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風水大師28(萬字更新三合一)·丘喵:上了顧將軍的“友誼”小船


    顧聞業看丘延平背著小行囊掛著幾分有些尷尬的笑望著自己,他下意識點頭讓丘延平進來。


    丘延平輕咳一聲,自己大晚上突然跑來蹭住宿是有些太唐突,他和顧聞業也算不上交情有多深,沒拒絕他,估計也是秉持著君子做派,不好意思大晚上把他轟出去。


    但是他除了顧聞業這兒能躲以外,沒有什麽別的選擇了,也就顧聞業能在元帥府裏的那些人眼皮底下藏人,所以丘延平還是厚著臉皮蹭進了顧聞業家裏。


    “我讓人給你收拾一間客房出來。”顧聞業說道,難得有幾分心虛地沒敢和丘延平對視上。他沒有坦白自己就是丘延平所說的婚約裏的另一人,因為他知道自己橫豎是不會答應這樁婚約的——尤其是知道了對象是丘延平,他這樣的人,怎麽能把丘延平的生活毀了?——這樁婚約遲早會被他取消,丘延平遲早會回歸他自己的生活,他不告訴丘延平真正的情況,不想平添兩人之間的尷尬。


    丘延平聽了道了聲謝,這次他倒沒有注意到顧聞業的異常,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呢,哪有心思去和顧聞業對視,他抱著自己的小行囊跟在顧聞業的身後,亦步亦趨地左拐右拐,到了一個小偏院裏。


    “我爸媽睡得比較早,明天再帶你和他們打聲招呼,他們不會介意的,放心。”顧聞業說道,父母肯定是要見的,他往家裏帶了男人還藏著,這在將軍府裏可是要掀屋頂的大事,不過在把丘延平帶到自家爸媽麵前之前,他必須得先把自家爸媽的思想矯正了。


    丘延平應了一聲,他籲了口氣,說道,“顧將軍,幫大忙了。”


    顧聞業幹笑了兩聲,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匆匆又說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丘延平把自己的小行囊放到桌上,顧聞業派來的仆人在整理房間,他便在屋外麵的小院裏透了會兒新鮮空氣。


    元帥府因為丘延平的失蹤變得格外鬧騰,和丘延平混得最熟的華南華北兄弟兩人眼尖地發現丘延平的衣服少了幾件,便猜到一定是丘延平溜走了。華北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渾不知曉的樣子和自家哥哥站一旁,完完全全一副局外人的樣子看熱鬧。


    雖然丘延平性子古怪,也就最近兩日才回來剛與他們熟稔了幾分,但是好說那也是他們的弟弟,元帥府的三少爺,被婚約綁著要嫁給一個不能行走的男人,怎麽說都說不過去。就算對方是大名鼎鼎的星際大將軍,如今殘廢了那是事實,過去多威風有什麽用?現在不還是得靠一張輪椅生活?


    華北才不管自家爸媽念叨的什麽舊情,要說情分,那他還念著丘延平救他一命的情分呢,他才不順著自家爸媽把人找出來。


    華南通常都是和自家弟弟站在統一戰線上的,這回也不例外,兄弟兩個一副渾然局外人的模樣把華父華母氣得直接取消了零花錢。


    華北:emmmm不為五鬥米和小玩具折腰。


    華南:沒事,我有積蓄存款。


    (“哥!我要那個!給我買!”)


    另一頭,將軍府裏,顧聞業安置好了丘延平後,便回了大院裏。


    顧父已經從管家那兒知道了來訪的人是誰,他坐在紅木椅上瞥著顧聞業,輕哼了一聲,帶上一點點發現真相又計謀得逞的小得意,反問道,“不是說要取消婚約的麽?怎麽還把人接回家來了?”


    “這婚約我肯定不會答應的,他來找我,是還不知道婚約對象就是我,過來求避難的。”顧聞業淡淡地說道,他抬了抬眼,說道,“人家來避什麽難,不用我說得再清楚了吧?人家態度那麽明顯了,都被當成避之不及的狼虎猛獸了,父親還要我倒貼上門麽?”顧聞業語氣平淡,也就尾音帶上了點點上揚的自嘲,但話從顧聞業嘴裏說出來,就足以把顧父氣得瞪圓眼睛。


    “什麽叫倒貼!我兒子哪裏不好了?!”顧父一拍椅子扶手龍頭,極其護犢子道,“那是他還不知道對象是你,要是知道了,又哪裏會逃!”


