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沈墨自衙門回來,還未換下官袍,便徑往後院而去,聽林立說,這會兒那女人正在跟著那桑落練武。


    也不知道是怎麽練的,沈墨步伐不禁加快些許。


    聽林立說,那女人還請他上閣樓坐了,沈墨心裏有些不悅,這女人昨夜才與他保證過,絕對不隨便讓那男人上閣樓,話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沈墨過走廊拐角時,迎麵撞見了程慧儀,看到他,程慧儀臉上立即升起一抹欣喜之色,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微低垂了頭。


    沈墨看向她,溫和有禮地問了句:“程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程慧儀抬眸恰與他溫柔似水的眸子對視上,心想揣了頭小鹿按捺不住的亂撞起來,她不好意思開口說是去找他的。


    她不想離開這裏,一離開她與他就不可能了。


    本來白玉離去,程慧儀還覺得竊喜,可沒想到沈墨竟然去把她追了回來,此次過後,她才明白,沈墨對白玉是看重的,她根本取代不了。


    她可以退而求其次,隻要待在沈墨身邊就可以了,可是那女人為何如此自私,連個人都容不下,非要把她趕走。


    “大人……我……”程慧儀忽然在他麵前跪下,紅著眼眶哀聲道:“大人,你是我們母女的恩人,若非大人,民女無法保全清白之身,如今我父親已亡故,我與母親兩個沒腳蟹女流,無以為靠,求大人將我們母女收留在身邊,民女或為侍妾,或為使婢,日日伺候大人,無有不從。”


    沈墨何嚐不知曉程慧儀對自己的心思,沈墨有些後悔沒有早些把人送走,如今一個桑落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


    沈墨原本溫和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程姑娘,本官身為父母官,理應以身作則,私買民間子女乃是有違法紀之事。”


    程慧儀見他擺起了官威,莫名地有些懼怕,卻又哀哀戚戚道:“此事乃是民女自願的,並不涉及買賣,求大人成全。”


    沈墨輕歎一聲,隨即把她從地上拉起,溫聲勸道:“程姑娘你本是書香後裔,何愁配不到好人家,何苦這般委屈自己。”沈墨想到白玉昨夜的話,如今也十分讚同,沈墨看向她,目光有些淩厲之色,語氣不容置疑道:“這兩日,本官讓林立送你們回家,回去之後你不必擔心劉暡會尋機報複,本官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危。”沈墨思索片刻,又道:“你若擔心婚姻之事,本官亦可做主,幫你擇配人家。”


    程慧儀以為他至少會有所動容,卻沒想到沈墨會絕情至此,讓她看不到一點可能性,明明之前他是那樣的溫柔,為何此刻竟如此冷酷無情,程慧儀不明白。她畢竟是個女兒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第一次對男人如此主動,卻被拒絕,她心中羞得無地自容,當即慘白了臉,話也沒說,就抽泣著跑了。


    沈墨微蹙了眉,撫額歎息了一聲,恰林立過來,沈墨便道:“林立你去盯一下程姑娘,莫讓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來。”


    林立方才看到程慧儀哭著跑過,知曉這女子大概是向他家大人表白被拒了,便點頭應是。


    白玉有練武的基礎,隻是後麵她刻意將這武術變成了具有觀賞性的劍藝,便沒有了殺傷力。


    桑落想要試一下她的反應速度以及還剩下幾斤幾兩,便提出陪她過過招。


    白玉也手癢,於是同意了,隻是她沒想到,桑落竟然一點都不謙讓,如此白玉哪裏是他的對手。


    沒多久的功夫,白玉的腰間,手臂,大腿,後背被桑落用劍身打了好幾下,她肌膚經過長時間的保養,十分的細嫩,被他打了那幾下,一陣陣的抽疼,估計都裏麵青紫了,但白玉也不矯情,反而越戰越勇。


    臭小子,總有一天她要給他厲害。


    抱著這樣的心態,白玉手上的劍越發迅猛,寒芒四射襲向他。


    桑落也不使劍,偏身一躲,大概知曉她發怒了,且戰且退,隻守不攻,美麗的麵龐卻盡是沉穩之色。


    白玉雖是不斷地進攻著,卻漸漸覺得吃力。


    她知曉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看著她的神色仿佛有著一絲輕蔑,白玉氣昏了頭,足尖兒離地,集中全身力氣,驀然踢向他的麵門。


    桑落偏頭,她的足尖兒便擦過了他的肩頭,隨即玉足被桑落單手握住,白玉吃了一驚,小腿架在他的肩上。


    白玉使勁拽,拽不回來,白玉身體柔韌,也不覺得疼,就是覺得這姿勢叫人尷尬得不行,不禁有些羞臊,嗔怪道:“你快放開。”


    桑落見她羞極發嗔,難得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低聲道:“你還是如此的好勝。”


    白玉心神一恍,覺得他這句話很奇怪,什麽叫“還是”,她之前有在他麵前表現得很好勝?白玉正要追問,身後卻傳來沈墨低沉中透著不悅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聽聞沈墨的聲音,桑落有些悻悻地放開了白玉。


