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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大楊氏與平媽媽都親口認了罰,太夫人一直陰沉著的臉色總算好看了幾分,沉默了片刻,正要開口再說,一旁早憋了半日,再憋不下去的二夫人總算等到了插嘴的機會,因忙迫不及待說道:“母親,如今大嫂做繼母的昧下湛哥兒這個兒子的銀子和東西已經證實屬實了,那麽先前大嫂所謂的‘那些銀子都用來填了府裏曆年虧空’之言,豈非擺明了是唬人的?大嫂昔日待湛哥兒這個繼子如何,那可是闔府上下並眾族人親朋都交口稱讚的,誰能想到那些所謂的‘好’都是假的?同樣的,昔日大嫂持家也是闔府上下並族人親朋都交口稱讚的,兒媳雖耳聞過不少風言風語,想著家和萬事興,便不曾提及過,如今大嫂口口聲聲府裏曆年虧空不小,隻怕這話也不能盡信了,所以兒媳請母親做主,徹查府中賬目,也免得旁人說大嫂貪墨公中的銀子,未知母親意下如何?”


    二夫人想得很美好,大楊氏管不了家後,府裏夫人輩的便數她最大了,便是輪,也該輪到她管家了,所以想在太夫人麵前再表表功,好叫太夫人直接便委了她管家。


    三夫人想是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並沒想過要與二夫人爭,反正她也不稀罕管這個家,這樣的苦差事誰愛領誰領去,她隻是恨大楊氏之前將他們二房三房也要一起拉下水,說是大家一塊兒花了容湛銀子的行徑,遂附和二夫人道:“是啊母親,總不能叫大嫂在背了刻薄繼子,昧下原配嫁妝的罵名後,再背上一個‘貪墨’的罵名不是?”


    見她妯娌兩個一唱一和的,擺明了是要落井下石,猶跪在地上的大楊氏不由恨得咬牙切齒,正要說話,不妨跪在她身後的容淺菡已先道:“我娘都已受到懲罰了,二位嬸嬸又何必咄咄逼人,難道真要逼死了我娘才甘心嗎?”


    容淺菡方才之所以以眼神示意大楊氏認罰,不要再與太夫人過多的爭執,是想的事情已然到這個地步了,她娘若再多說,萬一再惹惱了太夫人,真做主將其休棄了或是送到了家廟或莊子上,以後再要翻身便不容易了,倒不如就此認罰,得以留在家中,以圖東山再起的機會,好歹還有他們兄妹在,太夫人又一向疼她,以後尋下合適的機會,她向太夫人為她娘求求情,太夫人未必就會不允,豈不比他們兄妹跟著失去嫡出的身份強得太多?


    卻不想牆倒眾人推,她娘都已經認了罰了,二夫人與三夫人還不依不饒,還想讓她娘再背上一個“貪墨”的罵名,她這才忍不住,搶在大楊氏之前開了口,隻是話才一出口,她便已後悔了,二夫人素日便不待見他們大房的人,沒有機會時尚且要製造機會來擠兌為難他們,更何況如今有了這樣大好的機會?隻怕又要借題發揮了,早知道她就該忍一時之氣,不開這個口的諸神之師最新章節。


    果然就聽二夫人涼涼說道:“二小姐如今口才是越發的好了,果然深得大嫂真傳哪!”


    說得容淺菡不敢再說,隻得拿哀求的眼神去看太夫人,盼著太夫人能看在素日對她疼愛之心的份兒上,饒過她娘這一遭。


    太夫人卻並不看她,而是徑自看向大楊氏問道:“楊氏,你兩位弟妹如今說你貪墨公中的銀子,你怎麽說?”


    大楊氏聞言,不由一臉的委屈,道:“兒媳是有錯,但隻是錯過方才之事上,一碼歸一碼,二位弟妹如何能將什麽罪名都往我頭上安?兒媳敢對天發誓,兒媳並不曾貪墨過公中一兩銀子,若是母親不信,大可即刻徹查府中曆年來的賬目,若真查出有不妥之處,憑母親怎麽責罰兒媳,兒媳都絕無半句怨言,還請母親明鑒!”


    這回大楊氏是真的委屈,寧平侯府公中是個什麽樣的爛攤場,再沒有誰會比她更清楚了,她之所以會把住管家大權不放,一是想著將來這爵位和家業可都是要交到她兒子手裏的,她絕不能容忍二房三房的人挖她兒子的牆角,讓本就已隻剩下個空架子的侯府將來連空架子都支撐不住;二則是實在喜歡那種被人捧著奉承著,做什麽都要看她臉色的,尤其是喜歡二夫人與三夫人便是要輛馬車,也得使人來請她拿對牌的感覺,她們不是向來自詡出身比她好,娘家比她得力,又是原配嫡妻,所以不將她放在眼裏嗎?有本事就別看她的臉色過日子啊!


    抱著是在為自己兒子管家念頭的大楊氏,又怎麽可能會做出挖自己牆角的事來,且也得有得挖不是?每年的下半年,頭年各莊子鋪子交上來的收益已用盡,當年的又還沒交上來的那段時間裏,她不動用自己的體己銀子來暫時貼補就是好的了,還貪墨呢,二房三房的那兩個賤人委實欺人太甚!


