應閑朝右側挪動些,輕輕撥了下秦寧的腦袋,想讓他朝這邊偏。


    他剛一動秦寧的腦袋。


    秦寧猛地睜開雙眼,對上季應閑的灰藍色眼睛。


    季應閑呼吸驟然一滯,嚇得心髒猝然頓住。


    “我、我沒動你。”


    然而秦寧正迷糊著,沒說話,又閉了閉眼,閉上眼,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季應閑大氣不敢出。


    半分鍾後,他淺淺喘氣,稍微緩過來些。


    他撤回手,沒敢再動秦寧。


    目的地很快到了,季應閑輕咳一聲,喊道:“秦寧,到了。”


    喊了幾聲,秦寧睜開惺忪睡眼。


    他茫然了一秒,揉著眼睛解開安全帶,很自然的下車。


    季應閑也隨同下車。


    秦寧說:“你可以在這裏等我,我稍後就回來。”


    季應閑不爽,好家夥,你真把老子當司機哪,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季應閑說:“既然來了,我也去你們公司走走。”


    秦寧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他轉身進入雙秦公司大門,徑直前往倉庫區。


    申總聯係他時,說是環保局的人來檢查環保問題,相關工作人員接到有人舉報,稱雙秦排汙係統嚴重超標,特意前來。


    如今國內政策抓環保問題及其嚴格,稍有不合格就需要立刻停業整頓,否則不能繼續經營。


    上午一早,環保局的工作人員就帶著相關儀器前來,邊測邊檢查。


    申總也是來公司途中,接到胡特助的電話。


    通過幾次舉報,不難看出對方專門針對雙秦,目的就是添堵。


    這人一定是跟公司積怨已深的人,卻不敢將不滿放至明麵上,偷偷摸摸地掩人耳目,藏於人堆中,在背地裏做這些叫人惡心的醃臢事。


    秦寧到倉庫區時,公司倉庫區的員工以及環保檢查員們都集中在這裏,包括行程繁忙的申總和胡特助。


    申總見秦寧過來,簡單描述情況後,秦寧對整體有個大致了解。


    他和環保檢查員們溝通後,對方也覺得稍微有些欠缺,需要做整頓。


    一個企業,停業半天整頓都是極其影響秩序,何況停一天。


    但這次舉報,是秦寧送上門抓舉報人的,他也能接受結果,隻要能找到藏在背後的那個人。


    他正要點頭同意。


    “停什麽?”


    季應閑漫步走進倉庫區。


    環保檢查人員的領頭人似乎認識他,衝著季應閑一笑,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季總,這麽巧在這裏遇見你。”


    季應閑神態慵懶,單手插在褲兜,掀著眼皮看他。


    “不巧,我陪人過來。”


    領頭人愣了幾秒,遲疑著問:“季總是陪……?”


    他不知季應閑陪的誰,有些猶豫地掃了眼在場的人。


    季應閑不緊不慢地走到秦寧身邊,輕手攬住秦寧肩膀。


    “陪朋友來。”


    秦寧被他突然摟住,整個人貼近他的胸膛,不太適應。


    但他很清楚季應閑在幫他,身體僵了一瞬,沒有推開季應閑,安安靜靜站在身邊。


    領頭人看了眼兩人,心中腹誹,有錢人的朋友,很多時候不止朋友那麽簡單。


    尤其他見兩人如此親密,更加篤定這個猜想。


    領頭人立即改口,“停業整頓確實很麻煩,我們辦公也很人性化,理解你們,耽誤一天影響大。”


    他思考後,說:“你們排汙問題也不是特別嚴重,今天之內增加幾台過濾器,多改善排汙能力,以免汙水排入對環境造成影響。”


    秦寧和申總點頭接下。


    領頭人又跟季應閑說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


    他走後,秦寧慢步走回倉庫中央,麵朝那群員工。


    這群員工不多,攏共十個人。


    其中一個,是最近這個月調過去的。


    也是熟麵孔,秦寧見過好幾次。


    他目光越過眾人,定在藏在人群中,極力低頭的某個人。


    申總跟著秦寧的目光移動,也定格在某個人身上。


    他慢慢開口。


    “李坦,你出來下。”


