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芯兒搖了搖頭,道,“不了,回去吧。”


    今日,她有些沒心情了。


    袁子琰應了一聲,神情略微有些遺憾。


    回去後,趙芯兒便把包子喊到了跟前兒。


    她小臉凝重,悄聲問包子:“包子,今日金朵朵怎麽回事?”


    包子思索了片刻道:“她不知怎麽的,掉進了公子泡湯的溫泉裏頭。”說到這裏,包子語氣一頓,有些同情的道,“她現在不知道也如何了,先前腦子好像給淹傻了,我弄她上來的時候,不僅推我的手,還往水底下鑽。”


    趙芯兒聽了後,小臉憤憤。


    她就是故意的,想叫夫君救她呢!


    “後來呢?”


    包子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太不配合了,我怕她淹死,便一巴掌給她扇暈了,拎上來的。”


    趙芯兒聞言,先前的不快消失了,她眯著一雙大眼,嘴角微微翹起,笑的很是開心的模樣。


    她踮起腳尖,拍了拍包子的肩膀,讚賞道,“包子,幹的不錯。”


    包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一些。


    而趙芯兒,則是中等稍稍靠下的身高,比包子著實矮了那麽幾分。


    包子莫名其妙被誇了,神情中帶了幾分茫然。


    她還以為,夫人知她這般粗魯後,要訓她呢。


    趙芯兒攥著小拳頭,又壞心眼的道:“包子,她這模樣,許是腦子不大好使,下次,你就一腳給她蹬水底,她就會自己掙紮著上來了,屆時你再救她,她定不會再掙紮了。”


    包子愣愣的:“這、這樣嗎?”


    趙芯兒一臉認真的點頭。


    叫你要占我夫君便宜,活該。


    隨後,趙芯兒又不放心的道,“包子,這些日子,你多盯著些金朵朵。”


    包子疑惑的問,“夫人可是擔心她尋死?”


    金朵朵瞧著腦袋不太靈光,今日往水底鑽,看著便是一心尋死的模樣。


    包子還是個未開竅的姑娘家,跟她說也說不明白。


    且,我覺得金朵朵想勾搭我夫君這種話,趙芯兒也有些難以啟齒。


    於是,她磕磕巴巴的回答,“算、算是吧。”


    “我知道了。”


    包子點點頭。


    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包子想。


    ------


    翌日,外頭比昨日還要冷一些。


    趙芯兒早上便沒出門。


    袁子琰怕她悶,便去了一趟臘梅樹林,說是要折幾株臘梅花回來,插在屋內的花瓶裏頭,給她解解悶兒。


    沒多久,盯著金朵朵的包子就跟趙芯兒說,金朵朵跟在公子後頭,去臘梅樹林的方向了。


    趙芯兒有些生氣,吩咐包子,“攔住她,把她叫回來。”


    沒多大會兒,金朵朵就被包子帶了回來。


    她心裏很是不情願,昨日掉進溫泉裏頭後,公子隻要一瞧見她,便黑了一張臉,還去找了爹爹,叫他換個丫鬟過來。


    為著這事兒,爹爹還將她給大罵一頓。


    她不想被換走,不然,日後想見公子一麵,便更難了。


    臘梅樹那片兒她很熟悉,她從小便住在莊子裏頭,她知道哪棵樹的臘梅花生的最好看。她想打著幫公子挑臘梅花的名義,央求公子將她留下來,誰知還未過去,便被這粗魯的丫頭給拽到了屋裏頭。


    金朵朵擠出一個笑容,朝著趙芯兒行了個禮,“夫人,您叫奴婢過來有什麽吩咐?”


    趙芯兒正襟危做在椅子上,兩隻小手微微握拳,放在腿上,柳眉微蹙的看著金朵朵。


    她開始想,那些嫁了人的夫人太太們,是如何對待整日往老爺跟前湊的丫鬟的。


    芯兒的父母與外祖母都去的早,沒人教過她,嫁了人後,該怎麽做。


    不過她倒是聽說過,有的當家主母,為著表示自個兒賢良淑德,會主動給夫君納妾,遇到夫君喜歡的,也會主動迎進府中。


    但是她不想這樣。


    一想到夫君身邊圍著一堆鶯鶯燕燕,她便氣的再也不想理他了。


    甚至還有些想叫包子打他。


    金朵朵見趙芯兒一直瞧她,也不說話,心裏邊兒就有點打鼓。


    那溫泉雖是主人家的,但袁子琰幾年都不來一趟莊子。


    金朵朵是管事的獨女,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這些年間,在莊子裏頭,便也相當於半個小姐了,不僅莊子裏頭的家丁丫鬟們敬著她,那溫泉也沒少偷偷去泡,自然是知道,兩邊的溫泉,是不隔音的。


    “聽說昨日,你掉進了夫君泡湯的溫泉中,還嗆了些水,如今如何了,可有大礙?”