    顧父說完,語氣又一轉,說道,“我看,他會第一時間跑來找你幫忙,那定是你在他心裏有不輕的位置,說不定他對你就有意思呢?”


    顧聞業要被自家父親的話氣樂了,丘延平為什麽會找他?答案很明顯,明顯到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看出來——元帥府要找人,能和元帥府勢力抗衡,藏下一個人的,就隻有將軍府了。


    還有另一層原因是他,又恰好欠了丘延平一個人情,許過人家一次承諾,現在丘延平找來兌現了。


    “您別瞎想了,這種婚約荒唐得和小說話本有得一拚,傳出去可不得讓全星球的人笑話?”顧聞業說道,“當初是什麽原因讓兩家人定下娃娃親的我不管,我會盡快和元帥府家那兩位解釋清楚,讓他們取消婚約。我想他們也不樂意看到自己養的孩子被我這樣一個殘廢拐了。”他說完,不去看自家父親變得難看的臉色,遙控輪椅轉身打算離開,他剛轉身,又想到了什麽,轉回來提醒道,“對了,明天我會帶他過來和大家見個麵,隻是單純借住在家裏打個招呼,您和母親別說什麽不該說的。”


    顧父看著顧聞業轉身離開的背影,想到顧聞業說的警告,他眯了眯眼,不說破也行。


    反正人都在他家了。


    說實話,這樣的包辦婚姻的確荒唐,要不是不得已,顧家和華家兩個掌事的也不想插手自己孩子的婚姻。


    顧父抿抿嘴,回了裏屋。他們長輩也不想看到孩子們的幸福毀在這樣的婚約上,如果能順其自然,那是再好不過,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顧父沉默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半晌功夫,顧父聯係上了元帥府,和元帥府那頭忙著找人的華父通了氣。


    “那個,你家那個逃來我兒子這兒了。”


    “你再說一遍???”


    “……我家那個也不想行這個婚約。”


    “……”


    “但是我覺得呢,衝你家那個直奔我家這個的狀況來看,說不定有戲,要不讓這兩孩子先處著?反正現在都在我家,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定自然而然用不著婚約捆綁就成了?”


    “行。”


    “你就裝不知道繼續找人啊,不然那孩子說不定看沒風聲就走了。”


    “知道了。”


    “誒……要是不成的話,咱倆再想想法子?老一輩的責任,不能強壓在這兩孩子身上,總不能毀了兩孩子的後半生,你說是不是?”


    “好話都被你說盡了,嗤,知道了,就這樣。”


    顧父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摸摸鼻子,他不就是表個態麽。


    第二天,顧聞業帶丘延平來見人,顧聞自家大哥竟然還被包辦了婚姻,他不嫌事大地特意從另一個城市趕回家裏,特意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顧聞樂到家的時候,丘延平已經見過顧聞業的爸媽了,四個人特別融洽地你一言我一語,就是不知道在聊什麽,不過氛圍還挺和諧。


    當他看到丘延平的時候,整個人都愣成了石雕,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睛,他剛想開口說什麽,被顧聞業一個眼刀咽了回去,他再轉頭看向自家爸媽,兩人笑眯眯地看著丘延平,就像極普通的和藹長輩模樣,他又愣住了。


    丘延平看到顧聞樂,那張長相與顧聞業有六七分相似的臉讓他很快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你是顧聞樂?”他尾音一揚,聽得顧聞樂神經也跟著繃緊起來。


    顧聞過丘延平的壞話,又想到他那十來封毫不走心的邀請,臉上一熱,要是早知道丘延平會是他未來嫂子,他一定換個態度,難怪他大哥先前總是給丘延平說話,原來早就有心思了,他還一直拖後腿?顧聞樂覺得自己有些豬隊友,他撓撓後腦勺,想要彌補自己之前犯下的過失,尤其機靈地開口道,“是我,嫂子,之前的事情……誒呦!”


