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井辰並沒有因為百裏嵐的話而離開,相反,他滑動輪椅,到百裏嵐的身邊,撫摸著她黑亮的長發,聲音溫柔地說道:“嵐兒似乎從未和我講過你的過去呢。不是做為百裏嵐的,我知道原來的那個草包美人,和你毫無關係。母後說她當年是乘著風來到這裏的,那嵐兒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呢?我很好奇,原來的那個你,是什麽樣子的。嵐兒,我並非是食古不化的人,不管怎樣,我喜歡的,都是原本的你。如果有一天,你足夠相信我,能夠和我說一說你的過往,我隨時洗耳傾聽。”說完這些,南宮井辰在百裏嵐的秀發上印下一個吻,而後輕輕地離開了帳篷。


    而仍舊躺在床上的百裏嵐,心中已經難以再歸於平靜。現在的她已經十分確定老王妃也是穿越女,運用她的智慧和現代的知識,為蘭陵帶來一個輝煌的年代,也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按照南宮井辰的說法,老王妃最後乃是消失不見的,那麽她去了哪裏,是回到現代生活,還是去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而又是什麽力量,在引導著自己來到此處的?太多的疑問堆在百裏嵐的心中,讓她覺得有些煩躁。


    而離開帳篷的南宮井辰,麵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了無顏那裏,南宮井辰拿起個杯子,發現裏麵髒兮兮的,不由有些動怒地說道:“你這的奴才是怎麽伺候主子的,杯子竟然如此髒汙,讓人怎麽用!”說著,南宮井辰將那杯子扔到一百祥門子弟的腳下,嚇得那弟子麵色慘白,跪在地上,求救般地看著無顏。


    手臂微抬,示意那個倒黴蛋離開,無顏看著南宮井辰,粗噶地說道:“昨夜給門內寫信,發現硯台沒有帶,便找了個杯子代替,今早又看了出好戲,那些奴才們自然沒時間更換了。”目光猶疑地看著南宮井辰,無顏問道,“你是怎麽了,剛剛我看你的神色就不對,難道是因為那隻熊嗎?”


    輕輕吐了口氣,南宮井辰靠在椅背上,搖頭失笑道:“如果我說,我是在恐懼你相信嗎?”


    “恐懼?那你在恐懼什麽?”


    想起老王妃離開時的場景,南宮井辰握緊雙拳,像是發誓一般地說道:“我……不想嵐兒莫名的離開!就像母後當年離開我一樣!”


    無顏並不清楚當年舊事,所以便以為南宮井辰在擔憂北寧皇從中作梗,斷送了他們的幸福。緩緩垂下眼睫,無顏波瀾不驚,卻飽含誓言意味地說道:“百裏嵐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就算他們打什麽主意,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表哥,其實你不必因為北寧皇的原因而擔憂,此次咱們前去川骨洞,就是為了醫治好你的腿疾,待你能重新站起來之後,我們就會將此消息廣發天下,此等異象就是北寧大權旁落的征兆!為你母親報仇之事,就指日可待了!”


    南宮井辰並沒有因為無顏的說法而有所心動,反而苦笑著說道:“這肯定是嵐兒想的辦法吧!”


    無顏停頓了下,才說道:“沒錯。本來她想找到寒床之後,在將事情的經過仔細說給你聽,但是我看不慣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才忍不住說出來,讓你振奮一下。可惜,從目前的效果來看,似乎並不理想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奪取皇位,為父母報仇的想法在南宮井辰的心中變得淡薄了,同時,心中有另一道聲音在不斷提醒著自己,就是要抓緊眼前的這個女子,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讓她快樂幸福。現在自己做到了,讓百裏嵐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在自己的身邊,過她想要的生活。可為什麽心中的患得患失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呢?


    看著南宮井辰沉默不語,無顏也安靜了會兒,才說道:“表哥,你心中如此憂慮,可是因為嵐兒從未給過你任何承諾嗎?”


    無顏的話點醒了南宮井辰,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無顏,眼神中的晦暗證明了無顏剛剛的說法,同時,也讓南宮井辰感覺很挫敗。


    無聲地笑了下,無顏將桌上的筆墨收起,聲音無波地說道:“表哥似乎變得貪得無厭了呢!”


    “貪得無厭!”南宮井辰愣了下,似乎沒將這個詞匯與自己聯係到一起,看著無顏,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你是在說我嗎?”


