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敢自稱名醫的不少,但鮮少有像蘇子晟那般,做名醫做得那樣招搖的。找他看病的,要身家豐厚,地位顯赫,如果名氣夠響亮的話,還能排在其他人前麵,提前看病。對於這樣的名醫,有人趨之若鶩,覺得蘇子晟能力強才會心氣高。但是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認為蘇子晟不過虛有其名,且太過功力,有違醫道,根本不能稱其為大夫。麵對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蘇子晟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看病救人,唯利當先。


    別看蘇子晟剛過弱冠之年,但是他的醫術在九州上還是能夠叫得出名號的,不然每年也不會有那麽多有錢人爭先恐後地給他送錢來。而蘇子晟長得也不賴,按理說,這樣年少成名的有為青年,會有媒婆踏破門檻,為適齡的姑娘拉線做媒。可是蘇子晟的醫館前麵,卻隻有病人,與風月毫無關係。其實,也不是媒婆們甘願放棄蘇子晟這塊金字招牌,而是這他這個人性格古怪,對不喜歡的人會極盡辦法,捉弄對方,幾次下來,便沒有人再敢去蘇子晟的醫館,和他提起婚娶一事了。


    而這個蘇子晟的乖僻和冷傲,正和百裏嵐的要求。百裏嵐為了迷惑敵人,專門挑選了蘇子晟的醫館進行“療傷”。隻要一個人心中有所喜好,那麽他便不可能是毫無破綻的,而是可以利用的。蘇子晟喜歡錢,百裏嵐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在他那裏買下一段安靜的修養時光。


    蘇子晟的醫館與唐門隻有一城之隔,百裏嵐住在那裏,定然會有消息傳回唐門。現在百裏嵐需要做的,就是安然待之,引蛇出洞。


    眼看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停在醫館前麵,負責接待的小廝忙跑了出來,指著駕車的冬雪嚷嚷道:“噯噯,誰讓你們停在那裏的,那可是醫館貴賓才能停車的地方,你們這些鄉下丫頭趕快把地方讓開!一會兒耽誤貴人看病,你們的小命賠得起嗎?”


    見這小廝說話過分,夏雨作勢就要衝出去,好好教訓他一頓。隻是身子剛剛動了下,百裏嵐便命令道:“不必理會他,直接將馬車停在邊上。”


    眼見那輛寒酸的馬車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小廝不由端起臂膀,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衝著冬雪便大喊道:“我說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不是讓你將馬車趕走嗎,怎麽還停在這裏?快走快走,不然我可讓家丁趕你們離開了!”


    冬雪不耐煩地跳下馬車,一邊將馬匹栓在旁邊的柱子上,一邊說道:“我們是來看病的,請你嘴巴放幹淨點!”


    “來看病!”小廝故作誇張地上下看著冬雪,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說道,“我說姑娘,你有沒有看看你口袋裏有多少銀子啊?來我們這裏看病,光是第一次的診金就要……”


    那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錠金子被扔了出來,小廝下意識地接住,愣神的功夫,就聽裏麵有道冰冷而清脆的聲音,說道:“這是我家主子打賞給你的,讓你滾遠一點,別打擾我們家主子的好心情!”


    雙手捧著那錠金子,小廝笑得合不攏嘴,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好好,奴才這滾,這就滾!”躬身倒退了兩步,小廝忙跑到醫館裏麵,應該是知會裏麵的人一聲,有位土財主來了,出手大方得不得了。沒多會兒的功夫,便出來一位青衫男子,看打扮,應該也是醫館裏麵的下人,不過比剛剛的小廝地位要高出一等。


    走到馬車前,男子向著百裏嵐的方向一拜,同時恭敬問道:“剛剛家仆不懂事,頂撞了姑娘,在下代其向姑娘賠罪了。還請問姑娘,是要秘診還是明診?”


    秘診,明診?


    夏雨狐疑地看著百裏嵐,而後者則靠在軟墊上,優雅而從容地說道:“明診。”


    “請姑娘稍後,我這就為姑娘安排排隊的位子。”


    “等等,”百裏嵐讓夏雨遞出一張銀票,同時說道,“我要今天就能看病,麻煩你給通融一下。”


    看著銀票上麵的數額,男子愣了下,而後垂首說道:“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為姑娘好好安排。”


    聽了男子的話,百裏嵐在夏雨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而百裏嵐驚人的美貌也讓男子呼吸一窒,同時心中跟認為此女非常人,命親自為其安排休息的場所,而後小跑到醫館的管家那裏,將剛剛所見之事向其稟告。


