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對羅傑說過這些話,難道這些話都是羅傑通過一些別的途徑,比如她留下的書,推敲出來的?可如果是推敲,羅傑為什麽那麽篤定地說她曾親口告訴過他?


    “抱歉。”


    安諾拉震驚地看著羅傑,她沒想到那個總是高高在上,對一條生命的消逝都可以冷眼旁觀的羅傑竟然會對她說抱歉,還是為了這麽一點點小事。


    她發現自己靠得他越近,就越時發現自己不了解他。她看不懂他的喜怒,無法判斷他的想法,這對她而言很危險,她不能被敵人的情緒左右,她現在的處境已經過於被動。


    一時不知該作出何種反應,她索性站起身來,假裝沒有聽見。


    羅傑對她起身的動作格外的敏感,他緊跟著她站了起來,飛快地抱住她,有些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獨特的味道。


    他現在就像是個做錯了什麽的小孩子,失落、難過。他以為他做的這一切她都會喜歡,現在她卻告訴自己,她討厭這些東西。


    記憶忽然變得模糊,他怎麽也記不起安諾拉對自己說喜歡的時候的表情,越是拚命地想要證明那段記憶,越是離那段記憶漸漸遠去。


    “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創造新的記憶。”他自顧自地呢喃。


    緊接著毫無征兆地吻住安諾拉,他緊緊地擁抱著她,恨不能把她揉碎了,揉進自己的骨血和自己融為一體,他仔細地品嚐著屬於安諾拉的味道,那甘甜的滋味告訴他,他的諾拉回來了,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他正緊緊地抱著她。


    安諾拉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在她窒息之前就放開她,可這次不一樣,羅傑絲毫沒有要離開她的想法。


    她漸漸地感受到肺部的氧氣變得稀薄,連大腦都開始缺氧眩暈,她掙紮著,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


    而這點反抗對羅傑來說就像是情人之間的一點小把戲、小情調,他對這一切像是渾然不知,忘情地吻著安諾拉,箍緊她的那雙有力的臂膀紋絲不動。


    終於,在安諾拉以為自己就要以這種荒誕的方式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的前一秒,羅傑離開了她。


    大量的新鮮空氣急速壓緊安諾拉的肺裏,嗆得她忍不住撐著餐桌咳個不停。羅傑溫柔地拍打著她的後背,表情盡是滿足和愉悅。


    “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說完他牽起她的手,徑自向外走去。


    安諾拉忍著難受,心中暗喜:終於可以走出這座莊園了!


    在莊園外麵的世界,就算羅傑再怎麽一手遮天,總會有點空子能讓她鑽吧。


    安諾拉還是低估了羅傑對自己的重視,他的車子剛載著她駛出莊園,後麵就緊緊地跟上來三輛黑色汽車。這三輛車還是擺在明麵上,她一眼就能看到的,暗處伺機而動的守衛更是不知幾何。


    這陣仗,羅傑去參加舞會的那天都沒帶過這麽多人。


    “想吃什麽?”羅傑語調輕快,心情甚佳。


    出門前的臨行一吻掃空了萵苣給他帶來的不快,隻要是跟他的諾拉單獨吃飯,不管是不是親手做的,他都很樂意。


    大不了,下次學了新的再做給她吃就是了。


    安諾拉看著窗外飛快略過的街道,以及街道上各色行人,心裏泛出一陣酸澀,自己的複仇計劃第一步都還沒有完成,就變成了仇人的籠中之鳥,想要跟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一樣自由地走在街上都不行。


    “隨便。


    ”安諾拉有氣無力地答道,“隻要人多的就行。”


    羅傑隻當她是餓極了,腳下又緊了緊油門,“不過,現在這個時間,人可沒法多。”


    也是,她都糊塗了,羅傑在廚房裏折騰了這麽久,吃飯的時間早就過了,她想借人多眼雜都沒找好時機。


    安諾拉都已經做好了這次出門收獲無果的準備了,誰知道剛一進餐廳,她便領教了什麽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剛一進門就發現艾琳正站在酒櫃前一邊挑選著紅酒,一邊跟身邊一個看上比她年長一些的貴婦人交談著。


    兩個人眉眼和嘴巴長得很是想象,一看就是母女。


    在安諾拉發現艾琳的同時,艾琳也發現了安諾拉,還有她身後跟進來的……羅傑!


    他們兩個居然一起出現在這裏!


    該死!她們的計劃落空了,難道羅傑是專程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艾琳不禁一陣惡寒,瑟瑟發抖地往母親時候藏了藏。


    弗朗克夫人對她反常的行為有些疑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她也發現了羅傑。從艾琳的反應來看,她大概又做了什麽蠢事,弗朗克夫人暗惱女兒不爭氣,臉麵上卻綻開一張燦爛的笑容,眼神充滿慈愛地望著羅傑。


    羅傑卻沒有看她們,他的眼中隻有走在他前頭的安諾拉,他還以為安諾拉忽然變得輕快地腳步是因為抵達了餐廳的緣故,卻不知安諾拉是看見艾琳,計上心頭。


    “艾琳小姐安好!真巧啊!”安諾拉才不管她是不是害怕地躲著羅傑,愉快地上前向艾琳問好,“這位夫人想必就是弗朗克夫人吧?”