    顧聞樂叫起來,倒吸一口氣,往旁邊一跳,他一隻腳被顧聞業的輪椅結結實實碾了下。


    顧聞業微微笑著看向丘延平,解釋道,“我第一次往家裏帶人,他多半是誤會了。”


    顧聞樂:“……???”他看向自家爸媽。


    顧父顧母更加慈祥地看著他們的二兒子,真是星球好隊友。


    原來是還沒到手麽……顧聞樂反應過來,他輕“嘶”了一聲,揉著自己的腳丫子,輕咳一聲說道,“丘教授,失禮了。”


    “沒事沒事。顧小先生的腳還好吧?”丘延平笑眯眯地看著他,顧聞樂覺得自己腳丫子更疼了。


    “阿業帶丘先生在府裏四處轉轉吧,以後要住一段時間的,還是先熟悉熟悉環境。”顧父開口說道,顧母附和著,順便把自家小兒子摘出來道,“阿樂,你過來,好不容易回趟家,好好跟媽媽聊聊,外頭有什麽好玩的,都樂不思蜀了?”


    顧聞樂眼皮一跳,在心裏默默算了算自己這次又有多久沒回過家了,然後咽了咽口水。


    “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顧聞業聽著顧聞樂這每次都不改口的開頭,嘴角勾了勾,他側頭看向丘延平,低聲問道,“我們出去走走?”


    丘延平點點頭,隨著顧聞業出去,他說道,“你弟弟還挺好玩。說話挺有意思。”


    “是嗎。”顧聞業想了想,說道,“就是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油嘴滑舌了點,之前冒犯了你,抱歉。”


    丘延平抽抽嘴角,說話不經大腦?油嘴滑舌?顧將軍的嘴其實也挺毒。


    顧聞樂打了個噴嚏。


    “沒事。”


    “不過他性格不錯,喊他做什麽都會答應。”顧聞業想了想,還是拔了拔顧聞了半句好話,“你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找不到我可以去找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把弟弟廉價賣了出去。


    丘延平點點頭。


    丘延平跟著顧聞業在將軍府裏晃,他是沒想到將軍府裏的那兩位那麽好說話,半點都沒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距離感,這讓他稍稍放鬆了一點。他隨著顧聞業到處晃,雖然顧聞業是帶著他熟悉將軍府的環境,但他卻半點沒把這些彎彎曲曲的路記在心裏,他漫不經心地跟著顧聞業,說道,“不知道元帥府那邊會派人找多久,可能要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


    作為婚約另一方的顧聞業覺得有些心虛,“沒有關係,隻是多雙筷子罷了,別拘束,這裏其實沒什麽規矩,當是自己家就好。”


    “嗯啊。”丘延平忽然笑起來,說道,“本來還想著等把你的腿治好了,再來要報酬的,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真是可惜。”


    “嗬嗬。”顧聞業低笑著微微搖頭,沒想到丘延平話鋒一轉說起這個來了,他笑著搖頭,抬眼看向丘延平,說道,“你有任何困難需要幫助,都可以來找我。”


    丘延平挑眉,覺得自己麵前好像擺著一個大便宜,“不要報酬?”


    “不用。”


    “那我就要欠下顧將軍人情了。”丘延平說道。


    “朋友之間的話,不講人情吧?”顧聞業微笑著看向丘延平,主動遞出了友誼小船的登機牌。顧聞業看人很準,幾天就摸清了丘延平的脾性,他知道要邁近一步關係,隻有他主動了才有機會。


    他不是因為那紙婚約的緣故才想和丘延平邁近關係,這個念頭早就有了,隻不過正好今天借著話頭說出來。


    顧聞業覺得自己是有些緊張的,明明不過是交個朋友,有誰會拒絕一個曾經大將軍的友誼呢?但是偏偏,顧聞業就有種不上不下的不確定,這種緊張反倒像是他在和一個男人表白。顧聞業在心底好笑自己這奇怪的念頭,那紙荒唐婚約好像對他起了不小的心理暗示作用。


    丘延平愣了愣,然後一笑,“顧將軍這一波不會虧的。”他別扭地接受了顧聞業的友誼。上輩子想要和他攀關係的人數不勝數,不過顧聞業這樣的,倒是不多,他真正的本事還沒秀過,顧聞業還不知道在他身上能圖到什麽,這樣的友誼倒是挺幹淨純粹的。


    他彎起柳葉似的桃花眼,僅憑真心實意就能換到一個真正的風水大師的友誼,顧將軍這波可是賺大發了。他看見顧聞業微皺起的眉心,顯然不是很喜歡他這樣的說辭,他笑起來,板板正正的顧將軍,真是讓他想占盡口頭上的便宜。


    顧聞業見到丘延平這樣的態度,恍然明白過來,他無奈地搖頭,“丘先生真是愛開玩笑。”


    “這不叫玩笑,這叫幽默,顧將軍太板正了。”丘延平回道,他聽顧聞業還是喊著自己丘先生,便也就“顧將軍”地喊了回去,他咂嘴回味了一下,覺得這放在別人身上有些距離感的稱呼,到他倆嘴裏,好像倒也不顯得有多生疏。


    “你的腿,最近如何了?”丘延平又調侃了顧聞業幾句後,轉向顧聞業的雙腿問道,“給你的法子可有用?”


