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棍貫胸。


    青溪道服上辟禦刀兵之力自然而然發動,然而青溪道服卸得去青鋼棍上龐大大力,卻卸不去棍上那一股看似凶暴卻精純無比的暗勁殺伐。


    明明大把殺傷都被青溪道服抵銷,青鋼棍頭卻有一道暗勁如矛尖,不動聲色地渡入了仙術士胸口,自玉堂穴而入,隨即化作狂暴槍勁,帶著一道血線自魏野背後衝出!


    青溪道服辟水火、禦刀兵,但是對這種凶殘嗜血的武道暗勁殺伐技巧,絲毫沒有抵禦之力!雖然那道暗勁衝不開青溪道服,可是後背上瞬間浮出的一片血汙,卻是越發暈染變大,看著好生慘烈。


    誰說沒有槍頭戳不死人?前有奪命書生慘亡在唐家霸王槍之下,眼看魏野這仙術士也要步了後塵。


    然而此刻的魏野,卻是雙眉微抖間,猛地抬起左手,搭在了何茗的青鋼棍之上。


    掌棍交接瞬間,魏野食指立起,餘下四指虛握青鋼棍,結成指訣。


    指訣成,白霜自掌心而出,沿著青鋼棍一路蔓延向上!


    如果有人恰巧立在魏野與何茗近身交鋒之處,而他的眼神又沒有太大的問題,那麽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青鋼棍上瞬間蔓延的白霜六角晶瑩,卻是如龜紋鋪地,瞬間就化作了一片凝霜寒符!


    不過轉瞬之間,就連何茗執著青鋼棍的雙手也被這一層凝霜寒符遮蓋,更有朝著何茗周身蔓延的趨勢!


    拚著自身重傷,魏野卻是抓住了一個將自己這入魔搭檔徹底冰封的機會!


    然而掌控著何茗的,究竟是什麽人?


    雖然掛了個“北極玄冥帝主”的旗號,然而根子上卻是賀蘭公的冰雪化身白帳主。於凝冰結霜、臨寒降雪這等事上,白帳主若認了外行,誰還敢說自己於此道上略通一二?


    何茗的眼中猛然掠過一絲不屬於他的譏誚神色,隨即自手甲之上,另一股全然是蕭殺滅絕的極寒冰凍之意毫不掩飾地湧出!


    這股屬於白帳主的寒潮滅殺之意一出,隨即就將魏野所駕馭的凝霜寒符步步倒逼而回!


    隻要十餘息功夫,麵前這個敢於同白帳主較量霜雪冰寒之術的狂妄之徒,就該化作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凍屍——


    然而便在此刻,魏野頭頂鹵門處,卻有一道紫煙猛然飛竄而出,瞬息間就直沒入震象真形身內!


    震象真形雙目精芒一動,手中獄雷刀猛然倒轉,通體雷光竄動間,猛地向著何茗黑甲那一處破損處猛然刺入!


    獄雷刀入體,雷電精氣隨即向著何茗四肢百骸之間衝殺過去。


    ……


    ………


    扶桑火樹之下,驀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怒號之聲!


    何茗仰頭怒嘯間,震象真形執定那一口獄雷刀,仍然堅定地手上發力、緩緩地一點點向著何茗背後推入。


    獄雷刀那平直的刀身一毫、一寸地沒入何茗後心,鮮血一點一滴地沿著刀身向下滑落。


    而在同時,何茗握緊了青鋼棍,一道道摧心裂肺的暗勁依然朝著魏野肉身之內貫入,暗勁突破後背的肌膚,將創口撕得越來越大,溫熱的血液沿著皮膚、肌紋、道服經緯,****了魏野整片後背。


    哪怕魏野將神魂遁入震象真形之中,那一股肉身重創、生機流失帶來的本能戒懼感,讓魏野居然覺得整個神魂都在不停渙散之中!


    同個人綁定的竹簡式終端更是不斷地閃動著危險信號。


    然而魏野卻是咬著牙,一刻也不遲緩地將獄雷刀朝著何茗身體內貫入——


    白帳主,你到底肯不肯出來?


    你若不肯出來,那麽我便催動獄雷刀上雷電之力,將你這賀蘭公的三相化身之一,徹底煉化成煙!縱然阻止不了你後續的行動,但卻讓你對應太一紫房的三元化身就此缺一,半途飲恨!


    我敢舍了我的肉身,卻問你敢不敢舍了自己這攸關你成道關鍵的下元化身?


