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傅興出去轉了一圈,帶著滿肚子的憋火氣回去。


    以他的性格,本不應該管這些無聊的事情,可是聽到鄔顏被那般編造派遣,他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氣。


    他把這歸咎於,自己是男人,男人應當對自己的妻子有所保護。


    踏著清晨的毛毛雨往回走,遠遠的,居然看見鄔顏從家裏出來,去了隔壁王家。


    少年人一怔,不是在睡懶覺嗎?


    他這個妻子一向不睡到太陽曬屁股不會起床,怎麽今天卻起的這麽早呢?


    秋雨微涼,走在路上,不至於被淋濕,但著實有些清冷,他想,鄔顏一定是被昨天的事情紛擾,睡也睡不著。


    頓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一大早,王家人做好早飯,正圍在桌子前吃飯。


    看到鄔顏來的時候,幾個人表情不一,老王氏和王大爺自然是表示了歡迎,熱情邀請鄔顏入座一塊兒吃,老王氏還對著鄔顏關懷了一番,把那施賴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侄媳,你現在就安心吧,那混蛋已經被官府關押起來,做出那種混賬事情,就算沒有這一次,縣令大人也一定不會輕饒他的!”


    “大娘說的有道理。”鄔顏拿著帕子捂住嘴笑了笑,“不過僅如此,怕是還不能安……”


    飯桌上低著頭小口小口吃飯的李氏聞言動作一頓。


    “喲,侄媳你別想太多,昨天那事怪不得你,幸好三郎從縣城回來,有他在,施賴子肯定沒來得及做事情。”


    這是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好心安慰人呢。


    世界上有如王李氏和河邊愛嚼舌根的婆娘們那種人,也有像老王氏這種心地純良,對“陌生人”也願意釋放善意的好人。


    鄔顏心中感慨,她搖搖頭:“事情已經過去,我便不會再想它了,這次過來,就是問問昨兒摘的毛栗子,王嫂子帶下來了嗎?”


    毛栗子?


    經此提醒,眾人這才想起來,昨天鄔顏之所以上山,之所以在山上遇到施賴子,隻因為早晨的時候,鄔顏和李氏上山摘毛栗來著。


    李氏道:“昨天我比弟妹早下山,毛栗子應該在弟妹那裏才是。”


    “是嗎,可是我根本沒有時間拿啊?”


    鄔顏露出疑惑的神色,繼而話語一轉,“昨晚醒來後,弟妹便對嫂子的情況擔心不已,要不是婆婆說嫂子沒有事情,弟妹差點兒親自跑過來確認。”


    “嗬嗬,勞弟妹掛心了。”


    “不勞煩,都是姊妹……對了,嫂子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還記得嫂子讓我去找樹枝,明弟妹很快就回來了,卻發現嫂子已經不在原地,還以為出了什麽意外。”


    王李氏微微低頭:“弟妹忘了嗎,是你讓我先回來的。”


    鄔顏顏色一暗,訝然道:“嫂子說笑了,顏兒何時說過那種話?”


    “我們相約上山,前後左右不過半個時辰,而後去找樹枝,這段時間就更短了,估計也就盞茶時間,可弟妹往兩條下山的路看,卻隻看到施賴子的身影,嫂子不見蹤影……當時還以為,嫂子已經遭遇了不測……”


    說到後麵,鄔顏眼底竟然泛著淚花,一張俊臉處處惹人憐,她拿帕子擦了擦。


    原來帕子的作用是在這裏。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人就聽出了兩人之間有一人在撒謊,王大爺覺得鄔顏不至於一大早跑他們家來撒謊,重重一拍桌子,問道。


    鄔顏的餘光一直打量著王李氏,見對方不僅沒有慌亂,反而異常平靜:“下山的時候,有些鬧肚子,就找了一個草叢…方便。”


    女人抬頭看向鄔顏,嘴角擠出一抹微笑:“弟妹不會怪嫂子吧?”


    “怪什麽怪,她被施賴子糟蹋,和你有什麽關係!”


    正此時,王大郎啪嘰一下將筷子扔到地上,不耐煩道,“爹娘,這種人你們給她什麽眼神,仗著長的好看些,整天勾勾搭搭,一點兒也不知道廉恥!”


    “老大!你胡說什麽!”


    “老子可沒有胡說,最毒婦人心,明明是自己把蘭蘭支走,就為了和施賴子苟.且,怎麽現在還倒打一耙,翻臉不認人呢?!”


    “混賬東西,給我閉嘴!”王大爺一巴掌拍大兒子的後背上,給二兒子使了個眼色,對方趕緊站起來,“大哥,走,咱出去溜達溜達。”


    “滾!一大早溜達個屁!”


    “嘿嘿,那你就陪我這弟弟去溜達屁吧!”


    ……


    等兩人走了,王大爺這才歉意地看向鄔顏:“侄媳啊,對不住了,我那兒子真的是被慣的不行,這麽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你別把他說的話往心裏去。”


    鄔顏勾了勾嘴角:“我不怪他,如果不是您兒子說這話,我還不知道,原來王嫂子是這般向別人解釋的?”


    她疑惑地歪了歪頭:“隻是,嫂子為什麽覺得,別人都一定相信你呢?”


