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清晨,是以司馬絡貝的尖叫開始的。因為昨夜飲酒過晚,司馬家的眾人便暫時休息在蘭陵王府,所以在聽到尖叫的時候,就有一眾穿著鎧甲的官兵,滿麵殺氣地站在南宮井辰的房間內,想也未想的就要上前一探究竟。


    “各位,司馬姑娘可是女子,如果真在裏麵發生了什麽,你們進去也不合適吧!”


    一道冷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眾人焦躁的心不由一緩。可是想到這道聲音的主人,便沒有人再敢小覷來者。眾人紛紛轉身看去,就見百裏嵐一身紅色長裙,美得讓人驚心動魄。不過現在好像天剛亮吧,這個女人怎麽就能收拾幹淨,還能如此優雅美麗呢?


    在震驚的同時,司馬家的人也沒忘記關心房間內的司馬絡貝,劉長青便站出來,滿麵擔憂地問道:“蘭陵王妃,絡貝小姐本應該住在西院的客房之中,可剛剛,我們都聽到從那間房裏傳來絡貝小姐的聲音。現在正值蘭陵王與司馬家合作的關鍵,如果絡貝小姐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的話,那後果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蘭陵王府能夠承擔得起的!”


    “還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長青先生就口出惡言,似乎有違合作精神吧。如果你們有時間在這裏和我爭辯,那我不介意與你們多說幾句。隻是裏麵的絡貝小姐會如何,我就不敢保證了!”


    “這……”


    百裏嵐並未在理會支支吾吾的司馬家眾人,昂著下顎,如同一隻驕傲的鳳凰一般,走進了那間恢複安靜的房間。


    聽到開門的聲音,司馬絡貝忙抬頭看著外麵,並擁著被子將自己緊緊裹起來,同時眼淚也醞釀好,就準備開始嚎啕大哭了。可當她看清來人之後,怔愣了瞬,似乎沒想到進來的人會是她。


    瞧著幾近**的司馬絡貝,又看了看同樣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南宮井辰,百裏嵐冷酷地彎著嘴角,那目光,像是在看著兩隻砧板上的獵物。


    南宮井辰也沒想到會是百裏嵐先進了房間,一時間有些反應過來。待他想起穿戴衣物的時候,百裏嵐已經走到二人麵前,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遞給了司馬絡貝,而後叫來自己的四個奴婢進來,伺候司馬絡貝更衣。在司馬絡貝起身的時候,百裏嵐格外留意了她身下潔白的床單,上麵那塊赫然存在的血跡,讓百裏嵐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眯了下。


    事情完全超出南宮井辰的預想,他本打算是司馬將軍帶著一眾人衝進房間,然後他受到眾人指責,在半推半就之下,答應提前迎娶司馬絡貝。但是百裏嵐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腦中空白一片,讓自己最愛的女人,看到現在如此狼狽的模樣。


    “嵐兒,你……”


    “王爺不必驚慌,”南宮井辰剛想好如何開口,百裏嵐就坐在二人麵前的椅子上,神色坦蕩地說道,“男歡女愛,本來就很正常,王爺能找到新人伺候,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隻是司馬小姐怎麽說也是名家出身,不能耽誤了人家,要給一個名分的。而司馬小姐也不必慌張,我聽說昨日司馬將軍已經與王爺訂好了娶親的日子,那咱們就算是一家人了,或早或晚,都無所謂。現在場麵有一些亂,二位當務之急,就是先穿好衣服,外麵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說完,百裏嵐優雅起身,離開了房間,而司馬絡貝也穿戴得差不多,隻剩下南宮井辰,還裸著上半身坐在床上。


    急切地向前爬了兩下,南宮井辰急急喚道:“嵐兒,你聽我解釋啊!”


    “王爺要解釋什麽,難道說昨日的事都是誤會嗎,那床上的血跡你怎麽說?真沒想到蘭陵王爺是敢做卻不敢承認的小人!”司馬絡貝已經穿戴好,見木已成舟,南宮井辰的心卻還在向著百裏嵐,不由怒氣陡升,出聲斥責著。而百裏嵐離開之後,南宮井辰還要追隨出去,更是讓司馬絡貝氣急敗壞,衝到南宮井辰麵前,推推搡搡著。司馬絡貝不知道昨日的奸計已經被南宮井辰識破,猶自趾高氣揚的嚷嚷著。


    南宮井辰想不顧一切地揮開這個蠢女人,可是門外百裏嵐的聲音已經清晰地傳進來,讓南宮井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靠在床柱上,緊緊地抿著唇。


    “司馬將軍,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那與司馬家的親事宜早不宜遲。我看三日後也是個好日子,就在那日將司馬姑娘娶進王府吧。隻是王爺大事未成,很難大操大辦,準備得又倉促,很多細節可能會照顧不到,希望司馬將軍不要介意。待司馬姑娘嫁入王府之後,會與正妃同位,享受同樣的尊榮與待遇,而我也會好好照顧司馬姑娘,待為親妹!”


