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眉眼低垂,動作悠然柔美,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話,卻讓許陌膽戰心驚。這酒還沒喝呢,怎麽就醉了?


    許陌抿了下幹澀的唇,目光幽幽地看她,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反問道:“你說什麽?”


    周舟挨著茶幾曲腿坐在地毯上,和沙發上的許陌有高度差,看他時,視線便往上挑,從許陌的角度看去,竟有幾分勾人的味道。


    “我說,你想做。愛嗎?”周舟重複剛剛的話,將紅酒瓶放好,拿起酒杯晃了晃,淺淺抿一口,這一瓶紅酒是上次趙芸芸來的時候開的,但這會倒出來喝,還是覺得沒醒夠。


    屋內的暖氣漸漸彌漫整個空間,溫度一直在攀升,原本在外麵凍僵的感觀,逐漸活絡起來,連呼吸,都不自覺加重幾許。


    許陌的目光越發深邃,如有重量般,重重落在她的身上。


    他咽下口水,喉結滑動,沉聲道:“我想,做夢都想跟你做。”


    周舟垂眼盯著手裏的紅酒杯,輕笑地發出邀請:“那來做吧。”


    麵對喜歡的女人的邀請,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許陌自然也不例外,在聽到她說“來做吧”時,他是屏住呼吸的,大氣都不敢喘,身體崩得緊緊的,隨時都能化作野獸撲上去。


    可過了好一會,他卻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垮了下來,抹了把臉,說:“我不可能現在跟你做這事。”


    上一次他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敢乘人之危,現在雖是她開口邀請,但他也不敢妄動,因為他隱約能猜到她的意思。


    這次做了,他們就徹底完了。


    周舟又喝兩口紅酒,才看著他問:“什麽不能?”


    許陌沒有回答她,反而問:“你什麽突然想做?”


    周舟靠著茶幾,單手托腮,想了想,說:“我想在,感情是什麽呢?會不會隻是一個執念而已,因為越得不到,就越在意,執念深了,心態也就變扭曲了,我是,你是,杜恒也是。”


    杜恒那一屋子的照片,讓她想起來就背脊發涼。


    “也許做過一次後,發現感覺不過如此,你我就能從這段關係裏抽離了。”


    過去,她對許陌的執念,是得不到他,如今許陌對她的執念,也是因為得不到她,所以她想成全一下彼此,說不定這份執念就淡了,也就能放下了。


    周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點極端,她是被杜恒的感情刺激到了,但她真的想試一試。


    然而,她想試,許陌卻不肯配合。


    他搖搖頭,說:“那你想過沒,說不定做過一次後,我會對你越上癮,越糾纏不清?”


    周舟:……


    “這種事,不是隨便試試就能試出結果的,感情或許是種執念,但這份執念,並不完全是黑暗的,它也可以是美好的,不然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向往愛情?”許陌頓了頓,深深地看著她,說:“我很抱歉,在你的感情裏留下那麽大的陰影,我會改的,隻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一輩子,好好表現給你看。”


    隻要給他點時間,他一定會將她感情裏的陰影全數抹去的。


    周舟一口將杯子裏的紅酒喝完,說:“既然不做,那你走吧。”


    許陌:……


    感覺自己像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牛、郎,還是免費的那種。


    無聲歎口氣,許陌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起身將茶幾上幾瓶酒都收起來,放到餐桌後的櫃子上,然後回頭叮囑她:“少喝點,其他事也別亂想,更別想找人做。愛,你找誰我就弄死誰。”


    周舟:“滾蛋。”


    許陌:……


    ――


    沒有杜恒坐鎮,公司許多問題很快暴露出來,原先由杜恒負責的生意,接連出現問題,對方負責人指定要杜恒去解決,別人去談都不好使,最後周舟親自過去,那邊的人也沒個好臉色。


    周舟這些年的曆練也不是白來的,厚著臉皮跑了幾次,搞定好幾家。


    外患倒還好辦,問題解決了,生意繼續做,問題解決不了,大不了少一樁生意。


    內憂卻是比較棘手,原來很多主管都是直接聽從杜恒指揮,現在杜恒沒在,他們表麵上聽周舟的,內裏卻是不服管教,認為周舟就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做不了主,於是很多事情,他們都是陽奉陰違。


    周舟自然知道,但她都壓著脾氣裝沒看到,因為她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跟她是不同心的。


    杜恒那邊的案子已經進入流程,第一次庭審是在半個月後,杜恒請了律師,也辦了取保候審。


    這些消息都是從許陌那聽來的,許陌這段時間總是以案子為借口,天天給周舟發微信,他的信息周舟有看,但並不是每條都會回,她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有誠意,但也太狡猾,給他點顏色他馬上就能開染房。


