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尖戳進皮肉的一瞬,疼痛感立時由大腦傳遞至全身,許陌終於從昏沉沉的狀態裏解脫出來,恢複了幾成的意識。


    他咬著牙,低頭去看周舟,隻見她眼神渙散,神情迷亂,隻一味地伸手拉扯他,想得到更多的慰藉。


    知道她難受,許陌心裏一陣抽痛,看到床頭一角扔著個手機,似乎還在通話中,也沒看清是誰,他伸手拿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立時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氣急敗壞道:“許陌,你對周舟做了什麽?”


    許陌也沒理他,直接命令道:“叫救護車。”


    他說完,又把電話扔到一邊。


    “許陌……”周舟毫無意識地叫著他的名字,伸手想抱他。


    許陌顧不上大腿還紮著把小刀,喘著粗氣,彎腰打橫抱起周舟,直直朝浴室走去,進去後,他不敢直接用冷水,而是調了溫度比較低的溫水,然後抱著她站在花灑下,一起淋浴。


    腿上的疼痛讓許陌越發清醒,對周舟狀態也越發心疼,不由得低頭重重地親吻著她的額頭。


    以前他沒心沒肺的時候,不知道要多疼疼她,現在周舟有一丁點的不舒服,他就渾身難受,恨不得能代她受過。


    溫涼的水流讓周舟覺得舒服,體內的燥熱也消退幾許,但人仍沒清醒。


    周舟一隻手臂勾著許陌的脖子,抬起頭透過水霧去看他,一雙唇很快便被他含住了。


    兩人在花灑下,交換了一個綿長的深吻。


    ――


    周舟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時間已走到晚上。


    杜恒坐在一旁椅子上看手機,見周舟醒來,便收起手機靠過來,輕聲說道:“醒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周舟隻覺得身體有點虛,其他倒沒什麽症狀,她張了張嘴,啞聲問:“我是不是被下藥了?”


    杜恒點點頭,起身去一旁飲水機前倒了杯溫水過來,扶著她喝下,才說:“是,被下了催、情藥。”


    周舟平躺在床上,目光看向天花板,腦子裏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她跟男人熱吻,身體更是糾纏不清,男人拿刀戳自己,最後她被抱到浴室淋水。


    “跟我一起的男人,是許陌嗎?”


    周舟知道,到最後,她和那人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係,也幸好對方自製力強大,不然等她清醒過來,估計想死的心都有。


    杜恒皺著眉,黑沉的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意,抿了抿唇,他說:“是許陌沒錯,他也被下藥了,有人故意給你們兩人設了陷阱。”


    周舟有些茫然地看向杜恒,疑惑地說:“想讓我跟許陌在一起?誰會有這種想法??”


    在很多人看來,他們兩人的婚姻,從來都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所以這做法完全不合理,周舟很是想不通。


    “最希望你們兩人在一起的人,你認為是誰?”杜恒問她。


    周舟想了想,覺得這問題有點好笑,如果杜恒問她,最不希望他們在一起的人是誰,周舟定能很快說出幾個名字,但希望他們在一起的人,她想了想,最後隻想到一個,說:“應該隻有許陌自己吧。”


    周舟說完,杜恒也沒接話,隻是衝她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樣。


    周舟蹙眉,說:“你是說,整個事件,很有可能是許陌在自導自演??”


    杜恒看著她,嚴肅地點頭。


    周舟想了想,否定道:“不對,應該不是他,如果這是他的計謀,那他為什麽不跟我做到最後一步?反而拿刀戳自己?”


    “苦肉計。”杜恒直指重點說。


    周舟:……


    這時,病房門被人敲響,兩人便終止談話,杜恒起身過去開門,周舟隨意掃了一眼,發現門外站著身形高大的許陌,他換上一身寬鬆的休閑服,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倒沒看出有別的問題。


    “許總,你來做什麽?”杜恒表情冷硬,完全是一副防備的模樣。


    許陌斜他,說:“自然是來看周舟。”


    杜恒想都沒想,說:“她不想見你,許總請回吧。”


    許陌冷哼,“你問過她了嗎?沒問你怎麽知道她不想見我??”