    白玉回眸,見沈墨一襲官袍,快速的走來,神色冷凝,顯得有些盛氣淩人。


    這男人大概是生氣了。


    白玉正要說話,沈墨卻一把將她拉到身邊,手霸道地摟過她的腰身,不滿地看著桑落,修眉凝寒:“練武就練武,做什麽拉拉扯扯。”


    他的話語中透著濃濃的占有欲,桑落神色不禁變了下。


    沈墨想到之前與桑落在山林裏的對話,心中又開始感到不暢快,懶得再與他以禮相待,“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希望她被別的男人覬覦。”沈墨先發製人,免得他待會兒又說他有什麽權利管白玉的事。


    白玉沒想到一下待人恂恂儒雅的沈墨竟然對桑落如此的不客氣,還說出什麽覬覦這種話,這不明擺著再說桑落覬覦她麽?白玉覺得沈墨有些不可理喻了,又對桑落感到一絲抱歉,回頭看桑落,見他神色莫測地看著她,隨即又漫不經心地笑問:“未過門的妻子?”


    白玉雖然沒有答應沈墨的求婚,但她自然不能當著桑落的麵再讓沈墨下不來台,便支吾道:“嗯……算是吧。”


    算是?沈墨微眯了下眼,心頭感到十分不悅,他昨夜色-誘了一晚,結果竟是一點成效都沒有,這女人還是猶猶豫豫,不肯應承他的求親,沈墨看向桑落,臉上也無溫潤笑容,顯得幾分冷漠的氣息,“今日就練到這吧,桑落公子請明日再來。”


    沈墨說著便不再理會桑落,徑自拉著白玉上了閣樓。他得好好再和這女人嚴肅的溝通一次,不然她當他的話是耳邊風。


    桑落沒有阻止他們離去,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雙眸流露出一絲陰戾之色。


    將白玉拽回臥室,沈墨反手將門閂上,不讓人進來,隨即放開了白玉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榻前,一撩衣擺,端坐下,墨黑色的眸子緊攫住站在門口猶豫不前的白玉,裏麵含著一絲厲色,他沉聲道:“過來。”


    白玉覺得沈墨近來變了些,身上少了幾分溫柔風雅,多了些許端肅,尤其是穿著一身官袍端坐在那裏,竟有股在審犯人的氣勢。


    白玉可不是他的犯人,可沒由來的就是有些懼怕和心虛,她輕移蓮步,龜速地挪到榻前,在他不遠處緩緩坐下。


    沈墨有些奇怪地看著她,語氣含著一絲不滿:“坐那麽遠做什麽,怕我吃了你?”


    沒錯,就是你吃了我。白玉心裏嘀咕了句,不情不願地又坐近了些,正要和他分辨方才之事,卻被沈墨一把拽了過去,整個人撲在他的大腿上,隨即柔軟的屁股挨了重重兩巴掌。


    白玉身子一僵,隨即轟的一下,脖子至額頭瞬間瀅像充了血似的,紅成一片,這男人竟然真的打她屁股!


    白玉情緒激動,身子也不禁顫抖起來,剛要罵人,又聽頭頂上方男人像是置氣似的,抱怨道:“記住,我是你男人。”


    說完他便放開了她。


    得到解放的白玉,心頭卻來了氣,趁沈墨不備之際猛地將他推倒在榻,隨即跨坐上去,一拳捶在他胸口上,柳眉倒豎,咬牙切齒道:“沈墨,你是不是找死?”


    白玉這一拳力氣不小,打得沈墨悶哼一聲,沈墨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凶悍,不禁失笑出聲,這一笑,心頭的鬱悶倒是消去不少,“你要謀殺親夫麽?”


    他這一笑震得她反應過來兩人姿勢別扭,白玉起了身,輕哼一聲,卻有些羞意,“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就自稱親夫,你害不害臊?”


    沈墨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唇角不禁微微上揚,語氣淡定自若:“不害臊。”言罷起身自後擁她入懷,又湊過去輕咬她的耳朵,親昵地低語,“總之,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你絕不能與別的男人發生親密的接觸。”


    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朵裏,耳根微微一熱。白玉喜歡他這樣的溫存,不禁斂了氣焰,多了幾分女兒嬌態,她低垂著眉眼,輕聲細氣道:“沈墨,你是不是太霸道了。”想了想,又笑著解釋道:“我和桑落又沒什麽,你在吃哪門子醋?”


    被她說中了心思,沈墨俊臉上不禁浮起一抹窘色,好在她看不到,沈墨於是又一臉坦然了,蹙眉不高興道:“總之不許就是不許,聽見沒有?!”


    白玉一怔,隨即因他霸道又有些幼稚的語氣而彎了嘴角,這男人啊,其實有時候挺像個小孩子,“是是是,我聽見了。”白玉語氣敷衍道,心裏其實感到很高興,因為這是他在乎自己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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