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


    大夫人瞧著坐在麵前的男子,心頭驚了一下。


    袁子琰跟祝得昌祝芷甜都打過交道,可這還是大夫人頭一回瞧見他。


    這男子瞧著穿著打扮,便是個莽夫。


    氣勢是嚇人了些,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權貴之人。


    聽說隔壁的院子,也破落的很。


    是不是縣衙裏邊兒弄錯了,這位,怎麽瞧著,也不似尊貴的惹不起的啊!


    “袁公子請喝茶。”大夫人笑著招呼,心頭一番思量。


    袁子琰不是一個人來的,同他一起的,除了媒婆以外,還有管家福伯。


    大夫人在打量袁子琰的時候,袁子琰等人同時也在打量她。


    袁子琰對這位欺負了小姑娘的大夫人十分不喜,此時麵容冷硬,聞言便一搖頭,沉聲道,“不必了,我不渴,你不用這般虛情假意的招待我。我此次前來,是向貴府表小姐趙芯兒求親而來。若不是這祝府中如今掌家之人是你,我亦不會來見你。”


    這位大夫人倒是有些城府,也難怪小姑娘在她手上吃了虧。


    袁子琰向來喜歡直來直去的,不喜這些彎彎繞繞的,他打了祝得昌兩次,又收拾了三姑娘,這祝大夫人心裏想必恨極了他,左右相看兩厭,又何必虛與委蛇。


    大夫人差點被他給噎了個半死。


    麵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這莽夫,簡直粗魯!


    媒婆也愣住了,縱使她經驗老到,提親無數,但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這哪裏是來提親的,分明是來找茬還差不多!


    福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公子打小就混,行事離經叛道,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些繁縟禮節,便是遠在京城的老爺,同公子一見麵,也整日被氣的跳腳。


    正是怕公子將自己的婚事給談崩了,福伯才巴巴的跟著過來的。


    他笑眯眯的在旁打圓場,“祝大夫人,我家公子便是這樣的脾性,還請您勿怪。”


    大夫人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袁公子真性情,我怎會在意。”說到這兒,她話音一轉,又遺憾的道,“隻可惜,叫袁公子白跑一趟了,芯丫頭如今已經定親。”


    袁子琰的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他一雙冷幽幽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大夫人的身上。


    “你所說的定親,就是要將她嫁給祝家的一個家奴?”袁子琰冷笑一聲,厲聲道,“祝府的表姑娘,被當家主母許配給個家奴,不知這事兒傳揚出去,外麵的人會怎麽看待祝府。”


    大夫人臉色更僵,麵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


    “袁公子你有所不知,芯丫頭行事令人不齒,實在配不上袁公子。這門親事,已經是我力所能及範圍內,能給芯丫頭最好……”


    話沒說完,就被袁子琰冷聲打斷。


    “原來,大夫人覺著,家奴也是個好親事?”


    他目光陰沉極了,說出的話自然也是十分不客氣。


    “那如此,我便也給你們府裏的三小姐做媒親事好了,我府內的管家福伯,雖說歲數大了些,但也是個正經家奴,且尚未婚配。至於三小姐,行事也挺令人不齒的,聽說整日裏跟在個男子身後,且囂張跋扈,作風極差,這般行事,想必是嫁不出去了。


    嫁過來雖有些委屈福伯了,但念在三小姐年紀尚小,隻要嚴加管教許能改邪歸正,也還算可以接受。這門親事,大夫人覺得如何?”


    大夫人險些被袁子琰這番話給氣個半死。


    她的甜丫頭可是金枝玉葉,趙芯兒那個下賤胚子怎能跟她相比!


    再說福伯,也是老臉一紅,心說公子啊公子,您懟人便懟人,拿老奴來消遣做什麽。


    -


    方才,趙芯兒便聽下人說隔壁袁公子來提親了,有些擔心,大夫人近日裏恨極了她與袁公子,婚事上定不會鬆口。


    還不知會怎麽為難袁公子呢。


    於是,趙芯兒便悄悄摸到了大夫人的院子中,想藏在窗戶後頭聽一聽。


    誰知,剛來到窗戶邊,就聽見了袁公子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話!


    她唇兒微張,手裏的帕子輕輕掩在嘴邊,杏眼都瞪圓了。


    再一瞅,三小姐竟也在窗戶後邊兒聽牆角呢!


    趙芯兒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瞧見三小姐這般憤怒的臉色,便是上次,她被袁公子吊在房頂上,臉色都沒有這樣難看。


    她扭曲著一張小臉,原本姣好的模樣,如今猙獰的很,那樣子,仿佛要氣瘋了一般!


    趙芯兒嘴唇一抿,悄悄後退了幾步,離她稍稍遠了幾分。


    她猜的沒錯,祝芷甜是快要氣瘋了。


    袁子琰來提親的時候,祝芷甜正跟大夫人屋裏邊訴苦呢,聽說隔壁那人要娶趙芯兒了,她又怎麽甘心?畢竟上一刻,她還做著趙芯兒嫁給家奴,任由她拿捏的美夢呢!


    不行,這親事絕對不能成!


