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在沙發上迷迷糊糊躺了好一陣。期間蘇爾和扮演家庭調解員角色的玩家聊了一下,對方叫王三思,已經是進入遊戲的第三天。


    蘇爾:“和夏至同一天入副本?”


    王三思點頭:“我們是第二批進來的玩家,用來補空位。”


    “空位?”蘇爾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王三思替他解惑:“有些副本特殊,扮演必要角色的玩家一旦死亡,遊戲會自動吸納人員補上。”


    大夏天的,一句話讓人心中發寒。


    蘇爾皺眉:“也就是說,之前扮演單身漢的兩名玩家已經死了?”


    王三思:“就在你們來的前一天,被當殺人犯追捕,拒捕過程中慘遭理治局的人失手打死。”


    蘇爾看向紀珩,用目光傳遞出一個信息:幸虧昨晚跑得快。


    紀珩看問題很有針對性,比起玩家的死因他隻關注任務本身:“說說郵票的事情。”


    王三思處事圓滑,因為家庭調解員的身份日常可以和不同人接觸,得到的信息比較全麵:“飯館,小賣部……郵票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零點後抬棺人會出現,你隻要攜帶郵票出現在街道,他們就可以找到你。”


    紀珩:“棺材裏都有什麽?”


    “藥品隱身符……東西千奇百怪,不過隻針對本副本,而且功能持續時間很短,就像是……”


    王三思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詞語形容。


    蘇爾神情一冷:“仿製或發明失敗的殘次品。”


    “對!”王三思一拍手:“就是那個!”


    蘇爾和紀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他體內的那隻眼珠和月季紳士手裏的珠子。守墓忠仆說過,後者就是前者的仿製殘次品。


    王三思:“還有一件事,找到稀有郵票時會附贈一次性道具。”


    了解完大概,紀珩忽然起身:“走吧。”


    蘇爾:“去哪裏?”


    紀珩:“你不是加盟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蘇爾連連咳嗽:“是供貨商。”


    剩下的話等走到門口紀珩才跟他說明白:“危險係數越大的地方,找到的郵票對我們越有利。”


    蘇爾納悶這點事為什麽還要刻意瞞著王三思。


    紀珩:“剛剛他隻說了進棺材的好處。”


    蘇爾一點就通:“王三思是想故意引我們進棺材?”頓了頓笑著開口:“難怪你想去成人用品店。”


    也不能說是王三思在刻意害人,隻能說把他們當做了投石問路的石子。至於自己親眼看到過情趣店老板吃生肉和香灰,副本裏這樣的存在絕對不能以人類界定。


    如果沒意外,在那裏找到有用郵票的可能性很大。


    蘇爾:“你要蒙麵麽?”


    昨晚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巡邏車追趕紀珩的動靜。


    “不需要。”紀珩:“巡邏人員還在昏迷當中,暫時醒不來。”


    “……”


    這是個奇妙的偏遠小鎮,人們衣著樸素,還有些封建愚昧的思想,然而絕對談不上保守。鎮民看不起開這種店的老板,茶餘飯後經常把她當成談資,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私下偷偷購買。


    成人用品店的老板靠著一些很沒特色的玩意,便把店鋪經營的風生水起。


    “張姐!”蘇爾調整了一下微表情,特別親切地喊了一聲。


    被他喚作張姐的人正坐在小馬紮上,搖著芭蕉扇,看到蘇爾立馬來了精神,可等瞄見他背後的紀珩,又露出幾分嫌棄。


    紀珩穿著一套破爛的衣服,對比之下顯得十分寒磣。


    “我雇他打個下手,”蘇爾笑著說:“相信有了工作,能重新改頭換麵。”


    張姐用扇子抵住嘴遮掩誇張的笑容:“姐姐就喜歡你心善。”


