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向將軍的話,眾人凝神屏息,不敢再胡言亂語,但憑向將軍的指示而行。


    就在向家軍準備派出探子,探聽敵人虛實的時候,司馬大軍竟然停止前行,在距離向家軍兩裏地的距離,安營紮寨,原地休息。


    司馬將軍的突兀舉動讓向家軍的人都亂了陣腳,不明白這個名滿北寧的老將軍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向將軍在朝堂上曾經見過司馬將軍,對其人品喜好也略知一二,知道司馬將軍不會打沒準備的仗,而他停下大軍的腳步,也根本不是懼怕了自己的軍隊,這其中,定然另有玄機。


    通過剛剛的事,副將像是被點開了竅,沉聲說道:“前有虎豹,後有豺狼,全部都伺機而動,將軍,咱們現在是腹背受敵啊!”


    雙眼眯了下,向將軍聲音冷凝地說道:“你說的沒錯。待蘭陵城城門大開,就會從裏麵湧出蘭陵士兵,而後麵,則有司馬大軍對咱們虎視眈眈。現在唯有從右側突出重圍,殺到陵州去,才能擺脫被牽製的格局。陳副將,你帶一隊精銳部隊先行前往陵州,其他人,營帳不收,篝火不滅,就在今晚,連夜撤離蘭陵!”


    “是!”


    剛剛還豪情萬丈的眾人,此刻卻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四散開來,倉皇逃命。而向將軍更是窩火,這場仗還沒開始打,就已經匆匆收尾。


    站在城牆上,百裏嵐用自製的望遠鏡觀察著敵軍的一舉一動,在發現向將軍派出一小隊人馬離開之後,嘴角緩緩勾起,便放下了望遠鏡,扔給春風,向身後的人說道:“向將軍坐不住了,準備收網吧!”


    南宮井辰剛剛似乎打了個瞌睡,被百裏嵐的聲音驚醒,揉了揉眼睛說道:“向將軍做個決定可真夠慢的,我剛剛都夢到收複向家軍了。”


    白了南宮井辰一眼,百裏嵐坐在他身邊,端著茶杯姿態優雅,說道:“快醒醒吧,如果做個夢就能將一員猛將收複,那你幹脆長睡不起好了!”


    南宮井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你這樣詛咒自己的夫君可不好,有什麽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嘛。”


    “現在可不是慢慢商量的時候,如果我是你的話,就快點調動軍馬,省著那隻老狐狸溜走,你白忙一場。”


    雙眼中的困頓之氣漸漸消失,南宮井辰的雙目中露出銳利精光,聲音中雖然含著笑意,但語氣淩厲,讓人不敢忽視。


    “接下來,便是讓世人記住蘭陵王的時刻了!嵐兒,與我同去,我要你與我共同見證這個時刻!”


    看著向自己伸過來的手掌,上麵有著清晰的紋路,幹燥而溫暖,就像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淡淡地笑了下,百裏嵐也伸出了手,搭在南宮井辰的手掌上,雙手合二為一,緊緊相握。


    ***


    當夜,向將軍按照約定的時間,帶著偽裝之後的大軍悄然奔著陵州而去。本以為到達陵州之後,就會看到副將前來接應,可是在陵州邊境等候許久,都沒發現一個人影。


    “將軍,這是怎麽回事,副將人呢?要不,末將去周圍查看一番吧。”


    向將軍的麵色越來越難看,對偏將的建議也不管不問。突然,向將軍用力扯動韁繩,怒吼道:“撤退,快,全部撤退!”


    “向將軍,現在撤退,已經晚了!”


    另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夜色中異常響亮,同時,無數的火把從兩側山峰湧上來,將漆黑的夜晚照得亮如白晝。


    突然的光亮讓向家軍的人眼目不適應,不由地伸手阻擋那明晃晃的光,待眾人能辨別眼前事物的時候,發現向家整整近二十萬的大軍,已經被前方的黑甲兵圍困住,這些黑漆漆的黑甲兵來時悄無聲息,待站在向家軍麵前時,口中發出震懾性的低吼聲,遠近相應,聲音此起彼伏,讓聞者膽戰心驚。


    不住的嘶叫聲讓向家軍的馬匹受了驚,不斷後退晃動,根本就不受控製。突然發出的種種狀況讓向家軍懊惱不已,特別是那脾氣暴躁的偏將,長得五大三粗,自認為嗓門也大,不願看到自己的兄弟們被嚇得四處亂竄,便仰著脖子怒吼道:“到底是哪裏來的三孫子,有本事就站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麽英雄好漢!”