    “雖然還是不能動彈,不過對外界的刺激似乎稍稍有些感知了。”顧聞業握了握自己的腿,說道,“也許再過段時間……”


    “我不得不提前給你打一劑預防針,你的腿如果找不到根源,那我頂多隻能恢複到勉強能用助步器行走的程度。”丘延平發覺顧聞業似乎期望過高了,他因為這個發現而心髒微微酸疼了一下,卻不得不沉下聲音打段顧聞業過高的期望,他見顧聞業斂平了嘴角,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凡事有因必有果,反過來也一樣。天網恢恢,肯定有所疏漏。我既然當初說過要看看一個真正的顧將軍能替我做什麽,那現在做了朋友了,我更沒道理不把你的腿治好,放心。”


    丘延平開口安慰道,他別扭地表達了自己的善意,他想自己上輩子都沒怎麽安撫過人,從來都隻有人巴著他的大腿討好他,卻在顧聞業這兒開了好幾次的先例了。不過顯然,他安慰人的技術依舊生疏又別扭。


    顧聞業知道是他自己心急了,聽到丘延平說的最好結果時,他心裏確實空落了一下,但是畢竟更大的打擊他都扛過來了,這點小小的、務實的警告算不上什麽。


    他很快調整過來自己的心理狀態,不過意外地聽到丘延平之後的安撫,他抬頭看向丘延平,丘延平別扭地飄著眼神的模樣讓他心裏暖了暖,“嗯,謝謝。”


    “客氣什麽。”丘延平輕籲了口氣,見顧聞業好像沒什麽變化,又恢複了原本那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擺擺手,兩手往腦袋後一抱,枕著望著天空,說道,“什麽時候你把你受傷的前前後後全跟我捋一遍,應該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


    顧聞業眼睛微亮,“這段時間我會住回家中,白天要去學院裏給學生們上課,晚上的時間都空著,不知道丘先生方便不方便?”


    “我全天都方便著呢。”丘延平笑起來,“那就定晚上吧。”


    兩個人一路左一句西一句地閑聊,不知不覺繞著整個將軍府走了一圈,回到大院前,丘延平看到熟悉的院落還有些發愣,昨晚來這兒的時候還覺得這將軍府裏左繞右繞大得不像話,怎麽隨便走走就又回來了?這才過了多久?


    被顧母批著不知回家的顧聞樂見到自家大哥和未來大嫂總算回來了,忙站起身走到門外,把兩個人拉進門裏,“你們可算回來了,都要到飯點了!你們怎麽那麽能逛?一逛一下午?我都不知道這將軍府有什麽好瞧的……”顧聞樂碎碎念著,然後冷不丁被顧母敲了一記暴栗。


    顧母笑眯眯地看著丘延平,就像在看自己未來兒子似的,“丘先生走了那麽久,該餓了吧?”


    用過了晚飯,丘延平見顧父顧母沒有要散場的意思,隻好坐在位置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他還是愛喝高粱釀出來的烈酒,葡萄釀出來的紅酒喝在他嘴裏,就像是喝果汁似的,酸中帶點甜,就是沒有多少酒味。


    顧聞樂微訝地看著丘延平大口大口灌著紅酒,要是換作別人,他肯定要笑話那人牛嚼牡丹,但換成是丘延平,看他波瀾不驚又習以為常的模樣,他反倒覺得這樣子灌紅酒或許也別有一番風味?


    “丘先生酒量不錯啊。”顧父開口說道。


    “嗬嗬,過獎了。”丘延平謙虛道。他上輩子和人喝酒,不說非最烈的酒不喝,但也至少得是烈酒,三兩下肚也跟沒事人似的,現在這點東西那都不是個事兒~


    顧聞業見自家弟弟又要往丘延平杯裏加酒,他微蹙起眉頭,算來今晚丘延平已經有五六杯下肚了,這酒嚐起來是不烈,但後勁在後頭,萬一上了頭有的他難受了。他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顧聞樂,對自家哥哥淩厲視線尤其敏感的顧聞樂手一抖,伸手要倒酒的手自然無比地往自己這兒一拐,給自己加好酒又乖巧放了回去。


    舉著杯子打算接酒的丘延平眼睜睜看著那瓶紅酒在自己麵前拐了個彎。


    丘延平:???