    所以,在大夫人去了前廳之時,她便來後邊兒偷聽了。


    誰成想,竟聽到了這一幕!


    這個莽夫竟然將她跟趙芯兒混作一團,還要將她、將她許配給一個下人!


    簡直跟趙芯兒一樣,令人厭惡!


    祝芷甜氣紅了眼,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趙芯兒。


    再說廳內。


    大夫人手裏的帕子都快被擰爛了,臉色更是沉的不像話,“袁公子,我好心招待你,你竟如此辱我祝府,簡直欺人太甚!”


    袁子琰瞥了大夫人一眼,嗤笑一聲,“怎麽?都是好生生的姑娘家,芯兒姑娘嫁給家奴便是好歸宿,你女兒便成了欺人太甚了?”


    大夫人氣的臉都快歪了,“芯丫頭行為不端……”


    袁子琰抬手打斷她的話。


    “別跟我說什麽行為不端,外麵傳芯兒姑娘院內有男子出沒,所以壞了名聲,可我便是那個男子。既是我壞了芯兒姑娘的名聲,那負責便是。你再百般阻攔,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這句話,袁子琰冷著臉一拍桌子。他手勁兒極大,這一掌下午,那實木桌子竟裂了一條縫隙!


    “想必,令公子的傷,臥床還應有一段時日吧?”袁子琰眉眼陰沉,突然問道。


    大夫人氣極。


    這哪裏是個勳貴公子?


    簡直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地痞流氓!


    盡管憤怒至極,但也無可奈何。


    最後,大夫人還是臉色難看的答應了這門親事。


    全程沒插上兩句話的媒婆一臉懷疑人生。


    別人家提親都是喜氣洋洋的,偏生這位袁公子,仿佛是來尋仇的一般。


    令人驚詫的是,這親事還成了!


    福伯一抹額角的汗。


    雖說過程艱辛了些,但幸好,公子將自己的婚事談妥了。


    而窗戶後邊兒。


    祝芷甜恨恨的擰著手裏的帕子,心裏麵不甘心極了。


    若真是叫趙芯兒嫁給了這個莽夫,那日後定更不將她放在眼裏了!


    她急得不行。


    就在這時,她一扭頭,竟瞧見趙芯兒正在不遠處!


    趙芯兒眉眼微微彎起,看起來心情非常的不錯。


    但看在祝芷甜眼裏,卻是十分的嘲諷。


    祝芷甜死死的盯著趙芯兒,頓時間臉都青了。


    新仇加上舊恨,此時,祝芷甜簡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什麽時候來的?


    方才那莽夫說的話,她是不是都聽到了?


    聽到那莽夫說她隻配嫁給那個上不得台麵的老奴才?


    她肯定是在嘲諷她!


    想到此,祝芷甜更是恨得眼睛都紅了。


    “趙芯兒,你這個小賤人!”


    祝芷甜尖叫一聲,就朝著趙芯兒衝過去,想撕了她的臉。


    她倒要看看,若是這下賤胚子沒了這張臉,還怎麽勾搭鈺文哥哥,那莽夫還會不會娶她!


    祝芷甜聲音不小,隔著一層窗戶,廳內之人自然是聽到了的。


    袁子琰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她腳踹開窗戶,越窗而出。


    動作快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接著,外麵傳來祝芷甜憤怒中帶著驚恐的尖叫聲,“放開我!”


    大夫人等人連忙出去,到了後,看到的便是袁子琰將祝芷甜兩隻手捆在一處,祝芷甜因為掙紮,頭發跟衣服都微微散亂,仿若瘋子的一幕。


    而趙芯兒,則是白著張小臉,顫巍巍的躲在袁子琰身後。


    大夫人瞬間變了臉色,驚怒道,“袁公子,你這是作何?”


    袁子琰猛地一鬆手,祝芷甜便踉蹌著撞到大夫人懷中。


    他冷眼看向大夫人母女,怒聲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知,祝府便是這般欺辱我未過門的妻子的。還有貴府的三小姐,今日當真是叫我大開眼界!這般作風,怕是管教也管教不好了,也罷,福伯年紀大了,可消受不起這樣的妻子,這門親事便作罷吧。”


    言下之意,這祝芷甜品行太過差勁,便是福伯,她都配不上!


    說完,袁子琰一甩袖,不顧大房母女白裏帶青的臉,拽著趙芯兒離去。


    趙芯兒一路踉蹌著被他拽回了翠閣。


    到了翠閣後,袁子琰便鬆開了她,臉色還是沉沉的,一聲不吭。


    趙芯兒揉著手腕,小心翼翼的瞧著他。


    他似乎是生氣了。


    是生我的氣嗎?


    氣急了會打我嗎?


    趙芯兒脖子一縮。


    雖不知他為何氣,還是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擺,小聲哄道,“你別氣了,是我不好。”


    她一抬手,袖擺順著她白皙的肌膚下滑,露出一小節微微泛青的手腕。


    趙芯兒皮膚嬌嫩,方才袁子琰握住她的手勁兒不小。


    這一小會兒,便已有了一小圈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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