    杜恒不能跟周舟見麵,自然不能來公司,兩天後,他讓律師來幫他遞辭呈,辭去周氏總經理一職。


    周舟沒有挽留,鬧到這地步,他們兩人已經回不到相互信任的狀態,但年薪、獎金、分紅,周舟都是翻倍給的。


    杜恒的辭職,形成了一個效應,之後的幾天,陸續又有人提出辭職,周舟不知道這是他們單純覺得她這個老板不可靠,還是背後有人扇動,但要走的,周舟也不留,工資該扣或者該發,都按章程來。


    因為人員變動,外加快到春節,周舟忙成個陀螺,連著幾天都在辦公室的休息間裏過夜。


    除了辭職的人,留下的人也安分不了,周舟這天開會,一口氣開除了好幾個主管,都是這段時間陽奉陰違,不服她的人。


    周氏不是股份製公司,周舟身為老板,公司就是她的一言堂,這些人在杜恒手下做事久了,看慣她在杜恒麵前的態度,還真以為周舟是個好拿捏的小姑娘。


    所以當一串開除名單出來時,大家的懵了,都沒想到,周舟的動作居然這麽大,一口氣開除這麽多個主管,就不怕公司癱瘓嗎?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跟自殺沒什麽區別。


    被開除的人罵罵咧咧地走了,留下的人都有點惶惶,驚訝於女老板的魄力,也為前途擔憂,公司要是這樣倒了,大家到時還得另謀出路。


    “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我太年輕,怕我不能勝任,但這些都是大家心裏的預測,不是嗎?從三年前,我把將公司管理權交到我手上後,我每天都在努力學習,也努力跟著杜恒積攢經驗,我這會也不敢說我有多大的能力,我就是希望大家能給我個機會,給我一點時間,看一看我的表現,再來評價我值不值得你們繼續跟隨。”


    “當然,憑借我一個人的努力,肯定沒辦法一手撐起整個公司,所以還需麻煩各位,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幫助公司渡過這次的難關,等公司步入正軌,在座的各位,就是公司的大功臣,到時肯定要論功行賞的。”


    一番話下來,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周舟站在正中間,目光炯炯,神情鎮定地看著左右,說:“若還是想走的,明天之前,將辭呈交上來,願意留下的,就不能再三心二意,趕緊將這段時間落下的進度趕上。”


    有個主管問她,“這一下走了不少人,他們的負責的那部分工作要怎麽安排?”


    “這個不用擔心,我之前已經物色好幾個人選,很快能頂上空缺。”周舟說。


    眾人這才倒抽口氣,找個專業的人才來補空缺,這種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周舟應該是在更早之前就準備好的,她已經預測到哪些人會走,哪些人會留,才有足夠的時間去招聘人才。


    果然,在幾個主管離職的第二天,就有新的人手頂上,有的是從部門的優秀員工裏提拔起來的,有的是工廠那邊調來的,總之,在短暫的慌亂後,公司又很快穩定下來。


    當然,新員工新領導都需要磨合,但這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


    許陌跟幾個朋友約去百老匯打桌球,因為他這段時間難得出來玩,眾人忍不住調侃他,說他離婚後反應變乖了。


    許陌也不介意被笑,叼著煙,將球擊打進球袋,才站直身說:“想把老婆追回來,靠嘴皮子說說是不行的,得看實際行動。”


    眾人無情地嘲笑,“哈哈哈,許總你也有今天。”


    “沒老婆確可憐,許總你加油吧,周總可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你這追妻路,看起來還挺漫長。”


    許陌嫌這人嘴賤,盡說些他不愛聽話,於是抬腳踹過去,“滾蛋。”


    幾個人說說笑笑鬧個沒完,中途有老總接個電話,好像有人找他,他便讓那人上來。


    許陌打完一局,剛將球杆扔給旁人,外麵就推門進來一個中年男子,看著有點眼熟,許陌走到沙發前坐下,問剛接電話的那個老總,“老徐,他是誰?”


    “哦,我公司新招的主管,我這兩天沒去公司,就讓他來這邊見一見。”徐總說。


    許陌又打量對方幾眼,皺眉思索一下,問中年人,“你原是不是周氏的?”


    中年男人忙點頭哈腰,“是的。”


    周氏最近的人事變化風波,許陌多少知道一點,這會不用猜也知道,這人肯定是不服被周舟領導,才跳槽的。


    他冷笑一聲,回頭看徐總:“這人,能開掉嗎?”


    中年男人:……


    徐總詫異,“為什麽?”


    許陌挑眉,“背叛老雇主的人,你也敢用?”


    徐總懂了,心想這老婆還沒追到呢,就開始護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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