    飯早就吃得差不多了,不過嘛,飯桌上喝著酒通常能再坐一輪的,不知不覺酒就過了三巡。


    “顧老爺,門外有人來訪,要見麽?”正喝著酒,管家突然走到顧父身邊,低聲問道。


    “誰阿?”顧聞樂眯著眼睛問了一句,什麽人選在大晚上人家吃飯的時候來拜訪的?這是有多火急火燎?


    “說是姓許,叫許清樓。”


    顧聞樂噗嗤一口酒吐回了酒杯裏,看得顧父顧母顧聞業丘延平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嫌棄地撇開了視線。


    “你朋友?”顧聞業見顧聞樂這個反應就明白了。


    顧聞道,“談不上朋友,之前生意上有過往來。”


    “讓他進來吧,既然是阿樂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這個點來應該是有急事。”顧父說道。


    管家聞言退了下去,把許清樓接到了迎客廳裏。


    顧聞道,“其實就合作了一樁生意,合作夥伴也談不上……”


    顧聞業挑了挑眉,聽著怎麽那麽像是急於和這叫許清樓的人撇開關係?


    顧聞樂朝自家大哥擠眉弄眼。


    顧聞業:“……”


    還沒等顧聞業讀懂顧聞樂的眼神,許清樓就進來了,丘延平與那個男人有些飄忽的眼神對了正著,男人像是突然畏縮了一下似的,渾身顫了顫。


    丘延平眯起了眼睛,鼻尖聳動兩下,在空氣中嗅到什麽味道似的,他很快揉了揉鼻尖,又窩回了椅子裏,完完全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雙桃花眼染上兩分酒熏的微醉。


    許清樓看到餐桌上還沒撤下的飯菜,不由也有幾分訕訕,他拎了禮物過來,連忙遞上,說道,“晚上打擾冒昧了,實在是有事想求顧小先生幫個忙,遞個援手。”


    顧聞業和顧父顧母都沒有出聲,顧聞道,“那個,許先生,我們移步接客廳,這裏不太方便說話。”


    管家摸摸鼻子,他這個月的獎金可能要被扣了。


    “許先生這次來,是有什麽事情?”顧聞樂並不想和許清樓繞彎子,也不想和許清樓扯上多少關係,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許清樓噎了一噎,生意人都愛虛與委蛇一番,顧聞樂那麽直白地切入話題,讓他原本一些攀關係的說辭全都沒了機會,他動了動嘴唇,猶豫了幾秒開口道,“是這樣的顧小先生,之前我的公司與顧小先生曾經有過一次短暫親密的合作,雙方都很愉快,顧小先生應該還記得我們那時候推出的新款設計吧?”


    顧聞樂微微眯起眼睛,他微微頷首,並不搭腔,隻是示意許清樓繼續說下去。


    許清樓頓了頓,摸不透顧聞樂的態度,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最近那款設計的後續係列在進行市場推廣時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們的部分顧客反映,他們使用了產品之後陸續產生了一些不良的反應,並且向法院發起了控告。但是經過一套完整完善的產品檢驗後,證明我們的產品是完全無害的,然而這些集體控告雖然在之後被證實了我們的產品完全清白,但是依舊對公司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顧聞樂蹙起眉頭,那款設計當初他與許清樓會有合作,是為了賣另一個業界領頭人的情麵,許清樓與那人有些私交,現在許清樓再次提出那次合作,又強調了這一次出狀況的商品正是那一次合作的後續,無疑是在側麵暗示他,要給他賣個人情。


    這種人情,對顧聞樂而言,不收也得收,如果拒絕了,那就是駁了另一個業界大佬的麵子。現在他顧聞樂比不上以前,背後有一個功名顯赫的大哥,這種人他要是得罪了,之後就更難行了。m.