    怎奈話音剛落,二夫人已冷笑接道:“方才大奶奶提出要搜大嫂的屋子時,大嫂不也是這樣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可結果怎麽樣,還不是從大嫂奶娘的屋裏搜出了借票和地契,可見發誓不發誓什麽的,對大嫂來講,根本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大嫂還是別發誓了,沒的白笑掉了人的大牙!”


    三夫人隨即接道:“況說府裏曆年都虧空的人不是大嫂你自己嗎,怎麽這會子又自打起嘴巴來?”


    大楊氏被氣得滿臉通紅,大聲道:“我說了沒有貪墨公中的銀子便沒有,二位弟妹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徹查賬目,若是真查出我有,憑二位弟妹如何處置都行,可若是沒有,二位弟妹無辜汙蔑長嫂,又該如何?”


    二夫人冷笑道:“大嫂犯了那樣的大錯,一個弄不好,便會連累闔府上下幾百口子的身家性命,也不過隻是落得一個禁足的處罰而已,我便是真弄錯了又怎樣,如何能與大嫂犯的錯相比?弄錯也就弄錯了唄,寧枉毋縱嘛,三弟妹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三夫人見問,哼笑一聲正待答話,一旁寧平侯已滿臉陰沉的道:“母親都已做出懲罰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二位弟妹還待如何?且不說本侯相信你們大嫂沒有貪墨公中的銀子,退一萬步說,就算她貪墨了,你們可別忘了,整個寧平侯府都是我的,這裏說到底並不是你們的家,你們大嫂貪墨的也是我的銀子,與你們何幹,要你們在這裏多嘴?你們若是不想在這個家裏待下去了,就趁早告訴我,我便是拚著被族人們罵‘刻薄兄弟’,也定會讓你們如願棋人物語!”


    寧平侯倒也不是純粹是為大楊氏開脫說好話,而是在心裏算了一下帳,若是沒有容湛那十幾萬兩所謂的“虧空”,那府裏這些年來的收支其實基本做到了平衡,這已經很不容易了,大楊氏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有二夫人三夫人說的那麽不堪?若真任由她們再鬧騰下去,誰知道又會橫生出什麽枝節來,他就算不為大楊氏考慮,隻為自己的麵子和容潛容淺菡兄妹二人的名聲及前程考慮,也不能任由事態更進一步的壞下去!


    卻不知道自己這話恰巧捅中了馬蜂窩,不但不能阻止事態更進一步壞下去,反而讓二夫人與三夫人越發憤怒了,三夫人因先大聲冷笑道:“大伯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整個寧平侯府都是你的,這裏並不是我們的家,難道我們便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女,不是容家的子孫不成?大伯也未免太狠了,幸得二老爺與三老爺還是大伯的同胞兄弟,而非姨娘小妾生的,若是的話,豈非早被吃得連骨頭渣子也不剩了?”


    二夫人則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看向太夫人道:“母親,方才大伯的話您也聽見了,這會子您老人家還在呢,大伯已這般容不得我們了,哪日您要是去了,我們會落得什麽下場,可想而知,求母親千萬要為我們做主啊,不然我們可就沒活路了!”


    把寧平侯氣得麵色鐵青,直喘粗氣,正待再說,上首太夫人已一聲怒喝:“都給我閉嘴,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待眾人都不敢再說後,方看向寧平侯,冷聲道:“我還沒死呢,你便容不下你弟弟們了,早知道我活到今日是為了看不孝子們兄弟閱牆的,當日老侯爺去時,我便該跟了一塊兒去的,那樣你不就可以想對兄弟們怎麽樣便怎麽樣,想對兒子怎麽樣就怎麽樣,甚至想將天捅出一個窟窿來,也沒人敢對你說一個‘不’字兒了?”


    這話說得委實有些重,饒寧平侯自謂自己乃一家之主,也承受不起,隻得一撩袍子就地跪下了,道:“母親這般說,兒子無地自容了,兒子心裏並不是那樣想的,隻是一時話趕話的趕到了那裏,還求母親不要再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兒子豈非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太夫人聞言,方麵色稍緩,複又看向眼裏有喜色一閃而過的二夫人,冷冷道:“你也不必在那裏拐彎抹角的,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我比誰都清楚,我今兒個索性把話撂在這裏,你想主持寧平侯府的中饋是萬萬不可能的,你想擺當家夫人的威風,且等將來我死了你們兄弟分家後,回你們二房對二房的人擺!”