    蘇爾朝亂糟糟的店裏看了一眼,提出要幫忙打掃衛生。


    張姐誇他懂事,不過當蘇爾挽起袖子跨進門檻時,笑容意味深長:“清理東西的時候小心點,你還太年輕,店裏的有些東西不適合碰。”


    乍一聽是像在調戲,仔細琢磨仿佛又帶著些別的意思。


    貨物很多沒經過整理,隨便堆在地上的箱子裏。熱血少年誰還沒個春意萌動的年紀,蘇爾是例外,他從小到大對於情愛一事都相當冷淡。


    心緒毫無起伏地一件件拿出來查看,認真尋找郵票的蹤跡。


    至少有幾十件東西經手,但郵票的影子都沒瞧見,蘇爾搖頭:“運氣竟然差到了這種境界。”


    周圍的架子上擺放著數個香爐,香味過於濃鬱,聞得人頭暈,他捂住口鼻,考慮要不要換個目標檢查。


    紀珩卻在這時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快步走到一個低矮的櫃子前,搬下上麵的雜物後用力一扯,沒了桌布的遮掩,底下露出的竟然是一樽棺木。


    蘇爾怔了下,盯著黑漆漆的棺材:“開棺麽?”


    紀珩點頭:“你後退些,我來。”


    蘇爾的人生字典裏沒有逞強二字,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退到一米外,順便朝門外的老板看去。張姐打著嗬欠靠在門框上小憩,無視屋子裏的異動。


    蘇爾低聲提醒:“還是小心些。”


    開棺產生的噪音不小,老板卻看都不看一眼,像是等在請君入甕。


    棺材裏並沒有什麽可怕的幹屍,一張郵票孤零零躺在正中央,上麵印著一個豐腴的女人,衣衫半解,可以說是罕見的帶有欲|望色彩暗示的郵票。


    紀珩隨便朝裏麵扔了件東西,棺材沒有反應,過了片刻才拿著一張符緩緩探入。起初一切順利,和郵票隻差一個指節的距離時,陡生變故,郵票上的女人竟然活了過來,猛地伸出胳膊,符紙一瞬間燃燒殆盡。


    紀珩皺了皺眉,徒手捏斷了女人的半邊胳膊,然而鬼怪的複原能力無比強悍,很快衍化出數條胳膊,其中一隻足足扭曲伸長數米,破空朝蘇爾抓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蘇爾甚至來不及動用電擊器,直接被拽進了棺材裏。


    眼看棺材蓋有要合上的意思,紀珩在纏著自己的那雙手縮回去之前,一並跳了進去。


    內部是另一個世界。


    空間比想象中大,起碼他們兩個平躺著都不覺得擠。


    蘇爾感覺到臉上有些癢,因為太黑看不清,紀珩發揮哆啦a夢的作用,拿出一個可以照明的道具。


    光芒乍現的瞬間,蘇爾找到癢意的來源,那是一些黑長的碎發……順著看過去,正上方的女人貼在棺材蓋的背麵,她的眼珠比常人稍大一些,此刻正一動不動凝視著下方兩人。


    擔心空氣有限,蘇爾連呼吸都是克製的,不敢驚呼。


    女人有很多胳膊,密密麻麻如同蛇一樣纏繞。


    蘇爾認為如果她現在出手掐死個人不難,但女人隻是盯著他們,似乎不能夠直接下死手。


    紀珩:“她想慢慢耗死我們。”


    活人沒有資本跟死人耗,蘇爾沉聲道:“最好是能找到克製這種鬼怪的東西。”


    目前看來,女鬼最大的優勢就是胳膊多,還能斷肢重生。


    紀珩略一沉吟:“香灰。”


    蘇爾怔了下,回想起店鋪老板吃香灰的畫麵,覺得可行,問題在於都被困在棺材裏,到哪弄香灰?