    被點名的李坦渾身一震,驚愕地抬起頭,臉色微變。


    *


    李坦的處理,秦寧直接交給申總。


    他最近服用的中成藥中似乎有安眠效果,吃完特別困,他想早些回去休息。


    季應閑也沒打擾他,送秦寧回去病房後,他又驅車前去季氏。


    秦寧在病房睡至下午,醒來時,正好遇到林護士來給秦寧做檢查。


    他上午有事出門,在護士台申請延遲做日常檢查。


    現在正好是約好的時間。


    前段時間林護士在休假,據說是去結婚,前兩天剛回來。


    秦寧照常接受林護士的日常檢查,這次與往日不同。


    她臉上帶有淤青。


    雖說麵上戴著口罩,但淤青麵積過大,從她左側顴骨蜿蜒至口罩以下,瞧著很明顯。


    盡管林護士塗抹遮瑕液試圖隱藏,然而效果不大。


    秦寧見到時,眸色微怔。


    林護士也一愣,垂下眼睫,往上拉了下口罩,沒有說話。


    今天她的情緒明顯不高,不如平時歡樂,顯得心事重重。


    對方不願說,秦寧也沒有主動提,畢竟是對方的私事,他不便過問。


    林護士做完基礎檢查,跟秦寧道別,就離開病房,去別的病房繼續工作。


    直到腳步聲遠去。


    秦寧問:“認得出來是怎樣造成的麽?”


    汪海抿了抿唇,神色凝重。


    “不像自己摔傷的,像被人襲擊所致,應該是拳頭。”


    能用拳頭製服女性的,極有可能是男人。


    林護士或許真的遇到什麽事。


    汪海沒見秦寧發表意見,咬牙切齒道:“打女人,無論是什麽理由,都是敗類。”


    秦寧略新奇的看了他一眼,淺淺含笑。


    “確實,無論什麽緣由,動手都不對。”


    秦寧沉思幾秒,說:“林護士倘若有需要,你盡可能去幫助他,有任何事,我來承擔。”


    汪海拍了下胸脯,“這件事換我也會幫,不用秦先生承擔。”


    秦寧笑了笑,“嗯,那這件事先交給你,有任何無法處理的情況,可以及時跟我說,我來想辦法。”


    汪海點頭。


    秦寧去臥室換了身衣服出來,準備去樓下健身房做有氧運動。


    這段時間堅持鍛煉,身體好了許多,至少不會走十來分鍾,便開始喘粗氣。


    他安排好汪海的工作,下樓去健身房。


    如舊鍛煉後,秦寧沒有立即返回病房,稍作休息,他離開健身房,前往綠植區。


    今晨天氣不錯,晴空萬裏。


    很適合在樓下多走動。


    秦寧難得悠閑一天,想多散會兒步。


    他沿著綠植區的人行道慢慢的走,呼吸新鮮空氣。


    雙秦的事已然解決,他也鬆了口氣。


    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發漸漸步入正軌,老錢他們對新型瓣膜材料的實驗也愈發上手,成功研發隻是時間問題。


    秦寧無法催促實驗,隻能先穩住身體狀態,以防病發,或者其他身體狀況引發病變。


    他正途徑綠植區的人工水池,忽聽前方響起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字正腔圓,頗具魅力。


    “你讓我這樣做,我就得聽?”


    秦寧停在假山背後,透過假山石縫,瞧清前方的一個人。


    那人坐在輪椅上,背靠座椅,托腮望著眼前的人,眉眼疏朗,桃花眼灼灼含情,有種很特別的中性美。


    假山製造的視線盲區,局限了秦寧的視野,他看不清站著的那個人。


    從衣著判斷,對方是個女人,並且是個中年女人。


    兩人在說話,他沒有貿然走出假山,打擾對方,默然離開。


    秦寧往後退了幾步,假山後方乍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耳光聲。


    “我隻需要順從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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