    “你想要我怎麽幫你?”顧聞樂皺眉問道。


    “顧小先生隻需要出麵力挺我們的產品,為我們的產品做一個口頭背書就足夠了。”許清樓說道。


    顧聞樂聞言沉默下來,這時候要他代表公司出麵力挺,就相當於把自己的立場與許清樓直接綁定了,極容易被敲章成了與許清樓一條船上的人,這是他完全不樂意看到的。


    許清樓這個人,名字取得清清爽爽,但是為人卻不見得有多幹淨,不然顧聞樂也不會在當初接觸了一次後,就直接斷了生意往來,即便對方背後有那個業界大佬,他也小心地保持著距離。


    現在許清樓就像頭蒼蠅似的沾上來,他偏偏又沒有充分合適的理由拒絕,真是讓他有些頭疼。


    “許先生請先回去吧,作為曾經的合作夥伴,許先生遇到了苦難,能幫一把我自然會幫的。”顧聞樂既沒有回絕,也沒有明明白白地答應,打著太極送客道。


    許清樓本以為自己的暗示足夠明顯,沒有想過顧聞樂還會那麽的軟硬不吃,他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起來,不過看到邊上即便坐著輪椅,卻依舊隱隱透著一股鋒利的大將軍,許清樓也不敢嘴碎說什麽,隻好點點頭站起身,說道,“有顧小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夜晚拜訪實有冒昧,望各位見諒。”


    “嗬嗬,顧伯,送客。”顧聞樂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對一旁站著的管家說道。


    送走了許清樓,顧聞樂頭疼地往沙發上一趴,手指扣抓著微硬的抱枕皮子,“這蒼蠅趕不走啊,怎麽辦啊哥……”


    “我勸你還是別插手。”丘延平突然開口,惹得顧家四人全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丘延平見這四人全停下來看著自己,頓了頓說道,“許清樓不幹淨,你要是在裏麵摻和一腳,那就是濕手沾麵粉,以後怎麽甩也甩不掉了。”他是看在顧家收留了他的份上,才主動開口提醒顧聞樂的,那許清樓光是看麵相,就不是一個正大光明作風的人,更別提許清樓見到他時反應那麽奇怪,肯定有古怪。


    “許清樓這人作風如何我當然再清楚不過了,他是怎麽發家的,現在圈裏頭說法都眾說紛紜,但都知道肯定不幹淨。隻是這件事情不是那麽好推諉的,人在江湖飄,有多少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顧聞樂搖頭歎氣,不自覺口頭禪又冒了出來。


    “到時候再說吧,我再看看能不能有轉圜的餘地。”顧聞樂打起精神,總不能讓全家人都因為他的事情擔心,他擺擺手,說道,“我先回房去了。”


    “你心裏自己有數就好。”顧父歎了口氣,隻能不痛不癢地叮囑了一聲,然後又轉向顧聞業說道,“阿業,你帶丘先生也回房吧。丘先生今晚喝了不少酒,我們的酒釀雖然入口不烈,但是後勁還是有些的,丘先生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


    顧聞業應了一聲,丘延平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拂了顧父的好意,他點點頭,與顧父顧母道了聲晚安,便和顧聞業一道回去了。


    “還真送我回我那兒啊。”丘延平看到自己的小院子失笑,他說道,“就那點酒勁,對我來說,跟毛毛雨似的,不是說好要聽你捋一遍事情經過的麽?走,去你那兒。”


    顧聞業看丘延平直接轉了身要走,極其果斷,隻好把人攔住說道,“不是那個方向。你真的確定沒事?”


    丘延平嗤了一聲,雖然走錯方向有點小尷尬,但是被質疑酒量那是更不能忍受的,丘延平齜了齜牙,說道,“小爺我喝五十幾度烈酒的時候,你大概還沒舔過酒呢。”


    顧聞業無奈地笑了笑,隻好帶著丘延平回了自己的小別院。


    顧聞業給丘延平先倒了一杯白水,卻沒開始說自己的事情,反而問起了剛才,“剛才你那麽果斷不讓顧聞樂和許清樓合作,不僅僅是因為許清樓的作風問題吧?”


    丘延平挑了挑眉,“我以為我過來是為了你的這雙腿?”