    司馬將軍沒想到百裏嵐會如此大度,在發現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有奸情之後,非但沒有哭鬧,反而挺身而出,抓辦起王爺的婚事,且處理得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如果不是知道是自己的女兒給王爺下的藥,司馬將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百裏嵐在幕後操縱的。


    幹咳了一聲,司馬將軍點頭說道:“雖然倉促,但也隻能如此了。如果絡貝不小心有了王爺的孩子,那出嫁的時候就能被瞧出身子了,我們司馬家的人可丟不起這個人。至於如何操辦婚事,你就與劉長青商議吧。”


    向著劉長青點了下頭,百裏嵐笑道:“請將軍放心,我一定會為令千金準備一場‘別開生麵’的婚禮!”


    百裏嵐兌現了當日的承諾,精心策劃婚禮的每個細節,那細致認真的程度,讓人誤以為是她在為自己的女兒籌備。與百裏嵐的熱忱相比,南宮井辰則整日躲在書房中,不見任何人。好在司馬家的人,除了司馬絡貝則留在王府中,做著待嫁的新娘,其他人都已經離開王府,在蘭陵中另尋了一處宅子,作為暫時居所。


    雖然馬上就要嫁給心愛的男人,但是司馬絡貝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因為在王府中,她就像是不受歡迎的外來者,所有人都對自己冷言冷語,哪像在將軍府裏,所有人巴結自己,奉承自己,讓自己有了驕傲的資本。而那個南宮井辰呢,像是吃了多大的虧似的,整日都躲起來不見自己,像是在躲避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似的。在整個王府中,最應該以淚洗麵,或者鬱鬱寡歡的百裏嵐,卻忙前忙後的,調度著所有人。


    有一日,司馬絡貝要在婚禮上用六對紅色的火燭,讓洞房更明亮一些。可是那些下人就是不應允,說洞房中自古以來都是擺放四對紅燭,多加一對,於理不合。不過是一對區區的蠟燭罷了,竟然都不能自主,這讓司馬絡貝很生氣,當下就打了準備婚禮的小廝,誰上來幫忙,就將幫忙的人也暴打一頓。到後來,是百裏嵐匆匆趕來,問明情況之後,隻是輕飄飄地交代了一句,便讓被打的幾個小廝老實聽話,乖乖的多加了一對紅燭。當時,司馬絡貝雖然在對百裏嵐笑,但是她的心底卻好像有火在燃燒一般,她發誓,一定要除掉百裏嵐,也好好教訓王府裏的下人們,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誰才是王府裏真正的女主人!


    時間一劃而過,轉眼間就到了成親當日。再次穿上喜服的南宮井辰,沒有了上次的喜上眉梢,在婚禮的過程都像是應付了事,魂不守舍。司馬家的人對南宮井辰的表現很不滿意。但是想到馬上就能除掉百裏嵐,讓他情緒波動的原因後,便暫時壓抑住怒氣。


    不出眾人意外,拜堂之後的南宮井辰並沒有回到洞房,與新婦情動纏綿,而是一直呆在前堂,與眾人喝酒作樂,一副不醉不罷休的模樣。


    醉眼朦朧之際,南宮井辰好像看到了百裏嵐,也穿著嫁服,姿容嫵媚,向自己伸出了手。那是南宮井辰曾經的夢,他以為自己已經夢想成真,但現在,一切都像是夢一場,讓他懷疑曾經發生的一切,是否都是真的。


    司馬絡貝一直等在洞房中,直到前方的喧鬧聲都漸漸止息,還是沒看到南宮井辰的身影。這讓司馬絡貝怒火中燒,一把扯下自己的紅色頭蓋,握緊了雙拳,咬牙切齒地說道:“南宮井辰,你當我司馬絡貝是什麽人,竟然敢如此羞辱我!”


    瞧著司馬絡貝扯掉頭蓋,身旁的婢女連忙跪在地上,哀聲懇求道:“請主子將頭蓋蓋上吧!這喜蓋是要由王爺親自揭開才行,不然是不吉利的!”


    “等他?哼!”司馬絡貝重重地哼了一聲,瞪圓了雙目說道,“如果他真在乎我的話,又怎麽會拖了這麽久都不來?今日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作為夫君,他竟然連散宴了都不回來,分明就是在給我難堪!你們都不用去找,南宮井辰肯定去了你們王妃那裏。我知道,你們都喜歡百裏嵐,覺得我才是王府中多餘的人,但是我告訴你們,現在能救蘭陵王的人是我!如果我不開心了,現在就讓我爹爹撤兵!就憑你們那點兵力,根本不是北寧皇的對手,你們認為背叛皇族會是什麽下場?株連九族!什麽蘭陵王、蘭陵王妃,統統命喪刀下!可笑的是南宮井辰還沒認清現實,我肯下嫁與他,他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擺上架子,給我難堪!我司馬絡貝今天就讓你們知道,誰才是決定蘭陵生死的人!”說著,司馬絡貝推開了婢女,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現在的司馬絡貝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她本還想著,看在百裏嵐替她籌劃婚禮的麵子上,不對她趕盡殺絕,但是現在看,根本就是她太善良,全天下的人都覺得她是好欺負的主兒,隻有她自己還自欺欺人著。現在的這種情形,已經推著司馬絡貝不得不除掉百裏嵐,唯有除掉她,才能斷了南宮井辰的念想,從今而後,眼中心中隻能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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