    女鬼定定望著他們,欣賞垂死掙紮的窘態。


    剩下的話不方便當女鬼的麵說,紀珩輕輕在蘇爾掌心中寫了一個字:鞋。


    店裏的香爐不少,都燃著香,先前打他們搜尋郵票時,很有可能鞋底會沾到一些。


    空氣變得更為稀薄前,蘇爾不動聲色屈腿,他的腰力足夠好,在密閉狹小的空間內毫不費力地一腳踹上去。女鬼下意識用多出的軀幹阻擋,鞋子和皮膚挨到的一刹那,接觸點竟然直接冒煙。


    機會!


    蘇爾一眯眼,亂蹬了兩下。


    紀珩趁著女鬼吃痛,扔出兩張符,一個鯉魚打挺坐起連鬼帶沉重的棺材蓋一並扔了出去。


    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蘇爾貪婪地吸了幾口,迫不及待出去,女鬼已經消失不見。一張郵票安安靜靜躺在地上,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郵票旁邊還有一根紅繩,貼心地寫了使用說明卡。


    [紅繩:一次性雙人道具,同時係在手腕上可降低鬼怪傷害30。


    注:隻針對此副本。]


    同一時間。


    離這家成人用品店不遠的地方,穿黑衣的男子小心遮掩住容貌,微微勾起的嘴角證明他很滿意這種結果。


    幽閉的空間少不了肢體接觸,說不準就會擦出曖昧的火花。


    又看了一會兒,男子默默轉身進入拐角的一間民房。


    這位躲在暗處窺視的不是別人,正是討厭日光的守墓忠仆。


    民房處在陰麵,終年曬不到太陽,十分潮濕。


    守墓忠仆卻很喜歡這種環境,取出從苟寶菩那裏買來的情報,上麵記錄著蘇爾在其他副本裏的表現。


    很亮眼,亮點在於新奇,主持人習慣了高高在上,突然出現這麽一個玩家,吃點小虧很正常。守墓忠仆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閱讀完蘇爾的全部信息,很快知道對方能占到白了,靠浪。


    冥婚,造小孩,發前夫財……都是浪的一種體現。


    但同時,這人身上又有著一些寶貴的品質,譬如堅韌,守信用,不拋棄同伴。


    “外冷內熱。”


    守墓忠仆對蘇爾的性子總結的相當到位。他很懂得人性的複雜和陰暗麵,往往用渣來偽裝自己的人一旦認真起來,對待感情反而會更加堅定。


    想到這裏主持人手中突然多出一張郵票,內部封印的鬼很有意思,不強大,卻擅長製造幻覺。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郵票上的人臉,裏麵的鬼不斷打哆嗦,守墓忠仆眯了眯眼:“紀珩在遊戲裏也是個能惹麻煩的,他喜歡組隊下副本,我更要成全。”


    仿佛沒有看見郵票鬼的恐懼,守墓忠仆輕聲說:“人類總認為幻境裏出現的畫麵,會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弱點,你去想辦法讓那兩人錯認彼此就是軟肋。”


    裏麵的鬼連連點頭。


    守墓忠仆又拿出一張有入夢能力的郵票,交代道:“至於你,勾勒些大尺度的夢境,埋下心理暗示。”


    都安排好後托著下巴視線看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殘忍:“當然過程中能弄死他們最好,不過怕是沒那麽容易。”


    郵票裏的鬼小心開口:“按照規則,要給勝利的玩家提供一次性道具,是不是不大劃算?”


    守墓忠仆聳聳肩:“打怪拿裝備,促進情感萌芽,挺好的。”


    日後戀愛關係一成立,再想辦法弄死其中一個,等於毀了兩個人。


    “月季那個蠢貨,隻會玩些文字把戲,”守墓忠仆挑了挑眉,滿眼的輕蔑:“既然玩家喜歡浪,為什麽不給他按頭戀愛?”


    假設早點促使這兩人內部消化,自由戀愛,蘇爾根本不會結冥婚,紀珩更不可能去主持。那幾個白癡同僚,竟然不知道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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