    艾琳心裏恨死了這個看不懂場合的野女人,又不得不出來麵對他們,她微笑著向安諾拉回禮,眼睛掃過羅傑陰沉的臉時忍不住低下了頭。


    “殿下安好,安諾拉小姐安好。”艾琳此時的笑臉極其僵硬,聲音都有些控製不住地發顫,“這位是我的母親。”


    “初次見麵,弗朗克夫人安好,我叫安諾拉,來自天啟。”安諾拉向弗朗克夫人微微頷首,並沒有屈膝行禮。


    她故意說明自己外來人的身份倒是叫弗朗克夫人不好從禮數上再挑她的毛病。


    弗朗克夫人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安諾拉的身份,她應該就是那個把自己的寶貝女兒氣得從舞會上回來又哭又鬧的女人。


    難怪這次艾琳這麽沉不住氣,她剛剛觀察安諾的說話行事,竟然沒有一點點應有的謙卑,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堂而皇之地跟著羅傑出來四處亂晃了。


    艾琳的反應也有些不對,她分明前幾天還鬧著要去找這個女人算賬,怎麽從兩個人今天的反應來看,倒還十分客氣友好,也不隻是她終於把她這個母親說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又背著自己偷偷做了什麽事情。


    “殿下安好。”弗朗克夫人到底是比艾琳經曆過的場麵多,她臉上的慈愛沒有減少分毫,甚至在麵對安諾拉時更加明顯了幾分。


    她親昵地拉住安諾拉的手,上下打量了安諾拉一番,那模樣活脫脫是家裏的長輩看許久未見的子侄時的模樣。


    “安諾拉小姐真是少有的美人坯子,不像我家那個呆頭呆腦的,要不是陛下和殿下的垂愛,我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了。”


    安諾拉深知這弗朗克夫人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好相處,這話明著是誇自己,實際上卻是為了強調艾琳的身份,強調艾琳是泰拉的陛下給羅


    傑認定的未婚妻。


    這是在勸自己不要癡心妄想,勾引羅傑。


    可惜了她的好手段,並不是她想纏著羅傑,相反,她恨不得立刻就能把這個大麻煩甩開。


    “弗朗克夫人這說的是什麽話,艾琳小姐才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兒,我怎麽能跟她比呢?”安諾拉小臉一紅,故意做出一副謙虛的樣子。


    弗朗克夫人對她這番反應很是滿意,可還沒等她開口接話,羅傑一句話就讓場景陷入了無盡的尷尬之中。


    “弗朗克夫人誇你,你不必謙虛,她說的都是實情。”


    這不是擺明了說艾琳不如她長得漂亮嗎?


    安諾拉看看弗朗克夫人,再看看艾琳,三個人六目相對,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空氣裏霎時彌漫著一種無言的尷尬。


    過了不知多久,艾琳忍不住開口問道:“安諾拉小姐和殿下也是來用飯的嗎?”


    安諾拉發誓,這是她迄今為止聽過的最沒有營養的問話。來餐廳不是為了吃飯,還能是為了什麽呢?


    但在這樣尷尬的時刻,也不必理會這話問的有多沒有意義,隻要能打破僵局就好。


    “是啊,艾琳小姐和夫人用過飯了嗎?要不一起坐下來吃點東西吧?”安諾拉用眼神示意艾琳留下,回神挽住羅傑的手臂,“我想殿下不會介意吧?”


    這還是安諾拉第一次主動和他發生肢體接觸,羅傑看著她搭在自己臂彎上的纖纖玉手,嘴角忍不住浮出一抹笑意。


    “當然,那就請兩位一同坐下來吃些東西吧。”


    弗朗克夫人並不知曉艾琳和安諾拉的合作,還以為她這是在向她們母女二人發出挑釁的信號,炫耀殿下對她的言聽計從。


    艾琳雖然接收到了安諾拉的暗示,但看到她和羅傑殿下之間如此親密的舉止,心中的嫉妒和恨意還是忍不住瘋狂的滋長。她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把這兩個人分開!


    這麽想著倒是讓她暫時忘卻了對羅傑的恐懼。


    四個人挑了一張角落裏的桌子分別落座,安諾拉和羅傑同坐一側,艾琳則挨著她的母親坐在另一側。


    安諾拉、艾琳和弗朗克夫人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思盤算,表麵上卻還要裝的一副其樂融融。


    羅傑不是看不出她們各有打算,但隻要安諾拉不做的太過分,不要試圖離開他,他都可以聽之任之。


    “安諾拉小姐剛剛說自己來自天啟,那裏跟泰拉可相距甚遠,你一個人來的?”弗朗克夫人溫柔地望著安諾拉,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著話。


    “對。”安諾拉深知她這是在伺機套她的話,半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她隻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跟艾琳單獨交代兩句,至於這個什麽弗朗克夫人,她根本不想搭理她。


    菜品陸陸續續地被擺上桌來,羅傑是這家西餐廳的常客,他早就吩咐了服務生醒了一瓶在此寄存的極品紅葡萄酒,一時間酒菜盡已齊備。


    安諾拉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好一會了,她也不客氣,兀自吃起來。


    羅傑見她胃口正好,心情也跟著變得明媚了不少。


    在天啟吃慣了中餐,麵對牛排安諾拉倒是覺得陌生了些,她慢條斯理地鋸著盤子中的牛排,心裏卻恨不得把它一口吞了。


    羅傑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忽然伸手將她的餐盤拿走,換上了他自己那盤已經切好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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