    “你……”杜恒氣結。


    “讓開。”許陌伸手將他推開,抬腿就往裏麵走。


    杜恒伸手就去攔他,不悅地說:“許總,你別太過分。”


    周舟躺在床上看他們兩人針鋒相對,隨後才開口:“恒哥,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他說。”


    杜恒楞了下,有點懵,他沒到被趕出去的人,居然是他自己,他冷眼看向許陌,從鼻腔裏哼出一聲,隨即轉頭走出去。


    周舟知道,這會的杜恒,已然將許陌當成敵人看待,從他剛剛的分析就能看出,杜恒已經認定,整個事件就是許陌自導自演的苦肉計,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


    周舟有一瞬間,是相信的,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更願意相信許陌的人品,這男人雖然對待感情很渣,但他的為人處世,還是有誠信的。


    若許陌是個心術不正的人,當初周舟也不可能看上他。


    等杜恒離開並關上房門,許陌這才朝周舟病床走來,他表麵看起來無恙,但仔細看,走路的姿勢,多少有點拐。


    “腿傷沒事嗎?”周舟問他。


    許陌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受傷的那條腿伸得很直,聽到周舟的詢問,他勾起嘴角,說:“傷口不深,包紮好就沒什麽問題。”


    知道他傷口沒事,周舟也就沒再問。


    “這件事,我會追查到底,一定要找出下藥的人。”許陌向她保證。


    周舟抬眼看他,試探性地說了句,“我以為是你做的。”


    許陌皺眉,對她的懷疑,也沒有很生氣,而是在沉默了好一會,才說:“確實,整件事看起來,我的受益最大,但這個益,也隻是表麵上的,如果中午那會我真的對你做點什麽,你以後還會再理我嗎?你估計會一輩子都躲我躲得遠遠的吧,那樣一來,我等於是直接出局了。”


    周舟平靜地聽著,覺得他的話完全踩中她心裏的點,如果真的因為藥物而發生關係,周舟應該會對他恨之入骨了。


    許陌最後說:“你也別著急,在來醫院前,我已經讓人報警了,酒店那麽多監控,肯定很快能找出下藥的那個人。”


    “報警了?”周舟楞了下,沒想到同樣是被下藥,她從頭到尾都意識模糊,而許陌卻能保持清醒,還做了那麽多事。


    許陌說:“事態嚴重,自然要報警,警方那邊會調查,我這邊也會讓人查,都是私底下查,不會驚動太多人。”


    周舟這才點點頭,心想許陌的嫌疑應該能排除了,如果是他做的,肯定不可能如此坦蕩地去報警。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兩人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又聽許陌頗為感慨地說:“我們很久沒這樣心平氣和地聊天了。”


    他眼神深幽,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泉水,澄明又溫和,讓與他對視的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周舟發現自己思想太過發散,便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


    沒得到周舟回應,許陌也不氣餒,主動跟她說起中午的其他小事。


    “救護車是開進酒店的地下車庫,並沒有驚動其他人,你別擔心,下樓時,我用床單包住你,隻要杜恒不會到處說,應該沒人知道你被算計過。”


    一直到周舟表示自己累了要休息,許陌才結束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時間,依依不舍地離開。


    周舟並沒有在醫院住太久,隔天早上她就出院了,杜恒顧及到她的身體,給她放兩天假,讓她好好在家休息。


    周舟在家裏呆了一天,就有點坐不住,於是主動給許陌發信息,問他調查的結果怎樣,許陌說還沒消息。


    杜恒也很關心事件進度,時不時就問周舟,警方那邊有沒有消息傳來,周舟都說沒有。


    對於杜恒的過度關心,周舟之前已經說過他,但杜恒依舊我行我素,不僅公事上,現在連很多私事,他都想插手,這讓周舟很不舒服。


    後來跟趙芸芸逛街的時候,周舟隨口說起這事,把趙芸芸嚇一跳。


    之後,趙芸芸就一個勁地追問細節,周舟也就仔細跟她說了。


    “你們的解題思路是不是錯了?與其想是誰想撮合你們,不如想一想是誰想拆散你們。”趙芸芸說:“壽宴的酒店是丁家的,而丁鶴是你的追求者之一,他若有心做點手腳,也不是難事。”


    趙芸芸一向聰明,心眼也多,聽完周舟的講述,很快就抓到重點。


    周舟呆住,她確實沒想到這點。


    在宴席上,周舟確實見過丁鶴他爸,但並沒有看到丁鶴,如果是他做的,他應該是指使的別人。


    周舟把自己的想法發信息告訴許陌,許陌很快地說:“警察已經著手調查,有點線索。”


    “所以真的有可能是丁鶴??”周舟驚訝地問。


    “不是他。”許陌答。


    “警方懷疑誰??”周舟覺得自己全部好奇心都被勾出來了,這些天因為太想知道結果,搞得她都寢食不安的。


    許陌沒有繼續發微信,直接給她撥來電話,“其實確切的結果還沒出來前,我是不應該告訴你的,你聽後,一切如常,以免打草驚蛇。”


    但見她這麽想知道,許陌又不好繼續瞞著。


    “是誰??”周舟對他突然的婆婆媽媽表示不滿。


    “警方那邊,以及我派出去的人,他們懷疑的對象,都是杜恒。”


    杜恒兩個字一出來,像兩塊千斤重的實心鐵塊,瞬間將周舟砸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是杜恒??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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