    說著,見二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諷刺了勾了勾唇,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大嫂如今犯了錯,被我禁了足,輪也該輪到你了?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日,就沒有那樣的事,你大嫂是犯了錯,可湛兒媳婦還在呢,她身為我們容家的長孫媳,主持中饋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本來還想著,等過一陣子再宣布這件事的,誰知道你們不依不饒,既是如此,我索性現下就宣布了,自今日起,咱們家的中饋由湛兒媳婦這個大奶奶來主持,誰若是有異議,便當著我和大家夥兒的麵,即刻提出來,若是沒有,以後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別想著要出什麽幺蛾子,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太夫人一席話,說得在場諸人都怔住了,君璃更是張口結舌,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明白怎麽說著說著,這樓就歪到自己管家之事上來了?誰要管這個家啊,費力不討好,她又不是吃多了撐著了,有那個美國時間,她還不如待在自己屋裏睡大覺呢。


    因忙向太夫人道:“祖母,孫媳年輕還小呢,經過見過的事就更是少,如何及得上二嬸嬸見多識廣,又是主持過府裏中饋的?依孫媳說,還是由二嬸嬸來管這個家最合適,還請祖母收回成命。”


    二夫人聞言,本來看向君璃的目光裏還滿含惱怒的,一下子都變成了驚喜,忙看向太夫人道:“母親,您也聽見了,大奶奶根本不願意管家,母親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看得君璃幾乎就要忍不住罵人了,二夫人這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一點,果然是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她要是太夫人,也定不會讓這樣一個貨來管這個家的,本來這家就跟篩子一樣,到處在漏水了,讓她再一管,豈非比篩子還要不如了?


    果然就見太夫人冷笑道:“湛兒媳婦那是謙辭,莫不是你還當真了不成?此事就這麽定了,你若是不服氣,讓老二來與我說異世妖兵!”


    “可是……”二夫人滿臉不甘的還待再說,一直侍立在她身後的二奶奶柯氏已是羞得滿臉通紅,隻恨地上不能裂開一道縫好叫自己鑽進去了,這樣上躥下跳的爭奪管家大權,傳了出去,旁人豈非要笑掉大牙了?


    太夫人卻已轉向了君璃,淡聲說道:“誰又是生來便見多識廣的,不都是一步一步曆練出來的?你也不要再推辭了,我瞧你就挺會來事兒的,口風也嚴,心思也縝密,主持中饋是再合適也沒有了,況你身為寧平侯府的長孫媳,主持中饋,孝順長輩,愛護弟妹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不然你這個大奶奶也當得名不副實,總不能讓你白擔了名號,卻半點應盡的責任也不盡罷?”


    太夫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君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太夫人對她不滿了,在變著法子的表達她的不滿呢:你不是挺會來事兒,明明查到了大楊氏在外麵胡作非為,卻偏要留到緊要關頭再說,將事情鬧得這麽大,鬧得幾房人都不合,半點也不計後果的嗎?那就由你來當這個家罷,我倒要看看,你能當出個什麽明堂來,能當得比大楊氏還好不!


    想明白了這一點,君璃倒是不好再推辭下去了,不然誰知道太夫人還會搬出什麽大道理來?因隻能抿了抿唇,道:“既是祖母有命,孫媳少不得要聽從了,隻孫媳畢竟曆練得少了些,若有什麽做得不妥的地方,還請祖母與眾位長輩不吝指點與賜教。”


    太夫人點點頭:“你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大家自然要告訴你,也免得以後你再重蹈覆轍。”


    說完看向大楊氏,“楊氏,你待會兒回去後,便即刻使了人將府裏的對牌和賬簿都送到我這裏來,我親自瞧過後,再給湛兒媳婦,也省得將來你們彼此有什麽說不清楚的地方,再傷了彼此的和氣。再就是那些銀子,你也盡快收回來,把痕跡給我清除幹淨了,我到時候連對牌與賬簿一塊兒交給湛兒和媳婦。”


    比起二夫人三夫人,大楊氏自然更恨君璃,聞得太夫人這話,狠狠剜了君璃一眼後,方道:“是,母親,兒媳待會兒便使人將東西送來。”心中暗自冷笑,她倒要看看,賬上常年沒有銀子,小賤人當這個家能當出什麽花兒來,除非她舍得貼補自己的嫁妝銀子;還有二房那個賤人,本來還以為沒了她,這管家大權怎麽也該輪上她了,誰知道又落了小賤人頭上,她心裏能沒有半點疙瘩的?她且等著看老小兩個賤人狗咬狗罷!


    太夫人就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鬧了這麽半日,我也累了,你們都散了罷,自己做自己的事去,記得約束好自己的嘴,也約束好自己屋裏丫頭婆子的嘴,事後我要是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我也不問下人,隻問其主子的罪,都記住了嗎?”


    “都記住了。”眾人忙都應道,便連滿心不甘的二夫人,也跟著應了,隻是應罷以後,還想再說:“可是母親,大奶奶到底年輕了一些,不若讓二奶奶也跟著她一塊兒管家,妯娌間有個什麽事,彼此也好有商有量的……”


    話沒說完,已被二奶奶死命拉住了,臉紅得都能滴出血來了,暗自後悔早知道今日自己就不該過來的,不然也就不至於丟臉丟到這個地步了。


    好在太夫人已頭也不回的進了內室去,眾人也都在往外麵散了,方叫她避過了被人問到臉上來的尷尬和恥辱。


    ------題外話------


    筆記本實在用得太不熟練了,爭取明天多更一點,哎,真的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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