    抬頭環視著醫館中的環境,夏雨不由嘖嘖稱奇道:“真想不到,這小小的醫館裏竟然裝修得如此豪華,連房間中的茶葉都是上好的大紅袍,蘇子晟還真是舍得下大手筆呢。”


    “我剛剛扔出去的錢都夠買下這裏一年的大紅袍了,送上點這些東西,我還看不上眼呢,”百裏嵐隨意坐在軟榻上休息,漫不經心地說道。


    夏雨伸了伸舌頭,便去和春風她們一起,將馬車上的東西搬運下來。按照百裏嵐的說法,她們會在此處呆上一段時間,所以務必要讓主子住得舒心。雖然醫館裏麵裝飾豪華,但畢竟還比家裏,很多東西都要收拾準備。


    可是當幾位女婢收拾一圈之後,卻發現百裏嵐已經脫掉外衣,躺在長塌上,頭部枕在手臂上,一副困頓的模樣。


    起身走到百裏嵐身邊,春風輕聲問道:“郡主,一會不是要去見蘇子晟嗎?您怎麽先睡下了?”


    掩麵打了個哈欠,百裏嵐慵懶地說道:“見他?哼,明天能瞧見他人影就不錯了。這個蘇子晟,能力如何先不說,架子肯定是要擺足的,不然怎麽對得起他的診金呢!”說完,百裏嵐側身向著小寶伸手招了招,說道,“這幾日你也沒休息好,現在累不累?”


    小寶聞言搖了搖頭,上下看著百裏嵐,說道:“我不累。大姐,咱們不是來看病的嗎,好歹也要裝成一副病人的模樣吧?你現在光鮮亮麗的,實在不像個病人呢。”


    伸手點在小寶的鼻尖上,百裏嵐笑道:“我是‘中毒’,又不是病入膏肓,自然沒必要裝成奄奄一息的模樣。再說那個蘇子晟,能力不見得有多高,不過中毒與否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所以在他麵前也沒必要裝模作樣,反倒招人笑柄。”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小寶問道:“那咱們現在該怎麽做,就這樣等下去嗎?”


    “這裏的環境不比客棧的要好一些嗎,那就待下去好了。”百裏嵐渾不在意地說道,“這裏雖然布置得像客棧,但畢竟還是醫館,價錢可比客棧要高出許多,每天排在外麵等候的人也會很多,我們早一日離開,他們才能繼續賺下一份生意。所以的話,最先沉不住氣的反而會是那位蘇大夫。我們呢,就安安心心地等在這裏好了。”


    見百裏嵐如此篤定的模樣,小寶便安下心來,任由春風為自己更衣,也午睡一會兒。


    就在百裏嵐安享午後陽光時,蘇子晟正坐在自己的房間中,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那嫻熟的手法,讓一身白衣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商人,而不是救人無數的大夫。


    “今日來的那位土財主現在什麽反應?”


    站在蘇子晟對麵的管家,垂首說道:“在屋子裏,很安靜,看樣子應該是在休息。”


    手勢微停,蘇子晟問道:“她沒有惴惴不安,亦或是催促打聽嗎?”


    “沒有。”


    緩緩向後靠去,蘇子晟皺著眉,似乎很不滿地說道:“這樣一點都不好玩,一點驚喜都沒有。這樣吧,明天你先派人去嚇唬嚇唬她,順便再讓她掏出點錢來。我的醫館可不是客棧,能讓她舒舒服服地休息!”


    “是!”


    待管家離開之後,蘇子晟滿麵壞笑,不知心中又做了什麽打算。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將門板敲得震天響,秋霜怕打擾主子們休息,忙將門打開,而後自己鑽了出去,滿麵怒氣地看著對方,正想嗬斥幾句,發現來者是昨日接待自己的那位青衫男子。


    男子滿麵笑容,先是向秋霜抱歉地施禮,而後笑道:“對不起,打擾姑娘們的休息了。不過我們醫館就是這樣,早上起得早,為了方便照顧病人嘛。”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人認錯態度好,讓秋霜想發火也發不出來,隻能低聲問道:“你來這麽早,到底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為你家主子安排好大夫,待你家主子睡醒之後,便可以到大堂找孫大夫就可。”


    秋霜愣了下,隨即問道:“難道不是蘇大夫來診治嗎?”


    “是這樣的,來我們醫館診治的病人,都是先由大堂大夫診治的,經過大堂大夫的診治之後,再決定何時交由蘇館主親自過脈。”


    “你們這規矩還真新鮮。”秋霜語氣不善地說道,“按你這說法,如果不是什麽急病的話,還有可能在這裏拖上個一年半載的了?”


    “這……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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