    ——反正我這肉身可以回到星界之門做大修。


    到了這賭命關頭,便看誰輸得起,誰輸不起罷了。


    便在此刻,一道白芒自何茗頂門之上猛然衝出,在半空中猛然顯化成形。


    再度見到白帳主,卻不再是魏野之前見到的那三相一身的神靈模樣,而是頭戴三重銀冠、身披玄色王服的異邦王者形象。


    魏野與白帳主目光兩相一觸。


    魏野聳聳肩,絲毫沒有要陣前互通來曆的心情,而白帳主更是不屑玩這等形式主義的花活兒,隻是深深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屢屢壞了自己與本尊好事的小胡子仙術士。


    “好個無賴。”


    一聲低低叱罵剛出口,魏野已經搶先將指訣催動,分守四方的離象真形同時催動飛焰化劍,向著白帳主狠狠燒殺而來。


    然而魏野動作不慢,白帳主速度更是迅捷無倫,瞬間便化成一道精芒,脫離了扶桑火樹所在之地。


    迫退了白帳主,魏野卻是瞬間神色大變,震象真形猛地鬆開手,同時人已經搶近在自己原身跟前,猛地將袖囊裏各色藥丹、藥水拚命地掏將出來:


    “這簡直是要命啊!快、快,補心丸、參****……對了這還有一瓶七寶回生露……喂喂喂,何茗這小子還沒死,我的肉身你要不要這麽沒用,這就快斷氣了?喂喂喂喂喂!!!”


    好幾味星界之門訂購的療傷靈藥灌下去,眼瞅著肉身呼吸漸漸平緩,依然入主震象真形的魏野總算是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若不是有神魂離體這個手段在,光是如此沉重的外傷,再晚上幾分鍾,隻怕這具肉身就真的交待在這裏了。就算是還留著一口氣不死,這麽沉重的傷勢,也足夠要了自己大半條命,根本連拿藥、吃藥這麽簡單的自救手段都沒法子完成。


    至於何茗……這皮糙肉厚的小子雖然按理說受傷比魏野重了好幾倍,然而武道高手的身體素質在那裏放著,筋骨髒腑,皆是強化如蠻荒異獸,生命力更是頑強得離譜——


    寒符凍傷、神兵入體、雷電衝擊,這一套“保證送你命”套餐吃下去,換了一百個魏野都早該了賬。然而何茗盡管是刀創處鮮血淋漓、滿身都留下了不少電擊焦痕,卻是吞下了兩粒參****後就穩住了氣息,按了按脈搏就更加有力,絲毫沒有生命即將處於彌留間的意思。


    重又將神魂遁回肉身之中,仙術士將身落在一大塊浮冰之上,順便沒好氣地踹了一腳還在半昏沉中的何茗:“臭小子,這回你欠我人情可是欠大了,但現在也不是理會你的時候——”


    望著在扶桑火樹間奮力飛騰,欲一舉破開扶桑火樹烈火熔金之力,與火樹之上化生而出的那大群火鴉牽製的五城法劍。魏野冷笑一聲:“落單了居然還想跑?”


    冷笑聲中,魏野一抬手,劍訣指處,袖中新煉成的數枝炎光箭化成道道赤金流光,向著那一口五城法劍射去!


    這一口五城法劍方才將逼近自身的數頭火鴉絞得粉碎,卻不料下麵魏野又添一道狠手,尚不及閃避,炎光箭早已擊中了劍身。


    金鐵交擊之聲連連響起,脆生生的鳴響,似敲磬,如叩鍾,更像是一個粗魯的打鐵佬在捶打一塊始終不肯成器的頑鐵!


    更不要說炎光箭每一次擊中五城法劍時候,便在劍身之上烙印上一點洞陽劍祝之力。


    雖然有賀蘭公魔染五城真人在前,就算魏野真正登上下元太一君大位,也未必能將魔染的五城真人重新納入太淵宮體係之中。可是作為五城真人根基所在的這五件玄門之器,卻是可以煉化魔氛,重歸太淵宮中。


    而論破魔淨邪之法,在這個時空中,比得上魏野這一手洞陽離火之術的道門術法,還真不多。


    不多時,整口法劍便被洞陽劍祝符令印遍全身,猛然哀鳴一聲,自半空落下。


    魏野將手一招,早有一頭火鴉飛起,雙爪抓住五城法劍的劍柄,向魏野投來。


    一手握住這口暫時被洞陽劍祝封鎮起來的五城法劍,魏野雙眼向著劍身仔細望去,卻見劍身之上、密密排布的洞陽劍祝符令之間,隱隱有玄奧錯銀古字或隱或現。


    雖然一時之間文字錯雜、解讀不清,然而魏野卻從那片語隻言之間看出,這分明是以特殊的祭煉在法劍之上的一部高深法訣。


    五城法劍既然如此,那麽餘下的符節、靈幡、如意、寶印四件玄門之器上,理所當然地也該祭煉有相關的內容。如此看來,這五件玄門之器,不但是五城真人的權位象征,更是太淵宮中一套傳法之寶。


    便在魏野托著這柄法劍仔細打量時候,自中天之上,一艘木蘭雲舟驟然降下,木蘭舟頭一身漁父裝束的範蠡正向著魏野舉手施禮:“五城玄器乃是五城真人一身神通之根本,如今皓靈法劍已被降伏,餘下四器,難應五行五氣,想來韓君建功便在頃刻之間了。”


    魏野正待答話間,卻猛然聽得玄雲之海下方發出一聲巨震,震得魏野在浮冰上幾乎立身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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