    顧聞業微微抿嘴,像是被丘延平這一句反問問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丘延平見顧聞業一副被自己為難到的樣子,搖了搖頭,放過了他,誰讓這位顧將軍是他剛承認的朋友呢,他說道,“的確不僅僅是因為許清樓作風的問題。他身上有股血味,剛才你弟弟不是說他發家不幹淨麽,手上肯定沾了人命。他說的事情又那麽蹊蹺,肯定不是因為對家打壓造謠信譽那麽簡單,你弟弟要是插手進去,說不定也會被牽連其中。”


    顧聞業聽了微微握緊拳頭,沒有想到許清樓身上還藏著這樣的秘密,他一點都沒有懷疑丘延平說的是真是假,經過付暘升那件事情之後,他對丘延平說的所有玄乎事情都是“丘延平說,他信”的態度。


    “反正我都提醒得那麽明顯了,讓你弟弟他好好考慮考慮吧。”丘延平聳聳肩膀,他坐在顧聞業對麵,直接上手拍了兩下顧聞業的大腿,說道,“好了,不說你弟了,和我說說你這雙腿怎麽回事。雖然有點揭人傷疤的意思,但是為了你好,盡可能回憶得詳細一點。”


    顧聞業被丘延平突然拍了大腿,嚇了一跳,雖然腿上沒傳來任何感覺,但是向來和任何人都保持了一點距離的顧聞業還真一點都不習慣被人拍大腿。


    他輕咳一聲掩去自己的不自然,開始慢慢回憶,但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繞到自家弟弟的事情上去,丘延平看出了顧聞業的心不在焉,他皺皺眉頭,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就不能多分一點注意在他自己身上麽?


    他有些不滿地清了清嗓子,用抬手在顧聞業眼前亂晃了一氣,拉回了顧聞業開始飄遠的頭緒,不滿道,“喂喂,顧將軍,認真點專心點好嘛?”


    顧聞業下意識微微後仰了仰,抬手抓住丘延平的手腕,反應過來後才有些抱歉地鬆了手,說道,“不好意思,今天狀態不太好,浪費你時間了。”


    丘延平看顧聞業認錯態度好得沒話說,一時間也語塞,從顧聞業今天晚上的反應上來看,他算是看出來了,要是顧聞樂真攪和進去了,顧聞業肯定也要摻和進去,他咂咂嘴,怎麽他難得交個朋友事兒就那麽多?不僅要顧著朋友,還要顧著朋友的家裏人?


    “算了算了,當我拿你沒辦法。”丘延平發出一聲氣哼,“顧聞樂那件事情應該也複雜不到哪兒去,你讓他,哪天又被許清樓找上的時候來找我,我幫他解決了就是。”


    顧聞業一愣,他從沒想過要麻煩丘延平,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丘延平願意幫忙,情況會簡單很多。他抿了抿嘴,說道,“那我正式委托丘先生,請丘先生幫忙,酬金定會算上。”


    丘延平樂了。不過他還挺喜歡顧聞業這一是一、二是二的態度,他願意幫顧聞業,是因為顧聞業是他承認的朋友,但是他幫顧聞樂,那是看在顧聞業的麵上。顧聞業現在下個委托,倒是半點不占他便宜。丘延平眯眯眼,手指戳著顧聞業的腦門,“行,那我就接下了,酬金嘛,我也不缺錢,這樣吧,再換顧將軍一個承諾好了,怎樣?”


    顧聞業有些無奈地看著丘延平,不知怎麽回事,今天丘延平似乎總是很喜歡貼近他,他隻好輕輕捉住丘延平戳著自己的手指頭,點頭答應,“都聽丘先生的。”


    丘延平微微打了個酒嗝,聞言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彎成一道月牙似的。


    顧聞業聞到濃濃的酒味,恍然過來,失笑地看著與往常反應截然不同的丘延平,他就說那酒後勁大,這人還不信,誇海口說自己酒量好,現在該是醉了吧?不過酒品倒是不錯。


    他見丘延平不說話了,便說道,“丘先生……是不是想睡覺了?”在醉酒的人麵前不能提“醉酒”兩個字,顧聞業便婉轉問道。


    丘延平聽了,竟然也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有些困倦了,明明看這月亮還早得很,真是奇了怪了。”


    顧聞業剛想說那不如今晚就到這裏,丘先生回去休息吧,他話還沒出口,就驚訝地看到丘延平起身,直接往他裏屋臥室裏走去。


    “丘、丘先生?”顧聞業驚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骨子裏很傳統的顧聞業還沒把誰往自己臥室裏帶過,他見丘延平直接脫了鞋往自己那張床上一躺,掀了被子說了進去,更是直接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別吵。睡覺。”丘延平裹著顧聞業的被子,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後,直接閉上了眼睛。


    顧聞業哭笑不得地走近自己的床,看著床上躺著的不速之客,愣是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他以後再也不會讓這個愛誇酒量的男人多碰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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