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神君掌中鋒刃初現,一股磅礴雄渾之力,隨著北鬥七星的星輝,慷慨落於人間。


    看著那柄唐式橫刀,再想了想這所謂的黃家仙道與日本密教撕脫不開的關係,魏野低聲一笑,問道:“這刀不錯,叫什麽名字。”


    “此劍上應北鬥七辰,一如龍雷旋繞北辰,而聖妃附寶感孕,誕下聖祖軒轅黃帝。故此劍為我黃家仙道曆代天道神君佩劍,其名龍星。”


    “刀名不甚雅馴,不過如今我不想就這點小事糾纏。”仙術士望著那口橫刀上隱隱閃動的七點星芒,依然負手於身後,應聲道:“北鬥九辰,斷生死,統乾坤,何等高妙。雖然在我眼中,你黃家一脈北鬥法,已經落入旁門,卻也不敢小覷。”


    說到這裏,魏野低聲一笑:“北鬥九辰,唯有司火的第三星天璣祿存與我的關係親密些,最多再略略一借司水的第四星天權文曲之力,便是極限。怎麽看,這一局,我也是未戰先輸。”


    對魏野的話,天道神君隻是輕輕搖頭道:“既然確定了彼此的立場,何必再說些無聊話亂人心誌?龍星劍出,必分生死,那些話先生不必說,我也不必聽——”


    所有和某人交過手的人都覺得,魏野是個廢話極多的人。


    很多人喜歡在廝殺中說些垃圾話,在言語間諷刺你的爸媽,侮辱你的全家,施暴你的情人,打殺你的崽子。於是你火冒三丈,心神有缺,於是最終讓對方搞你爸媽,殺你全家。


    但魏野說出來的,往往都是些太冷門的“常識”,太無趣的說教,從頭到尾隻有一個中心思想。


    我在對你講道理,而任何道理總在於立場的差異,當我們處於敵對的雙方,那麽你就是錯的,不論你如何偉大光榮正確,在我眼裏你就是錯的。


    錯而再錯,鑄成大錯,罄竹難書之錯,流惡難盡之錯。


    這其實比諷刺你的爸媽,侮辱你的全家,施暴你的情人,打殺你的崽子,更讓人覺得火大。


    就算是麵對著一派正道高人氣度的天道神君,看著青蓮寺的僧人那樣的堅毅而慈悲,這種堅持也沒有絲毫改變。


    感知到了這一點的天道神君,放棄了去聽魏野那些道理,所以他猛地一揮手中利刃,七點星芒向著仙術士周身襲去。


    然後撞出了一聲淒厲的爆音。


    一朵火蓮阻在了星芒之上,隨即爆碎開來。


    十朵火蓮撞在了星芒之上,爆碎開來。


    百朵火蓮,千朵火蓮,蓮瓣飛散,直卷上天!


    片片蓮瓣簌簌飄飛,在半空中重又結成一片蓮海。


    朱火為蓮,青焰化葉,看上去清美無比。


    那些星輝遇著蓮瓣與荷葉,隨即被折射開去,在夜色中添了些許光明,卻再也不能來到蓮海之下。


    這片火蓮之海,應該隻是某種陣法的演化,但此刻卻隱隱自成一界。


    天道神君望著這片蓮海,神情凝重,手中再度盤了一個複雜的手印,隨即他整個人都被蓮海所淹沒。


    ……


    ………


    青蓮寺中的變故,並不影響“穿刺公”德卡爾亞,他很有貴族風度地施施然從戰場上離開,走到了馬車前。


    老管家向他一低頭,準備打開車門,就在此刻,一道佛息挾著強猛的咒力,猛地直射而來:“唵.摩利支耶.莎訶!”


    金光之中,一柄獨鈷杵直射而來。


    這是摩利支天真言,在密教中,這位密號具光佛母的光明女神,不但可以隱匿密法僧行蹤,同樣也能夠化為狠辣的殺手鐧!


    穿刺公避無可避,猛地張開嘴,把那隻獨鈷杵銜在了雪白的利齒間。


    真言聲起,獨鈷杵像條毒蛇般地扭動起來。無奈咬著它的這人鐵齒得很,死死咬住了獨鈷杵的杵尖,盡管這支獨鈷杵已經被咒力催逼得彎成拱形,卻依舊不得前進半分。


    但隨即,就有更多的光束朝著他強襲而來!


    那是一粒粒佛珠,每一粒佛珠上都閃動著梵字真言,帶著強悍的勁力,仿佛機關掃射一般朝著黑色馬車狂轟濫炸!


    這樣凶暴的攻擊中,穿刺公德卡爾亞一揚鬥篷,一雙蝙蝠般的肉翅猛地張開在他身後,隨即就將他整個遮護了起來。


    在肉翅的防護下,那些佛珠出了密集而沉悶的撞擊聲,乒乒乓乓!乓乓乒乒!


    就像訓練有素的軍樂隊,正在打著前進的鼓點。


    黑色的馬車在這樣的撞擊中,轉眼間已經殘損一片,德卡爾亞身上的禮服,也被劃破了多處,露出了精悍強健的身材。


    但是不論獨鈷杵還是佛珠,都沒有對他造成丁點傷害。


    這位大名鼎鼎的血族伯爵,看著這些密教法器襲來的方向,淡聲說道:“高野山的法力僧,還是這樣的老一套,身為密教大本營的精英,我原以為你們這套殘酷的戰法,隨著人類的進步,會逐漸變得有些新意。”


    在他的嘲諷聲裏,獨鈷杵的主人已經怒吼著衝了上來:“該死的吸血鬼,把奈代竹小姐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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