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幾人冰封住,仙術士在書齋裏轉了一圈,手中竹簡式終端早已展開,有條不紊地飛速收集著這書齋裏的文件信息。


    自然,福康安剛寫就的那份公文也沒漏掉。


    隻是比起吉林將軍沒有按時向兵部行文這種小事來,魏野倒更在乎福康安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上有沒有什麽旁的布置。


    安排刀斧手在屏風後麵,隨著福康安摔杯為號,大舉殺出?這種把戲低級了點,福康安也不是無智之人,但隨著金錢幫這個龐然大物與道海宗源這個攪局者的出現,天下掌門人大會的警戒力度自然也會提升。


    在會場下頭埋上裝滿火藥的棺材,在外麵安排紅衣大炮,這種喪心病狂的舉措,照乾隆君臣對江湖勢力的戒心,都不是沒有可能。


    就算魏野不怕什麽,也要分心照顧胡斐與程靈素,與其臨時手忙腳亂,倒不如知己知彼,有備無患。


    然而將整個書房裏的文書統統檢索一遍,卻沒有一個字是提到天下掌門人大會的。


    魏野沉思片刻,隻想出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事情太過重要,乾隆從頭到尾明著不說,暗地裏卻是對此事極為關注。明麵上這事是福康安在主持,背地裏,卻是乾隆皇帝在操盤。


    也隻有被紅花會行刺過好幾回的乾隆,方才對江湖勢力如此放心不下。


    既然此事其實是乾隆操盤,福康安作為執行者,自然不會另外撰寫什麽計劃、奏折之類。


    搖了搖頭,仙術士隨即走出門去,仍然輕輕飄飄地踏著霧氣上了樹梢,向著程靈素點頭道:“靈妹子,久候啦,咱們下麵且向著福康安離去的那個方向找一找,說不定還能碰著我那胡兄弟。”


    旁人進了這帥府,或許分辨不出方向,但是魏野眼中,有福康安那一身帥臣氣相當標記,等若是掌上觀紋,曆曆在目。


    遠遠地見著福康安轉過一處太湖石的假山,走上一座木橋,魏野望著前麵便是一處水閣,隱隱有燈光透出。仙術士隨即將劍訣一引,玄霜青女真符催動間,就在空中辟出一條奇寒風道,正貫穿了福康安前麵領路的那家奴手中羊角燈。


    這還不算完,魏野再一抬手,風道直貫那水閣之上,頓時寒風驟起,將滿樓燈燭一同熄滅。


    那引路的家奴還算機靈,燈一熄便叫道:“主子,這怪風來得突然,卻將燈都打滅了。主子您在橋上且歇歇,容奴才點起火來。您身子貴重,不要跌著了。”


    那水閣之上,也突然傳來女子驚呼之聲:“哪裏來了這麽一股冷風?”


    她正詫異間,魏野與程靈素已經趁機從窗戶掠入水閣中。


    雖然滿大帥府都是濃霧籠罩,這地方的燈火又被魏野一氣全給撲滅,但是魏野照樣在黑暗中見著胡斐與一個身穿淡綠紗衫的美貌少婦。


    這少婦便是北地飛馬鏢局總鏢頭的女兒馬春花,也是福康安在外麵招惹的風流債。若不是福康安四十無子,卻偶爾聽說馬春花當初與自己春風一度,生下一對孿生子,隻怕馬春花終身也不要想進大帥府的門。


    然而這樣一個鏢局子女兒,卻進了福康安的大帥府,前途如何,大抵不問可知。


    魏野也不與她廢話,隻壓低聲音道:“馬姑娘是吧?帥府不比飛馬鏢局,馬姑娘夤夜招男子入帥府相見,就不怕福大帥疑心自己戴了綠帽子?或在馬姑娘是一番好意,然而我輩隱逸遊俠之人,實在攀不起福大帥的高枝。福大帥如今就在外麵木橋上,一時熄了燈籠,不得上樓。魏某這便帶著我這兄弟離開,隻望馬姑娘念在我這兄弟認識你一場,不要泄漏了我們的行蹤。”


    馬春花雖然見識有限,聽著魏野這樣說,也知道利害。她雖然看不起來者,卻還是點頭道:“我省得。”


    魏野聽著木橋下都是帥府家奴喧鬧,又有燈籠點著起來,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馬姑娘,你自去下樓迎接你那如意郎君吧。魏某身無長物,隻將這一瓶本門解毒所用的朱砂香蒲丹相贈,若遇到頭暈、腹疼等突發急症,這丹藥或許就是你的救星。”


    說著,仙術士一揚手,便將一隻瓷瓶拋入馬春花懷裏。馬春花此刻滿心都是福康安,隻是匆匆道了一聲“多謝前輩”,便揣著那丹瓶下樓去迎福康安。


    魏野也不再理會她,向著胡斐一點頭,隨即拉住他的手,仍舊催動風虎遁訣,從水閣窗戶直穿而出。


    這一來一去,饒是近在咫尺的福康安,也不知道有兩個男人就在自己愛妾房裏出入了一回。


    待離那水閣去得遠了,魏野方才笑道:“胡兄弟,虧得我和靈妹子察覺不對,來得及時。福康安若是曉得他的愛妾居然結識了你這樣虎虎有生氣的少年英雄,不比他那等酒色掏空的花架子,豈不是要越想越氣,最後竟至於殺機大動?”


    這話一出,程靈素卻是不由得微微紅了臉,微嗔一聲道:“魏大哥,你在亂說些什麽?”


    胡斐聽著程靈素的聲音,卻也不由得臉上微燙。


    魏野也不管他們兩個,隻是一手拉定一人,輕輕飄飄地踏而出,胡斐過了片刻,想著著魏野先前舉動,微微不解道:“大哥所煉的朱砂香蒲丹,乃是解毒靈藥,可為什麽要送給馬姑娘?她在帥府錦衣玉食,難道還有人要謀害她?”


    一旁程靈素早已想到其中關竅,見著胡斐猶帶疑惑,卻是微微歎息道:“胡大哥,你卻不知道,這深宅大門裏麵,卻往往多的是我的同行呢。”


    她與胡斐交談間,魏野卻是將身一落,帶著兩人落在一處青鬆環繞的院落中,其中一間偏廳裏傳來婦人說話的聲音。


    魏野壓低聲音道:“為什麽要留給她一瓶朱砂香蒲丹,便是因為這裏的人了,你們聽一聽,便該知道端底。”


    此刻滿帥府都是濃霧籠罩,那偏廳又在窗欞上籠著綠紗,裏麵的人看不見外麵是如何,外麵的人,卻看得清裏麵的細微動靜。


    胡斐不明就裏,卻還是仔細貼近窗欞,朝裏間張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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