    金朵朵聽了這話後,便是心中一鬆。


    本進來之時,瞧著這新夫人的模樣,還當是因著昨日的事兒,要找自個兒的麻煩呢。


    沒想到,竟是隻問了這麽一句。


    聽後,她心中便有了幾分不屑。


    嗤,畢竟是出身低了些,沒有母家護著,行事自然得小心謹慎些。


    且伺候了幾日,金朵朵覺著,這位夫人不過還是個小姑娘,雖說偶爾同公子使使小性子,但那都是無關痛癢的。


    也沒朝下人發過火。


    瞧著,就沒什麽脾氣的樣子。


    想來,定是不敢管公子的事兒的。


    沒準兒,為著討好公子,還會將她納進府裏頭呢。


    金朵朵想到此處,看向趙芯兒的眸光,都帶了幾分亮光。


    之前她怎麽就沒想到,可以從這位出身不高的夫人身上下功夫,她若是肯為公子納了她,那她豈不是就不用這般麻煩了?


    “回夫人的話,沒什麽大礙,隻不過……”說到這裏,金朵朵突然紅了眼眶。


    接著,“撲通”的一聲,她便跪在了趙芯兒的麵前,哭著道,“隻不過,經過昨日一事後,奴婢已經徹底沒了清白,還求夫人為奴婢做主,不然,奴婢、奴婢真的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趙芯兒聽了她的話以後,就微微瞪大了眸子,她緊抿著唇,小臉上都帶了幾分憤怒。


    昨日夫君都未曾多瞧她兩眼,分明是她自個兒跳了進去,包子救她是還不想走。


    這會兒,竟還想碰瓷兒不成!


    趙芯兒氣壞了。


    不等趙芯兒說話,金朵朵又哭著道,“如今,奴婢已經是公子的人了,不敢奢求別的,隻求夫人您能夠給奴婢一條生路,哪怕隻當一個小小的婢女,在公子夫人跟前兒伺候著,奴婢也知足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走上前,還想去扯趙芯兒的褲腿。


    趙芯兒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金朵朵的手摸了個空。


    趙芯兒心中氣極了,很想叫包子將她打一頓攆出去。


    但是又想起,很多當家主母,在麵對小妾等人之時,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很是端莊的模樣。


    於是努力把憤怒給憋了回去,看著金朵朵道:“昨日的事兒,我雖說並未瞧見,但是也聽到了,你掉進了溫泉中,是包子將你撈上來的,你當時穿著衣物,溫泉中又霧氣朦朧的,夫君定然是沒瞧清楚你的。若你硬要說失了清白,實則這與你有肌膚之親的人,是包子。”


    包子聞言,十分苦悶的看了趙芯兒一眼,“夫人……”


    如今,她對金朵朵很是失望,虧得夫人心善,怕金朵朵想不開,還叫她多看著些。


    沒想到這人竟這般不知好歹,去肖想公子!


    趙芯兒聽出了包子聲音中的嫌棄,也覺得這般說委屈了包子,於是又道,“當然,包子雖力氣大了些,但總歸是個姑娘家,肯定也不想對你負責,娶你便更不可能了,你便不要想了。”


    金朵朵則是徹底的懵了,


    誰、誰說要嫁給包子了!


    這跟她預想中的,不僅完全不一樣,甚至是毫不相幹!


    她抬著腦袋,也忘記哭了,麵上的眼淚都快幹了。


    說完後,趙芯兒又覺得有些不解氣。


    遂又補了一句,“夫君喜歡長得漂亮的姑娘,可你長得這般……便是日後進了府,也是討不到夫君歡心的,等人老珠黃後,便更慘了。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呢,找個不嫌棄你的嫁過去做正妻,不比給人做妾好?”