    “自然!”無顏點頭說道,“嵐兒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吧。她卻為了你甘願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留在你身邊,為你處理北寧皇的刁難,還苦心尋找能治療你腿疾的方法。這樣的百裏嵐,如果心中不對你牽掛,能願意為你做這些嗎?你非但沒有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反而在這裏懷疑她的真心,南宮井辰,如果你不是我表哥的話,我真想好好教訓下你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


    無顏說這些話的時候,南宮井辰一直低垂著頭,腦中也劃過一幕幕兩人相處的情景。他相信百裏嵐,對他是不同的,但是這種不同是否足夠讓百裏嵐舍棄過去,安心地留在他的身邊,南宮井辰不知道。而且這種無知感還不能說與旁人聽,因為別人理解不了,甚至,還會對自己產生質疑。所以南宮井辰寧願選擇沉默,自己慢慢消化這段飄渺若霧的感情。


    瞧南宮井辰仍舊一副悶葫蘆的模樣,無顏隻得歎息一聲,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是當局者迷啊!


    ***


    北寧皇宮內,,


    看著麵前癡癡呆呆的梁若雪,梁美人的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下來,抱著梁若雪便哭得天昏地暗,一邊哭,還一邊哀嚎著:“天可憐見啊,我唯一的妹妹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啊!那日姐姐送你離開的時候,你還是嬌豔動人的待嫁新娘,怎麽才數月而已,你就連姐姐也不認得了?你在蘭陵,到底遭遇什麽了呀!”


    看梁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的,北寧也心疼不已,一邊安慰著她,一邊示意孫太醫趕快說些安慰的話,來解梁美人的心結。


    接受到皇上的目光,孫太醫忙躬身上前,拱手說道:“娘娘放心,梁姑娘乃是因為思慮成疾,隻要回到京城,稍加調養,慢慢就會恢複回來的。至於誰殘害誰,也說不上,如果不是蘭陵王最後肯讓下官將梁姑娘帶回,恐怕梁姑娘就要身染瘟疫,客死他鄉了啊!”


    客死他鄉?哼,那也比變成個瘋婆子回來丟我的臉好!


    梁美人目光凶狠,但是卻被淚珠遮蓋住,顯得柔弱無依。


    “還瘟疫呢,蘭陵王不是已經派人奏報說,病情依舊控製住了嗎?那麽容易就控製住,還叫瘟疫嗎?我看這根本就是蘭陵王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而我可憐的妹妹就成了他們的犧牲品!嗚嗚,皇上可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若雪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遭受這樣的劫難啊!”


    “愛妃放心,愛妃放心!”北寧皇拍著梁若雪的肩膀,目光狠厲地看著孫太醫,問道,“梁美人說的沒錯,你當日可看仔細了,真是瘟疫嗎?為何你們一回來,蘭陵就找到根治瘟疫的法子了?”


    “這……”額頭留下冷汗,孫太醫大氣不敢喘地說道,“因為蘭陵王妃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臣也是後來才聽說,蘭陵王妃乃是師從南海先生,醫術了得,令下官望塵莫及啊!”


    雙眸眯了眯,北寧皇冷哼了一聲,說道:“哼,那這麽說,這一切發生的可真夠巧的。你們倒了蘭陵,蘭陵就發生了瘟疫,待你們與梁若雪離開了蘭陵,瘟疫就奇跡般地被控製住了,而朕派出去調查的人卻送信回來說,蘭陵王和蘭陵王妃共同離開蘭陵,親自去祭拜南海先生去了!哼,朕怎麽就不相信,一切都發生的如此巧合呢!”


    聽皇上的語氣中已經帶著殺氣,孫太醫一個顫抖,就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地說道:“皇上息怒,臣也不清楚這些事情啊!不過當日臣診斷那王府中的婢女時,當真診出是瘟疫無差啊!這點,臣敢拿項上人頭做保!而且翎王也瞧見了那日蘭陵慘狀,街道上都掛著白布,家家都有人因為瘟疫喪命,那狀況簡直是人間煉獄啊!皇上……”


    “夠了!”北寧皇不耐地打斷了孫太醫,轉而看向夙亦翎,皺眉說道,“翎兒,蘭陵的情況果真如此嗎?”


    北寧皇說的那些,夙亦翎也懷疑過,但是這種情況下已經容不得他去質疑了。如果他認同了北寧皇所說的,就等於否定自己,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說法,也會讓北寧皇好不容易對自己重新產生的信任感悉數毀掉。但隻要堅持下來,一口咬死蘭陵發生過瘟疫,那麽自己就是梁若雪的救命恩人,皇上非但不會責怪自己,反而還會得到梁美人的信任。如此想來,夙亦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微微低下頭,夙亦翎說道:“稟父王,當日在蘭陵所見,的確如同孫太醫所說,慘不忍睹。本以為蘭陵會因為這瘟疫不攻自滅,沒想到百裏嵐會巧手施醫,拯救蘭陵與水火之中。”


    “那個女人會這麽好心?”梁美人猛地抬起頭,將梁若雪扯拽到自己身邊,聲嘶力竭地指控道,“我好好的妹妹都被她害成這個樣子,難道她能是個好人嗎!皇上一定要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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