    “人在做,天在看,我鄔顏一向不喜歡被人編排些莫須有的事情,證據遲早會找出來,如果找不到……”


    女人看著李氏,緩緩露出一個動人的笑,“找不到,或許我也有編故事的天賦。”


    門外,王大郎一把甩開弟弟的手:“行了行了,別他娘的跟真事一樣,難道還打算把老子的嘴給塞起來嘛!”


    王二郎笑嗬嗬撒開手:“咋了,大哥,脾氣咋這麽衝,你之前不是看隔壁小娘子挺順眼嗎?”


    還有,對李氏愛答不理,成天當牛做馬指使,也就是最近女人懷了孩子,王大郎才稍微輕了些,但也不至於拿著正眼瞧她啊。


    像今早這又是維護李氏,又是罵施三媳婦的場景,可真是難得見。


    聽到這話,王大郎又黑下臉,開始破口大罵了,他罵鄔顏,倒不是因為李氏,而是王大郎這人有.處.妻.情節,他心裏一直對鄔顏癢癢著呢,誰知道轉眼就讓施賴子糟蹋了,就像吃魚卡在喉嚨裏一個魚刺,難受得厲害。


    至於李氏?


    也就是給他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的作用,打一開始,他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過。


    男人罵的難聽,激動起來聲音難免變得,正罵的帶勁,突然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力道挺大的,王大郎往前一踉蹌,差點兒頭朝地跌倒,他轉回頭,看見是麵色不善的施三郎,一瞬間竟有點兒發怵。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罵的都是事實,腰杆子瞬間又挺了起來:“看什麽看!”


    “你剛才罵的誰?”施傅興目光沉沉地盯著人。


    “喲嗬,罵的誰關你屁事,施三郎,別以為會讀書就得讓所有人敬著你,我告訴你,老子和他們不一樣,老子可不怕你。”


    “哼,在下不需要你害怕。”施傅興沉著聲音道,“隻是別讓我再聽到剛才的那些話,否則定不會罷休!”


    “呸!還敢威脅我?”王大郎推開拉架的弟弟,“自己婆娘管不住亂勾搭人,還不讓別人說?嗬嗬,要我看這種女人就應該浸豬籠,沉河底!”


    聽到這種惡毒的話,施傅興氣笑了,氣過頭後,竟然也冷靜下來,也或許是和那些婆娘的爭論讓他頓悟了和荷花村村民吵架的真諦,他道:“我施傅興的妻子如何,不用你們說,我自會相信她,愛戴她,至於你的妻子……嗬嗬,怕是渾水摸魚,李代桃僵!”


    “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聽說你妻子懷孕了?”


    王大郎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黑。


    施傅興不再管他,一甩袖子,瀟灑離去。


    等到轉過屋角,少年人才放鬆繃緊的肩背,心中暗自思考:剛才沒有露餡吧?


    修建的閣樓,竹窗邊,白色薄紗隨風飄動,一打扮端莊的女子正拿著香料,製作熏香。


    “小姐,檀雲回來了。”


    女子手中動作一頓,而後將東西緩緩放下:“讓她過來。”


    “是。”


    不到片刻,樓梯聲響起,丫鬟檀雲從外麵進來:“小姐,打聽到了,那個婦人背後並沒有什麽背景,隻不過是金城下麵的一個村莊的村婦。”


    女子轉頭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檀雲,休要這般無理。”


    檀雲吐了吐舌頭:“檀雲錯了,小姐莫要生氣。”


    “你呀,這樣子要是被爹爹看見,定會狠狠懲罰。”


    老爺平時對下人有多嚴厲,丫鬟小廝們可是都知道的,檀雲當即打了個哆嗦,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小姐,檀雲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


    “嗯,記得你說過的話。”頓了頓,年輕女子露出一個笑臉,“好了,別擔心了,就算爹爹要懲罰你,你家小姐也會替你求情的。”


    “嘿嘿嘿,檀雲就知道小姐最好了!”


    “噗,就你嘴甜,把你查到的恩人的消息告訴我吧。”


    “好勒小姐!”


    於是檀雲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包括鄔顏的來曆以及最近女人遭遇的不好事情。


    聽到後麵,女子秀氣的眉毛皺起來。


    檀雲道:“鄔娘子樣貌出眾,生活在那種地方,丈夫又常年不在家,難免會遭賊人惦記。”


    “幸好施三郎那天剛好回去,路上救下了鄔娘子,否則還不知道會發什麽什麽事情。”


    檀雲越說越生氣,天知道她剛從打探消息的人那裏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氣得眼淚都掉下來。


    “還有嗎?”女子攪弄著手中的帕子,麵露擔憂。


    原來,恩人的生活過得這般苦。


    “有的小姐!”檀雲鼓起腮幫子,“最可氣的是那些村民!居然平白汙蔑鄔娘子的清白,明明沒有見過,卻繪聲繪色謠傳鄔娘子被人糟蹋,這哪裏是開玩笑啊,分明是將人往死路上推啊!”


    手中的帕子滑落,女子麵色慘白,身為一個女子,沒有人能承受得了這種事情。


    不行,她得幫助恩人。


    想到這裏,女子對著旁邊氣鼓鼓的丫鬟道:“檀雲,準備一下,去衙門。”


    “小姐!你又要去找那個庚小姐啊?!”


    “不要管這麽多,速去準備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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