    她說的沒錯,夫君定是因為嫌棄她長得醜,所以才那般生氣著急的喊包子。


    後邊兒一句話,趙芯兒是在真心奉勸她。好好的姑娘家,為什麽想不開要去給人做妾呢,日後且有的苦頭吃呢。


    她說完,旁邊包子也跟著點了點頭,道,“就是,你長得又不好看,跟夫人相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呢,公子又不是眼瞎了,他肯定不會喜歡你的,昨日出來的時候,公子可是黑了半天臉呢。夫人說的都是大實話,你還是找個不嫌棄你的嫁了吧。”


    得,這話說完,金朵朵“哇”的一聲,又哭了。


    這次哭的,可比上次真情實感多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瞧起來別提多難過了。


    金朵朵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人說醜。


    叫她們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長得多醜呢!


    這對主仆,太欺負人了。


    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趙芯兒看她哭得可憐,就朝著包子擺擺手,叫她把人帶出去。


    等人都走了,趙芯兒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白皙的小臉上染上幾分得意。


    她方才,應當很有當家主母的派頭。


    沒說一個字兒,也沒凶,就把人給說哭了。


    而且還哭得那般慘。


    她可真厲害。


    趙芯兒美滋滋的想。


    沒多久,袁子琰就捧著裏幾簇臘梅花回來了。


    他進了屋子,便發現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麽,眉眼彎彎的,坐在椅子上晃著小腿,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袁子琰不禁也翹了翹唇角,“在做什麽?”


    他走上前,將手裏的臘梅花遞到趙芯兒跟前,“喜歡嗎?”


    他一回來,趙芯兒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她冷哼一聲,偏過腦袋不看他,也不接他手裏頭的花。


    還去摘花。


    “呸,拈花惹草的大混蛋!”


    袁子琰簡直無妄之災。


    “我何時……”袁子琰話沒說完,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花,頓時間有些頭疼。


    不知道小姑娘在跟誰較勁兒,明顯很喜歡這一束花,小眼神也時不時往這邊瞧,但就是扭著腦袋不看他。


    甚至還一副很不想理他的模樣兒。


    袁子琰挑了挑眉:“這花你既不喜歡,那我便丟了。”


    說著話,他便佯裝要丟到窗外。


    趙芯兒頓時間急了,她連忙站起身伸手要去拿,“誰、誰說不喜歡了!”


    誰料,袁子琰隻是虛晃了一下動作而已,她一上前,便伸手拽了下她的手腕,她的身子也順勢撲到了袁子琰的懷中。


    袁子琰單手摟住她的腰,低聲問,“誰惹著你了,嗯?”


    還能是誰?


    趙芯兒憤憤瞪了他一眼,小拳頭重重錘了下他的胸口。


    她自覺用了不小的力氣,但落在袁子琰身上,就跟撓癢癢差不多。


    袁子琰自覺沒做什麽,昨日小姑娘還拉著他的手一臉心疼的撒嬌,且去摘花之前,她還一臉期待的送他。


    這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應當沒發生什麽。


    於是左右瞧了瞧,發現包子沒在屋裏頭,便問道:“可是包子?若是包子不聽話,便罰她紮馬步可好?”


    趙芯兒不滿的又瞪他一眼。


    關人家包子什麽事兒!


    包子是最貼心的。


    從來不會氣她。


    比他強多了。


    趙芯兒嬌聲斥道:“你不許罰包子!”


    這個大壞蛋,別想欺負她的包子!


    隨即推開他,又將他手裏的臘梅花搶了過來,指著牆角,頤指氣使的道:“你,過去蹲馬步!”


    袁子琰懂了,是他惹著了小丫頭。


    他苦笑一聲,認命的走到牆角,開始蹲馬步。


    趙芯兒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似乎是找什麽趁手的物什,最後終於在床榻邊找到了個掃榻用的雞毛撣子,攥在了手中。


    她走到了袁子琰的跟前,用雞毛撣子敲了敲他的手臂,又敲了敲他的腿。


    然後,學著他的語氣道,“手臂抬高點,腿再往下一點,不許偷懶!”


    袁子琰此時的動作,其實再規整不過。


    但還是聽著她的話,微微抬高了手臂,又蹲下了些。


    趙芯兒則是繃著一張小臉,懷中抱著個雞毛撣子,很是嚴肅的站在一旁瞅著他。


    袁子琰心頭好笑,但顧及著小姑娘的麵子,好歹忍住了。


    他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娘子,我到底做錯了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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