    雖然吵鬧,但是偏將粗獷的聲音還是在山穀中飄蕩起來,在眾位向家軍的將士心中,像是吃了一味安心藥,狂躁不安的情緒,有所緩解。眾人的目光都尋向默不作聲的向將軍身上,等候他的安排。


    聽到偏將挑釁的話,黑甲兵像是接到了某種信號,驟然安靜下來,讓夜色重歸平靜。在詭異的寂靜中,身處前方的黑甲兵自動向兩邊退去,從隊伍的後麵,緩緩出現一個人影兒來。


    在火把的照耀下,坐在輪椅上的南宮井辰,逐漸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看著南宮井辰的輪椅,又看著他身上華服的花紋,向將軍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亂臣賊子,南宮井辰!看你身後這些將士,哪裏是一個分封王該有的規模?狼子野心,真是其罪當誅!”


    南宮井辰笑了下,擺弄著手指上的扳指,姿態雍容地說道:“本王不準備這些將士,難道還要乖乖等著你們對蘭陵盡情魚肉嗎?嗬,向大人真是天真,難道被皇上平白無故地猜忌,就是本王活該倒黴,不論皇上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本王都應該無條件的答應了?”


    “難道這不是為人臣子應該做的嗎!”向大人虎目直直看著南宮井辰,聲音底氣十足,像是在審問一個作奸犯科的大惡之人,語氣咄咄逼人地說道,“就算皇上有錯,為人臣子,就應當像一麵鏡子,無畏天子之威,勇敢諫言,這樣一國之君才能行事公允,不被奸臣所誤,國家才會昌盛。至於你,蘭陵王,根本就是用皇上為借口,以權謀私,擁兵自重,實乃叛國之行,應為天下人所唾棄!”


    “向將軍說的真是大義凜然啊,不過,你確定北寧皇真會接受善意的諫言嗎?那之前的周大人為何被無端抓入大牢,折磨致死,柳大人又為何會突然出現意外,墜馬而亡?好,你可以說這兩起案件都是意外,乃是天災,常人無能為力,但是長寧公主呢,就因為她的夫君寫了篇詩文,抒發抑鬱之情,便被皇上給關押起來,折磨得不成人樣,最後不堪受辱,自盡而亡!這事整個北寧都知曉,如果皇上有一點容人之心,接受駙馬詩文中所折射出的治理不公,那麽還會發生這樣的慘劇嗎?長寧公主是皇上的親女兒都如此,那天下間的其他人,誰能讓北寧皇放下心中戒備,真正做到虛心接受建議?哼,恐怕連向將軍自己都不知道吧!”見向將軍沉默了瞬,南宮井辰又說道,“誰的性命都是寶貴的,如果用於國之建設,保衛臣民,造福百姓,即便是舍身殉國我也樂意,可就為了北寧皇那虛無縹緲的戒備心而送命,我,南宮井辰不甘心!”


    “南宮井辰,說了那麽多,你不還是膽小怕死嗎,有本事,你過來和老子單挑一個試試!哼,你一個殘廢,難道還想爭皇位嗎,真是太可笑了!”偏將見這邊的陣勢弱了下來,不由扯著脖子大聲喊叫著,為眾人壯膽,也是為自己造勢。


    聽到偏將的挑釁,向家軍的眾人都舉起手中的武器,威武呐喊,回應著偏將,同時,向將軍雙目看著左右,打算沉淪尋找突破點,帶兵衝出去。


    鎮靜地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幕,南宮井辰但笑不語,隻是滑著輪椅,從蘭陵兵的麵前徐徐來到距離偏將五百米之處停下。南宮井辰的舉動突兀,讓人看不清他背後的目的,因為一種未知的畏懼感而緘默不語,無數雙眼睛帶著探究和戒備,看著南宮井辰的一舉一動。


    冷峻的目光直直射向偏將,似乎並未發現向將軍的小動作,依舊淡雅如風,郎郎君子若星辰。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甚至開始懷疑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就見南宮井辰雙手扶著輪椅扶手,目光堅毅,手臂微微彎曲,而後,整個人便脫離了輪椅,竟然站了起來!


    “天……天哪,蘭陵王竟然站起來了!他……他不是個瘸子嗎,怎麽能站起來呢!?”


    如此的驚訝之聲此起彼伏,就連向將軍也訝異不已,甚至忘了部署撤離之事,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住。


    南宮井辰八歲不能行,這是整個北寧都知道的事,因為當年還發生了另一件大事,就是老王妃莫名死亡。老王妃的死因到今天還沒有人能解開,所以在坊間就傳出好多版本,其中最廣為流傳的,就是老王妃泄露天機,遭受到懲罰,作為她的兒子也難逃一劫,讓活蹦亂跳的小男孩鬱鬱寡歡,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從此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也讓蘭陵王府逐漸沒落,到最後成為北寧皇族中被人遺忘的角落。


    但是自從南宮井辰發出話來,說老王妃之死與皇上有關,便讓很多心懷疑慮者重新審視此事,包括站在南宮井辰麵前的向將軍。但是向將軍從未想過南宮井辰有機會重新站起來,在看到南宮井辰重新起來的那一刻,向將軍就知道,自己輸了,而且輸得徹徹底底,如此隱忍蟄伏的少年,恐怕連北寧皇,也要敗在他的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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